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睚眦鬼医·清冷御医
“罗大人,這是怎么了。”
太子妃柳眉微皱,疑惑的看過来。
太子冷哼一声,道:“還能怎么,先說太子妃娘娘的身体如何了。”
只当罗槿是窥伺太子妃美貌,太子挂起了脸,也打起了换人的注意,看在太子妃在一旁的份上沒有责罚,却沒想到罗槿仍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說话。”
抬起头来望了眼坐在上面的太子妃与太子,罗槿跪正了身子,道:“臣无能,时至今日才发现娘娘身子有恙。”
“在微臣看来,娘娘怕是在孕育之初就遭人迫害,不慎服了亏空身子的毒-药,那人又用了特殊方法限制脉象,日夜不同所现脉象不同,白日诊脉只是气血不足,夜裡则是胃气败坏的阴脉。”
“阴脉?”太子眯起了眼睛、站起了身来向询问道,并不了解這些名词。
“微臣会尽力保住娘娘腹中胎儿。”
“你這是什么意思?”
一把拽過罗槿的衣领,将他拖拽起来,太子横眉竖目、一字一顿,道:“能有什么毒-药厉害至此、伤人于无形?那□□对太子妃的身子会如何?”
“厉害的不是药-剂,而是隐匿阴脉的手法,只有在夜间才能诊断出真正的脉象。若只是毒-药,发现了总有办法解,就是這隐匿的功夫,发现不了……”
抬头看着太子的一双似是要着火的眼睛,罗槿更加诚恳的說道:“微臣,会尽力保住娘娘腹中胎儿。”
“孤的意思是一定,不然…”
“罗大人。”
打断了太子殿下的话,太子妃在呆愣過后出乎意料的冷静。她看着罗槿,小心翼翼的扶着木质桌几站起身来:“那…本宫如何?”
对上那一双含了水光的眼睛,太子妃语气轻轻,脸上仍残存着未退去的笑意。
只有身在其位,才能知道那個角色的艰辛与难過。
他曾经痛恨過告诉自己杜若已经‘抢救无效’、让他‘节哀顺便’的医生,也曾经怀疑他们是不是未尽全力、恶意敷衍,一直到了现在,罗槿才知道‘医者’這個角色的无奈。
明显的感受到衣领处、太子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让他有些喘不過气。罗槿低垂下眼、深吸一口气:“微臣无能…”
瓷器跌打在玉石地面上、震成碎片。罗槿被太子一拳打中下颚,身子歪倒在地上,口腔顿时蔓延着一股血腥气。
明明有能力躲過去或者拦下来,還是生生的挨了。
罗槿痛恨自己不能挽救這個善良女人的性命是原因,可他也确实不能躲避‘主子’的责罚。
“什么庸医,沒有能力就推脱给什么□□手法。”
嗤笑一声,太子向外间大喝一声:“来人,将這庸医拖出去,杖毙。”
应了太子声音,大门被推开,两個侍卫立刻冲了进来,准备将跪坐在原地的罗槿拉出去接受责罚。
“太子殿下!”
将血腥咽下,罗槿摆脱开两边侍卫的束缚,大声喊道:“殿下!”
“娘娘的毒不能随意去解!只能调养,否则,肚子裡您的血肉也保不了!”
担心太子找来的太医院的人只当這是寻常中毒,开下解药,一尸两命,罗槿挣扎着解释道。
知道這种隐匿手法,就是因为听說某门派的掌门夫人被人暗算。那人便是急着找寻解药,最后一尸两命的。
太子正在气头上,自然不想理会罗槿說话。低了头,黑下一张脸,因刚才发怒而引发的喘息還未平静下来,身子大幅度的颤抖着。
性命攸关的时候,罗槿正犹豫如何摆脱,那边被下了‘死亡诊断’的太子妃缓缓开口了。
“殿下。”
一步一步挺着隆起的肚子,太子妃挪移到阴沉着脸的太子身边,在這個女人的示意下,两個侍卫也松开了罗槿、退到门边,等候差遣。
纤长玉手轻轻覆上太子衣袖,另一只手缓缓为他顺气。初到秋日,身上還未换上加厚衣服,隔着清凉的衣料,很容易感受到那一只温热的手掌,让人安心,太子情绪逐渐平定了下来。
“到底……也是臣妾不查,罗大人只是如实上报而已。”叹息着說出声,站在太子身后的太子妃眼中隐约浮现了泪光,却還保持着几分希望:“而且,罗大人位职太医院,也沒几年吧。或许…沒有经验?殿下不要着急…就算……”
就算自己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眼前這位罗姓太医,還能保住自己的骨肉。
“婉兮。”呢喃一句,太子直接道出了太子妃名讳。两人相处甚久,太子当然知道太子妃未說完的那句话剩下的意思。
“殿下…别像那宣王一般…”笑叹着說出声,太子妃面上并沒有展露出畏惧死亡的神色。
“算了,先把這個人关押起来吧。”
“是。”
太子妃一句话提到宣王后,太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這三人间曾经发生過什么,但罗槿知道,自己是活下来了。
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对上太子妃累倦的双眼,罗槿也放弃了挣扎,三两下便被拖出了屋子。
原本就是傍晚入宫,家中只会当做是事务拖延,推迟了回去的時間。本来府中就沒多少人,寂静的罗府大概要明天早上,才会知道自己彻夜未归。
就算知道了,也沒有用。
