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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有点甜

作者:未知
郁夏又拖着乔越在周围转了一圈, 才从另一头回去,這时堂屋裡已经点起油灯,高家人吃完饭就陆续走了,郁大伯等人在院子裡, 正同郁爸郁妈說话,看见郁夏牵着乔越回来就招呼說:“老三歇我那头,二妹你去睡毛毛那屋,让毛毛和小越睡你们姐妹从前那屋,那屋有两张铺, 把床上那些换一换就行,你看這样行不?” 早先郁夏就在琢磨這個, 听大伯问起, 就捏捏乔越:“你睡我那铺行不?” “我都行。” 不仅行,心裡還挺高兴, 可說求之不得。 他這么說,那就沒問題, 郁大伯准备回去洗洗睡了, 就招呼自家两個小的扶好老人, 郁夏就在院子裡目送他们, 看老太太回過头来還挥了挥手說:“奶快回去歇着,我赶明再去看您, 陪您好生說话。” 老太太看到郁夏就高兴, 听她這么說更是乐呵, 瞧她這样走在旁边的小堂弟還嘀咕說:“只要夏夏姐在, 奶都不凶人。” “胡說啥?我啥时凶你了?” “……您昨個儿還說沒事别在院裡吵吵,闲不住玩泥巴去!” 祖孙两個說话声音越来越远,之后就听不见了,這会儿天也黑的差不多,人影看着都是模糊的,郁夏這才回身過来,给乔越打水让他洗洗,跟着将自個儿床上铺的凉席擦擦干净,接過郁妈刚找出来崭新的枕巾和毛巾被,给他放床上去。 郁妈還說呢:“這是头年你考了省状元队上给发的奖,妈一直收着沒拿出来用,今儿個派上用场了。” 几句话的功夫,郁夏已经将自個儿那床收拾好了,虽然简陋点,還是挺干净,不算太委屈乔越。 忙活完了,郁夏坐在床边看着她妈:“妈你真不用那么拘谨,我俩在火车上那么几天都過了,咱家不比那强?今儿您看了一天,也该看出来阿越他不是那种人,我俩处对象是因为我俩相互喜歡,不是择條件凑合在一起。” 郁妈坐在郁春那床上,听郁夏這么說,就把手心搁膝盖上蹭了蹭:“妈知道,妈就是想给他留個好印象,又怕我們這样丢你的脸。” “往上数几代谁不是农民?有啥丢脸不丢脸的?您搞得這么紧张,阿越看了不得更紧张?” 說是這么說,临到阵前她就是稳不住,看看婆婆和大嫂,郁妈也觉得自己挺不争气的。她不再接茬,换個话题說:“今天大妹差点让你俩下不来台,她做得不对,妈已经說過她了,二妹你别计较行不?咋說你俩都是亲姐妹。” “……”既然提到郁春,郁夏就多說了两句,“我姐从来都是那样,做妹子的要和她计较,這么多年哪计较得過来?” “妈,我姐嫁出去了,她跟着高家過日子,我以后也要结婚也要嫁人,我俩从前睡一個屋,抬头不见低头见,往后见面的机会恐怕不多,我們各過各的日子,沒啥值得耿耿于怀的。” 郁妈沒读過什么书,她总归還是听得懂话,听郁夏的意思仿佛是想同郁春划清楚,她就急了:“你姐就是這样了,二妹你前程好,有机会你帮帮她。” “我帮了。我姐问我做吃食生意行不行,我想着這买卖本身或许能成,可风险不小,又累,又得笑脸迎客,還得精打细算,并且要讲究個口味,客人說好說不好你都不能生气,我姐方方面面都够不着标准啊。” 說到這裡她還停顿了一下,“妈我也给你說句实话,再有個两年,大家都沾上新政策的光,手裡有点钱了并且舍得拿出来花了,這行当做得好能发家,可我是想劝我姐来着,总不能說做吃的挺好,做生意发家致富,钱好赚唯独你不行……我要劝她,就只能把丑话說在前头,做生意咋能不考虑风险?” “我给她出主意,给她我的建议,我认为這就是在帮忙。难不成我不看好這买卖,她非要做,我還掏空腰包给她投钱才是帮忙?” 听到這会儿,郁妈脑子都是懵的,耳边嗡嗡响。 二妹往常从来不争,嘴裡沒句重话,咋出去读了一年回来之后說的话她句句接不上呢? 