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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攻略面瘫男(十六)

作者:许君三生
天翼

  自从魏央回到将军府后,下人们就感觉……情况不太对劲。

  之前魏央匆匆回府又匆匆出去,众下人都知道這是和公主一起去過上恒节了,他出府时虽還是面无表情,可是他从他加快的脚步可以看出他還是挺把公主放在心上的的,大家都盼望着他们可以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和和美美地在一起,可是回来时……怎么成了這副样子?

  魏央将军形影单只地回来,回来也不睡觉,就坐在案桌上看书,他還让所有下人都去睡觉,不必管他。可是好几個时辰過去了,书却一页都沒翻。

  他的视线還在书上,可是心早就不在這了……

  她……還在府裡等着嗎?魏央想。

  魏央见過公主很多样子,撒娇的、生气的、不讲理的、笑眯眯的……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他看到她那样笑,笑得比哭還难看,心不可抑制地泛起了疼痛。

  這個女人,初见时任性,還给自己挡了暗器,莫名其妙让自己当她侍卫,他虽說不讨厌她,却也沒多喜歡她。谁知道,渐渐地,她竟以這样强势又蛮横的姿态不知不觉间入驻到了他心裡。

  她会像小女孩一样撒娇,嗜甜,其实是個很温暖的小丫头。他以前从沒想過会爱上什么人,但是现在,爱就是爱了,他无法否认,每天看到她,他会不自觉地开心。

  可是……魏央的眸色暗沉了一下。

  突厥是個边境小国,十分好战,但是由于人丁稀少,再加上之前那個王爱好享受,所以已经几十年沒发生過战争。而如今,突厥内部突然政变,新的王一登上王位,就虎视眈眈。现在竟将主意打到了本王朝。

  偏偏边境镇守的位置并不利于他们,所以按照记载来看,历年来,他们与突厥的战争,都是胜少输多。但是突厥本就人少,输一次对他们来說伤亡都很惨重,所以赢一次基本可保二十年安定。

  魏央也想過要不要和她說出事实,可是他知道,公主看上去娇小,实际却比谁都倔强,如果她知道他也是喜歡她的,然后他又死了,她恐怕会守寡一世吧?

  如果他不喜歡她,她伤心,也就一会,她早晚会像忘了景梧一样忘了自己,然后欢欢喜喜地嫁给别人。只是一想到這裡,他会觉得有点……心痛。

  魏央的视线终于从书上移开,静静看向案桌下面的……许愿灯。

  他回来這么晚,就是因为去寻找公主放得那個许愿灯了,她可能沒注意,但是他注意到了,她买的灯上,灯座有一处是暗黄的。他凭着這個,在众多许愿灯中,终于找到了她的那一盏。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许愿就可以实现,他只相信人定胜天,她的愿望,他来帮她实现,只是沒想到,竟是這個愿望——

  与君共白头。

  魏央的指腹轻轻摩擦着灯面上的墨迹,似乎能感受到她在写這五個字时的心情,肯定是满心欢喜又暗暗期待的,魏央甚至都能想象出她带着明亮笑意的眼。

  她扔在墙角的那些剑穗、剑鞘他都给小心地放到一间屋子了,甚至她做的菜,他都在吃完饭后又偷偷地给吃了,那些菜,盐放多了,菜很咸,卖相又很丑,但是因为是她做的,所以他都吃完了,吃得干干净净。

  公主其实已经为他做很多了,不是么?

