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南瓜先生6
“你又偷偷跑出來,不怕你四哥罰你了?”
“他哪裏管得了我,我願意去哪便去哪!”
葉徙正要說話,聽到有人不停在叫他:“先生,先生……”
葉徙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亮了,沈韶竹正拘謹的坐在牀上,一副虛弱的快暈過去的模樣。見他醒了,沈影帝面露赧然之色道:“昨夜到底還是給先生添麻煩了,現在天亮了,我也該走了。”說着他捂住傷口就要下地。
爲什麼不能悄悄的走,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那種走!葉徙好不容易有機會跟妹子浪漫一把,結果……
“你如今身無分文,走去哪裏?”雲清寒坐起來語氣淡淡地問道。見他臉上露出些迷茫不安,便知道他應該是尋親不着,沒處走了,只好又安撫道:“京中人多,尋親不在一日,你要是不嫌棄,就住在這兒,先把身體養好。”小樣兒,想讓我留你還裝得人模人樣的,披上馬甲就以爲自己能去領奧斯卡了嗎?秀演技誰不會。
“這……”沈韶竹似乎有些難爲情。
“你身體沒好,現在走了我也不放心,快躺下吧,一會兒街上的藥鋪子開門了,我去給你買些傷藥。”葉徙一想到錢,心又開始滴血。
沈韶竹思索片刻才點點頭,葉徙看自己的移動充電器假裝爲難卻還是同意了,趕緊站起來扶他躺好,將被子蓋上。沈韶竹這才注意到這人昨晚是和衣而睡。
“先生……”
“我叫雲清寒,家中只有一個妹妹,閨名珞瑜,這裏……很清靜,你安心住下吧。”說到清靜二字時雲清寒眼中多了些落寞,但瞬間便隱去了。
沈韶竹本來不想跟生人過多接觸,但現在心裏有了別的主意,當然要暫時留在這裏,而且剛纔雲清寒過來扶他時,他藉機探了這人的脈象,他身上沒有功夫,應該很好駕馭。沈韶竹咧嘴一笑滿是少年稚氣,他十分感激地說道“我叫沈音,多謝先生。”
雲清寒也衝他笑了笑,收拾好地上的鋪蓋,便出去了。
聽到關門的聲音,沈韶竹臉上的笑意馬上散去,他用漠然的語氣自言自語道:“名字裏也有一個雲,真是討厭啊,討厭的想讓人……把他的脖子擰斷。”說着擡起右手,把手指慢慢捏在了手心裏。
葉徙站在門口,聽見系統轉述的這句話,倒吸一口涼氣。
“6哥,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我覺得裏頭那個小變態就是那條蛇。嚶嚶嚶……”
系統趁機教育道:“所以說,他跟你的秦禹小可愛可不一樣,請不要給自己加戲,儘快完成任務,早日脫離苦海!”
葉徙沉重的點了點頭。
珞瑜見到沈韶竹的第一面就不太喜歡這個少年,他雖然笑容燦爛,眼神明亮,但骨子裏有一種冰冷的東西,她形容不好,卻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這樣的人留在哥哥和自己身邊,容易出大亂子的。被雲清寒吩咐送衣服的珞瑜沒理會沈韶竹的道謝,轉身出去就進了廚房,把正在煎藥的雲清寒拉到一旁,說道:“哥哥,這少年身上的衣料可不普通,富貴人家的子弟怎麼可能獨自出門。”
“我知道,可總不能讓他流落街頭。”雲清寒溫聲道。
“他對我們怕是有諸多隱瞞,要是因此惹來麻煩,咱們可怎麼……”
“珞瑜,你我半生走來無人相助,自然知道其中的苦楚,這少年生的好,若是把他趕出來,怕是會遇上心懷不軌的人。”
姑奶奶,你可少說兩句吧,那可是個動不動就想擰人脖子的小變態啊!
“哥哥……”珞瑜氣急,提高了聲音。
雲清寒搖了搖頭,摸摸她的腦袋,說道:“等他傷好了就讓他走,我保證!”
