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前已无通路,后不见归途。
“小黑,快起床了。”小黑眼睛睁开一條缝,看见九州在轻拍着自己的脸颊。
“啊!”小黑惊呼一身猛的坐起。
“九州,怎么会是你?”
九州满脸的不解,說道:“怎么不是我?這房间就有我們两個人住而已啊。”
小黑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小熊被子,看了看身子下的铁架床和一旁的电脑桌,脑子裡一阵眩晕。
“我們怎么在宿舍?一龙哥他们呢?還有道九呢?”
九州一把拉起小黑,焦急的說道:“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尽說些胡话,赶紧上课去吧,今天可是吴老虎的课,万一迟到了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等等,時間還早,我還沒换衣服呢!”小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分明還有一個小时才到上课的時間。
“来不及啦!咱们還得先吃早餐呢。”九州步子越来越急,牵着還穿着睡衣的小黑向教室跑去。
九州急匆匆的打开了教室门后,发现班裡的同学大都已经坐在了座位上,小黑正想打一個招呼,却发现同学们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你们這是怎么了?”自己不過是穿着印有卡通骷髅的睡衣而已,有這么吓人嗎?小黑有些不解的走向了班级门前的镜子旁打量起自己,却是当即被吓了一跳。
“九州,我這是怎么了?”小黑看见自己的七窍缓缓往外淌着鲜血,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齿,显得异常可怖。
“小黑,决定好吃谁了么?”九州的声线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什么?”小黑转過头去的时候,那些同学的面色已如死灰一般。
“我說,你决定好要吃谁了么?吃完我們就要上课了。”九州嘴上一直挂着笑,那声音却飘忽不定,像是在天上盘旋。
“啊!”小黑惊醒,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喘着粗气,只是喉咙裡发出的声音却已经不是自己原本的声音,而像是一直正在喘息的野兽。
小黑看着自己的双臂,上边已经变得通红,手指轻轻一按,鲜血便从毛孔裡渗透出来。喉咙裡涌上来腥甜的血液刺激着小黑的大脑,身体裡加速涌动的血则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小黑试图站起身来,可是那股不断膨胀爆发的能量迫使他很快就跪倒在沙发上,十指深深的扣进了沙发裡。
小黑的低吼惊动了躺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的道九,道九心底暗道一声不好,赶忙伸手入怀中摸出一個小玻璃瓶,拧开瓶盖倒出一粒炭黑色的小药丸。
道九将药丸捏在手裡走到小黑面前时,小黑察觉到有人靠近,垂下的头缓缓的抬起,猩红的眼死死的注视着道九,道九心头也忍不住的一颤。
那不是人类的眼神,而像是一只刚刚挣脱牢笼的魔兽。
道九定了定神,趁着此时小黑還并沒有表现出攻击性,赶忙伸手掰开了小黑的下颚,将药丸塞到了小黑嘴裡。
小黑吞咽下了药丸,浑身灼热的温度开始缓缓下降,過了一会,眼裡的猩红褪去,小黑便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小黑浑身脱力,倒在沙发上喘息着;道九出了办公室,再回来的时候手裡已经的端了一杯白水。
小黑接過,润了润发干的嘴唇,问道:“刚才,是病毒发作了嗎?”
小黑的声音软软的,浑然沒有了方才的威压。
道九点了点头,对小黑說道:“我那個朋友告诉過我,只要宿主受到刺激,血液流动加快的话,寄生在体内的病毒就会开始进入不稳定的状态,很容易爆发。”
“你刚才给我吃的什么?”小黑口裡還隐约能感觉到那個药丸的苦涩。
“类似于镇定剂的药物,我的朋友特制的,据說普通人吃了的话不出半分钟直接会心脏停跳,不過对你来說或许刚刚好。”道九解释到。
“你现在如果感觉好些了,可否過来帮我一個小忙?”道九重新坐上了办公椅,对小黑說道。
小黑走了過去,道九示意小黑帮忙拿起他的那截断肢。
“你要修好它?”小黑问道。
“那当然,不然下次你不知道又在哪裡发飙了,我這個残疾人可不是你的对手。”道九說着,解开了上衣的纽扣,在右边胸口处轻轻一按,整個右半边的胸腔竟然弹了出来,露出一個装满了齿轮链條等工具的小盒子。
“你那药再给我吃一颗,我感觉我的血压又上来了。”小黑捂着有些受到惊吓的心脏。
捣鼓了好一会,道九的手总算是接上了,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已经复原的相当满意,如果沒有从断层破损的皮下处露出器械,乍一看简直和真人的手沒多大区别。
“手活不错啊。”小黑也不由得赞叹到,如此精妙的机关术道九竟然能运用得這般炉火纯青,接一條手臂就好像小孩子搭积木一般轻松。
“那是自然。”道九有些得意:“我們這個家族的人都对机关术颇有造诣,只是我一直在研究些其他的东西,对机关术反倒是练习的不多,在家族中這都只能算是中游水平。”
“哦?你還会其他的?露两手给我开开眼呗。”小黑心底开始对道九的本事有些敬佩起来。
“你应该看過的啊,我的小說。”
小黑翻了個白眼:“那我看你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做你的机关来的实在。”
道九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倒是也想啊,只是时代不同啦,我們這门手艺已经吃不上饭了。想当年我們可都是给皇上做事吃皇粮的,那时候咱道家可牛逼了。可到了我爷爷那辈可就沒落了,想他可是堂堂道家机关术第七十九代传人,居然沦落到要靠去街边给人补鞋来吃饭的地步,哎……”
“可你们手艺這么好,就算只是去给人家接個断手断腿的,也岂不是能赚個盆满钵满?”
