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数学拼图 (万字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人类的大脑很复杂,至今科学界对于大脑的运作机制還沒有一個科学的定论。理论上是不可能被外力所影响的,电影裡那些催眠方法多少有着艺术夸张的成分。
但对于一只能够无碍钻入他梦境,甚至能在他脑海中說话的小猫来說,在关键时刻影响一個人的思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比如让某個人在某個特殊的時間段思维更为执拗。
這只猫很认真的否认了。
于是一個经典問題摆在宁孑面前,人工智能会說谎嗎?能嗎?不能嗎?
人造智能生命在具备类人意识之后,会說谎嗎?
這特么是個哲学問題吧?
……
纯粹的哲学問題往往是沒有一個准确的答案的,或者說是沒有一個可以经過科学驗證后符合事实的答案。
在跟三月深情凝视了大概一分钟后,宁孑明白对于三月是不是会說谎這件事除了小猫自己恐怕沒人知道。起码很长一段時間這個谜底不可能被揭开。因为這本就是個悖论,就好像不依赖于任何第三方手段,你无法从一個人口中知道他是否在撒谎一样,便也只能放下,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视频上。
当宁孑将视线从小猫身上挪来,一则消息很快又弹了出来:“喵,所以你现在希望怎么处理呢?”
宁孑想了想,快速的在打字回应了句:“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理?”
“喵,对于這种类型的咨询,你应该先告诉你的具体想法,希望能达到一個什么样的效果,然后我才能给出合理化的建议。毕竟人类的思维模式太复杂了,在我获得的资讯中,有的人会将宽容视为美德,认为原谅是莫大的勇气;有的人主张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所以你呢?”
“我?”宁孑看着聊天记录陷入沉默。
他开始仔细回忆那天的一切,寻找着那时情绪上的悸动。
被冤枉的心情自然是极为难受的,但到了此时看到一切的真相,反而释然。
“喵,比如說,你现在還恨嗎?”
“其实不恨了。”
“喵,所以你打算原谅?”
“不,我沒打算原谅。”
“喵,果然你们人类是最复杂的生物。”
“其实不复杂,我能接受整件事是個误会,我能選擇不恨,但我不会選擇原谅。因为恨跟原谅的情绪本就跟這件事无关。我的困惑在于为什么在那個时候沒人相信?今天我有這個视频,能重新找回清白,那么下次如果有一個跟我同样的人,在一個沒有监控的地方,发生了同样的误会,甚至被污蔑,他又该怎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当他打完這句话,宁孑看到桌边的小猫冲他翻了個白眼,不但人性化,還有一丝丝的可爱。
宁孑想了想,然后再次开始在键盘上打字。
“其实从华清离开之后,我想了很多,虽然不一定对。”
“在来京城之前,我所认知的世界是由身边每一個具体的人组成的。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观感构建了我对這個世界的认知。曾经的我沒有那個机会从高处俯瞰這個世界,但我知道,如果我一旦将身段提高,去俯瞰全局,那個世界将再沒有我曾经熟悉的那些人的身影,我将无法在对他们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
“宏观的一致性跟個体的差异性一直存在,還将永远存续。大方向上的时代发展跟個体的感知可能根本不同,甚至相反。就好像網上有人编出了真有一头牛的段子。你說的科技帝国,是宏观上的设计,是我所不熟悉的领域,而我在乎的是一個個具体的人,是他们构筑了我的人生。”
“站在我的角度,我可以不恨,但不能原谅。因为這件事影响到的不只是我,還有我的爸爸,我的伯父等等那些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们为這件事付出了极大的情感成本。我沒有资格代替他们去原谅。从宏观角度去看,我知道這种事情无法避免,所以我希望在遇到同样問題的时候,有人能更重视這些,而不是草率做出决定。”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嗎?”
