第23章 第23章
“那夜巡逻的侍卫說太和殿周围并无异样。”曹光看了眼谢无妄后继续道,“不過据說那晚贵妃在太和殿丢了個镯子,所以在宴会散去之前一直派人搜寻。”
准备翻页的动作就這样停住,谢无妄半晌都沒有說话,就在曹光忍不住偷偷抬眼往书桌前瞧去时就见他合上书,一脸淡然地开口:“果然是他。”
是他?他是谁啊?
這话让曹光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說前几日自己被派去探听春分宫宴前后太和殿可有什么异常,但谢无妄并未告诉自己为何要去探查,只說這是私事希望他能帮忙。
难得见谢指挥主动开口請人帮忙,曹光自然是想都沒想就答应了,只是现在想来還是有些奇怪,那日宫宴应该进行得十分顺利才是。
想到這裡曹光神色也凝重起来:“可是那日宫宴上出了什么事情?”
“并非,只是我——”谢无妄沉默了一瞬后,道:“只是我不小心碰到只兔子罢了。”
曹光听见這话后更是发蒙,但也不等他想明白就听见谢无妄接着问道:“太和殿内的宫女内侍你也都调查過了?可有什么进展?”
“我去问了,那日一共去了一百一十七人,之后离开清点时也并无人失踪不见。”
谢无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紫檀长桌上无意识地敲了敲。
那看来這几人是趁着宫宴人多杂乱时混入其中,既然无人消失那恐怕不是肃王带来的人就是贵妃宫裡的人,只是這样一来倒還真是不好继续搜寻证据。
明镜司须得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虽說各处都有安插之人,可一是后宫妃嫔基本都居住在东六宫区,他作为男子不好轻易接近;二来肃王府内虽有他安插之人,但如无大事并不会轻易与对方见面。
更何况這件事情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要不然涂幼安下辈子就彻底完了。
谢无妄闭了闭眸,只怕肃王也清楚他们为着涂幼安的清誉不会将此事闹大,所以才這般有恃无恐。
“那贵妃宫中這几日可有奇怪之处?”
曹光回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并无异常。”
既然不是贵妃的人那便是肃王自己的人了。
“好,我知道了。”谢无妄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你去忙你的吧。”
见对方并无告知意愿曹光也收起好奇心默默退下。
只是就這样放過他们实在是让人有些不甘,既然這件事情不能被爆出来,那便看看有沒有其他事情,反正他总得找個事情让皇上警告一下肃王。
想到這裡谢无妄起身拿起外袍打算去教坊司附近探查一番,却沒想到出门时却看见宁王正摇着羽扇站在明镜司大门外。
看见谢无妄出现后宁王十分轻蔑地转過头去,但余光却注意着谢无妄的一举一动,他本以为谢无妄起码会与自己打個招呼,却沒想到对方直接忽略自己径直往街上走去。
他咬了咬牙,立刻用眼神示意身边侍从,那名侍从果然也十分上道地拦住谢无妄,颇为蛮横地开口:“大胆!见到亲王却不知道行礼!”
然而谢无妄连身子都沒有转动半分,他斜睨了那侍从一眼,锐利的视线让那侍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有事?”
谢无妄的语气平静无波,可他身上的气势却莫名瘆人,那侍从听到這句话后垂着头支支吾吾半天,他的眼神时不时便瞟向宁王,神情中满是为难。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宁王语气很冲,甚至给人一种胡搅蛮缠的感觉,“怎么?我无事儿便不能在這儿待着嗎?”
“宁王殿下若是想在這裡待着那便在這裡待着。”谢无妄目不斜视,“但若是妨碍明镜司办事,臣也定会告知于陛下。”
自从那天得知谢无妄提亲后宁王的心情便一直沒有好過,连带着他最喜歡的诗宴都不曾再办,每日不是将自己憋在屋子裡便是借酒消愁,這几日府裡被砸烂的东西也都不少。
他本就懊悔自己因为一时冲动退了婚约,可那日厚着脸皮去求父皇时却被痛骂着斥道“绝无可能”。
宁王自然比谁都清楚自家父亲的宠爱与偏疼,他原是想着等父皇气消了再去宫中软磨硬泡,反正以涂幼安的身份除了自己也不可能嫁给其他兄弟,谁能想到半途杀出来個谢无妄直接把人掳走。
“你可真是与那涂幼安天生一对。”宁王咬牙切齿道,“不知礼数的模样简直是如出一辙。”
谢无妄闻言挑了下眉,语气裡也难得露出几分挑衅:“多谢宁王殿下夸赞,但你我谈话无需攀扯他人。”
“涂姑娘再過不久便要与在下成亲,還請殿下莫要当着我的面侮辱新妇。”
“你!”他沒想到谢无妄会是這個反应,胸口处本就气郁的情绪此刻更是胀得生疼,“我不過与她退婚几日,你们這些人便迫不及待地蜂拥而至,真当本王是瞎子嗎!”
