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最后的疯狂
户部和四贝勒府的几十家粮店，门前聚集的人群明显多了起来。
看到店门口的招牌上，赫然写着今日粮价，五两一石。
虽然人很多，但是大家普遍還是站在门口，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片刻之后，粮店门口来了一群穿着统一奴仆服饰的人，赶着马车，成群结队的停在粮店门口。
一個领头模样的人，带着前面几辆马车上的箱子，大摇大摆进入粮店之中。
头也不回，挥手示意了一下随从，把箱子砰的一声，放在地上。
统统打开之后，露出闪闪发光，排列整齐的银子。
不等人来招呼，直接大声喊道：“给爷把店裡的粮食都给装上，今天大爷包圆了。”
掌柜的明显提起已经得了吩咐，沒有多說什么，就直接安排伙计，带着随车一起来的仆人，开始从后面仓房和院子裡，往外搬运已经提前准备好的粮食。
這情形看起来就有点奇怪，交易明显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手拿银子，一手交货。
但是非得在粮店裡，公开交易，還得装卸之后再次转运，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高无庸刚开始听到主子吩咐的时候，也是很不理解。
大批量一次***，简单快捷，为什么非得让对方到粮店自行购买。
但是主子的命令，必须严格执行，粮店不限量供应，提前把院子都塞满，小的也就能装個五百一千石，大的店铺能装個五六千石，加在一起最多也就二十万石粮食。
所以在头天晚上，交易過的总管或者管家来找自己的时候，只能這样简化交易流程。
提前准备好约定的银子，這边也提前准备好相应的粮食，早上一开门就整体完成交易。
但是高无庸看到粮店门口，因为降价二钱银子而聚集起的京城民众之后，霎时之间顿悟了。
這一招可太高明了。
把几大王府以及索佟二府，大肆购买囤积粮食的行为，统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事情发展到這一步，已经进入到了不可逆的阶段。
看着一车一车粮食被运走，民众们终于开始有了一点骚动，想要进店买点粮食。
只是很可惜被守在门口的护卫挡住，被告知粮食均已售出，明儿再来吧。
同样的情况在京城各处上演，接下来几天亦如今天。
几大粮商无限制疯狂的购入這些粮食，一边把店内的粮价提高到开始的五两五钱银子一石，逐渐提升到六两二钱银子一石。
反正现在只有老子手裡有粮食卖，爱买不买。
终于，這事儿還是经過顺天府和步军统领衙门，上报康熙。
大早上的乾清宫，已经沒有那么寒冷，但是胤禵還是不太愿意早起。今天有点迫不得已，前一天晚上，康熙已经下旨，安排皇四子胤禛和皇十四子胤禵，京城几大和粮商相关的亲王郡王，都必须参加今天的乾清门朝会。
主要议题就是最近飞涨的粮价，以及如何纾解民困。
众大臣請安之后，康熙照例叫起，早朝就进入了正式议程。
這一次也不用等着群臣启奏，康熙直接道：“朕昨日见到顺天府和步军统领衙门的奏疏，京城现在的粮食价格已经高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朕自继位以来，已過四十载，从未发生過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言毕，站起身来，把奏疏摔在座位上，满脸气愤。
继续道：“今天的议题就這一個，粮食問題。”
众大臣见势头不妙，纷纷闭嘴不言。
非利益相关方不太愿意掺和這事儿，毕竟明显不可能有什么双赢的好结果，干嘛平白无故得罪人。
利益相关方更不愿意开口，這年头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這时候多嘴，很有可能被抓住小辫子，得不偿失。
场面一时沉寂了下来。
胤禵打了個哈欠，正好被康熙抓了個正着，還以为对上了暗号，老怀安慰，自己這個十四子，還是很体谅朕的。
于是点名道：“胤禵，最近你在户部观政，就来先谈谈。”
天地良心，只是因为今天沒睡够，精神不济，万万沒想到，直接被抓壮丁。
不過既然沒点名了，咱爷们儿也沒什么怕的，干脆利落的给了自家四哥一個表现的机会，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刚到户部，時間尚短。四哥在户部观政已久，可能会更熟悉一些，不如先听听他的看法。”
康熙听了這话，刚才的欣慰，瞬间转换成了想要打人的冲动。
沒错，情绪转化的效率就是如此之快。
但是天子从来是金口玉言，既然已经提出来了，就不要想太容易推脱。
康熙保持面无表情，继续道：“你四哥先不着急，朕现在想先听听你的看法，放心大胆的說，朕绝不因此是怪罪你。”
到底是最疼爱的亲儿子，還沒开口之前，就先把底给托上了。
胤禵看這情况，今儿想低调蒙混過去，是断然沒有可能了。知道硬着头皮，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此次事件主要分为两個因素。其一为天灾，其二为人祸。”
“儿臣就先谈一谈天灾的問題。自今年春夏交接之际，河南就开始陆续出现旱灾，逐步蔓延全省。最近這段時間，又开始往直隶山西地界发展。百姓的数量如此之多，而我北方粮食今年的收成又几乎无望，這才是推高粮价的主要因素。”
康熙点了点头，配合道：“這话虽是老生常谈，但也不无几分道理，看来最近你在户部观政也還是用心的。”
站在旁边的胤禛，血气上涌，差点沒忍住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内心不停腹议，皇阿玛您的眼神是什么时候花的，真正用心办差的儿子就在這儿站着，那么大個活人，您怎么就看不到。
活生生的例子告诉我們，只做老黄牛，容易被累死了之后，才会被人发现你的存在。
如果不懂得参透什么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不懂的参透，什么是会哭，
那么就一直委屈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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