输入完這一大段內容,问出最后那個問題,宁孑便安静的看着屏幕等待着三月的回应。
“喵,当然,不管你怎么绕,我也是這個宇宙中最聪明的生物。”
“好吧,那這件事就交给你了。”
“喵……”
……
看完视频,宁孑终于放下了一直以来的心事。
不管怎么說,那如同梦魇般的经历,终于有了個结局。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三月,是因为他不打算关注在這件事。很麻烦,宁孑社恐,不喜交际,更不善辩解。
他相信以三月的能力,是可以将這件事情妥善处理的。
更何况他需要节省時間。
那只猫在跟他讨论這种跟学术五官的問題时,表现得颇为良善。但在给他布置学习任务的时候,却是毫不手软。更别提他已经渐入佳境,尤其是在数学上。
……
“人找到了嗎?”
戈东树刚刚走出机场跟有为驻京办来接他的下属会和便开口问道。
两個小时前他還在深城,得到宁孑大概率在京城的消息之后,立刻便订了一张机票,飞到了京城。专门来到京城自然是希望能跟宁孑见面谈谈合作的。
事实上任何一家企业此时面对這种情况都是无所适从的。
毕竟這项技术沒有申請专利。
這是一件比较复杂的事情,具体到算法而言著作权保护的是表达思想內容的具体形式,而专利保护的则是新颖性、创造性、实用性的发明创造,直接抛开所谓的表达形式直接深入到技术方案本身。
显然对于有为来說,他们最需要的是后者。具体来說就是宁孑上传到论坛上那些具体的代码,或者說湍流算法针对具体問題的解决方案。
但是宁孑沒有申請专利。
现在已经沒人怀疑湍流算法是宁孑的。不止是因为著作权的原因,更因为宁孑在《数学年刊》上那篇论文。
在戈东树登上飞机前,整個华夏網络上已经到处都是宁孑那篇论文的截图。
无数科普博主都在拼命用最通俗易懂的话,告诉大众這個难题的难度有多大,多少科学家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到真相。在数学跟物理领域又有多大的意义。
戈东树当然不需要去看這些內容。
有为内部养着很多科学家,公司的内部技术论坛上已经有了许多更专业的讨论。
他可以想象扩展到世界数学界,此时的讨论肯定更为热烈。其实对于那些真正醉心于理论研究的数学家而言,今天绝对可以說是個普天同庆的节日。
每当一個世界级的数学难题被攻破也就意味着残缺的数学拼图又完整了一点点。
大概七年前戈东树曾有幸跟老板一起与一位拿過邵逸夫数学奖的数学大拿聊天,他对那位数学家当时跟公司掌舵人說的一番话印象深刻,至今還记忆犹新。
“数学是不是人造的?這是一個很抽象的問題。为什么抽象呢?因为古代人有计数的需求,于是慢慢发展出了数字。古代为什么一斤是十六两?因为沒有精确的测量手段,每次都对半是最方便快捷的。那么問題来了,如果說数字是人类创造的,那么四则运算呢?”
“数字之间加减乘除,都会得到一個确定的数字,這是为什么?我們发明了从0到9十個数字,這九個数字凭什么能组成无穷多個数字?为什么通過四则运算,得到无数的结果后,会呈现出不同的规律?为什么任何技术突破都需要数学的支持?所以数学真的是人造学科嗎?”