罗槿在都城贵公子中并沒有多少人缘,而且,一個品级低下的医官被太子治罪,也不会有谁敢来劝說什么。
——恐怕又要让六伯他老人家担心了。
……
被推搡着来到了一個潮湿阴暗的屋子,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呛人的灰尘味道。也是,东宫之中自然不会有什么正经的牢房。
领了活儿的侍卫,很是嘚瑟的一路把他推過来,看着自己落难十分高兴的模样,似乎還觉得他還不够狼狈,在关合木门之前,计划性的要狠狠推一把,一定要摔得一身脏污才够。
可罗槿并不是寻常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微微侧身,轻易的躲過了侍卫的攻势。那侍卫‘偷袭’不成,反被自己的力道向前带了一個趔趄,腿脚又不知道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向前翻過去、狠狠地扑倒在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将锁链紧紧缠绕上去,那侍卫愤愤将门锁住,只冷哼一声,沒留什么好脸色,十分不满的离开了這裡。
時間已经不早了,不透光亮的屋子中一片漆黑,眼睛适应后,罗槿逐渐恢复了视力。
這裡像是搁置杂物用的小屋,列了几排木架子,裡面杂乱的放了陈旧物件,沒有窗户,仅靠着大门缝隙那点儿月光也看不清多少。
当然,刚才绊倒侍卫的,不是什么杂物,而是罗槿。
有些幼稚的行为,也是给自己出了口气。走到最墙角的偏僻位置,扯過一边柔软的旧布料盖在地上,辛苦了一天的罗太医也顾不得许多,干脆直接的坐了上去……
初秋季节,晚风已见凉意。
罗槿来的匆忙,也从未想過会留下‘過夜’,所以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厚。阴暗的屋子裡虽然沒有窗户,可门缝裡吹进来的阵阵凉风也能让人冷起一声鸡皮疙瘩。
因为一天的奔波而疲劳的罗槿早早的就睡了過去,倚靠在墙角、身体无意识的窝成一团,用這样的方式维持着体温,抵御深夜的寒冷。
也许是因为气温低下的缘故,這一夜,罗槿睡的格外熟。
丑时刚過,天還未亮起,屋外就传来了锁链响动的声音,却沒能吵醒睡熟的罗槿。
伴随着恼人的吱呀——声,木门被人从外打开。漆黑的屋子裡透进了亮光,又在瞬间消失不见。
来人一袭黑衣,银白色面具遮挡,看不清面容。扫视一周,他很快就发现了窝在墙角的罗槿。
脚步轻轻的靠近過来,来人正是昨日对罗槿冷语相向的白蔹。
缓缓蹲下身,借着透进的微弱光芒仔细看着罗槿睡熟的一张脸。将拴门的锁链放在地上,尽管动作轻,還是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恩…”
睡梦中的罗太医轻轻哼了一声,刚有醒来的意识就被睡穴上的一只手打断,陷入了更深的睡眠,身体姿态更加放松下来,软软的瘫在墙角。
“真的是在這裡……”
白蔹叹息一声,觉得自己话說的過分了,本打算见面解释些什么,在罗府外等了半天都不见這個人回去。
原来,是被关在了這裡。
也算是关注东宫动向,但這一时半会儿,白蔹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明明刚才可以叫醒這個人、和他說点儿什么,却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让他睡的更加深沉。
伸手摘下脸上面具,如墨长发随着手上动作滑落下来,露出了一张精致面庞。明明是闪烁柔和光芒的一双微挑凤眼,却在一身黑衣的衬托下变得狠厉起来。
目光渐渐下移,黑暗中看的并不清晰。
白蔹慢慢靠近,神使鬼差的、一手握住了罗槿肩膀,另一手抬起他的下颚,轻轻吻上了他的嘴唇。
微微蹙眉,短暂接触后,白蔹因为嘴中尝到的腥甜退离开来。舔舔嘴唇,将罗槿下颚抬得更高了一些,接着微弱的天光,手指轻轻抚過他微肿的脸颊,眉头缩的更深了。
罗槿品阶虽然不高,可怎么都是朝廷官员,脸面又是显眼的地方。太子管辖范围内,任职于东宫的太医,還有谁敢动手?
答案根本沒有询问的必要,结果得的轻而易举。
哼笑一声,沉下了一张脸,白蔹掏出随身携带、装载药膏的银色小盒,掀开盖子,挖了厚厚的一块,轻轻涂抹在罗槿肿起来的一张脸上。动作轻柔又仔细,沿着脸颊一直抹到唇边,感受着手下温热细嫩的肌肤,似乎不够似的,白蔹拇指揉搓過罗槿下唇,又觉得這块儿肉相当‘可口’,干脆俯身轻轻咬了上去。
本来计划的口头解释转变成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沒有旁人在,沒有守在屋檐上的阿武,狭小阴暗的屋子格外容易得到安全感,让人难以离开。
白蔹好不容易停了手,又靠在罗槿身边坐了下来。缓缓伸手,将衣衫单薄、睡的正香的罗太医裹进怀裡,紧紧的抱着,像個孩童一般,贪恋、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