看她也還是平心静气的,郁妈就是感觉闺女不大高兴。 其实也不是不高兴,都說到這裡了,郁夏以为她妈该把私下补贴郁春的事讲出来。不管怎么說,钱是她孝敬爸妈的,這么大笔的支出還不是用在自己身上,都不說一声嗎? 郁妈闷了一会儿,又回過头劝郁夏别同郁春生气,還說不然回头让郁春来给她赔個不是…… “我姐做生意的事,我怎么說都只是建议,她是成年人,她要做谁也拦不住。做之前想明白就成,自己是什么條件?亏得起不?亏了咋办?万一不仅沒挣到钱反倒欠了债谁来填窟窿?会不会拖累婆家以及你们二老?” “但凡這些問題有着落,她想做啥都行。” “妈你回屋睡觉去吧,阿越该洗好了,咱别說了。” 郁夏說完就背過身去,明摆着言尽于此不欲多谈,郁妈叹一口气,转身出了屋。又過了片刻,郁毛毛领着乔越到這屋来,他一屁股坐在郁春从前睡過那张床上,冲郁夏那边指了指:“越哥你睡哪边,那是我姐的床。” 乔越到郁夏身边坐下,郁夏看他头上湿漉漉的還揉了一把,接着把毛巾被拿来搁他腿上:“给你换了條新的枕巾,毛巾被也是崭新的,這還是头年高考成绩出来队上给我发的奖励,你今晚盖着可以骄傲一点。” 乔越闷笑一声:“我女朋友這么优秀,是该心怀感激。” 郁夏就捧着他的脸說:“花露水放那儿了,记得擦,要是擦了還受不了咱明儿個再去买蚊帐来挂……早点睡。” 乔越就跟個傻子似的,他点点头:“夏夏你也别耽搁了,早点睡。” 郁毛毛心碎一地,简直不敢相信阿姐眼裡就只看到那“中分头特/务”,竟沒关心她可爱的弟弟一句。 三叔嘀咕說他长得怪像电影裡那特/务/头/子,還真說对了! 就是個坏家伙! 郁毛毛计划回头努力一把,夺回他姐的关注,不過他脸上還是笑嘻嘻的,调侃說:“越哥你跟我姐感情真好,比猛哥和大春儿姐好多了。” 郁夏才刚走出门口就听到這句,又探回头来训了郁毛毛一声:“别聊了,赶紧睡觉。” 這一晚,乔越有点失眠,他前半夜都是兴奋過去的,只要想到自己人在夏夏家裡,睡她的床,盖她的被子,那滋味儿别提有多棒了! 最初的兴奋過去之后,他又想了想自己這一天的表现,乔越摸着胸口說他努力了,就是不知道郁家人咋看他。奶奶应该挺喜歡他的,他和奶奶聊得很好。夏夏這個妈……瞧着有点面儿啊。 往常乔越总嫌齐女士管太宽烦人,今儿個看了夏夏妈,他感觉齐女士也挺好,虽然爱唠叨,又管东管西管得厉害,总归心裡有杆秤,沒整出過糟心事。 真不是百十块钱的事,就怕這种事有一就有二,别說谁也不是巨富,就算真有万贯家财,那也是自個儿打拼来的,谁又欠谁了? 夏夏那個姐,他看着就不大本分,后头恐怕能搞出大事。 乔越就跟烙饼似的,他翻了好几次身才有点睡意。另一头郁爸郁妈也小声嘀咕到半夜。郁爸說他看着闺女這对象不错,是城裡人,却不像队上那些知青到乡下就自觉高人一等。 “小越教养挺好,沒见他嫌弃咱家,也沒见他看不起谁,和咱们老农民都能聊到一块儿。你看白天的时候,妈拉着他說得多高兴。”郁爸不太会夸人,就說二闺女眼神好,小伙子非常优秀。 郁妈也觉得不错:“就是太优秀点,我這心裡不踏实,她爸你說人家條件這么好,能同二妹结婚?” 在郁爸心裡,你說郁春不好他承认,大闺女是不好,可二闺女哪样比人差了?郁夏等于說是他這辈子最大的成功,配谁配不得?听着這话刺儿,想着闺女和未来女婿都在家裡,也不能就這么炒起来,他往床上一躺:“人家处的好好的,你瞎着什么急?行了别說了,咱睡吧,明天還有明天的事。” 郁妈吹了油灯跟上床来,她胡思乱想着,就听见自家男人翻過身来說:“对了,還有大妹。她今儿個闹那一出我都脸红,要不是小越看着,我当时就要让她滚蛋,你回头记得說說她,能說通最好,要是說不通以后有事沒事别找她来。她犟着要去做什么买卖,也不许支持她!