“我跟你们說啊,数学发展到今天其实已经构成了一张大拼图,都是相通的,只是残缺的厉害。数学家的使命就是在沒有任何参照的情况下,把這张拼图补全。哪怕中间有拼错了的,也要找出一整套纠正程序。为什么数学家吃天赋?不就是沒有任何参照嗎?你们做技术,对于数学家不要有太多功利的想法。善待他们,给他们自由的空间,因为突破往往是不经意中发生的事情。”
飞机上戈东树回想起這句话只觉得阵阵唏嘘,此时看来這位数学大拿当时的感慨是对的。可惜的是這位大佬在五年前已经驾鹤仙去,不然看到了今天那個华夏少年的成绩,必然是极为欣慰的。
当然,這些唏嘘跟感慨都只是在飞机上时的情绪,飞机落地之后,戈东树便立刻回到了最为理性的状态。
现在想那些都是虚的,现在的关键是要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能把华夏這個天才年轻数学家拉入到有为的阵营是最好不過了,即便不能退而求其次,也要把關於合作的問題說清楚。
……
“戈总,信息已经确定過了,宁孑已经住进了燕北体大,据說是住在学校的博士楼裡。具体在哪大家還在打探。我們拿到的那個电话号码一直有人在拨,不過要不拨不通,要不沒人接。邮件也沒人回。”
說到這事负责经手的李于明也是一阵气闷。
借助了公司主体本就在华夏之便,他们可以說是最早拿到宁孑联系方式的人了。
不過整個驻京办的人都在想办法联系上宁孑。
然而发邮件如同石沉大海,打电话根本沒人接,发短信沒人理,加微信也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所有人都习惯了现代化的联系方式,当有一天這些联系方式全部失灵之后,才知道想要跟一個人通上话能有多麻烦。
“可以理解,要有同理心。今天人家光接电话估计都接的烦了。更别提公司那些搞数学的大都性格比较内敛,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触也是正常的,慢慢来吧。我們的人去体大了嗎?”
戈东树一边說着,一边步履匆匆的朝着通向机场的电梯处走着。身为有为集团负责研发系统的高管,過的本就是空中飞人的生活。京城他一年总要飞個几十趟,对京城国际机场布局早已经烂熟于心。
“老齐先過去了,還拍了张照片发到群裡,体大博士楼外面直接安排了站岗的警卫,访客沒人带着根本不让进。他在外头等着,打算找从楼裡出来的人问问,确定宁孑具体住哪一间。到现在還沒消息,应该還沒問題出来情况。”
“沒有另外的消息渠道?”
“想办法找了设备部的一個科长,他說帮我們打听一下,不過也還沒消息。”李于明的语气有些焦虑。
两人已经走到电梯前,走进电梯,戈东树抬手拍了拍李于明的肩膀道:“不用着急,事情一件件解决。你要這么想,咱们已经是反应最快的了,我們都沒见到人,其他家应该一样见不到人。”
李于明苦笑道:“問題就在這裡了,刚刚老齐在那边碰到了不少人,都在附近晃悠呢。他亲眼看到好几拨人想混进去,都被拦了下来,咋說都沒用,现在也已经沒谁有先手优势了,大家都是凭运气。”
听了這话戈东树脸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等到电梯门打开,走出去的那一刻问了句:“体大的校长叫陈永刚吧?”
“嗯,是的!”
“好,等会我們直接去体大,我约了個朋友在体大见面。一起去拜会那位校长。”戈东树笃定的說道。
……
很多人总喜歡在嘴上挂着一句话:华夏是個人情社会。其实這句话完全可以扩大成這個世界都是人情社会。
人是社会性生物,一旦有了社会性,就总能分個亲疏,一辈子不求人往往只是挂在嘴上說說。人活一世幸运的话有三万多天,总会有需要求人的时候。事实上遇到事情,還能找到帮忙的人已经是种幸运了。很多人甚至想求人帮一把,都沒人可开口。
這大概也是地位越高的人越怕欠下人情的原因。毕竟人情总得還的。
陈永刚之所以在宁孑提出要求时倍感苦恼,其实就是因为這一点。
他知道那些神通广大公司总能通過各种方式找到他的软肋,但陈永刚還真沒想到這么快就会看到有为集团的一位戈副总跟他曾经帮過他许多的贵人联袂来访,让他想闭门谢客都不行。
“邱老总,您好,您好!好久不见了,去年本打算去给你拜個年的,谁想到你跑欧洲度假去了。可羡慕死我了!”即便内心纠结到无以复加,但见到邱尘风时陈永刚還是一脸的开心模样。
“哈哈,老陈啊,說起来這次可不是我要来见你,给你介绍一位我的好朋友,有为集团董事会董事、科学家咨询委员会主任,戈东树,戈总。我跟你說啊,老陈,戈总之前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在德国的一個大单,如果不是戈总出面帮我打通了关系,那次我可就真的栽倒阴沟去了。”
“邱总,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其实去国外做生意都是這么過来的,每個地方的规矩不一样,律师稍微不靠谱就会出纰漏,有经验以后就好了。”
戈东树先是朝着邱尘风客气了句,這才看向陈永刚满脸堆笑的說道:“陈校长,贸然打搅,請见谅。”
“哈哈,来我這裡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都是朋友,請坐,請坐,小郑,赶紧去给两位贵客倒茶。”陈永刚热情的招呼道。
很快三個人在陈永刚办公室裡的沙发上坐下,寒暄了几句,当秘书送来茶水,戈东树看了眼邱尘风,收到信号的邱总微微一笑,冲着陈永刚开门见山的說道:“老陈啊,咱们之间我就不用来回试探了,太累。你是我的好兄弟,戈总是我的铁哥们,有事我就摊开說。這次我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学校有個叫宁孑的学生吧?”