“有那么容易就好咯,這门手艺除了咱们本家代代相传,是绝不能外传出去的。现在科技那么发达,若是不小心漏了手,那指定什么阿猫阿狗都得能学去了。”
“那可就是你们小气了,這可是造福黎明百姓的好事情啊!”
道九淡淡一笑:“真是好事嗎?打個比方,如果你是個国王,你整天发愁怎么对付那些和你抢地盘的国家,却苦于双方都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有一天,你却知道了一种方法,让你的士兵各個如狼似虎,以一敌百,那么你会怎么做?”
见小黑若有所思,道九接着說道:“现在這几十年的時間,整個世界都处于一种冷战的状态,各国都在想方设法的战胜对手,若是我們把机关术暴漏了出去,那么将会是怎样的灾难,想必你也清楚。只是无奈,沒想到那些人最后居然会用上病毒這個昏招,我們是守住了秘密,可是他们终究是守不住他们的野心。”
“我突然觉得你很有哲理啊。”小黑感慨。
“一般有,一般有。”道九谦虚道。
時間已经過了中午,两人一块吃了些东西,又在一起闲聊了一整個下午。原本两人心底对对方的些许猜忌也渐渐淡去。
“我发现我們两個真是臭味相投啊。”道九感叹到。
“那叫惺惺相惜。”小黑白了他一眼,接着說道:“虽然和你聊得挺开心,不過我想我得走了。”
道九点点头:“我知道你会走的,只是今天会不会有些晚了?”现在的天色已经是黄昏了,很快世界又要被黑暗覆盖。
“无所谓啊,反正明天不用早起。”小黑笑着說道,起身便去收拾行装,道九赶忙上去帮手。
“我沒什么东西能给你的,就把這個给你吧。”道九拿出那個玻璃瓶装的药丸,对小黑嘱咐道:“這裡边沒有多少药,你可以去到医院裡碰碰运气,只要是镇定剂之类的东西对你都有帮助;還有,如果外边不好過,欢迎随时回来這裡找我。打开牢房裡的机关,我会出来见你的。只是千万要记住,我爷爷的那本漫游录上写的暗喻你应该還记得,那裡的机关可一定是晚上才能打开哦。”
“嗯,知道了。”小黑說着,所有的行李也都已经收拾完了,找到了前些日子停在监狱门边上的摩托车,小黑便准备上路了。
“一龙和你的朋友很有可能去建港了,你到了那裡說不定就能很快见到他们了。”道九把双手比作喇叭状,大声朝小黑喊到,這样声音才不会被摩托车的轰鸣声掩盖。
“我知道,只是我不会去找他们的。”小黑回头說道。
“可他们都想你,尤其是你的那個兄弟,他很珍惜你的!”
“我知道的,可就是因为我也珍惜他们,所以我才不敢找他们,我害怕。”
“那你就多保重啊!记得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了,你也多保重!”小黑摆摆手,发动了摩托车绝尘而去。
“真是個有意思的人。”道九笑道,转身回去了。
小黑一夜都沒有休息,或许是病毒强化了身体,一夜的路程非但沒有让他感觉疲惫,反倒是被凛冽的夜风吹的有些兴奋起来。這一路走下来,小黑就得吃上好几颗药丸才控制住了病毒的爆发,很快玻璃瓶裡的货就见了底。
小黑下了高速的时候看了看上边的提示牌,說是已经到了北宁市了,北宁市是小黑他所在的省市——狭西省的首府,也是這個省市病毒爆发最严重的灾区之一。
当下对于小黑来說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寻找到最够的镇定剂。小黑不敢贸然进到市区裡,只得开着车在郊区转了好几個圈,才找到了一家有些破旧的医院。
只是這裡与其說是一家医院,倒不如說是一间鬼屋。医院裡雪白的墙壁和地面上被染上一段段血污,门口挂号室裡趴着两個已经死去多日的医生,隐约能从他们手腕上的割痕看出是自杀,消毒水混着一股子腥臭味令人作呕。
小黑不想做无意义的探险,找到了药房便推门而入。
“砰”一声脆响,角落的药架上落下一個玻璃瓶,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老鼠?”小黑猛地受到了刺激,赶紧拿出药丸服下,举起长枪摸了過去。
“哈,這老鼠還有些大,不過挺可爱的。”小黑看着蹲坐在角落的那個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女孩手裡捧着一個血袋,嘴边還挂着一道血痕。见到小黑靠近,小女孩的身子受到了惊吓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小朋友,這裡就你一個人嗎?”小黑蹲下身去,那個女孩又因为小黑這突然的举动吓的靠在了墙角。
“呃,我应该不是坏人,如果你也不是的话,就不必害怕我。”小黑說道,又问了一边:“這裡就你一個人了嗎?”
“我叫圆心。”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打量着小黑。
“嗯,很好听的名字。圆心,這裡就你一個人了嗎?”面对這么可爱的女孩,小黑并不介意耐着性子问第三遍。
“我哥哥叫园丁,我很久都沒有见過他了。”小女孩声音发甜,只是依旧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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