  魏央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子珍重地拿出了那個帕子,那上面绣的歪歪扭扭的“央”字,针线真粗糙,细节处绣得也不好,可是魏央却把它当作最珍贵的东西。

  小时候,魏央经历了爹的抛弃、伴读的死亡,最后孑然一身。为了报答皇上的恩情,他参军,和别的参军的孩子一起训练。

  那时候,别的孩子都有娘亲绣好的帕子,上面绣着花朵和蝴蝶,好不精致。他其实很羡慕,每次都悄悄收起自己雪白雪白、上面什么都沒有的帕子。结果還是被其他孩子发现了,他们嘲笑他沒有娘亲,连帕子都那么丑。

  他无法辩驳,因为他确实沒娘亲,娘早就死了,只有爹。爹還因为金钱抛弃了他。

  魏央可能是面瘫,但是内心不是沒有感情的,他也渴望别人的温暖,可是他收到的都是些什么?——

  “他怎么沒有表情,好奇怪。”

  “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真晦气。”

  “话這么少,懒得理你。”

  ……

  于是渐渐地,他学会不在意,不在意别人說的话。因为不在意就不会受到伤害,他甚至习惯了内心平静如水的自己,觉得就這样孤独一生也挺好的。

  直到遇到毓如长公主,他這些年失去的情感,仿佛一夕之间全回来了。在她的面前,他似乎特别容易发怒,特别容易开心,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魏央低头,深深地看着那個“央”字。這是他收到的第一個绣着花样的帕子。他告诉自己——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就娶你。

  突然,门外有些小小的响动,却是一個下人小心翼翼地进来,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将军……”

  魏央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怎么?”

  那下人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咬紧下唇,最后视死如归似的大声喊道:“长公主很好,請将军珍惜!”

  此话一出,门外突然传来很多应和声——“請将军珍惜!”“是啊”“对啊”,竟是那些本该睡觉的下人们。他们不知何时出来了,聚在院子裡。

  魏央眸光一闪,顿了顿,他沉声道:“回去睡觉。”声音不怒自威。

  下人们顿时噤若寒蝉,默不作声地退回屋子裡了。

  魏央心中好笑,倒是不知道毓如公主什么时候這么招人喜歡了,整個将军府的下人似乎都被她收买了,也是他太惯着這帮下人了,越来越无法无天。

  魏央的眸色又平静下来,他抚着那個“央”字,這都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那样活泼好动的毓如公主能静下心来绣這個?他觉得不可思议,内心某一处却又变得温暖起来。

  而隔壁屋子内,北采也不好受。

  她坐在床上,平时都是懒懒散散的坐姿,今天却坐得很直。她一直盯着门前,期待能看到那身白衣出现,身边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来劝慰道:“公主别等了,睡吧。”

  北采倔强道:“我說了会等他的。”眼眶却不自觉地变红了。

  丫鬟们悄悄叹息,却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安慰她。要来早就来了,现在都沒来,還在等什么呢?

  時間就在魏央的思绪和北采的等待中悄然流過,天空不知不觉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已经卯时了。

  過了卯时還不去,就是无声的拒绝了。魏央到底還是做不到当着她的面說出拒绝的话,他不想看到她哭,也不想看到她咬紧下唇硬撑着的样子。

  眼看着卯时已到,而旁边的院子還无动静,北采似乎终于死了心了。

  身边的丫鬟怎么撵也不去睡觉,她也就由着他们了,现下她们都在她周围站着,低眉顺眼,也在陪她等着。

  北采终于轻轻出声:“回公主府。”声音不复平时的清丽宛转,反而有点沙哑,听上去就让人心疼。

  她话音一落,丫鬟们连忙去收拾东西,北采也下了床,静静看着這屋子裡的每一桌、每一椅。

  一個丫鬟忽然出声问:“公、公主,這身白衣還要带走嗎?”丫鬟知道,這是将军的东西。

  北采看了一眼,应道:“不必,放在那裡吧。”

  收拾完毕后,北采就上了马车,她最后看了一眼将军府的牌匾,還有自己也住了快一個月的小院子,目光似乎有一丝留恋。最后,随着一声“驾”,她收回了目光,离开了。马车渐行渐远,似乎她从沒来過。

  很快,就到了辰时。将军府院子裡,下人们陆续起床了,但是谁也不敢进将军的屋子,都在院子裡小声的洗漱。突然,一個下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我刚刚去看,发现隔壁已经空了!”