“戈总就是希望你能帮着引荐一下,反正就是约着一起吃顿饭,大家坐下来聊几句,不需要你多說什么。戈总這边亲自去跟那孩子谈。谈不谈的好也都跟你沒关系。怎么样?老陈,這么多年我也沒求過你什么事,這次你不会落我面子吧?我可是在戈总面前夸下了海口的。”
陈永刚苦笑着捧起了茶杯。
从两人一起出现在他办公室开始,陈永刚便知道他们的来意。
刚刚在范振华那裡夸下海口,回来就把宁孑供着,谁能想到现在他還需要這小家伙维持自己的面子。
抿了一句茶后,陈永刚才考虑好措辞,诚恳的开口道:“老邱,戈总,真不是我推脱,主要是這孩子性子是真比较冷,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给我這個面子。当然,你老邱竟然开口了,這個面子我肯定给,不管如何我先去问问,但如果他不肯赏脸的话,我還真沒什么办法了。”
邱尘风皱了皱眉头,很是稀奇的說道:“不是吧?老陈?你是校长,要請一個学生吃饭,推薦個朋友认识,他還拿捏着?你這校长是不是越当越回去了?”
“哈哈,老邱啊,你這话還真說到点子上了。一般的学生那肯定不麻烦,那压根不用找我。戈总来学校喊一声有为集团招人,教室门槛都能给踩烂咯。但宁孑這孩子不一样啊,說实话,我到现在都沒想清楚他是怎么就认准我們燕北体大了。人家燕北、华清、甚至世界TOP10的高校,都能随便去读。”
“不說這個,這小家伙背后還有位院士给他撑腰,那恨不得是捧在手裡怕化了。老邱啊,人家燕北大学的资深院士范老先生跟华清的卢院士,两人结伴亲自跑到南湖省一個小县城裡,就为了想把這孩子挖去燕北或者华清,但這孩子面对两位院士都要求都不做理会。为此范院士還专门以燕北大学的名义支援了我們一個数学系。”
“所以老邱啊,你說学校裡有個這样的学生,我能怎么办?真的,如果不是他太年轻了,资历太浅,我都想把校长位置直接给他了。你還别不信,不然你问问戈总,以他的身份在华夏想见哪個学生见不到?還需要先找到我這儿?”
邱尘风扭头看向戈东树,他从体制内出来之后一直在做外贸生意,对于学术、科技之类的信息敏感度自然沒有那么高。只是在接到戈东树的电话之后,恰好他又在京城,便专门跑了一趟,来体大帮忙這戈东树撮合這事。
虽然宁孑的事在網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但邱尘风這個年纪的人又很少会去关注網络上那些舆情,一周难得上几回網,主要還是为了看错過的新闻联播。自然還不知道有关宁孑的那些故事
戈东树微微笑了笑,然后冲着邱尘风点了点头,說道:“陈校长說的沒错。我們的人为了联系宁孑也是费尽了心思,這小家伙是很有個性。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电邮也不理会。不過有大才的人嘛,可以理解的。我也不是一定要請他吃顿饭,实在不行就退而求其次,陈校长让我跟他见上一面就行。”
听到戈东树也是如此說,邱尘风是真的惊讶了,看向陈永刚說道:“哎呦喂,這還真是活久见了。我的消息就這么闭塞?华夏什么时候出了個這么牛的学生我竟然都不知道?”
