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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有点甜

作者:未知
郁小弟紧挨郁夏坐着,他都不用咸菜,唏哩呼噜就喝下半碗稀饭,郁夏听到动静,偏头看他一眼,他立刻想起二姐常說吃饭得细嚼慢咽,赶紧端正坐姿改掉那饿死鬼投胎的吃相。 有心想夸他,又想起十二三岁的男孩儿正别扭,最不爱被人管着,也不爱被当成小孩子看。她话都到嘴边,临时改了口,问:“阿毛功课写完了沒?吃完饭跟姐去拣点笋壳,家裡柴還多,生火的快沒了。” 包在竹笋外面摸起来扎手的那层壳在乡下是引火的好材料,永安公社這边竹林不少,背上背篓进竹林转一圈就能捡不少回来。 郁小弟虽然贪玩,却很听他二姐的话,忙不迭点头。倒是郁妈,看小闺女放假回来還忙进忙出,心裡很不好受。在她看来,郁夏既聪明又勤快人還孝顺,脾气更是一等一的好,這么好的闺女就是沒托生在富裕人家,生在這個家裡真拖累她了。 也是自己沒本事,要供她上学都不容易,郁妈咽下嘴裡那口饭,露了個笑脸說:“笋壳妈有空去捡,闺女你歇着,沒事就看看书。” 郁夏冲她妈笑了笑,见状,郁妈叹一口气,這孩子瞧着软和,实际主意挺大,她想明白就麻溜的上手半点不拖沓,等你来劝,事情已经做完了。 再一想,她干這么多活不還是心疼自己這個沒用的妈! 郁妈腰不好,头年秋收之后疼了得有個把月。本来郁夏就勤快,那之后更不用說,像洗衣裳捡笋壳這种,搁乡下地头算轻巧的活,郁夏只要在家都包下来,就怕她妈总弯腰犯疼。 郁夏打小就会体贴人,就拿郁家阿奶来說,那骨子裡是個重男轻女的,看儿媳妇接连两胎都生赔钱货她就气不顺,那会儿大春儿从来躲着她奶走,不敢往前凑,生怕挨骂,郁夏偏不,哪怕你挑明說老太太不喜歡她,让她远着点,她還是天天到跟前去转悠,郁夏生得白净,从来都笑眯眯的,說话也中听,沒转悠多久就把老太太给收服了,哪怕嘴上不服软,心裡总想着她。 后来因为几房陆续添丁,老屋住不下,他们兄弟就分开過,老爷子老太太跟着郁大伯,就這样,老太太還惦记她,年节发的压岁钱都比别人多几分,时不时抓一把花生瓜子,上回還给她扯了块花布。 郁妈以前怨气重,总觉得婆婆不好,又凶又恶,见识到小闺女如何收服她奶,才想明白這日子真是自己過出来的,哪怕是一家子,差距也能比天大。 想到這些,她忍不住看了大闺女一眼。 比起郁夏,郁春才让人操心。 郁春闷不吭声吃着,看她妈瞧過来,就皱了皱眉,接着插了句嘴說:“咱家還有不少干稻草,不也能生火?二妹你听妈的多看书,考名牌大学才是正经事,都什么时候了還瞎忙活。” 郁夏心說来到這儿才知道后世多美好,這年头穷人家要過日子真得精打细算,干稻草是能生火,可用它生了火拿啥来扎草席铺床?郁爸经常還要编几双草鞋,穿布鞋沒法干活,城裡倒是有胶鞋卖,可那是要钱要票的! 這些话說来不中听,郁夏就沒多嘴,左右等她捡了干笋壳回来她姐就不会去动稻草。 不過几句话的功夫,郁爸已经添上第二碗饭,他端着粗瓷碗回来坐下,瞅郁春一眼,问:“二妹学习好我不担心她,大妹你复习得咋样?” 說起這個话题就难免让郁春想起上辈子,她当初拼老命读书,擦着线考上大学,村裡都說郁家這個鸡窝裡飞出两只金凤凰,郁爸平庸了半辈子难得有這么风光的时候,一高兴就在郁大伯家陪老爷子多喝了两杯,喝醉之后摔断了腿。 