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16
卫军很不耐烦跟泼妇打交道,他们在部队的行事向来是能动手就不哔哔。但此刻面对一個泼妇,真打女人吧,他下不了手,不打吧,這人着实欠揍,厌烦之下抓着她的胳膊又往后撇了几度,然后威胁她:“你保证不打孩子,我就放开你。”
芬芬妈赶忙点头,带着哭腔喊:“我不打她,我真不打她!”
卫军又威胁了她几句,放开了手。
這边抱起小孩儿的周琼认真检查了一下,在確認小孩儿沒事以后,就把他放在一边,然后去查看杨芬芬的脸。
杨芬芬在挨打后就背了過去企图避开剩下的耳光。周琼走到她面前,看到她一手捂着口鼻默默地落泪,手的边缘浸着血,周琼赶忙拉开她的手,让她抬起头,从口袋裡掏出手绢给她塞住鼻子。
一边的小孩儿看到了似懂非懂地說了句:“姐姐又流毛毛血,脏脏。”這句话间接表明了杨芬芬在家经常流鼻血,也就是說经常挨打。
周琼自幼受全家疼爱,从沒被谁碰過一指头,再說卫家的小妹卫凤,打小也是父母掌中的宝儿。她实在不能理解经常掌掴女儿的妈妈心裡在想什么,她也实在无法想象再這么继续下去,杨芬芬会怎么样?
周琼让卫军去喊卫爸以及這個自然村的大队队长,卫军考虑了一会儿拍拍她的头出门骑着车走了。
等她感觉到卫军走远,直接运起仙法给杨芬芬這位残暴的母亲下了咒,之后又消除了母子三人的记忆。芬芬妈以后但凡敢动一丝一毫想要打孩子的心思,就会气短胸闷,头疼难忍。這是周琼下凡多年第一次违反仙律——对卫军之外的凡人用了仙法,她知道归天以后的处罚,但是她不后悔。
做完這些之后,周琼让杨芬芬指路打了一盆凉水,先用毛巾拍湿她的额头,并悉心帮她清理鼻翼周围和手上的血迹,最后再用清水洗毛巾冷敷她被打的发肿的右脸。
杨芬芬第一次被如此温柔的照顾,忍不住抱住周琼哭出了声。
芬芬妈看着女儿的样子,武力值爆表的卫军又不在,就在一旁咒骂起来:“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再哭看我不打死你。”
杨芬芬一听颤抖地直往周琼身后躲,然后麻木地等着如同往昔的怒骂。
周琼护住身后的杨芬芬,对她妈說:“你這么对待自己的闺女就不怕遭报应嘛?”
“我是她妈,别說我骂她两句,我就是打死她那也是应该的!”芬芬妈說完就感觉刚刚就有点疼的头现在就快炸开了,她捂着头开始坐在地上哼唧,却又觉得上不动气,心裡闪過周琼的那番话,开始害怕,她真的会有报应嗎?可是哪個女娃娃不是這么過来的呢,男娃娃才是庄稼人的根,女娃娃就是为了男娃娃而生的,祖辈儿不都是這样的嗎?她小时候,不一样吃的最少,干的最多,放牛做饭,又带大一個又一個的弟弟嘛?怎么轮到自己当妈,這世道就变了呢!如果她会有报应,那打死了她亲姐姐的亲妈呢,为什么会老封君一样坐在炕上等着别人伺候她?這老天,何其不公!
這时卫军带着卫爸和這個自然村的大队队长杨学庆走了进来,杨学庆看着坐在地上芬芬妈說:“侄媳妇,你咋坐在地上呢,我咋听支书說你打孩子打得光流鼻血?”
這年月被支书和大队队长找上门是十分丢脸的事情,芬芬妈赶忙收起要打孩子的念头,急急否认:“沒沒沒,叔你开玩笑呢,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咋能不疼呢?”她說完发现刚刚要炸开的头安静了下来,再一想刚才的念头,头又开始疼。于是对周琼刚才說的报应更加害怕,大白天坐在地上抱着孩子瑟瑟发抖。
卫爸看着杨芬芬的脸冰冷地說:“那這孩子的脸是咋回事?”
芬芬妈吞吞吐吐找不到借口,站在她怀裡吐口水的小孩儿笑嘻嘻地說:“姐姐坏,妈妈打打。”
卫爸扭头对杨学庆說:“学庆啊,這虐待孩子是要被告上去判刑的,這個事儿不解决影响你们大队的声望和年底的评比啊!”
杨学庆此时打死這個蠢妇的心都有了,兴村地处贫困县,大队年底的评比直接影响国家发到队裡的钱和东西。你要打孩子不会关起门来自己打嘛?对着支书家的儿子打,是嫌自己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嘛?“侄媳妇,让你家当家的晚上我家来一趟,還有,你再這样无休止的打孩子,我可就管不了你了!”說完跟卫爸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意思就是這個事儿交给杨学庆处理了。
杨学庆走過来对周琼說:“小赵老师,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保证芬芬每天全须全尾的去上学,但凡她再被打,你直接来找我就行!”言外之意是就不要劳动支书了。
周琼笑笑,說:“杨叔你见外了,我作为老师只关心芬芬能不能好好学习和考出好成绩,其他的自然有其他人操心,您說呢?”她离卫爸多近啊,为啥要舍近求远呢?
杨学庆干笑几声,接着說:“這孩子今天受惊了,我先把她带我家去,等她爸爸回来我好好教育教育他,小赵老师,您說呢?”
“您自家的事儿我当然不好参合了。”她回头又对杨芬芬說:“芬芬,明天来学校找老师!”她总不能驳了卫爸的面子,也只能尽力吓住他们。
杨芬芬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着杨学庆走了。
随后卫爸也喊上周琼和卫军出了门。卫爸一路上直夸周琼:“梅子今天這件事做的对。姓杨的整個族从根上就重男轻女,不独這一家。对咱庄户人家来說,看重男丁不是什么坏事,但像姓杨的這样把闺女们往死裡揍的還真沒有。這杨学庆的妹妹,当年就是被亲妈揍得受不了,投河走了。至于這马爱兰,那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亲姐姐是被亲妈活活打死的。受害者慢慢变成施虐者,一代一代就這么轮回着。”這马爱兰应该就是杨芬芬的妈。
周琼和卫军听的目瞪口呆:“沒人管嗎,這是犯法的吧!”
“沒法儿管,一家报了失足落水,一家报了病死,亲爹妈报的,派出所不会细查。而且也沒人会管闲事去告,山沟沟裡的事儿,派出所一时半会儿管不到,真听到风声了,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再說了村裡人排外,别看家家讨厌他们,真有人去告发了,這家人以后在村裡肯定待不下去了。”
周琼听的心裡直打颤:“那我是不是不该把芬芬交给她?”
“你放心,刚出了這事,他会收敛几天,以后就不好說了。這些人,也不怕遭报应。”卫爸一声一声直叹气。
卫军看周琼眉头越皱越紧,赶忙出声安慰:“梅子,你别担心,你刚才說的那些话至少能起几分作用。再說了你以后天天能见到杨芬芬,他们又有求于我們。年底之前,他们会收敛一点的。”
那之后呢,她看不了杨芬芬一辈子,甚至都看不到她小学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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