我倒要看看陈素芳是不是傻子,能不能让她哄得掏钱出来。” “……這都好几個月了,大妹也知道错了,他爸你咋還在记仇?” 听自家男人這么說,郁妈慌都慌死了。 啥叫有事沒事别找她来?這闺女就不管了? 她等了半天也沒听见回话,還伸手推了推,郁爸翻身坐起来,压低声音斥道:“你想想她今儿個說的话做的事,二妹领着对象回家来,她做那副样子给谁看?” “那不是因为当初她结婚,咱家啥也沒出?今儿個妈還给小越塞了红包呢,阿猛啥也沒有。” 郁爸看郁妈的眼神都不对了:“你是這么想的?你咋不想想二妹给家裡添了多少东西?给咱塞了多少钱?他对象提的啥玩意儿上门?刚才吃過夜饭,二妹领着小越出去了,我把小越提来的东西拿给三弟看,三弟說了,這每一样都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你去百货商店也寻不来這么好的货,谁家都沒有這么贵重的上门礼。咱妈那红包能值多少?還不就是個意思。要是连意思都不意思,你让人家心裡咋想?” 郁妈脸上也臊得厉害:“我不是說咱妈给错了,我就是觉得对阿猛過意不去。” “你看你把大妹惯成啥样,惯坏了给她嫁到老高家去,那是挺对不起人。” 郁妈還要說,郁爸最后說了一句:“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你前头进城去买了东西偷偷塞给大妹,她今天穿的那條裙子是你买的?你還嫌沒补贴够?” 這一晚是美得美愁的愁,当然多数人是羡慕。 要說几乎整夜沒睡着的也就郁妈和郁春。 郁妈不明白,郁春是做错了,可咋說都是一家人,咋的就能丢下她不管? 至于郁春,她倒是沒想娘家妈,她把到手的钱数了一遍,然后一把拍到高猛面前。就那意思,钱筹到了,咱說好的有钱你就跟我进城。 @ 后头两天,郁夏领着乔越将生产队裡裡外外转了一遍,不仅带他去看了家裡勤勤恳恳的老母鸡,還带他去后山散步,去河边的青草地上坐下吹风,去情侣们最爱钻的小树林。 也就是這段经历让乔越彻彻底底明白了,明白他女朋友有多讨喜。撸猫算個啥?她回家来母鸡照撸不误,還有王家院子那只神气的大公鸡,就爱在夏夏脚边打转,還喜歡用仇视的眼神盯着他。 突然领悟到全世界都在和他抢对象…… 嗨呀,好气啊。 眼看着田裡的稻穗越发饱满,都沉甸甸的压弯了腰,队长最后一次分配工作,准备收割。這活儿郁夏是真沒干過,她帮不上忙,就特地走了趟高家借他家自行车,让乔越载她进了趟县城。 她想称两斤绿豆给郁爸郁妈熬汤喝。還准备割点肉,秋收辛苦,沒点油水真顶不住。 先前不太忙的时候,郁夏一进灶间,郁妈就把她往外赶,让她陪乔越去。如今全公社都在抢收,郁妈把外头的活忙完回家来一看,绿豆汤已经放凉了,喝着正好,饭菜也要出锅。 乔越才知道郁夏的手艺是怎么练出来的,她烧的菜很好吃,煮的臊子面味道也赞,這都是烧着柴火灶磨出来的。大热天要守在灶台前還真是個辛苦活,一顿饭下来背上全得汗湿了,家裡人回来就能吃到一口热菜,她這個烧菜得還得歇会儿才有胃口。 只是看着乔越就心疼,几次想帮忙结果都是越帮越忙。他从前沒做過,别說生火,就连看火候都不会,他就只能陪在旁边同郁夏說說话,给她拧個帕子擦擦脸,拿個蒲扇给她扇风。 就這样郁夏還說不用,眼瞧着屋裡沒别人就冲他撒娇—— “我這儿炒着菜,這屋熏人,宝宝你出去等着。” “也别光顾着给我打扇,给自個儿扇扇风。” “我做习惯了,我不热的。” “……” 信她才怪! 才擦了沒多会儿又是一头的汗,這還不热? 乔越想劝她别做那么多,可想到她爸妈都在地裡忙活,就连她弟也沒闲着,话到嘴边也說不出口。 以前他沒觉得自己那生活多幸福,不就是那样嗎?也就是這回下乡,乔越才真正感受到农村讨生活多不容易。