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四处堆满了废弃品,只余出中间一块空地。仓库的边边角角挂满了蜘蛛網,所有的物品上都裹了厚厚一层灰。
江一白动了动手,发现两只手都被绑到了背后,紧紧打了死结,双腿和双脚处也被各绑了一圈。
我去,還挺专业。
這么专业的手法,却不把她的眼睛绑了,這是打定主意不让她活着离开了?!
旁边躺着的肖瑶终于开始动弹。昏迷到现在才开始醒来,肖瑶头靠在身侧堆积老高的废木板上,眼神涣散,许久才有了焦距。
“......這是,哪裡?”
“我也想知道。”
江一白苦笑。
看见江一白身上腿上粗大的尼龙绳,肖瑶愣了下,想要动弹才发现自己也被绑成了粽子。
“這是怎么了?我們是被绑架了嗎,丹妮呢?”
“别问我,我就早你一秒清醒。”
总有人会教妹子认清现实,她就不费那口舌了。
远处的仓库门‘吱吱呀呀’开了。
从阴影处走来一個身姿袅娜、亭亭玉立的人来,赫然就是肖瑶刚刚问到的林丹妮。
江一白直直地看着对方,一语不发。倒是肖瑶不敢相信地注视着对方,瞪大了她的眼睛:“......丹妮?”
這是什么情况?
到底不是一无所觉,生在巨富之家,大大小小的绑架也经历了几次,每次都在爸爸和哥哥及时追踪下有惊无险,肖瑶也算是经验丰富。但绑架犯变成了好朋友,還是让她无法置信。
林丹妮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语气淡淡:“猜到药效大概是到這個时候,你们真的醒了。”
“为什么?”
为什么?
林丹妮轻嗤:“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真要一個理由,我讨厌你,可以嗎?”
讨厌你无时无刻散发着青春纯白的气息,讨厌你甜甜的带着暖意的笑,讨厌你对着自己眼底深处的怜悯,讨厌你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呵护你宠着你,讨厌喜歡我的你,讨厌帮助我的你,讨厌自以为保护走到哪都带着我的你......
這么多的讨厌,为什么你都看不见——
半蹲下身体趋近肖瑶,林丹妮冰凉的手抚上她细嫩的脸蛋,带着浓浓的恶意:“你說为什么你就這么蠢呢,蠢還有人疼、有人爱。为什么上次在酒吧要逃——如果你沒有逃,现在我們就是一样的——”
一样开在地狱的花,一样的肮脏,一样的可怜。
只有一样的人才能成为朋友,才能永远不变依偎在一起。而不是一方低入尘埃,一方高高在上的施舍。
肖瑶的脸被捏到变形,长长的指甲在上面画出红痕,有一处還沁出血来。
肖瑶忍痛不让自己呻、吟出声,一旁的江一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着痕迹地活动自己背后的绳子。
现代的发明真是厉害,小小的尼龙绳又结实又有弹性,绑這么紧十個大男人都挣不脱。
還好,她不在十個大男人之列。
林丹妮似乎很满意自己给肖瑶造成的脸部伤害,一脸志得意满:“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這個地方的。這儿山青水美,警犬都找不来的——”
冰冷如蛇的手拂過肖瑶的耳边,她吐气如兰:“疼不疼,你睡着的时候我找人给你做了個小手术。我记得你和我說過,肖家的人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在身体裡植入追踪芯片,每年维护。你怕疼,又爱美,所以特地挑了耳朵后面。你瞧,你說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我对你這么在乎——”
“林丹妮——”一直强忍着情绪不去刺激她的肖瑶终于忍不住了!
這芯片是肖家人最重要的秘密,更是当初她多次死裡逃生的重要帮手,就這么被对方摧毁了。
“你怎么能這样,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這么对我?!”
就是這個芯片的秘密,也是因为有一次她在对方眼皮子底下被绑架,营救回来后怕林丹妮有心理负担,开解对方的时候說的。
她把林丹妮当至交好友,林丹妮却恨不得自己去死。
肖瑶怎么也想不明白,十多年的友情,为什么会出现今天這一幕。
“别那么激动,我沒想伤害你的。”看见肖瑶从冷静到变脸,林丹妮很是开心:“你不是一直說要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嗎?既然是朋友,那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呢,给你找了几個男人,让你好好享受享受,然后拍几個视频和照片,以后想你了就拿出来看看——”
手掌合十,轻轻一拍,门口陆陆续续进来了六七個形容猥琐、高矮不一的男人,慢慢围成了一個圈。
肖瑶脸色巨变,眼神恐惧又警惕,身体忍不住向后移动。
林丹妮捧着脸,慢條斯理地叙述:“你知道嗎,我遇见你的前两年,每一天都過着這样的生活。因为学习沒有天赋,家庭條件不好,长得又太漂亮——老师不是轻视就是漠视我,女同学排挤戏弄我,男同学呢一面可怜我,一面又恶心地觊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遭受到了校园霸凌——我挣扎過,反抗過,也求助過,但他们不是冷眼旁观,就是落井下石。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绝望——”
谁来救救我,谁来帮帮我,谁来为赤身裸体的我披一件衣裳?
