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驚鴻
臨淵一如既往的進了房間之中。
而客棧中此時還沒有走的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不約而同的神色一凝,手中的武器也被他們拿到了手裏。
一時之間,整個客棧都是空蕩蕩的,沒有絲毫動靜。
在房間裏的臨淵自然感知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姿態懶散的坐在椅子上飲着茶,劍放在一邊沒有動。
“又開始了。”
她有些無趣的支起手撐着自己的下頷,慵懶的聲音裏遮掩不住的無聊。
世人都是這樣,明知道巨大的利益帶來的是可怕恐怖的結果,但爲了那一絲的可能性,還會有人去以命爲賭。
臨淵覺得,他們不煩,她都有些煩了。
每次都要動手也很累。
若是這個位面能用神力,或者只是靈力,她何須如此勞累自己,一個言靈就可以讓他們自己滅亡。
不像現在,還需要她自己動手。
風起。
劍動。
等到安雲帶着買好的喫食回來的時候,該死的人已經全部都死光了。
“小姐,咱們接下來去哪裏?”
安雲把買好的喫食放好,問道。
她還一直沒有問過小姐的目的地在哪裏呢。
修長的食指與中指捏起糕點,臨淵懶洋洋困頓不已道:“去找一些人。”
這個位面的壁壘實在太過嚴密,若是想要破碎虛空,光憑她一個人也不是做不到,只不過臨淵不想她自己那麼累而已。
還是多找一些人,尤其是位面中的原住民來,就算不能打破位面壁壘,只要有人突破這幾百年來從來沒有人突破過的大宗師境界,位面壁壘自然而然就會鬆動。
反正她也無事可做,正好難得有興趣爲這個位面做點貢獻。
安雲自然是乖巧點頭,自家小姐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
千里之外,蘇城繁華之地的中心,坐落着一間三層高的閣樓,閣樓修建的大氣壯闊,看起來很是花費了一番功夫。
而閣樓的牌匾之上,赫然用筆墨書寫着三個低斂又肆意的大字——百曉閣。
正是江湖之中的隱形勢力之一百曉生的總部。
此時閣樓之中,一個提筆正在紙上寫着什麼的書生樣的人被破空而來的一張紙條打斷。
書生看着瘦弱沒有半分武力,卻見他在紙條破空而來之時提筆一揮,凝聚着武力的紙條頓時安靜的落在他身前的案桌之上。
書生打開紙條一看,赫然便是關於臨淵的消息。
不過幾行字,一眼看去便足以看完,書生內勁一收,手上的紙條化爲飛絮輕飄飄的落入了腳邊的一個簍中。
然後他提起筆繼續在紙上書寫。
……
西北廣寒之地,一個年輕人揹着自己的包袱在大風中艱難的行走着。
正是萬山宗前掃地的甯浩。
他在那天看見萬山宗掌門蒼越野身死之後,就趁着少宗主蒼雲舟還沒有來捲起包袱就走了。
可憐他在萬山宗掃了幾年地,連幾兩銀子都沒有攢下。
不過甯浩也是個樂觀的好性子,生平在意的事很少,天生通透。
便拿着自己只有幾件衣服的包袱就走了。
他原本是打算走遠一點,然後再找個營生做的。
畢竟他這窮酸人也未娶妻生子,一人喫飽全家不愁。
但不知怎麼的,他莫名想起了那位前輩,如今他已經知道了姓名的人,對他說起的那句話。
“重新找一個師傅,好好修道吧。”
甯浩行走的腳步就這麼停在了原地。
明明是素不相識的一個人,明明是聽起來那麼隨意至極的一句話。
就這麼讓甯浩停下了腳步。
或許讓他停下腳步的不是那一句話,而是他心底從未熄滅過的渴望。
“甯浩啊甯浩,你真是瘋了。”
甯浩看着西北這足以把人刮跑的大風,苦笑着自嘲一聲,但前進的腳步卻從來沒有停下過,也從來沒有想過後悔。
他爲什麼要來萬山宗,自然是他也是渴望武道的。
若是不渴望,他何須就那麼待在萬山宗待了幾年還不離去?
那傳說中可移山倒海的神通,何人不在意?