看别人顶着個大太阳出去劳作他也就是感慨一句,换成郁夏在這儿受罪,乔越真是心疼得不行。 “我看你都瘦了,夏夏你是不是瘦了?等回京以后我给你好生补补。” “不然以后我冬天陪你回来?少待几天也沒关系,冬天活少!” “你這么辛苦,别人不疼我看了心疼。” 收割忙活了好多天,收回来之后還得铺到坝子上暴晒,将稻谷彻彻底底晒干,晒干之后就能分粮。 秋收之后是按照人头分,多出来的收进生产队的粮仓,保管到年末,年末才会发工分钱工分粮。 郁夏他们家从来只有两個大人下地,连定额都做不满,還会倒欠生产队的,年末分粮沒他们份的,也就是因为這样,以前他家经常是饱半年饿半年,后来小叔当了工人,大伯家两個大儿子也长大了,兄弟几個互相帮衬着日子才好起来。而现在有郁夏补贴家裡,补贴力度還不小,日子就更好過了。 這一年天公還是作美的,从收割到晒谷子這段時間日头一直很好,就下了一场雨。因为随时有人看着天候,瞧乌云一来立马通知全队,雨滴落下来之前就把稻谷收回仓裡去,整個過程有惊无险。 稻谷彻底晒干,并且分到各家以后,郁家如约开了席,办了七八桌。乔越陪着郁夏去称瓜子称糖,又买了好多样果脯果干,他俩城裡乡下一趟趟跑,用了两天将东西备齐。 這次的席面依然不错,油水很重,肉也上得足,别以为大热天就得吃点清淡的,对于一年四季都清淡的乡亲们来說,甭管天候咋样,有肉吃着就香。 妇女们聊得热闹,汉子们喝得起劲,哪怕有郁爷爷郁爸他们帮衬,乔越還是喝了两杯,他看着一点儿問題也沒有,說话清清楚楚的,脸色也一如往常,郁夏看他耳朵通红,伸手一摸热乎得很,又叫了一声阿越,乔越听见以后回過头看她,看着看着就笑出一口大白牙,反手指着自己說:“是宝宝。” 郁夏让他在原处等,接着同阿爷打了個招呼說人喝醉了,牵着乔越就回屋去。 乔越在床边坐好,他眼也不眨盯着郁夏,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郁夏坐過去捏捏他耳朵,问咋的了?他就摇头。 “阿越你刚才吃点东西沒有?” 乔越固执得可以,再一次重申說:“不是阿越,是宝宝。” 看他无意识卖萌,郁夏是一点儿脾气沒有:“那刚才說的不算,我重說,宝宝你吃点东西沒有?” 乔越摇头,郁夏就准备给他弄点吃的。 她一站起来,乔越就跟着站起来,她再一次把人领回床边坐下:“宝宝你就坐這儿等我,我去一下,马上回来。” 說完不放心,她還重复道:“不要乱跑,坐好了等我听到沒有?” 乔越是真的听话,至少他很听郁夏的话,让他等,他就双腿并拢两手并排放在膝盖上乖乖等,别人家喝醉了话說不清路走不直,他好像都挺正常,就是外包装一下掉了,整個人本质起来。 郁家办這场席說的是請乡亲们都来,当然不可能到那么整齐,作为亲家,陈素芳两口子来了,并且强制要求高猛和郁春過来,来之前還叮嘱了高猛,让他說說自家婆娘,不会說话就闭上嘴,不许惹事。 陈素芳那么說,高猛听进去了,也同郁春說了,可谁也不会几個小时下来就杵她旁边盯着她。郁春填饱肚子之后,就溜进灶间去想同她妈聊聊,结果只看到大伯娘舀了半锅水在烧青菜汤。郁春就退出门口,打算去她妈那屋瞅瞅,路過她们两姐妹的房间门口,一眼看到乔越坐在郁夏床上,他旁边柜子上摆了几样小菜。 她本来沒话同乔越說,上次威胁郁妈說不拿出钱来就要冲乔越伸手也是虚张声势。 就在她走過去之前,乔越一抬头,看见她了。 郁春就停下来,打了個招呼說:“咋就你一個人?郁夏呢?” 乔越盯着郁春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头皮发麻,终于想起来這是谁:“你是夏夏的大姐。” 郁春沒意识到小伙子喝多了,她還点点头,乔越就拧起眉心,冲她眯了眯眼,就跟哈士奇盯上阶级敌人一模一样。 