  众下人连忙围拢過去:“空了?”

  那個人继续小声道:“一個人都沒有,看来公主已经搬回公主府了。”

  一個丫鬟最先忍不住,低声生气道:“将军怎么回事!居然生生把公主气跑了!公主做了那么多,他看不见嗎!”

  另一個下人小声为将军辩解:“他们之前一定有什么误会,将军做得也不少,那些杏仁酥什么的都是将军让我买回来给公主吃的……”

  “去干自己的活。”低低的声音蓦然在门前响起,打断了下人们的讨论,却是魏央出来了。

  他的气色不是很好,到底一晚上沒睡,看上去有点憔悴。那個最先埋怨将军的丫鬟看将军面色這样,也不好再說什么。于是大家都作鸟兽散,各自干活去了。

  魏央顿了顿,似乎在迟疑着什么,然后他信步走出了院子,最后到底還是来到了……隔壁门前。

  真的空了,裡面空落落的,仿佛从来沒有人住過,仿佛之前的那個笑眯眯的小丫头只是他一厢情愿想出的梦。

  她等到了卯时吧。卯时的时候,魏央其实听到了马车的声响,只不過他当时思绪纷乱,就沒有多想。也是,她等了一夜,从满心期待到心如死灰,她肯定很难過……自然想尽快逃离這個伤心之地了。

  魏央走进隔壁院子裡,随后又进入公主的屋裡。

  他其实进来過這屋子很多次,第一次他们冷战,她发烧,他进来熬药,后来就是她总是在将军府睡着,他就抱她回来,她的睡颜真恬静啊,沒有一点醒时古灵精怪的样子,他把她放到床上,往往還要看一会她再走,毕竟,她只有睡着时才最乖巧。

  现在屋子内也是空落落的样子,她把她的东西都带走了,沒有留下一点痕迹。

  魏央负手站在那裡,扫视着屋内,他看上去還是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可是眸子中的怀念却出卖了他。

  那是什么?

  红木制的桌子上,方方正正地摆着一套白衣,魏央觉得莫名的眼熟,不由地走近去看,结果看到的瞬间,他刚刚還平静的眸光瞬间剧烈地波动起来,他想碰一碰,手却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是他的白衣。

  那套脏了的白衣,如今洗得干干净净的,而且衣襟处還绣了一個小小的“央”字,是和帕子上的“央”如出一辙的手笔,歪歪扭扭,却又满含心意。

  之前在公主府做侍卫,公主喝药不小心吐了他满身,后来那衣服洗不干净,他就随便放在桌上,回来时,却发现不见了,他以为被下人随手扔了,也就沒有多想,却原来,在這裡。

  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被她珍藏着、被好好地放在這裡。

  魏央一時間觉得喉咙有些发涩,他想,他一定是一晚上沒睡才会這样,不然为什么会鼻子发酸?

  一定是沒休息好的原因。要回去睡觉,大战在即,要养精蓄锐才行。

  這么想着,他却觉得喉咙更是涩的难受。他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激荡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随后他珍而重之地收好那套白衣,眼裡闪過坚定的神色——

  公主,等我回来。

  自从北采回到了公主府,她就开始睡觉,這一觉就睡到了第三日。丫鬟们也都知道她伤心,谁也沒敢进去打扰她。

  第三日,她迷迷糊糊地起床,有点蒙圈地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茫然感划過内心。

  還是系统淡淡开口:“你回公主府了。”

  北采這才感觉记忆重新回到了脑海裡,然后想起了自己睡了這么久的原因……因为她一晚上沒睡在等魏央啊。

  魏央那個榆木脑袋!

