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新婚之夜說這些话确实不妥。
谢无妄自知理亏,所以一直老老实实地仰躺在那裡不敢乱动,只是对方身上熟悉的暖香還是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
察觉到身体某处奇怪的变化后谢无妄只觉无奈,听着到身边的呼吸声变得绵延悠长后便想着起身倒杯凉茶压一压,只是沒想到上半身還沒完全撑起来就被对方一把按了回去。
“你想跑哪儿去?”涂幼安压着他的肩膀冷声问道。
谢无妄有些无措:“……我不跑,我就是想起来喝杯水。”
涂幼安眯了眯眼睛,借着還未完全燃尽的婚烛仔细打量着他,见谢无妄神情心虚后冷笑一声,直接抬腿跨過来将人压在底下。
這個位置实在是微妙,涂幼安正正好好坐在他小腹上,谢无妄一瞬便绷直了身体。
他有些慌乱地想要解释原因,却沒想到下一瞬便被人扯开了外衣,随后带着暖意的手掌就贴在了自己胸腹之上。
“怎么硬邦邦的。”涂幼安捏了几下后一脸嫌弃地开口,“我還以为和我一样都是软的呢。”
“我——”谢无妄涨红着脸,他本想說话,但却被涂幼安接下来的动作直接打断。
那只手打着圈从腹肌划到锁骨,感受到他越来越僵硬的身体后涂幼安轻笑一声,随后用力攀住他的双肩,接着俯身一寸一寸拉近两個人之间的距离。
垂下来的青丝落在谢无妄耳旁,不小心剐蹭到时总是带来令人难耐的痒意。
直到被狠狠咬了下双唇后谢无妄才发现自己之前一直在闭气。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总之反应過来时已经坐起来扣住了涂幼安的软腰,唇齿间与上次一样藏着若隐若现的血腥气。
谢无妄觉得涂幼安說的是对的。
确实不同。
少女的腰算不上纤细,但却绵软柔嫩。
谢无妄感觉自己就像捏着一块儿豆腐,稍微用力就会将其掐碎,但是为了不让豆腐逃走又必须保持合适的力度……
他索性放弃思考,只凭借着本能将人紧紧箍在怀裡。
這個吻并不激烈,反倒如水般缠绵缱绻。
涂幼安环着谢无妄的脖颈,用自己的犬齿不停磨蹭着对方破皮的伤口,她努力分出一丝清明垂眸观察着对方的神情,见他逐渐沉沦在這個吻中终于松了口气。
嗯,看来并不排斥自己,而且還挺享受的……
那他還說那些屁话膈应人!
想到方才之事涂幼安眯了眯眼睛,她放松下来瘫软无力地靠在谢无妄怀裡任由他动作。
肩头挂着的薄衫滑落在臂弯处,少年十分轻松地将两人位置对调,薄唇从下颌贴到耳畔,他身上的衣服也在拉扯中掉落。
但就在衣衫半解的最后一步时涂幼安突然一把推开谢无妄将自己裹进一旁的被子裡,看着气息不稳的某人眨了眨眼睛后十分无辜地开口。
“夫君不是說不想嗎,那我們不如還是早点休息吧。”
說完這句话她又扯出压在身下的元帕丢在对方身上,掐着嗓子道:“子晏哥哥一定会想办法处理這东西的,对嗎?”