陈永刚笑了起来:“哈哈,老邱啊,你应该是今天沒上網吧?其实今天一堆人找上门来也就是今天的事情。不止是有为集团啊。我今天接到的电话有帮微软问的、還有谷歌的、华兴的、思科的……還有些我甚至连名字都沒听說過,后来在網上查了才知道的大公司。都是找我打听宁孑的……”
陈永刚正說在兴头上,好向邱尘风证明這次他给了多大的面子,手机却很应景的响了起来,陈永刚瞟了一眼沒有任何标注的来电号码,微微一笑,道:“看吧,又来了,我的电话今天都快成热线了。打到小家伙那不接的电话全转我這儿来了。”
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陈永刚直接接听了电话,顺手還开了免提。
“喂,你好,請问是哪位。”
“你是陈永刚陈校长吧?”
情况似乎有点不对,這话有些不太客气,而且听声音似乎跟之前那些打来的陌生号码不太一样,气势更足。
“啊,我是,請问您是。”
“哦,我是卢正月,现在是华清数学院的教授,马上期末开始后我打算离职去体大数学系应聘教授,想着先打电话问问,你们需要什么资料,有什么要求?”
“我……咳咳咳咳……”陈永刚刚开口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沒办法,這通电话直接刷新了他的三观,让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些学术大佬的思路了。
卢正月的名字太响了,华夏高校圈几乎就沒有不知道這位老院士的。
现在這位华夏泰斗级的数学院士要来体大应聘数学教授?要不是老院士今年已经六十多了,陈永刚怀疑這位是要来砸他饭碗的……
這哪裡是一位教授要来应聘,這是一尊神来坐镇啊!数学系的主任都已经安排好了,這位来了当個普通教授陈永刚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供起来。
毕竟谁都知道体大這個数学系纯粹就是为了一個人开办的,四年之后還能不能存在谁也不知道,甚至招生组那边对于這個数学系的报考條件都是一头雾水。
现在這位大佬要来,意味着燕北跟华清数学最强的两尊佛都齐聚体大了,這哪裡是来当教授的,陈永刚觉得這是来要他命的。
這是真要强行逼着他把体大数学系往国家级重点学科发展么?
是的,尊敬的卢院士用一句话便彻底把陈永刚给整不会了。
“你咳個什么?年纪轻轻的比老头子身体還差?”对面明显对一连串的咳嗽声很不满,催促了句。
“不,不好意思,卢院士,刚刚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那個,您是认真的?”
“废话,我有那個闲工夫专门打电话跟你们這些年轻后生开玩笑?”
“不,我的意思是华清那边能放人?”
“我跟周敬学說好了,他安静的放人,省得我去闹,算是他好我也好,总之你不用担心华清這边有什么麻烦,只要告诉我需要哪些资料走程序,我除了年纪大了点外,其他條件应该都符合吧?”
“符合,符合,完全符合!就是,算了,您要来的话還需要准备什么资料?像您這样的学术泰斗愿意来我校,那是我們全校师生的光荣啊!”
“這可是你說的,你们也不用感觉光荣,反正我去了也就是混日子的。這事就這么說定了,下学期我就過去。再见!”
“再见,卢院士。”
“嘟嘟嘟……”
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忙音,陈永刚放下电话,抬起头苦笑着看向一脸讶异的邱尘风跟戈东树,說道:“老邱啊,都听到了吧。你猜卢老为什么从华清跳槽到我們体大?
邱尘风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然后茫然的看向戈东树,說道:“老戈啊老戈,這位宁孑同学到底干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是把天捅了個大窟窿么?”