  北采一想到這裡就有点气愤,不由在床上打了個滚,生气道:“你明明知道他不会来,你還让我等了一晚上。”

  系统還是一贯的讽刺语气:“做戏要做全套,你丫鬟们都看着呢。還有,你太蠢了,怕你睡着了,卯时還叫不醒你。”

  北采:“……”好吧!這些天每天早上在墙头等着魏央,和他說一声早安,确实是系统在她耳边叫了一個小时她才醒来的……

  她想了想,又有些苦涩道:“你說魏央已经喜歡上我了?我怎么沒有感觉呢?他要是喜歡我怎么会一晚上不出现?”

  “喜歡你,但是目前不能娶你,而他又不想当面拒绝你。”系统开口。

  “我知道,這個你說過了,他是担心他会死才拒绝我的,那他找個人来告诉我不用等了,這样也好嘛!”北采還是有点小小怨念。

  系统“嗤”了一声道:“你演的公主這么倔强,找個人告诉你,你也得等到卯时,不到黄河不死心。”

  “好吧。”北采将脸埋进柔软的丝枕裡,闷闷地說:“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系统淡淡开口:“你要跟着他去军营。”

  北采惊地一下子把脸从丝枕中抽了出来,一脸“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的表情。

  系统语气沒什么波动地說:“沒开玩笑,你睡也睡够了,去练武,两日后魏央带兵去边境,你混在裡面一起去。主要练轻功。”

  北采還想挣扎一下:“去打仗哎?我会死的吧?”

  系统看她的沒出息样,忍不住嘲讽道:“有我在,想死沒那么容易。”顿了顿,他又說:“走之前去见皇上一次,和他說清楚,使尽一切手段直到他同意你去兵营为止,然后向他要护心甲。”

  北采终于认命,她哀哀地叹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這才觉得腰酸背疼,浑身软绵绵的,果然是睡得太多了嗎?她懒懒起身,拉长了声音喊了一句:“来——”

  那個“人”字還沒喊出来,就看到一個绿色的身影应声嗖地冲了进来,然后死死抱住她,紧接着就抽泣起来,哭得好不伤心:“公主,你终于醒了,我都不知道你又被拒绝了,公主你沒事吧嘤嘤,你别伤心了……”

  北采一时被她抱得动弹不得,费力地低头一看,居然是绿玉。北采有些艰难地說:“你先放开我……”

  绿玉仍然在那裡哭唧唧道:“公主你好可怜啊……”

  北采满头黑线:“你先放开我!”

  绿玉這才松手,但還是满脸泪痕的样子,北采低头打量了一下绿玉,发现她腰肢又丰盈了些,脸也更圆了,看来在皇宫過得挺滋润,于是北采笑道:“怎么样?在皇宫有沒有吃好睡好?”

  绿玉看公主一点都沒有伤心的意思,這才收了眼泪,說:“公主把我派到皇上身边服侍皇上,皇上都沒怎么用我,身边的人也都特别照顾我。”

  北采心想,当然了,我和父皇写信說让他照顾你了,谁敢欺负你。但是她沒表现出来,仍然笑眯眯地问:“那你怎么回来了?”

  绿玉委屈道:“皇宫太无聊了,沒人陪我玩,我就回公主府了。回来后公主就在屋子裡睡觉,我听他们說,公主你又被魏央将军拒绝了……嘤嘤嘤,公主喜歡的怎么都是混账……”說到這裡,绿玉又带了哭腔,她特别替北采感到难過。

  啧啧,也是,在外人看来,她這個公主是挺可怜的,之前因为又胖又丑被七王爷景梧拒绝了,现在变好看了還是被拒绝了,不過……

  北采摸了摸绿玉的头,安慰道:“沒到最后谁也說不准。”

  绿玉泪眼朦胧地抬头,茫然道:“啊?”

  北采不想再讨论這個問題,于是悄悄换了個话题。她摸着肚子苦着脸道:“好饿啊,我刚醒,都沒有吃的嗎?”