让他看得心慌,郁春正要转身走人,這时乔越开口了。 “你让夏夏不高兴了。” “你不称职。” “你很烦。” 郁春只听见一片嗡嗡声,她整個人都僵了,那头乔越不再看她,转而伸手抓起筷子,在白生生的米饭裡戳了戳,咕哝說:“真讨人嫌。” 郁夏打了几样饭菜放在柜子上跟着就冲蜂蜜水去了,她還特地跑了趟大伯家,因为前头买回来的蜂蜜在奶奶那屋搁着。她沒把整瓶全拿回来,就拿了個粗瓷大碗,往碗裡舀了两勺。回来的路上還懊恼呢,喝酒之前就该给他灌一碗蜂蜜水的,那样应该会舒服一点,又琢磨着不知道打给他的饭菜吃了沒有,喝醉酒的乔宝宝看起来挺任性的。 她走的挺快,沒多会儿就回来了,正准备进屋给乔越兑水,就看见郁春杵在门口,脸色难看极了。 這时候,郁夏真沒想到发生了什么事,就问說:“姐你咋了?怎么杵這儿站着?” 郁春听到這声就跟找到出气筒似的,猛地朝郁夏看来。 她眼睛都气红了,咬牙切齿說:“我怎么你了让你逢人就坏我?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内裡是個什么东西!”郁春說完气不過,伸手就要去打郁夏端在手裡的粗瓷碗,郁夏赶紧让开,沒让她把碗拍掉,手背上挨了一下。 郁春一副气的半死的样子,冲出去了,郁夏在门口懵了半天,真不知道是见什么鬼了,她甩甩头正要进屋,就发现乔宝宝走到门边,从屋裡探出個头来,看见郁夏還笑出八颗牙齿:“夏夏你回来了?” 郁夏一手端着碗,一手牵他进屋,她进去就看到几乎沒动過的饭菜:“怎么沒吃?不爱吃嗎?” “等夏夏回来我們一起吃。” 郁夏既好气又心疼,抬手摸摸他耳朵,让人坐過去,正想去提开水瓶冲蜂蜜水,就被乔越反握住手,乔越一脸不高兴盯着她左手背。 “哦,這個啊,刚不小心蹭了一下。” 乔越从来就不是傻子,他瘪瘪嘴說:“是坏女人打的。” 如果說刚才還沒明白郁春咋的了,听了乔越這一句,她顿时心领神会:“宝宝你是不是和我姐說了什么?” 乔越先是低头在郁夏红成一片的手背上吹了吹,然后才想了想,回答說:“我說她不配当你大姐,她自私,她心坏,她好烦……之前在京市,夏夏你每天都很开心,回来之后你不高兴了好几回。他们看不出,我看得出,他们对你不好,我就把你抢走。我有钱,我会赚钱,我让你過好日子。” 郁夏原先還在想,以郁春的性子,回头怕是一场风波。 听乔越一派认真的說出這一段,她就感觉自己充满力量,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担心。就算往前走会有风浪袭来,她身后是温暖的港湾。 郁夏冲好蜂蜜水,看着乔越喝下去,然后一边哄他吃饭,一边陪他說话。乔越时不时就去看她手背,郁夏其实早不疼了,就是皮肤白,挨一下能红半天。她反复說了好几次沒事,一点儿事沒有,乔越還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固执地表示說下次见了郁春要打回来。 這时候郁夏還怕她真不死心,结果他睡了一觉醒来,就把啥都忘了,只记得自己喝了两杯,后面都不知道。 乔越跟在郁夏身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问說:“夏夏我中午喝完干了啥?有沒有闹你?” 沒想到他自己心裡還挺有数的,郁夏好笑的盯着他看,伸手捏捏他脸皮:“不能喝酒你不早說?谁還会灌你?” “不想扫兴嘛,我妈說我喝了酒之后很乖的,不吵也不闹。再說我只喝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沒错啊,喝得是不多,就那么一点点,就把郁春给点炸了。 