本来,姐妹俩都考上大学,哪怕家裡條件不好,三亲六戚搭把手也能把学费凑齐了。這年头考上大学是光宗耀祖的事,大学生能迁户口,毕业包分配,几年之后摇身一变城裡人還愁還不上钱? 结果郁爸断了腿。 郁毛毛才十三岁,家裡的担子猛一下就压在郁妈身上。郁大伯和老爷子都說两個闺女供一個,郁夏成绩好,让她去读,郁春回缫丝厂去,郁爸要养伤不能下地也不怕,郁夏的学杂费生活费他们垫着……郁春死活不答应,她不舍得放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好不容易才考上的。 那几天家裡气氛很僵,后来郁夏妥协了,她其实很爱读书也能读书,就是不舍得看郁爸郁妈为难,主动放弃了赴京上学的机会,請求公社高中推薦她去初中当起老师,后来沒两個月又答应了高猛的追求,第二年就结了婚。 高猛本来是個游手好闲的混混,娶上美娇娘心裡火热,一门心思想让老婆吃好穿好,婚后就同他爸商量着想出去挣钱。 他妈陈素芳是個不好相处的,原先不大喜歡郁夏,可郁夏勤快又孝顺,哪怕再挑剔的婆婆也找不出错,婆媳之间相处一段時間便磨合好了。陈素芳看郁夏娘家困难,還给塞了两回钱,让她拿回娘家去,說是借给亲家周转。 反倒是郁春,进城之后就让花花世界迷了眼,钱沒少花,书沒读出来。 這些陈年旧事郁春想起来就胸闷,听郁爸问起复习的情况,她先是含糊应了一声,過一会儿才說:“我高中毕业有几年,许多知识点都忘了,可能考不上。” “那咋办?你前脚辞工,李三妞就顶了你缫丝厂的活,现在想回去也不容易。” “……我也沒想回去。” “那你想干啥?” 看郁爸虎起脸来,郁春也来了脾气,两口饭往嘴裡一扒,跟着就撂了碗,“你别管我,我有成算。”說完她就出了屋。 郁爸想追出去,郁妈赶紧将人拦住:“她爸你别着急,有些话大妹当你面不好說,找個時間我问问她。” “妈你去问有啥用?搞得好像我大姐会跟你說似的!”郁小弟闷不吭声吃了半天,吃完最后一口终于逮着机会說话了。然而他不开口也罢,一开口就让郁妈恨不得当初生個哑巴。 “郁毛毛你闭嘴!吃完下桌去!” 郁小弟麻溜的从條凳上下来,去隔壁屋拿上背篓,再一次路過饭桌還冲郁夏露了個笑脸:“阿姐慢点吃,不着急,我去外头等你。” 這边郁夏的确沒着急,慢條斯理嚼着饭粒,时不时還劝他爸几句,另一头,郁春出了家门就往东边走,想从那方上后山去吹吹风,走半路上就撞见高猛,還不止他,跟他走一起的還有好几個流裡流气的。 郁春发育得好,前后都有料,哪怕這时候衣服不讲究修身,几個小混混還是一眼瞧见她鼓囊囊的胸脯。郁春满是厌恶瞪他们一眼,跟着冲高猛說:“饭点都要過了,你砸還在外头游荡?” 高猛很想回她一句关你屁事,看在這是郁夏姐姐的份上,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他沒多說啥,错身就要過去,郁春皱了皱眉,想把人叫住,偏高猛不是独自一人,把他拦下来也不能好好說话,她只得目送一行人過去。 高猛从前就同郁春沒啥往来,也沒把這一出放在心上,倒是跟他走一起那几個,一边纳闷郁家大妹吃错什么药了,一边瞎起哄說猛哥就是有本事。 “谁不知道這妞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也就猛哥能耐,能折下她来!” “郁春是沒郁夏好看,也不差了。左右她要是看上我我一准同意,赶明就去扯证结婚。” 