  绿玉這才像想起什么一样,连声道:“有有有!我這就去给公主拿!”說罢急急忙忙地出去拿早就准备好的吃食了。

  吃饱喝足之后,北采就开始练轻功,就在公主府墙头跳下来、跳上去……来回反复地练习着……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练轻功,但是系统說的总是对的……

  正在她一脸怨念地打算再从墙头跳下去的时候,无意间往旁边一瞥,這一瞥,却差点沒从墙上掉下来。旁边的房顶上,坐了一道黑影,不知在那裡坐了多久,竟然是七王爷景梧。

  “你你你,你来干什么?你在這看了多久了?”北采连忙稳住身体问道,這要真掉下去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沒多久。”景梧還是平日裡不正经的模样,他调侃道:“来看看我的公主,不行嗎?”

  北采嫌弃道:“谁是你的?你不和段语韵在一起,跑我這来干什么?”

  提到段语音,一直嘴角噙着笑的景梧似乎表情僵硬了一下,他突然轻轻问:“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觉?”

  北采让他问得一怔,然后下意识地回答:“看不到就会想他,在一起就觉得快乐,想让他永远开心。”不怪她下意识,实在是小說、话本子把她荼毒得太深了,都是套路,虽然她沒感受過,但是小說裡都是這么写的嘛。

  她回答得這样顺,却是让景梧误会了,他以为她已经对魏央情深到如此程度了,他深深看了在墙头呆立的娇小公主,低声道:“听說你被魏央拒绝了?那你還会继续喜歡他嗎?”

  北采一愣,反应過来后,涨红了脸生气道:“要你管!”

  北采的内心是无语的:八卦传得真是太快了呵呵呵呵呵,绿玉知道无可厚非,毕竟丫鬟们都在,可是景梧知道得這样快,恐怕现在全皇城都知道了。

  景梧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风流的样子,他似笑非笑道:“公主,之后可以来找我,我不会拒绝你的。”仿佛之前拒绝過她的不是他一样,說完這句话,還沒等北采回应,他身影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北采一撇嘴,谁会去找你?虽然我目前看上去很惨,但是我之后就能逆转了……想到這,她又回想了一下刚才景梧的样子,他莫名其妙地问了一些奇怪的問題,然后声音又很低沉,和平常很不一样,她不由疑惑地问系统:”他刚刚是怎么了?”

  系统淡道:“在段语韵那裡受挫了。”

  北采恍然大悟,随后一脸幸灾乐祸地說:“他活该!他那么花心,各种调戏别人,谁会受得了他啊。”

  系统表示同意:“的确是因为他太花心了。”但是還沒等北采回应,系统又冷淡地說:“所以他都走了,你還在這站着?”

  北采被他呛了一下,看来想和系统再聊聊天拖延時間的想法被发现了……她只好不甘不愿地哦了一声,又开始了跳下去、跳上来的轻功练习……

  将军府院子内。

  两個下人正在小心地交谈着。灰衣的下人低声說:“你再去买一些杏仁酥、梅花烙吧。”

  白衣的下人不在意道:“公主都走了,买给谁吃?”

  听到這话,那個灰衣的下人才像是知道什么秘密似的,神秘道:“本来公主走那天,還剩不少,结果早上我去收拾一看,发现都沒了。书房一直只有将军在,应该是将军吃完了。”

  白衣的下人立刻不可置信道:“不会吧,将军口味那么清淡,他以前最讨厌甜食的。我看将军一定是魔障了。”话虽這么說,他還是收拾收拾,准备出去买些回来。

  魏央在书房听到他们的对话时,本来就深邃的眸色更加的暗沉,他内心苦涩道,是,我是魔障了。

  明明最讨厌甜点,可是现在却开始吃,只因为……入口的那种甜腻,就像是毓如公主给人的感觉。

  魏央以前在军营打完胜仗回来的时候,听到過一些有家室的士兵笑着說:“终于可以回家了,想死我的妻子儿女了。”他那個时候還不懂,想念会死人嗎?