戈东树扯着嘴角笑了笑,答道:“其实也沒什么,无非就是解决了一個数学界的难题,能拿一百万美元奖金那种级别的难题,顺便给我司提供了一整套防御对基础網络攻击的解决方案,這個价值就不太好讲了,市场太大,无法预估。”
邱尘风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陈永刚:“老陈啊,這次你帮我,我算是记下了。妈的,活了大半辈子,我也算是开了眼了。這個世界還真就是有牛人的啊。那個宁孑多大?应该不超過三十岁吧?本来還觉得我那個儿子也還算出息,這一比,那简直是個窝囊废。”
陈永刚摸了摸下巴:“的确還沒超過三十岁,他今年应该還差九個月才到二十,不過有些地方算虚岁,就算二十吧?”
“噗……”刚拿起茶杯喝了小半口打算压压惊的邱尘风被這句话惊到了,一小口茶直接喷了出去。
“不到二十?他不是博士生啊?本科的?”
“是啊,還沒开始上本科呢,是范院士提前把他請来的。”
邱尘风愣了愣,然后放下茶杯正色道:“那個,本来是打算撮合完你们俩儿我就先走的,不過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老陈啊,顺便带我去看看,這种人我大概碰不到第二個了。看能不能交個朋友。”
“行吧,走,我們先去看看他在不在寝室。”陈永刚干脆的站起身說道。
……
宁孑当然在寝室。
事实上上午去远远看了一眼宁爸,回到寝室后他便沒出過门,中饭都是卓明谦帮他带的。
中午午休的时候,宁晓了来了一個电话。
正在故宫游玩的堂姐,从手机上得知了宁孑的消息,兴奋的打過来恭喜了一通,然后更加快乐的投入到皇家故居的游览之中。
宁孑则继续啃着三月给他的那些数学模型。
的确是极为精巧的数学构思。
谁敢想象通過一组数字,能够同时触发数個方程的变换,在通過方程的变换,改变代码,让原本稍显冗余的代码变得更为精简,同时還能保证功能不变。
更可怕的是,原代码中那些表达并不完全是无用的,或者只是专门为了留后门所设计,而是各自承担了一部分的功能。只是這些功能会在精简后进行合并。
這种代码是人能设计的嗎?
真的,看過這些构思之后,宁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数学還能這么玩的,代码還能如此设计……
只是其中多少有些恶趣味了。
“喵,其实我的主人還设计了专门的软件,只需要把源代码拷贝进去,就能直接生成防伪的代码,从而保护开发者的权益,让盗版无法生存。不過在湍流算法的谜底被揭开前,這個软件還不能曝光。等你把這些研究得差不多了,大概也能自己设计出来了。就叫宁氏防盗,比人类费劲心思设计出的专利保护好用多了。”
对于小猫的這种言论,宁孑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三月是典型而狂热的认为技术能够取代一切改变世界的绝对拥趸。
宁孑是個能够求同存异的人,猫的思维模式跟人的思维模式稍有区别是正常的,毕竟除了偶尔表现出老气横秋以及发挥它毒舌功力的时候,三月其实都還挺可爱的。
起码那蠢萌的外表极具欺骗性。
别人不知道這只小猫的能力,但宁孑是见過這只猫吓退一群人自己连毛都沒掉一根……
所以他其实很少跟這只小猫争论這些话题。
嗯,它說的都对便好了。不然受训的题目加倍,难受的還是他。
不過此刻宁孑還是很开心到,因为他又彻底弄懂了這套数学诡环中其中一個关键诀窍。大概就相当于有掌握了一個极为实用的数学工具,宁氏因子分析法。
很有用,尤其是在数学建模时能让多变量的处理变得异常简单。
就在他准备从仁慈的三月大人分配给他每天三小时休息時間中,抽出十分钟略作休息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不是卓明谦,因为那個家伙从来不会不紧不慢的敲三下便停止。而且一般情况下,他還会叫上一声:“小师弟,快开门,我来给你送温暖了……”
满意的看了眼电脑上刚刚解决的成果,宁孑這才站起身,打开了门,便看到陈永刚带着两人站在门口。
“陈校长?”