便是他心性通透,也不是可以放下一切的通透。
他對武道的追求從未磨滅過。
所以纔會獨自一人又繼續上路,繼續去追求自己的心之所向。
朝聞道,夕可死矣。
……
臨淵和安雲繼續向着目的地出發,等又行過了半天路之後,在宣城這裏停下了腳步。
因爲臨淵一點也不急,自然她們的行程一點也不趕,都是隨走隨停,時不時在哪一地遊玩停歇。
以至於走了不知道多少天了目的地還沒有到。
臨淵剛下馬車,就發現了宣城的熱鬧非凡,處處都掛着紅,紅燈籠紅飄帶,很是喜慶。
“這宣城是有何喜事?”
今天她換了上一身男裝,只不過是因爲男裝方便,其他過多的修飾倒也沒有做,所以明眼人倒是一下就能看出這個有着清絕姿容的公子是個偏偏佳人。
臨淵手裏拿着從小攤販那裏隨便買來的一把摺扇慢悠悠的扇着一邊對身邊的安雲隨意道。
安雲見狀一搖頭,正要說她去打探打探,身邊聽到她話的一個面相和藹的婦人便道:“這位……小姐是第一次來我們宣城吧?”
婦人稍微猶豫,還是按照臨淵的真實性別叫了一聲小姐。
臨淵含笑點頭。
見她神色溫和,婦人臉上的熱情之色更加明顯,給她們解釋道:“這今天可是有我們宣城的大喜事啊!”
“哦?”臨淵很是配合的疑問道。
婦人當即興奮自豪,“今天是咱們宣城的大城主之女闞小姐要比武招親,這不,這些日子宣城附近的兒郎們還有許多人都去看了。”
“因爲我們宣城的城主大人治理宣城有方,城中百姓安居樂業,百姓們愛戴城主大人,所以都是自願爲闞小姐的喜事添一抹喜慶的。”
婦人指着那些紅燈籠和紅飄帶說着。
臨淵微微頷首,“確實是好事一件。”
婦人非常高興的爲外地人宣傳完了他們城主大人的英明和宣城的繁華,很是滿足的走了。
臨淵對正準備去找客棧的安雲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也去湊個熱鬧吧。”
溫馨提示:
安雲點頭,對自家小姐的決定沒有絲毫異議。
這個位面朝堂勢弱,江湖之事往往都不是朝堂能插手的,而自然的,江湖中人也對朝堂沒有什麼興趣。
兩者維持了一種微妙的和諧。
而宣城城主是難得的既能在朝堂那邊當上一城之主,又能在江湖這邊討得了好的人。
當然,歸根結底,還是因爲他本身的武道便不弱的緣故。
畢竟不管在哪裏,都是強者爲尊。
江湖中那些行走在死亡之中的人可不會因爲你是一城之中就重視尊敬你。
所以他治下的宣城難得安定平和,往日裏也沒有那麼多挑釁滋事的人。
等臨淵和安雲走到比武招親的現場時,關於宣城城主的事情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
等到了現場,第一眼看過去就是正中央那個巨大的比武臺,上面已經站了兩人正在打着。
氣氛熱烈不已。
四周圍了數不清的人在看着,密密麻麻,沒有絲毫落腳的地方。
臨淵見狀,腳步稍停。
然後隨意打量了一下,便看見了比武臺旁邊的地方,放着幾把椅子,而中間的椅子坐着一個面容堅毅神情嚴肅的中年人。
再看一下他身上的穿着打扮,臨淵立刻便確定這就是宣城的城主闞濮天,而他的身邊便坐着一名身着青色流仙裙的女子。
面容嬌柔兩顆黑色的大眼睛隨着比武臺上的情況時不時的轉悠着,很是靈動活潑。
臨淵看着比武臺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影,腳步微動,如驚鴻掠影,不沾半分塵土,便到了宣城城主闞濮天和他的女兒闞君冬的旁邊。
闞濮天看着突然出現的臨淵,神情一肅,眼睛之中立刻便戒備警惕了起來,他一手護着身邊好奇的闞君冬,站起來對臨淵拱手示意道:“不知閣下是?”