珞瑜一跺腳,不願再理他。
沈韶竹見雲珞瑜的第一面就很討厭她。她拿了換洗衣服進來,把自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便冷着臉出去了。從小到大沒人敢這樣打量他,更沒有人敢衝他甩臉色。呵,這個女人長了一張早亡的臉,他離開之前不介意送她入黃泉。
葉徙端藥進去的時候,沈韶竹正靠在牀頭髮呆,見他進來馬上換上一副乖巧臉,等看到他身後跟進來的珞瑜後眼中劃過一道狠絕。
“沈音,藥煎好了,快喝吧,傷很快就會好了。”雲清柔聲說完,把藥遞給沈韶竹。
沒想到珞瑜立馬接道:“傷好了便去尋親戚吧。”
葉徙嚇得差點兒變了臉色,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按照雲清寒的語氣訓斥道:“珞瑜,我怎麼跟你說的。”
“你說傷好了就讓他走,難道這話有假嗎?”珞瑜不服氣,頂嘴道。
來來來,拆臺王,你上!幫我擋刀子這事我看就你合適。
“既然我不方便留在此處,也不必等傷好,現在便走吧。”沈韶竹像被人拋棄的幼童,眼睛都紅了。
葉徙戳了系統一把,跟它說:“哇,看看這神情,這小眼淚,不去演陸樂柯真是可惜啊!”
系統看他又有作死的跡象,提醒道:“需要我給你講一遍農夫和蛇的故事嗎?”
“……”
葉徙一秒入戲,他眉頭一皺,語氣稍有嚴厲道:“雲珞瑜,出去!”
雲清寒素來溫柔,從沒有半句重話,今天竟爲了一個外人呵斥她,珞瑜心裏難過,一雙淚眼不願相信的望着他,見哥哥神色間沒有鬆動,她終於支撐不住,哭着跑出去了。
葉徙看她跑出去,感嘆道,這年頭,好人難爲啊……
“雲哥哥別爲難,我現在就走……”沈韶竹掀開被子,又要下地。
呸!誰是你雲哥哥!
雲清寒攔住他,說道:“你不要動,小心身上的傷。我與珞瑜兩個人住慣了,你來了她一時不習慣,別放在心上。”
“可是……”
“快喝藥吧,一會兒涼了。”
沈韶竹沒再堅持,他用還紅通通的眼睛感激地看着雲清寒,心想:名字裏有云的果然都是賤種,不能留在世上的。
“怎麼辦,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感覺我跟珞瑜在這小變態眼睛裏已經是個死人了……”
系統:“你這個感覺挺準確!”
“呃……我保證一定努力跟總部協商,讓你儘快脫離本世界。”系統明顯是欺軟怕硬。
葉徙立馬把手機鎖上,恢復了屌絲本性:“6哥哥~人家就知道你還是愛人家的~”
系統心想:上當了……
剛說完,葉徙感覺有東西順着鼻子流下來,伸手一抹,又是鼻血。他手忙腳亂的蹲下身,胡亂扯了幾截衛生紙就往鼻子下面捂。
總覺得自己一不留神就會因爲流鼻血變成乾屍……
屏幕朝下丟在地上的手機顯示燈一閃一閃,顯示有新的微信消息。過了幾秒,發信息的人撤回了那條語音。
秦禹靠着牀坐在地上,房間的燈已經關了,窗簾很厚,月光也照不進來,他握着手機,屏幕的光點亮了他的臉,那是有一點點寂寞的男孩子的臉。
他又點開了陸樂柯傍晚發來的語音。
“秦禹……”
秦禹沒有小名,他家裏的人一向也是叫他全名,甚至他媽媽叫他的時候也很乾脆利落,沒有母親對於孩子的那種溫柔熨帖,但陸樂柯叫他名字時有一種很奇怪的腔調,像說悄悄話一樣,軟軟地,總是很委屈,好像他用一種別人沒有的腔調給秦禹起了個小名,唯有他能這樣呼喚他。
秦禹聽過陸媽媽叫陸樂柯小名,她像對待小羊羔一樣柔聲細語地叫“小柯”,秦禹後來鬼使神差地在字典上查了“柯”這個字,柯是草木的枝莖,從此他想起陸樂柯的名字就想起雨後充滿青草氣息的潮溼植物。
秦禹按住說話鍵,着了魔一樣輕輕叫了一聲“小柯”。可是他馬上後悔了,匆匆撤回了消息。
喜歡陸樂柯這件事很珍貴,但是陸樂柯本身珍貴嗎?
