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攻略面瘫男(十五)
自他们那日交心后,北采能感觉出来,魏央对她更好了。果然,知道你秘密的人就更容易获得好感些。
于是北采在将军府呆得時間越来越长,她会和魏央一起看书、用膳,魏央出去她就在他屋子裡乖乖等他回来,有时候甚至会不小心睡着,都是魏央抱她回到隔壁屋裡,還会细心地给她掖好被子再离开。两府的下人对這些也早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日子就這样飞快地過着,很快,就到了上恒节。
上恒节是這個王朝一個重大的节日,在那天,人们会放许愿灯,有情人会在那天相约树下,许下美好愿望,祈求生活幸福美满。而北采也早就和魏央說好,晚上要一起去放许愿灯了。
于是早早地,北采就打扮好自己在约定好的树下等他。她今天穿了淡粉色罗裙,更显得她肤白貌美,头上随意别了一朵珠花,珍珠般的色泽衬在乌发间,简约又大方。她往那树下一站,顿时吸引了无数過路人的目光。
她却仿佛浑然不知,只是东张西望地四处寻找着魏央,白衣,白衣……魏央今天穿得肯定還是白衣……
“在等我?”背后淡漠的声音突然响起,北采一惊,连忙转過身,就看到了魏央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于是她委屈噘嘴道:“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
魏央淡道:“宫内有事。”
北采也知道大战在即,他最近都忙得经常不回府。沒忘了這個约定就算好的了,于是也不再纠结這個,换上盈盈笑脸:“你来了就好。我們去放许愿灯!”說罢就拉着魏央要走。
魏央却沒动,正在北采有些疑惑地抬头时,却看魏央一直放在背后的手缓缓伸了出来,手裡拿着的……竟是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十分鲜艳可口的样子。
他眸中带着歉意道:“抱歉,来晚了。”
北采明白,他是因为来迟了给自己买了糖葫芦来赔罪,可是,为什么又是糖葫芦……自从魏央上次把糖葫芦全买下来后,天知道她吃了几天,差点沒吃到吐。现在见到糖葫芦就毫无食欲。
但魏央毕竟是好意,北采笑容有些僵硬得接過,魏央见她面色有些不自然,不由低声问道:“不舒服?”
北采低头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时表情已经十分自然了,她若无其事地舔了一口糖葫芦,笑眯眯道:“沒有!我很开心!你有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魏央的错觉,他总感觉北采說最后一句话时有点咬牙切齿的。但是他沒有多想,温和道:“你喜歡,我以后会多买给你吃。”
北采手一僵,然后低头继续舔着甜腻的糖葫芦,小声含糊道:“去放许愿灯吧。”
来到放灯的空地,发现人還真是多。男女老少,都精心打扮過,一個個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而更多的是一些眉目含情的女子,她们眸中满是对爱情的渴慕,放许愿灯的时候脸上格外的虔诚,让看她们放灯的人内心也充满了希望。
北采费力地吞下最后一颗糖葫芦时,這才觉得自己解放了。于是她开心地凑近魏央,笑嘻嘻道:“你有什么愿望要写在灯上啊?”
“沒有。”
“啊?”北采惊讶了下,她不由得挑眉看向魏央,眸子裡全是诧异。
魏央的声音還是那么平淡:“愿望都是靠自己实现的,沒必要写在灯上。”甚至還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啧啧,真是個沒情趣的人。北采暗自吐舌,随意道:“那你看我放吧。”接着她又强调道:“不许看我写的是什么!”
魏央瞥她一眼,不甚在意地和她保持了一些距离,竟真的就不看她,目光看向别处。
北采:……真的說不看就不看?沒有好奇心嗎?不会偷偷看嗎?
她有些挫败,然后泄愤似的将写愿望用的毛笔用力握紧,這才在刚买的灯笼侧面上缓缓写下——“与君共白头。”
娟秀但却不显得小气的毛笔字写在灯笼上,幽幽的黄色灯光映衬着浓黑的字体,竟有种迷离的美感。北采也不由得恍惚了一瞬,似乎真的把愿望写在了灯上,愿望就会实现一样。
在卖灯笼的小哥帮助下,她的许愿灯终于飞得越来越远,直到和其他许愿灯一样,渐渐变成漆黑夜幕的一個小小的点,北采才把目光收回来,一转头看魏央還在那处,還是那個姿势一动未动,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放!完!了!”
魏央這才看她向她,见她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眸子裡闪過不解。他沒有偷看,她为什么生气?
北采克制了下想打人的冲动。再生气正事還是要办的,她平复了下心情,然后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笑道:“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陪我去山上看流萤好嗎?”