舉止很是大氣禮貌,但下意識的戒備卻沒有消減絲毫。
闞濮天看着這突然出現的人,心底一沉。
連他都絲毫沒有感知到來人的氣息,直到來人明晃晃的出現在他身邊,他纔看到。
闞濮天爲這不經意間顯露出來的實力暗暗心驚。
就怕是他的城中來了什麼他也不能控制的危險人物,那便嚴重了。
臨淵摺扇輕搖,廣袖玄衣,風姿無雙,神色悠然自在,與闞濮天暗中的戒備形成鮮明對比。
清泠慵懶的聲音含笑開口道:“在下路過宣城,偶爾遇到如此盛事,便來一觀,不知城主可否容在下一位?”
話說的頗爲客氣,實際上臨淵心情好的時候還是不介意“溫和”一點的。
闞濮天看着眼前這人優雅從容的姿態,真像是那盛世之中沉澱了幾百年的名門望族才能養出來的渾身雅緻姿儀的天驕。
闞濮天緊繃的肌肉微微一鬆,更是客氣伸手道:“自然,閣下請。”
臨淵便施施然在闞君冬身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對着闞君冬好奇的目光,臨淵嘴角微勾,邪肆的笑意從薄脣蔓延而出。
水墨侵染的眼眸隱隱如九淵地獄,引無數不知危險沉醉迷戀的生靈墮入其中。
闞君冬白皙帶着少許嬰兒肥的臉瞬時一紅,直直盯着臨淵的兩顆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不自在的眨了眨,立刻便轉過身繼續看着臺上了。
但那空茫茫的眼睛和緋紅的臉頰無一不昭示了她此刻的心思全然不在比武臺上。
一直暗中注意着臨淵和他女兒的闞濮天不自覺的咬了咬牙,剛剛鬆懈一點的肌肉又緊繃了起來。
這位實力不凡的突如其來的人可是貨真價實的一名女子,他相信他的女兒不至於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但女兒現在的情態很是危險啊!
闞濮天自然承認身邊人的風姿無雙,光外貌舉止,便是他見過的人裏面第一恣意風流的人物,但再怎麼不凡可還是個女子,和他女兒自然是不可能的。
闞濮天盯着臺上還沒有分出勝負的兩人,一直有些煩躁的心情瞬間又升騰了幾分。
他本來便不同意這什麼比武招親。
都是話本子裏胡亂寫的東西,哪有半分可靠。
他的女兒是受了他的影響,對江湖之事頗爲嚮往。
但江湖哪裏有那麼好。
江湖中人也不全然都是快意恩仇,仗劍天涯的俠客。
就算是人品上佳的俠客,他也不會容許他的女兒嫁給一個江湖中人。
因爲危險,也因爲很可能朝不保夕的生活。
闞濮天原本便是打算在宣城的好兒郎之中給闞君冬挑選的,但無奈拗不過她非要弄這比武招親。
如此一來,什麼歪瓜裂棗都有。
更不能排除那些居心叵測之人的存在。
闞濮天更是心煩。
不過……
闞濮天眼角餘光看着已經正大光明盯着來人看臉頰紅透了的女兒,暗想到,說不定這也是一個機會。
來人是女子,自然不會與他女兒有什麼,而既然女兒看起來這麼喜歡來人,有很大可能會放棄這一點都不着調的比武招親。
闞君冬剛轉過頭去就又後悔了,然後便又立刻轉了過來。
她一直都是活潑的性子,如今見了這麼一個好看的人,自然也不會扭捏。
看見了好看的人就要看個夠啊!
誰知道什麼時候就看不到了呢?
能看到的時候當然要看個夠本,絕對不能讓自己以後後悔。
闞君冬直接斜過了身子,雙手撐着自己的下巴,盯着臨淵看的眼都捨不得眨。
頭髮好長!眼睛好黑!皮膚好白!
啊啊啊,哪裏都那麼好看!
簡直完美!
闞君冬在心裏無聲尖叫。
她當然知道這是一位小姐,但那又如何?
這世間,唯有美是沒有界限束縛的,美就是美,不分什麼男女。
闞君冬又想到自己的那些話本子,這麼美的人,她一想到以後可能會便宜了哪個人,就覺得心疼萬分!
還是讓美人獨自美麗吧,誰都不配摘取分毫。
臨淵感受着身邊“火熱”的視線,也微微轉過了頭。
神祕莫測的深邃眼眸與靈動的大眼睛對視,就看見眼前的大眼睛顫了顫,但還是堅定不移的看着她。
臨淵眼睫微眨,悠然含笑:“看着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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