  现在终于懂了。

  整個将军府仿佛都是毓如公主的影子,一会觉得墙头上,她還在笑意盈盈道:“早啊!”,一会又觉得她坐在那裡看书,声音软软地唤道:“魏央——你看這個故事好好玩……”,一会她又出现在他的卧榻上,在那裡径自睡得香甜,睡颜恬静又美好……

  耳边也总是出现她娇俏软孺的声音:“魏央——魏央——”

  “魏央——我想吃糖葫芦了。”

  “魏央——我想吃杏仁酥了。”

  “魏央——我想吃梅花烙了。”

  ……

  仿佛又回到了在公主府做侍卫的时光。

  他只要在将军府中,就总会拿出那帕子看,她给他绣了“央”字的白衣他也好好的珍藏着,睡前总会拿出来,還会去装满了她给的剑鞘、剑穗的屋子裡,一呆就是几個时辰。他沉静地看着這些的时候总会想,她买這些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欣喜的?期待的?這么想着,不知不觉時間就過去了。

  于是后来,魏央甚至宁愿在别的官员府中過夜都不愿意回来,回来?回来就满眼都是她、处处都是她,可是,又其实哪都沒有她。

  不過好在,他马上就要出征了。

  只是不知,出征是一种解脱,還是更加的思念蚀骨。

  很快就到了魏央将军出征那一日。

  皇城外,密密麻麻的银甲士兵整齐地布列着,士兵们站得笔直,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显得气氛很是肃穆。军队前方,一身淡银色铠甲的魏央将军端坐在白色骏马上,他面无表情,眸光冷厉,正在与他面前的皇帝說些什么。

  整齐的军队外,有一些围观的百姓们,他们中有一些颤颤巍巍的老人和不舍地低声哭泣的妇女,在旁边不舍地看着自家当兵的儿子。

  士兵们中,较年轻的士兵,脸上充满稚气,满脸都是对要去保家卫国、做铁血真男儿的向往;而沧桑一些的士兵,眼中是对亲人的不舍和依恋,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他们已经见识過战争的可怕,只期待着……自己還能够活着回来。

  只有魏央,仿佛丝毫不受這种悲壮的出征气氛的影响,他身上满是冷冽的气息。皇帝和他交谈了一些事情后,最后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希望你能凯旋而归。”眼裡满满都是信任。

  魏央低声应道:“臣定当竭尽全力。”语气坚定而沉稳。

  按理来說,說完這句话,魏央就应该整兵出发了。可是他却沒有立刻出发,而是抬眼仔细地扫了一圈下面送行的人群,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皇帝见他這個样子,不由问道:“将军可是在等什么人?”

  魏央摇了摇头,他顿了顿,最终抬手扬起马鞭,眼眸中是昂扬的战意,他沉声喝道:“出征——”

  于是旌旗被猛然挥起,沉闷的步兵们脚步声响起,溅起阵阵尘土,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变成了远处的一條线,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围观的人群渐渐都散了,皇上却還沒有离开的意思。身边的太监想了想,還是小心地尖着嗓子提醒道:“皇上,该回宫了。”

  皇上不语,直到旁边的太监都紧张地出了一头的冷汗才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一行人离去。

  其实,皇上最担心的不是魏央会不会赢,而是担心……他最宠爱的女儿,会不会遇到危险。昨天毓如公主来到宫裡,非說要去军营,他自然是不让的,最后她都快以死相逼了,哭哭啼啼地說什么魏央死了我也不活了,他实在被闹得沒办法,再者,他也给了她护心甲和一些上好的金疮药,想必她不会出什么事。

  刚才看魏央似乎在找什么人的样子,看来也是把她放在了心上。想必他,也不会让她出什么事。

  想到這裡,皇上微微放下了心。

  可是北采……却沒那么让人放心。

  她此刻真是欲哭无泪,终于明白了系统为什么让她练轻功了。步兵练得就是脚力,脚都要走断了。

  她穿着有些宽大的盔甲隐藏在离魏央比较远的、后方的军队裡,盔甲又沉又累。她承认,刚刚看到魏央四下寻找她的样子,她有点得意,也承认魏央穿铠甲的样子真的特别霸气,但是,去边境军营的路也太长了吧……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她一直不敢和周围的士兵說话。旁边那個稚嫩的小士兵似乎特别的崇拜魏央,满脸都是敬仰,当魏央說出征的时候,他脊背挺得笔直,眼神炽热,简直就是现代的迷弟。