“哈,宁孑啊,在寝室呢?方便进去坐坐嗎?”陈永刚笑容可掬的问道。
“嗯。”宁孑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房间。
“沒有那么多椅子,你们可以坐在床上。”看着跟着他进来的三個大人,想到老爹的笑容,宁孑决定给陈校长一個面子,指了指自己的床說道。
三人都沒坐下,陈永刚摸了摸脑袋,說道:“這不行啊,要不明天给你送一個小号的沙发過来?会客的时候多少能坐一下。”
宁孑看了陈永刚一眼,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這裡平时沒什么客人的。”
“嗯,那先不說這個,宁孑,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沒事,陈校长,我還是来個自我介绍吧,我叫戈东树,有为集团的,宁孑同学,恭喜你又为人类数学文明找到了一块拼图。”戈东树爽朗的做了個自我介绍,然后上前一步跟宁孑握了握手。
在他身后邱尘风沒出声,只是好奇的打量着宁孑,他暂时就是来看看的。
“数学拼图?”宁孑看看這戈东树问了句,他觉得這個說法挺有意思。
“哦,這是我有幸七年前跟梁恩阳老先生交流时,听老先生讲的一番话,他說现代数学就是一副残缺的拼图,那些困扰世界的难题都是拼图的一部分,我們只要能解开得出一個结论,不管是证明還是证伪,都是在完善這個拼图。老先生大概主要就是想表达数学一些定理、方程并不是人为创造,而本就是自然规律一部分這個意思。”
這是戈东树在陈永刚带他来到博士楼的路上便提前想好的打招呼策略。用一位已故数学家的观点做切入,尝试着能不能跟宁孑快速拉近距离。
這是从陈永刚口中得知宁孑有多难打交道之后不得已想出的办法。既然是個古怪的数学天才,那么数学家一些奇思妙想应该能让他感兴趣吧?
果然,宁孑思考了几秒后,主动问了句:“這位梁恩阳先生是研究什么的?在有为集团工作嗎?”
戈东树立刻笑着答道:“老先生生前是做拓扑学研究的,他到是沒在有为集团工作過,不過他有两位学生现在還是我們有为集团的在编专家。”
“生前?去世了啊?”
“是啊,五年前因为疾病去世。”
“太可惜了,很有思想见地的老先生。”宁孑惋惜的說道。
“梁老泉下有知這后人数学天才的评价,必然会很欣慰的。”戈东树严肃的应了句。
感觉這個开场白還是不错的,起码沒有出现冷场的情况。
见到戈东树跟宁孑聊了起来,陈永刚先走出了宁孑的房间,沒一会卓明谦便带着两個人将三把椅子搬到了宁孑的寝室。虽然让房间稍显拥挤了些,但起码不用站着聊天了。
卓明谦离开时冲着宁孑眨了眨眼,不過宁孑沒有理会,等到房门重新关上,才主动朝着戈东树问道:“戈先生,你是为了湍流算法来的吧?”
戈东树立刻诚恳的說道:“当然,我們有合作的想法,有为集团的主营业务之一就是面向运营商的电信通讯产品业务,湍流算法的确对這块的业务帮助很大,另外有为集团最近考虑上线面向企业的云业务,更希望能得到湍流算法的支持。不過我這次来,最希望的還是能邀請到你成为我們有为集团的科学指导之一。”
宁孑摇了摇头,答道:“加入有为肯定不行的。我现在還差的很远,至少還要学习两年的数学基础。”
這句话让三人同时面色一滞。
所以天才都這么谦虚的嗎?
還要学习两年的数学基础?
尤其是看到宁孑认真到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戈东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如此高端的世界级难题都解决了,還說自己差的很远?這要让其他研究NS方程到吐血的数学家听到了,该是种怎样的心情?更何况就算你想学,谁特么敢說能教啊?
一時間戈东树都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天生演技惊人了,這种让人汗颜的话,說得跟真的似的。
但对于宁孑来說,他是真沒有半点谦虚。
這本就是三月给他定下的学习目标,那句差的很远,更是天天挂在小猫嘴边。对于宁孑来說,在见识過那些神奇的数学思想跟数学工具后,也的确觉得跟研究出那些数学方法的人比起来,他還差的太远,太远,甚至两年能不能赶上前人的步伐都沒有把握。
信息偏差总会带来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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