肖瑶面露不忍:“你从来沒有和我說過——”
“啪!”
林丹妮发作的猝不及防,给了她一個巴掌:“谁让你可怜我的?!你以为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這裡,這裡——会是你的耻辱柱,是你穷极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你竟然敢可怜我,以后被可怜的只会是你!!!”
简直丧心病狂。
江一白看得瞠目结舌,见她已经沒有理智可言,赶紧开口拉仇恨:“林丹妮,要說论可怜,這裡最可怜的就是你——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你肆意伤害、践踏;把你逼到這個地步的,你和他们同流合污,沦为一丘之貉。你吃的TM的不是饭,是屎吧,不光吃的是屎,身上脸上眼睛上糊的也都是這玩意儿,你怎么不干脆把自己溺在粪坑裡,出来到处丢人现眼干什么?!”
怎么也沒想到被绑架還敢這么打嘴炮的,林丹妮被呛得浑身发抖:“钱薇钱薇薇微,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不過是我的阶下囚,我不开心,你就得哭着喊着求我开心——你竟然敢這么跟我說话?!”
我不光敢說,我還敢做。
背后的绳子已经挣断,本来以为就林丹妮一個人,可以徐徐图之,沒成想一下子来了這么多人,形势所迫,再等下去也沒有好果子吃——
江一白双手麻利的把绳子往外一扯,腿上和脚上的绑绳就七零八落了。在对方反应過来前,把肖瑶妹子背后的绳子也扯开,至于剩下的,实在沒办法了。
几個打手已经冲上来扑向江一白,一脚蹬开一個,江一白两手各拽住一個男人的衣领,這么一個对碰,砰砰就晕了两個。下腰,跳起,横腿一扫又是一個。
好久沒有活动筋骨了,江一白打得正兴起呢,不知道林丹妮从哪裡抽出来一把刀,直直戳在肖瑶白嫩纤细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开口:“钱薇薇,你不要肖瑶的命了?!”
“......”
妹子,你牛,我投降。
那六七個菜瓜不值一虐,躺了一地呻、吟着。
林丹妮目光扫過地上失去攻击力的打手,目光警惕:“我倒沒想到,你藏得這么深。”
她深思熟虑、精心策划的這一切,竟然因为一個看上去不堪一击的女人给毁了。
江一白双手举過头顶,笑容腼腆,小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妹子,咱们有话好好說,动手动脚多不好,简直就是有辱斯文你說对不对——”
“你给我站住不许动!”刀刃在肖瑶的脖子上划出一條红线,看得江一白胆战心惊。
那得多疼啊,今天可真是遭了大罪。
听话不动,江一白舔了舔干燥的嘴皮,放缓语气:“我为刚才說的气你的话道歉。沒有在你承受痛苦的时候来到你身边,对不起;沒有赢得你足够的信任排解你的痛苦,对不起;在你辗转反侧,自我折磨、自我扭曲的时候沒有陪在你身边,对不起......”
“你闭嘴闭嘴闭嘴啊——”林丹妮浑身颤抖,眼泪溢满泪水,大声呵斥,几近奔溃:“你知道什么啊,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你凭什么和我說对不起,你算哪根葱啊——”
肖瑶也红了眼角:“对不起,丹妮。和你认识了這么久,我竟然都不知道你過得這么痛苦,对不起——我還一直以为自己对你很好,每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都会找你分享。不管是在哪個時間点,只要我需要,你就一定会出现。现在想想,我究竟为你做過什么了呢,還洋洋得意自诩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不起,丹妮......”
“......闭嘴,你给我闭嘴!!!”林丹妮泣不成声,拿着刀的手瑟瑟发抖:“你以为這么說,我就会放過你嗎。你不是想做我的朋友,来啊,一起在黑暗裡前行,一起在沼潭裡沉沦,和我一起痛苦過,再来跟我說這些话——”
肖瑶眨去眼眶的泪,扬起唇角:“你說得对,我沒有痛過,沒有资格指责你。你是我的朋友,不管是以前,還是现在。丹妮,這把刀不应该你拿——”
你流泪,我流血,這也算陪你一起痛。
肖瑶握住她拿刀的手,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身体刺去,一直关注着她们一举一动的江一白简直要疯了,人家煽情是为了让林丹妮精神松懈好夺刀,您老這是为了什么啊我的债主?!
飞扑上前握住刀锋,看着自己手中的血汩汩流出,江一白的心好沧桑。
這到底是什么发展啊,简直有毒!
“薇薇,小心——”
妹子的尖叫声响彻耳膜,江一白身体一痛,沒有受伤的手一個回扫——
此情此景,怎么略熟?
手上抓着一把刀,背上又多出了一把,江一白毫不留情地把偷袭者踢爆,深深觉得今天跟肖瑶出门的自己简直脑子有坑。
警察呢,医生呢?這儿就两個女的能动,還都是妥妥的猪队友,她怕她们不知道流血過多也是会死人的——
姐姐還不想死,好不容易脱了单,大好的肖可爱還沒睡上,真要這么死了,沒面子不說连一点便宜都沒占上,简直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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