  北采看着好笑,這個小士兵看上去很耿直,和他說话应该不会暴露自己吧,他肯定不会想到她是女的。

  于是在行兵過程中她就尝试着压低声音粗着嗓子问他的名字,想和他聊聊天来打发這漫长路途的寂寞,谁知道……

  他根本就不理她。

  最后他被她烦得紧了,也只是严肃地說:“魏央将军說行兵时禁止闲聊。”

  北采:“……”真耿直,不愧是魏央的士兵,和他一個德性。

  就這样走走停停了了两日,北采累得都走不动了,更别提說话什么的,也就不再想着和旁边的小士兵聊天了。

  终于,第三日的时候,到了边境驻扎好的营地。

  魏央以前就常年在边境,到了营地,只觉得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内心渐渐开阔起来。熟悉的汉子们,熟悉的秋高气爽的天空,熟悉的一切的一切。

  军中粮食宝贵,吃得都是再简单不過的吃食,這也是魏央平时吃菜比较清淡的原因,他早就习惯了军营生活。于是他吃過饭后,就和副将等人在帐中讨论了一下排兵布阵的计划。

  可是,這么简单清淡的饭菜……有人不习惯。

  比如說……北采。

  北采看着眼前的饭菜,有些不知如何下口,突然感觉不饿了是怎么回事。

  一小块干巴巴的馒头,一小碟绿油油的不知道叫什么的菜。

  系统冷淡地出声:“在军营,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北采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真的有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可能是她现在的累远远胜過饿,所以吃东西的*也就沒那么强烈了。

  于是她草草吃了几口,剩了一些饭菜,准备回去休息。

  她刚要起身,就听旁边的那個小士兵冷冷地“哼”了一声。北采抬头一看,還是那個之前站她旁边、不理她的小士兵,那小士兵不满道:“浪费可耻。”

  北采听罢,瞥了一眼他,只是說:“那你吃吧。”随后就不再理他,出去了,她现在累得只想回去休息……吃不下去饭,也懒得和這個小士兵解释,大不了你說我不遵守军纪,叫来魏央好了。我倒是想看看,魏央现在见我是什么反应。是内疚?是狼狈?還是欢喜?

  结果……她這么做的后果就是……半夜被饿醒了。

  真的是生生被饿醒了啊。

  “好饿……”胃裡翻滚着、绞痛着,北采捂着胃委屈道,感觉自己要饿到抽搐了。

  她实在睡不着了,于是北采悄悄地下床,寻思着去伙房寻找点吃的,神奇的是,今天系统也格外的好脾气,耐心地告诉她去伙房的路线。

  “左拐,第二個帐篷。”系统淡淡指示。

  她偷偷摸摸地按照系统告知的路线走了過去,好不容易在乌漆麻黑中摸到一個硬邦邦的馒头,她现在也顾不上硬不硬了,有得吃就行,她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时,伙房的门突然开了,瞬间涌进来一堆拿着火把的人,为首的一人居然是那個白天的小士兵,他对另一個看上去比较雄壮的人大声道:“就是他!偷吃东西!還浪费粮食!”

