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心头一刀
索额图和佟国维两個老头,在秘密私会,战况沒有想象中激烈。
“不知佟大人如何看待這次事件?”索额图率先发问道。
“不知索大人怎么看?”佟国维不回答,反问道。
這对话感觉有点像两個东北人,在烧烤摊上经常发生的对话。
哦,对了,按照祖籍来算,這两個确实算是东北人。
正常顺下来的节奏,不出三句话,就要干起来。
但是這对于两個即将入土的老头,也确实不太合适。
到底是佟国维更胜一筹,這也是沒有办法,谁让他是康熙的小舅舅。
比起索额图這個堂叔,关系近多了。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這样,不是你不行,而是你的可替代性太强。
换谁都能干的情况下,自然就要比一比其他條件了。
索额图斟酌了一下,道:“佟大人,這次四贝勒提的條件,可不是太容易实现。漕运河道,可是只扎手的刺猬,碰不得吧。”
佟国维倒是有点无所谓,已经明白了当下的状况。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老老实实听喝就行。
不然還能怎么办,放弃银子嗎?
实在不意思,给的太多了,确实做不到。
当然,另一方面,就是在漕运系统的相关利益,远远比不上索府。
所以,非常淡定的答道:“碰的碰不得,索大人心裡自然清楚。”
“只是眼下的情况,如果不能让四贝勒满意,银子肯定是沒了。”
“所以,索大人還是三思吧。”
索额图還是想要继续挣扎一下,道:“這毕竟牵涉到运河沿线,数百万人的生计。”
“是不是再和四贝勒谈一谈?”
佟国维瞥了一眼,十分不客气的說道:“要谈你去,不要拉上老夫。”
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生计不生计的,你我心裡都有数。”
“這裡面的银子,到底是谁拿了大头,百姓又落了多少。”
“来来往往的账目,可是一点都经不起查。”
“况且,现在的要求并沒有提到停止漕运全部转为海运。”
“人家已经提前给咱们留了退路,知足吧。”
索额图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這海运的口子一开,就不知道以后会是個什么样子了。”
佟国维有点略微有点看不惯這种伪君子的做法,直接戳破道:“行了,就别感慨了。”
“要是照我說,增加一部分海运沒什么不好。”
“這运河年年修,年年修不好。”
“說不准哪一天,皇上大发雷霆之怒,就不是几十颗脑袋能填满的了。”
见话已经說的這么直白,索额图干脆也不装了,直接道:“我這是心疼银子啊。”
“虽然沒有這次,单笔结算這么大的金额。”
“但是每年也是数十万两计的银子,现在感觉像是心口被扎了一刀。”
這也就是两個老头,都已经上了岁数的缘故。要是换了胤禵在這裡,肯定会直接规劝,不要太多愁善感。
這次只是個开头而已,以后的路還很长。
至于结尾,什么是结尾,银子這种事情有结尾嗎?
除了破产。
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是能够决定生产关系的。
只要人们能够采取更低的生产成本,更高的生产效率,漕运退出歷史舞台就是一种必然。
胤禵现在所做的,不過就是加速這個過程,减少更多的流血牺牲。
索佟二人,非常有默契的沒有提起剩下两個條件。
对于不涉及自己本身利益的事情,大部分人選擇的太多,不過也就是吆喝两声罢了。
既不用付出什么代价,說不定還能落個所谓的好名声。
尤其是第二條,修個路算事儿嗎?
不就是占一点沿途各旗的土地,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而且還不用朝廷出银子,连嘴仗都沒得打。
這裡面比较麻烦的是第三條。
满清自从被吴三桂引进山海关内,就开始了以少御多的百年历程。
自从借着南明小朝廷的内部矛盾,将其各個击破之后,非常意外的统治了整個江山。
這种人口上的巨大差距,造成了非常大的不安全感。
所以非常拒绝在京畿地区,聚集起大量民众,甚至制定严格的防御政策,不允许非旗人住在内城
推行大量改服易帜,诸如剃头令等非常残暴的举措,皆因如此。
這些政策,和后来诸如德国、日本等,对占领区所采取的措施,几乎同出一门,只是形式略有不同。
在漫长的歷史长河裡,中原王朝倾覆和落后的主因,一直都是内忧而非外患。
从秦汉到唐宋,再到明清,一直到近代的百年屈辱,莫不如是。
又开始怀念鲁迅先生,一针见血的点明了一個民族的特性。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所以想在京畿地区,增加百万之众,需要一個非常合适的理由,然后循序渐进,才是比较可行的方案。
好在這只是第三條,留到最后慢慢头疼去吧。
现在要做的,就是能瞒一时是一时。
翌日,胤禵刚到户部大堂,就接到了高无庸传来的消息。
对方已经全盘同意了所列的三個條件。
想想也是,几百万两银子,硬砸也砸晕了。
胤禵随口吩咐道:“接下来的事情,你按照计划操作就可以了。”
“這件事情务必保密,咱们只买這两府的粮食,其他的几家王府不用理会。”
說罢转身进了大堂,還沒来得及坐下,就被胤禛调侃道:“现在高无庸這個奴婢,都快成了是十四弟的总管了。”
胤禵也开玩笑道:“什么你的我的,咱们兄弟二人還分什么彼此。”
說着,坐了下来,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道:“四哥,弟弟已经决定回购索佟二府的粮食,并且提了條件,這裡先告诉你一下。”
胤禛头也沒抬,道:“這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毕竟整個事情虽說是我在负责执行,但是总体的方略還是你决定的。”
顿了一下,抬起头追问道:“按照十四弟的性子,肯定不会白白便宜這帮人,說說又捞了什么好处?”
胤禵故作高深莫测,道:“這事儿不着急,四哥很快就会知道,這笔买卖做的到底有多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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