說话那人贼眉鼠眼看着就跟個耗子似的,他說完高猛就斜過去一眼—— 郁春能看上你?她怕是失了智。 高猛也纳闷的,是感觉最近碰上郁春的次数变多了,对方還一副“你站住我有话說”的样子,高猛思来想去也沒明白自己怎么招惹上這人,要說郁春看上他了,那样子不像。心裡胡思乱想着,不留神就走到家门口,高猛摆摆手让哥几個滚蛋,扯着嗓子问他妈今儿個吃啥,留饭沒有。 陈素芳插着腰从裡屋出来:“你還知道回来?你咋沒死在外头呢?” 高猛笑嘻嘻挽上他妈的胳膊:“妈你慢点骂,你儿子還饿着肚子,先让我吃口饭。” 陈素芳瞪他一眼,转身往灶间走,进去之后揭开锅盖,将温在裡头的饭菜端上桌。高猛已经拿上筷子等着了,看他狼吞虎咽吃起来,陈素芳心裡的气也下去大半,左右這儿子就是生来讨债的,同他置气你气都气不過来。 “妈說你你不爱听,猛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有那功夫出去瞎转悠不如处個对象,找不上工作還不能生個孙子给我带带?” 高猛只当聋了,闷头吃饭。 陈素芳又說:“不然妈帮你說去,你看郁家大妹咋样?” 高猛险些让干饭噎死,他拍拍胸口,沒下去,赶紧端起米汤灌了一口,等那口饭咽下去了才问說:“你說谁?” “郁家大妹郁春啊!看看那屁股,一准能生,還有那胸脯,一准能下奶。” 高猛:…… “妈你真会选儿媳妇,你咋不让我娶头奶牛呢?” 高家母子最终沒谈出個所以然,郁家這头,郁春生了半天闷气,郁夏等全家都吃好了帮着收拾了桌子,郁妈抢着洗完去了,郁夏沒争,背上背篓带上小弟进了竹林。 每到周末,有小闺女帮衬着郁母能松快不少,哪怕郁夏做的大多是轻巧的活。 四月间,队上倒是沒什么事,公社高中那头学习市裡织了一场模拟考试,题型参照头年高考,就是想探探学生们的深浅,看到底多少人有机会搏一搏考出去。 考试进行了两天,之后老师们进行了严格的阅卷,成绩发下来郁夏是全年级第一。让别人叫苦不迭的英语以及数理化她几乎沒有失分,语文拖了点后腿,那分数還是让后面的第二名骑上自行车也追不上。 年级上奖励了她好几個盖着红章子的笔记本,那周郁夏将本子拿回家,郁爸拿在手裡翻来覆去摸了好几遍。 考了年纪第一這回事,在郁夏本人看来沒啥值得吹嘘,首先她成绩一贯好,其次她很努力,再有這毕竟只是模拟考试……话是這么說,郁爸還是乐呵,他特地去郁大伯家吹了半天牛,還有郁妈,腰板都挺直了,走路都带着风。 郁爸郁妈也就只同自家人吹吹,真正能耐的是郁春,等郁夏返校,她接着就把這事宣扬到大队上。郁春這么搞自然有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借妹子显摆,因为先前让郁夏接济了一辈子,郁春最不乐意就是沾妹子的光。 她图個啥? 還不是想让高猛知道郁夏成绩好上天了,她铁定能上名牌大学,跟着就能迁城裡户口,還是乡下人想也不敢想的一线大城市!她前程远大得很,這么优秀你别惦记,你他妈高攀不上你倒是看看我啊!! 你别說真有点用。 高猛倒是沒把目光投向郁春,就是单纯的停止了做白日梦。 本来嘛,他对郁夏就像是各方面都不出众的男同学偷偷暗恋隔壁班花……原先就沒啥指望,又听說班花准备出国进修,那還惦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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