那個窩囊的陸樂柯,哪裏值得他思念。
蹲在衛生間流鼻血不止的葉徙開始數綿羊,剛數到七百四十九隻,陸媽媽進來一聲驚呼,嚇得葉徙差點一屁股坐下。
陸媽媽又扯了半卷衛生紙抖着手往葉徙鼻子底下招呼,同時用全身力氣喊到:“大夫,大夫,有沒有大夫。”
葉徙看着那捲所剩無幾的衛生紙,心疼地問系統:“這種本色衛生紙多少錢一卷啊?”
系統假裝沒聽到。
“老實說,陸媽媽這一喊,我覺得自己更虛弱了。”葉徙都覺得自己現在思維這麼活躍是迴光返照的症狀。
系統還是假裝沒聽到。
葉徙在心裏嘆了口氣,覺得人生真是一段孤獨的旅程。
系統:“呵”。
“……”
鼻血不止的後果是——葉徙又被迫做了個全身性體檢。
“又讓我媽破費了,我恨我這副殘破的身軀。”回到病房的葉徙躺在牀上盯着窗外痛心疾首地說。
系統看着他演獨角戲,始終保持沉默。
“也不知道秦禹給我發了什麼,他爲什麼要撤回呢?”剛剛看到消息撤回通知的葉徙開始腦補秦禹收到他語音的反應,過了一會兒,他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跟系統說:“我知道了,我昨天的消息肯定困擾了他很久,他一想,我可是主角,怎麼能跟這小娘娘腔搞基呢,然後就發揮主角的冷酷無情,給我回復說‘陸樂柯,對不起,別再聯繫我了‘,結果發完突然良心發現,想起來是自己先跟我告白的,所以又刪掉了,這小子!”
系統:你不會是腦子有泡吧?
“喂,你得什麼病了?”她那會兒簡直被這小子他媽媽大呼小叫嚇死了好不好。
葉徙昨天從病牀上醒來就見到的隔壁牀的女生突然靠過來,一屁股坐在他牀邊,好奇地問道。
表面假裝憂鬱,實則靈魂出竅的葉徙被她一問回過神來,他轉過頭看着她,臉上掛上了陸樂柯專有的怯弱表情,他沒回答,搖了搖頭。
“切,不想說算了。”
葉徙:……
我都不知道,怎麼告訴你?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姑娘兩腿一盤,撥了撥頭上挑染的小黃毛,大有賴在陸樂柯牀上不走的架勢。
葉徙看着她這副小流氓架勢,問系統:“這孩子不會是古惑仔看多了吧?”
系統附和道:“反正應該沒少看。”
“哎,問你話呢,你聾啊?”姑娘伸出手一拍葉徙,不耐煩地說。
嘿,蹬鼻子上臉了啊!葉徙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了。
系統悠悠地說:“注意人設!”
……
葉徙及時剎車。
“我叫陸樂柯。”葉徙垂着眼睛,小聲回答。
“你昨天發燒都快到四十度了,居然還嚷着要手機,姐們兒佩服你。”姑娘衝他挑了挑眉毛,又問道:“你昨天喊的那個人叫秦什麼來着?”
葉徙被她看熱鬧的語氣惹毛了,一扯被子,整個人埋在裏面不理她了。
就不告訴你,怎麼着,急死你!八卦女!葉徙得意的想。
可惜葉徙的得意沒能持續多久,一到晚上他又開始發燒,迷迷糊糊間只記得秦禹能提供能量,反反覆覆叫他的名字。陸媽媽紅着眼眶抓住他亂動的手,怕他把手上輸液的針頭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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