若是换成平日谢无妄多半不会与這人纠缠,只是如今身份上的转变似乎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本就不顺眼的宁王在此刻看起来更加招人讨厌。
“宁王這话說得不对。”谢无妄神色平淡地开口反驳,“退婚三月怎能算作几日。”
“况且如今涂姑娘待字闺中,便是有人求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說到這裡谢无妄终于转過身看向宁王,他本就身形修长,此刻背光而立更是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更何况,不是宁王殿下您亲自請求陛下解除這段婚约的嗎?”
這话戳在宁王肺管子上,不過他到底還是保持着理智并未在這裡直接发难,他闭了闭眸吐出一口浊气,随后看向谢无妄。
“瞧谢指挥這话說得。”宁王唇边带笑,可眼眸裡却只余冷意,“不知道得還以为你与她是两情相悦呢。”
“她为何選擇嫁予你,我觉得能够明辨是非的谢指挥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孟夏之月,槐花初绽。
今日是端王殿下与苏丞相之女的大婚之日,涂幼安作为苏若雪的闺中密友自然要前去为新娘子添妆。
苏若雪长相淡雅清秀,今日红妆倒是给她多添了几分艳丽,只是虽然盛装打扮,但她的神情却一如既往,平静地好似今日出嫁之人不是她一样。
丞相夫人许氏看着自家女儿盛装打扮的模样红了眼圈,或许是感同身受,崔夫人也背過身子擦了擦眼角,涂幼安和苏若雪无奈对视了一眼,随后她便拉着崔夫人先行离开,站在院子裡等待催妆之礼。
寿康公主与苏若雪也颇为交好,她与周围人打過招呼后就看见了站在院子裡发呆的涂幼安,眼前一亮立刻凑過来将人拉走。
见四周无人后才她终于停下脚步道:“谁能想到居然最后是你们两個人定下了婚约,别說我了,就连父皇那天得知谢无妄去你家提亲的消息都被吓了一跳呢。”
不等涂幼安回复寿康公主便接着追问:“說起来他为什么会去你家提亲啊,我感觉你们两個人之前都沒有什么交际啊?真是奇怪……”
他们俩是沒有什么過深的交际,但也确实有過些深层次的交流。
只是這话又不能說,涂幼安只能故作腼腆地抿唇笑了笑,垂着头糊弄道:“這种事情恐怕只有谢指挥知道吧。”
“也是。”寿康公主打量了一下涂幼安,随后摸了摸下巴道,“虽說你比寻常女子要胖了些,可保不准谢无妄就喜歡你這种类型的呢。”
都說寿康公主說话耿直,但涂幼安却觉得她只是单纯地缺心眼罢了。
寿康公主并不知道自己被扣上了缺心眼的帽子,她看着天空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
只是還未說出后话就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她鬼鬼祟祟地拉着涂幼安进了凉亭,环顾了一下四周,屏退众人后终于高深莫测地压着声音开口。
“待你婚后一定要好好试试谢无妄。”
涂幼安一头雾水:“啊?什么意思?”
寿康公主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随后她凑到涂幼安耳边轻声道:“我听說鼻梁高挺的男子能力都很强,谢无妄鼻梁就很高啊。”
說到這裡她不再多言,只是一脸暧昧地搡了搡涂幼安,眼神裡似乎写着“你懂得”這三個大字。
缓了片刻后涂幼安才终于意识到她在說些什么,面庞立刻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地垂着头不肯接话。
不過是几年不曾联系,也不知道寿康公主的脸皮何时变得比自己還厚。
涂幼安红着脸在心中暗骂寿康公主实在是太過出格。
“哎呀,你别不信我,我好歹也阅人——”寿康公主停顿了一下改口道,“毕竟我府中幕僚人数众多,在在识人之事上也算见多识广,肯定不会看错的。”
寿康公主還在叽叽喳喳地說话,但涂幼安却左耳进右耳出,本已被丢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此时不合时宜地浮了上来。
当时朦胧的场景被這么一回忆反而变得更为清晰。
“你看你怎么脸都红成這样了。”寿康公主正想接着调侃,但余光瞥见谢无妄過来的身影后连忙提着裙子就走。
谢无妄看着寿康公主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皱了下眉,随后便站在凉亭阶下看着涂幼安道:“吉时已到,我們也该走了。”
只是靠近后他才发现涂幼安面脸通红呼吸急促。
“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涂幼安在听见他的声音后猛地一僵,有些心虚地用帕子遮着脸往下走去,结果一下子踩空摔进谢无妄怀裡,熟悉的冷梅香也再度钻入鼻尖。
只是這次涂幼安先反应過来,她一把推开谢无妄往前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谢无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反正都是你的错。”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谢无妄還是乖乖点头:“嗯,你說是便是。”
对上谢无妄那双明澈的双眸后涂幼安莫名气消了大半,她也慢下脚步和谢无妄并肩往大门走去。
两個人边走边聊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登对,但陪着端王前来催妆対诗的宁王看见這一幕只觉得心被揪得生疼。
他本以为這两個人之间并无丝毫情意,但如今看来……
“去查查谢无妄之前有沒有相好之人,速度要快。”他半眯着眸看着涂幼安逐渐离去的背影,“最好要赶在谢指挥成亲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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