  北采手裡還剩下一半的馒头“啪”就掉到了地上。

  北采:“???”這小孩有本事。

  真是……唯小孩与小人难养也。

  魏央正在和几名大将讨论着应该摆什么样的阵比较好时,一個士兵忽然有些慌张地在账外說,有事禀告,要求进来。大概是有什么急事,魏央眸色一紧,便准他进了。一時間,房内的大将们都看着他,等着他說一些有利的情报。

  结果那士兵更腿软了,他吞吞吐吐道:“有個士兵在伙房偷吃的……”

  话還沒說完,便被副将李威打断,李威是個暴躁脾气,是個满脸胡子的壮汉,他不耐烦道:“偷吃的去领军棍二十,军营裡的规矩你不知道嗎?還是想一起领罚?格老子的,這事也要禀报。”

  那士兵吓得连忙加快了语速:“不是,关键是那小兵气势汹汹,還說什么要魏央将军亲自去见他……”還有,那個小兵看上去像是女子,但這句他沒敢說。

  李威怒道:“军棍四十!废话怎么這么多!将军是他想见就能见的嗎!”

  “慢着,”魏央抬手制止了李威,他静静想了一下,然后沉声对那個门口的士兵道:“带我去。”說罢,就不顾李威的阻拦,跟着出了营帐。

  听這個士兵禀告,那個偷吃的小兵說话的语气,很像是毓如公主。可是……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来,路途這么遥远。

  在向伙房走去时,魏央的脚步很快,颇有点迫不及待,到了伙房,他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大概是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吧。他按捺着内心的期待和紧张,缓缓地踏进了伙房。

  当看到那個小兵的一瞬间,他觉得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了,别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了他俩,他内心清晰說出了她的名字——

  毓如公主。

  真的是她。

  他内心一下子涌上很多情绪,欢喜、不可置信……直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眼前的北采,穿着不合身的铠甲,头发干净利落的扎成一個髻,脸气得红扑扑的,眼眶发红,眼睛却水灵水灵的,她此刻叉着腰站在那裡,怒道:“我就吃了怎么着!”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的魏央,眼睛裡霎时窜上了泪花,眼眶也更加泛红了,显得她格外的楚楚可怜。

  身边的人一看魏央来了,都连忙說:“将军,你看……”

  魏央似乎這才察觉到還有别人,他冷淡地打断他们:“你们都回去。”随后又直视着北采,眸子漆黑,他沉声道:“跟我来。”說罢,不再理会面面相觑的众人,转身离开。

  北采噘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却也只能跟着魏央身后走。她心裡其实也是有些惶然的,魏央的性子她吃不透,是会凶巴巴地骂她一顿为什么回来,還是会训斥她偷吃粮食呢……

  魏央這是带她到哪了啊,似乎是他住的地方……

  北采紧随着他走进去,正在乱七八糟地想着魏央会怎么做,自己要不要先开口恶人先告状时,冷不防,走在前面的魏央突然停住了,北采沒注意,一下子就撞到他背上,她鼻子顿时一酸,“好痛唔……”她的话還沒說完。

  剩下的话都淹沒在魏央的吻裡。

  不知何时魏央已经转過身,大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不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他的薄唇凶猛地压上她的唇,魏央狂乱地啃.咬着她的樱唇,不顾北采蓦然睁大的眼睛,继续深.入,他强势地撬开了她的贝齿,,湿润的舌头灵活地滑.入,接着霸道的搅着她的小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北采“唔唔”地挣扎着,可是她越挣扎魏央吻得越用力,似乎想把她拆吃入腹了一样。

  只要见到她,他就永远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魏央现在内心只有一個想法——

  去他妈的死不死,我只知道,我想要你。

  不知唇舌厮.磨、辗转了多久,他才松开北采,北采一接触到新鲜空气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這個吻,简直要让她窒息。

  魏央眸子暗沉沉的,他看着北采被他啃.咬得嫣红的唇,拇指不自觉地用力摩擦着她的红唇,似乎想让她的唇永远保持着這個鲜艳的色泽,永远带着他的味道。

  北采打开他摩擦自己唇的手,边喘气边恼道:“你干嘛呀你!”当初你拒绝我的事我還沒忘呢。

  魏央沒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直视着她黑亮的眸子,许久,他突然低低地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是你自己找来的,别怪我。”声音有些沙哑,却格外的性感。

  說罢,還沒等北采反应過来,他又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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