之前魏央都以山上人少危险拒绝了她,今天人這么多,看他怎么拒绝。
果然,魏央沉吟了半晌,最后低声应道:“好。”
北采脸上顿时露出雀跃之色,开心的差点欢呼。
她连忙拉着魏央的袖子向山上走去,就怕魏央后悔。山底人是最多的,越往上走人就越少。而萤火虫大多数分布在山林深处的草丛间,树木间。他们一路深入山林,很快,就看到了大片的萤火——
点点莹绿色的、闪耀的光,在草丛、树木中漂浮,像是从天上洒下的繁星。它们闪烁在树梢,忽隐忽现,像是树叶间藏着绿精灵。夜晚山林那么浓黑,而這流萤,却又那么耀眼,在這对比下更显得灵动。北采一时被這瑰丽的景象震撼到了,竟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美。”她轻轻走到流萤中间,身姿轻盈地旋转了一圈,惊得流萤四散,点点流光四处飘洒,更显得她动人心魄的美丽,她微转過头,冲魏央嫣然一笑道:“魏央,我好开心。”
魏央看着眼前的公主,萤火落在她的眼裡,亮得惊人,她眼波流转,媚态横生,如果說平时她就是個娇俏的小丫头,现在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妖精,一举一动都满是风情。他竟然有些移不开眼睛。
北采从未见到這么漂亮的萤火,激动惊喜的不得了,還是系统提醒她,她才想起来自己是有任务的。于是她定了定心神,将目光转向魏央,却发现魏央也正在看她,目光灼灼。
她有些心惊。魏央的眸子一般都是淡漠的,很少這么……富有感情。
“沒事。”系统淡淡地說。
系统說沒事就是沒事。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她正视着魏央,抿紧了嘴唇,眸色少见的认真,她轻声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语气柔情似水。
魏央:“?”什么兮?還有,公主今天怎么這么温柔?
北采见他這個反应,面色顿时一红,刚才的温柔表象全都不见了,她皱眉埋怨道:“都怪我身边的丫鬟,非說女孩子要温柔,我昨天還特意背的這句话,结果你果然不懂!”
她顿了顿,又鼓起勇气继续道:“那我就明說了,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魏央,你,你喜歡我嗎?”她的脸不知不觉地红了,声音也带着点小女孩的娇羞。
魏央要再不懂,他就真是傻子了。他一時間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說不上自己什么心情,内心仿佛被巨浪拍過,一時間涌上了好多情绪,欢喜,无措……
喜歡嗎?当然喜歡。
說了喜歡她,你就要娶她,你能娶她嗎?
能……娶她嗎?
北采看他眸中混乱难安,想了想,又从袖子裡小心地拿出了一张帕子,白色通透的帕子,上面绣了個“央”,是她這么多天辛辛苦苦绣的,不知道不小心扎到手多少次才绣好,她轻轻递给魏央,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之前见面,你用帕子让我擦脸,我看你的帕子上什么也沒有,一直想给你绣点什么,虽然绣得很丑,但是好歹是我亲自绣的。送给你!”
魏央有些怔然地接過,当看到那歪歪扭扭地“央”时,他的心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手也下意识地握紧。怪不得,上次她发烧,他去她屋内发现全是针线、帕子;怪不得最近她总嚷嚷着手指痛……
明明是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会做這些事,只为了给他做帕子……
這样的她,他怎么可能不喜歡?
他内心顿时明朗了起来,他现在无比清晰地知道,他喜歡她,他想娶她,但是他更明确地知道,他不能娶她。
因为……大战在即。這是一场,他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来的战役。
如果现在答应了她,然后她欢欢喜喜地等着做新嫁娘,回来的却是……他冷冰冰的的尸身,她怎么办?
他无法想象那时,她会多难過。而且对女子来說,死了丈夫再嫁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到时候全皇城都会說她克夫,他不忍心。
给了希望再给你绝望是最残忍的。与其這样,還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
魏央闭了一下眼定了定心神,再抬眼,却看见眼前的北采面上再无期待和欣喜,她嘴唇发白,睫毛微微颤抖,她似乎知道他要說什么,在他开口之前勉强笑道:“不用现在回复我的,我先回去,给你考虑的時間,一晚上,我在将军府隔壁等你,等到明早卯时。”
說罢,竟是头也不回的下山了,脚步有些跌跌撞撞,似乎唯恐他說出拒绝的话。
只余魏央在原地久久站着,内心满是心疼和苦涩。
你都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了,還要自欺欺人嗎?
他想起来之前,她苦恼道:“万一就因为我被景梧拒過婚,沒人敢娶我了怎么办?”
他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坚定:“不会的。”
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吧,只是之前不知道她的心意。刚刚知道她也喜歡他的时候,他内心有多欢喜,只有他知道。
可是,我是個将军,是個随时会死在战场上的将军。
对不起。
我的,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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