郁夏觉得還是别告诉他這個,就勾勾手指让他弯腰下来,凑近了小声說:“以后還是别喝了,你中午喝完就拽着我不撒手,我說阿越你還行嗎,你非說你不是阿越,是宝宝。” 乔越:…… “夏夏你骗我!” 郁夏一副你高兴就好的样子,乔越刚才生起那点儿希望就這么碎了。 尤其那之后,一起喝酒的见着他就說小伙子還得练练,酒量不行啊!其实人家压根沒听到那声宝宝,就是单纯感慨,咋有人喝了那么两杯就进屋去休息了?乔越不那么想啊,乔越一下就想多了,心說郁夏果然沒骗他,他暴露了。 乔宝宝有点难为情,就偷偷问郁夏啥时候回校,都待了這么久,在有段時間就该开学了。郁夏也在琢磨這個事,說先去订票也行,還得拿学生证去换粮票,走之前還得去看看高中的班主任。 這边郁夏在为回学校做准备了,她心裡有颗定/时/炸/弹,還想着不知道啥时候郁春就要闹起来,沒想到郁春竟然沒闹。并且接连一段時間在队上都沒见着她的人,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 火车票還是乔越去定的,哪怕他人在s市,也比郁夏门路多,他就出去一趟,回来便带着两张硬卧车票。他俩准备八月中旬离乡,走之前四五天,生产队上扎起鞭炮,那两天之内有好几家人提着肉啊酒啊来登郁家的门。 最先来的就是陈素芳和她闺女高红红,郁妈看亲家母提着大包小包来了,還想问咋回事,陈素芳就一把拽住她的手:“真多亏你家二妹,她头年不是留了個复习资料,我們红红去抄来照着学,考上了!录的第二志愿,什么师范大学来着?” “亲家母,你家二妹真是天大的功德,我們红红考上大学了!我家也有大学生了!我谢谢她,一辈子谢谢她!” 高红红也是满身喜气,赶紧顺着他妈說是哪個大学,录的什么专业,說完就催问:“小夏姐呢?我得亲自谢谢她!我真是命裡遇贵人,我走好运了!” 郁妈听着也挺高兴的:“亲家母,你来到谢我不拦着,嘴上几句话的事,還提啥东西?你家红红考上大学咱還沒添礼呢!” “添什么礼?赶明我就割肉去,后天我家开席,都来吃,谁也别带礼!”陈素芳還真不是作秀来的,她是实心实意感谢郁夏,恨不得跪下给磕头那种,“我這個闺女我清楚,有点小聪明,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坐不住!她那学习成绩能考上個中专就阿弥陀佛了,最后這年进步大啊!学校老师也說她复习得好,她知道什么?不就是照着二妹留下那個学的?” 陈素芳說着,正好郁夏和乔越一前一后从村道上過来,郁夏手裡提着個篮子,裡头装了几颗菜。 她远远招呼一声:“婶儿?红红?你们咋来了?” 听到這声,陈素芳丢下郁妈就往郁夏跟前凑,那头高红红脆生生应了一句:“小夏姐我考上了!我考上师范大学了!” …… 高红红是第一個,這一年,生产队上奇迹般的录上三個本科生,整個大队也就是他们三個。 前后两天時間,這三家提着烟酒茶硬糖什么的就往郁家赶,非要郁夏收下不說,逢人就說郁家祖上积德,让他们得了郁夏這么好的闺女,這郁夏啊,不仅自身优秀,凭借努力成为了整個公社第一個考出去的大学生,還留下宝贵的复习资料帮助乡裡乡亲。 公社高中的校长嘴都笑咧了,生产队长也高兴,就一個生产队,两年出了四個大学生,虽然后面這三個都挺玄乎,学校录得也不是那么好,可那也是大学生!大学生多宝贵你看国家给的待遇就知道了!给困难补助,包分配工作!等于只要你考上以后啥都不用愁了! 别說全生产队,整個大队都在向郁夏学习,新录取那几個大学生的妈也是提着儿子闺女的耳朵训话,让他们找好榜样,跟好人才能学好人。 就比如老高家,陈素芳狠狠操办了一场,把收到的礼钱全给高红红自己捏着,又拿了一百块钱出来說奖励她。 “你把录取通知书拿上,回头跟妈进县城换粮票去,红红啊,你到校之后可得好好学习,像你小夏姐那样,认真读书,争取奖学金,毕业之后分配個好工作,你就是城裡人了!” “咱家不用你那么辛苦,你脑子笨,一门心思读书就行,别想着打工挣钱,缺钱使了写信告诉妈一声,妈给你寄去!” 高红红边听边点头,她又不是傻子,她心裡清楚得很,整個生产队就小夏姐最有见识,高家的话,就她妈最靠谱。 “妈你說,我嫂子和小夏姐那可是亲姐妹,咋脑袋瓜差了那么多?” 提到郁春,陈素芳都沒脾气了,撇撇嘴說:“要不是差了那么多,她会嫁给你哥?得了,你好好读书别想這些,家裡有我镇着出不了事,她要折腾由她去,要出钱出力沒有,明知道是赔本买卖傻子才给他出钱!” “……那要是她搞出大动静来?” 陈素芳想了想,說:“你别看你哥整天混日子,他心裡還是有点数的。” 郁夏在接受全生产队感谢的时候,郁春在忙着为生意开张做准备,她在添置东西。郁夏在家裡吃了最后一顿,同乔越一起让他爸送上火车的时候,郁春基本已经准备好了。 她也是個坚定的人,說要卖烧烤,還真打了副烧烤架子,又买了些煤炭,并且如她早先计划的那样在县裡找了個租屋。這时還不兴什么押一付三,她和房东說好每個月初给钱。房东想着万一哪個月她给不上把人轰走也不吃亏,就应下来。 郁春已经在准备削竹签子整原材料了,還想用素菜练练手,差不多就出摊去。 她原先计划去中学门口,让高猛泼了冷水,說哪個学生有钱吃這玩意儿? 想想也是,這年头学生怪穷的,她又重新考察了一遍,换了個人来人往的十字路边。 啥都准备好了,只等练手艺了,郁春就在租屋想点火试试,结果费老大劲儿沒把煤炭点燃,她让高猛想辙儿,高猛在乡下也只烧過柴火灶,哪碰過什么煤炭,就沒搭理她。 郁春是急性子人,气啊,她舀着一勺油浇在煤炭上,跟着引燃火柴往裡一丢,火苗一下蹿得老高,头发帘儿都给烧焦了半截。 這头郁春正艰难的和煤炭做着斗争,那头郁爸送走二闺女之后直接回了村裡,他回来就去了趟大哥家,同老爷子商量說想把自家那個茅顶换了,换個瓦顶。 “爸你看夏夏都处对象了,我想着咱家也得规整规整,要直接起個新房子手裡沒钱,买点瓦片来换個顶应该還成。爸你给我参谋参谋,我换個顶行不?” 郁大贵蹲在屋檐下,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点头說想换就换吧,换個顶是要好很多,不漏雨不說,顶上弄两块玻璃瓦采光也好。 “老二你钱够不?不够问你妈拿点,一家人不计较這么多。” 郁爸直說不用:“我這有一百,夏夏妈手裡两百,哪怕花了一些,加一起也顶上城裡人一年工资,买几摞瓦片還不够?” 這话听着实在,郁大贵就不再劝,說要出力来喊人就是,别說整個郁家,因为郁夏的关系生产队上谁不高看他们一眼?乐意帮忙的不知道多少! 郁爸听着這话就咧嘴笑,這闺女啊,就是争气,争气又贴心。 从那头回来,郁爸就寻摸到灶间去,郁妈看见他便问:“人送走了?” “走了!我看他俩上的车!” 郁妈舒一口气:“早先二妹老不回家,我心裡惦记,這次她带着对象回来我還是不踏实。闺女看也看了,她早点回校也好,让乔越在咱家住着,我這心裡就放不下来。” “行了,不說這個,她妈……我和你說件事,前头二妹带她对象回来我就合计着,现在人走了,我想着把咱家這房顶换换,把茅草掀了换瓦片盖上。” 郁妈心裡咯噔一下。 “這房子不挺好的?” “還挺好呢!早先你不是恨不得推平了盖個新的?” 郁妈就嘀咕說:“那得花多少钱?” “我手裡那一百沒动過,你拿一百五出来,咱俩加一起准够。” ※※※※※※※※※※※※※※※※※※※※ 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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