故作甜腻的声音听得涂幼安自己都直泛恶心,但谢无妄却被這声音搞得更是燥热。
這番操作是真的让他卡在這裡不上不下,他看了眼翻過身假装入睡的涂幼安,咬牙切齿地回道:“好,我会处理的。”
话音刚落婚烛也彻底燃灭,谢无妄也只能躺回床上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盯着暗夜中的窗幔平复自己的情动,片刻后微微勾唇。
或许是习惯了涂幼安往日裡羞怯乖巧的模样,他都快忘了眼前之人是第一個见到自己双眸却丝毫不显畏惧的人。
张牙舞爪的小狐狸才应该是她的原身。
幼时的回忆都算不上太好,许多事情谢无妄也早已忘记。
但和涂幼安的初见却好像是昨天才发生一样,他甚至可以清楚地记起对方根根分明的长睫上沾着的灰尘。
干枯断裂的头发已然长到腰际,因为许久沒有人打理发尾都团团纠缠在一起,瘦小的身躯无法撑起身上那身過于宽大的衣服,那衣服虽說破旧了些,但却干干净净并无污泥。
只是一眼看去完全无法分辨這究竟是個男孩儿,還是個女孩儿。
白墙上那道无人修补的缝隙是這個院子裡唯一能看见外面的地方。
谢无妄不能离开這個院子,所以每日吃過饭后他都会坐在树下看着這道缝隙楞楞出神,一看就是一整天。
屋内空无一人,先前来送饭的男子早已离去,而外面看管门口的侍卫也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小憩。
反正只要這小子不乱喊乱叫,不要试图从這院子裡逃走,他爱干嘛干嘛。
那天也是如此,吃完饭后谢无妄和往常一样坐在树下望着那道缝隙发呆出神,却沒想到突然听见一道软糯清甜的声音从那缝隙裡钻出来。
“你一直在這個院子裡待着嗎?”似乎是为了能让他听清,墙外之人一字一句都咬得格外用力。
谢无妄被吓了一跳,但除了紧缩的瞳孔外几乎看不出他有任何被吓到的迹象。
虽說每日都有人前来教他认字,但却并不算有多用心,除了基本的东西外几乎不愿与他多做交流,一到時間便拿起东西匆匆离去。
他已经很久沒有和人正常說過话了。
“……嗯。”
谢无妄過了好半天才小声回复,本以为墙外之人早已离去,却沒想到很快就听到了对方的回复:“那你好厉害啊!要是让我在家待這么久我肯定会伤心的!”
小姑娘的语气裡充满了崇拜之意,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谢无妄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觉,神情中也露出些茫然无措。
缝隙中透出的光线突然被人遮住,紧接着谢无妄就在那道缝隙裡看见了一双如同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瞳仁。
明澈的双瞳裡倒映着自己小小的身影。
谢无妄心下一紧,突然想起曾经那些人在看见自己后神情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他有些慌乱地垂下头,用自己乱蓬蓬的头发遮住全脸,心下期盼着对方赶紧离去。
“哇,你的眼睛是绿色的嗎?”小姑娘扒在墙上努力贴近缝隙,琥珀色的瞳仁裡露出几分羡慕,“真好看啊,比我娘亲那個绿绿的手镯還要漂亮呢。”
虽然识的字不多,但谢无妄還是知道“漂亮”是夸赞的意思,只是他从未在别人口裡听到這样的评价,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回应。
不過那姑娘好像并不在乎自己有沒有回应,她索性坐在墙根处,揪了几根杂草开始胡乱编织起来,嘴裡還絮絮叨叨地不停和他說话。
她說漠北這边有好多人的眼睛都是五颜六色的,昨日她還看见一個眼睛是蓝色的小姑娘;她說她的父亲很会打架,把這片地方的坏人全都打跑了,這地方住着的人总算不用终日提心吊胆睡不好觉了。
她說自己喜歡吃甜食,但是漠北這边做生意的人好少,她的娘亲废了好大的劲才买到一小盒糖瓜。
“你肯定沒有吃過糖瓜。”小姑娘的声音裡满是自豪,“我明天带来给你尝尝吧,可好吃啦。”
說到這裡小姑娘又老气横秋地叹道:“唉,我可真是個善良的人啊,就连我的小弟也還是跟了我半年才吃到一小颗糖瓜呢。”
“你在听嗎?”
“……嗯。”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這次墙内之人沉默了半天才局促地回复:“我不知道……”
沒有人喊過他的名字。
不過小姑娘依旧不怎么在乎,她站起身拍掉了手上的泥土:“那我就叫你小绿吧,你可以叫我绥绥,或者叫我老大也行。”
“我要走啦,明天再来找你玩儿吧。”小姑娘将自己用杂草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努力塞到裂缝裡,十分潇洒地开口,“送你啦,不用谢我。”
谢无妄直到墙外之人离去很久才起身将那团乱糟糟的东西从裂缝裡拔了出来,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是個什么东西,可却依旧如珠似宝似的将破破烂烂的东西塞进自己怀裡。
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也是他第一次产生了名为“期待”的情绪。
尔后的半個月,那個小姑娘每天都会在那個固定的時間出现在墙外,她按照约定把糖瓜带来让他尝了尝味道。
很甜。
甜到让他不知所措。
谢无妄也是這时候才知道這座破破烂烂的院子外总是有人在巡逻,而涂幼安是掐着他们换班的空隙時間偷偷溜进来的。
“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個什么身份。”涂幼安的编织手艺一如既往地烂,“每次過来都要费好大的功夫呢。”
“那你为什么還要来啊……”
“有意思嘛,躲過那些人的侦查很有成就感呀。”
屋子裡留着的不明编织物越来越多,那时的他天真地以为這种日子会持续下去。
直到那天。
墙外传来她压得很低的啜泣声,谢无妄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只能等待,在等了许久后终于安静下来,只是還沒来得及询问就听到小姑娘带着鼻音开口:“我以后不能再来找你玩了。”
“……为什么?”谢无妄只觉得胸口說不出地沉闷。
“因为我要离开這裡了。”涂幼安揉了揉眼睛,“今天有人闯入城裡,杀了好多人,和我一块玩儿的小跟班也死了,我娘亲不放心,打算把我送去燕京。”
谢无妄想要问的問題很多,但最后到嘴边却只化成了一個“嗯”字。
“哼,你好沒有良心啊。”涂幼安的声音裡多了几分气恼,“你都不会觉得舍不得我嗎?”
“亏我還特意跑来和你道别。”
墙内沉默了好久,看着已然落山的夕阳涂幼安也不再等待,轻声告别后便彻底离开了這裡。
等到太阳完全沉入山后时墙内才终于传来小小的声音。
“舍不得的……”
梦境到這裡戛然而止,因为谢无妄突然被身上多出的重量惊醒。
睁开眼睛缓了一下后才发现是因为涂幼安半個身子都几乎压在自己身上。
她手臂搭在锁骨处,小腿横在膝盖上。
似乎是觉得這個姿势不太舒服,她索性靠過来搂住自己,下巴也轻轻抵在肩膀上蹭了蹭,呼出的热气全部喷在颈窝之中。
這番亲密的动作再次让谢无妄身体僵硬起来,脑海裡不仅回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情,還有临睡前小姑娘为了惩罚自己的刻意撩拨。
大概是方才梦裡的情绪還未完全消散,谢无妄破天荒地沒有多想。
轻轻翻過身将人搂进怀裡,抱紧怀裡如同糯米团子般软乎乎的人,鼻尖处是熟悉的暖香,谢无妄终于觉得安心了许多。
天蒙蒙亮,但涂幼安依旧沒有醒来的迹象。因为不需要给公婆請安,所以她睡得十分坦然。
谢无妄也沒有将人叫醒的打算,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下巴抵在少女的头顶上,確認沒有吵醒对方后满足地嗅着两人身上同样的香气。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谢无妄心下一紧,下意识就要抽回手臂,奈何却被半梦半醒的涂幼安死死搂住。
害怕吵醒還在睡梦中的人,谢无妄只能放弃挣扎,保持先前相拥的姿势抬手认真地捂住涂幼安的耳朵,看着怀中人哼唧了两声后继续睡去才压着声音询问:“何事?”
半夏的声音也压得极低:“姑爷,宫裡派了人過来,說是陛下宣您和夫人进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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