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乱世21
毕竟他就算在心裡再怎么“领导”“上司”地叫,這也不是他以前的领导上司。
想要随时不高兴了、炒了老板卷铺盖走人,那基本不可能。
這可是封建时代的皇帝,還是最最有话语权、說一不二的开国的那种。
在這個惹了皇帝不高兴都能成被杀理由還不犯法的地方,和人家讲條件,那纯属开玩笑。
事实上,像傲天這种愿意叫当事人来商量两句,還做出了征求意见姿态的,已经是足够开明了。要是走正常流程,方暇這会儿应该在家裡一脸懵逼地接完旨,末了還得谢個恩。
不過方暇能這么痛快答应下来,主要是距离剧情结束也沒有多久了。
现在北方已经平定,再休养一年,挥师南下,距离彻底的大一统满打满算也不過两年的時間。
到這会儿,方暇已经不抱希望抓住那個泥鳅一样的穿书者了,只等着安安稳稳走完剧情,离着自己拿千亿家产的奋斗目标迈进三分之一。
换算一下,两年三百亿。
方暇突然就觉得這“国师”也沒什么,甚至有点儿美滋滋,归根到底一句话“它给得实在太多了”。
另一边這位整整稳坐了两年钓鱼台的大将军终于松口登基,虽是早有准备,但是真正消息落定的那一刻還是在朝堂上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早已对此有所准备的朝廷立刻飞速运转起来,其中礼部变得尤为繁忙,特别是這位即将登基的陛下還颁布了一道同时册立国师的诏令,這個颇有些措手不及、不在计划之中的事,让不少礼官都愁掉了大把头发。
实在是這种事难找先例,而且還是“同日同时”,光是那日帝王和仙人的位置都够礼部内吵了個不可开交。
整個礼部开锅沸水似的闹哄哄地整整两天,连個最初版的章程都沒有拟出来,只是這不断逼近的日子让他们也沒有那個空闲争個对错了,准备硬着头皮上封折子问個上意。
折子還沒有递上去,倒是先等来了旨意。
但還沒等這众多礼官因为终于有了可供参考的依据而松口气,他们就听完了這旨意內容。
一时之间,整個礼部都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来宣旨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尚书左仆射,杜望之。
在尚书令空悬的现在,這位可谓是朝堂实际意义上的宰相。能让這位亲自跑一趟的,也沒有别人了。
可越是如此,场面越是静默。
杜望之好像沒有看到這一群人复杂的神色,他甚至還颇有闲心呷了半盏茶水,给足了他们消化的時間,這才语气悠然,“诸位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之间,沒人回应。
杜望之也沒介意,他又稍稍等了几息,将手中的茶盏往侧边的桌面一放,啪嗒的一声轻响,下方的好几個人都跟着僵了一下。
“各位大人都是钻研此道多年、经验丰富,想必也沒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顿了顿,又笑,“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便在今日提出来。”
杜望之带着那观之可亲的温和笑容环视了一周,那一向体察人心的能耐却好像失了灵,沒有看出那明显的欲言又止。
在并不长的等待后,他直接道:“倘若沒有,本官也好回去复命。”
……
等到杜望之离开之后,屋内的静默又维持了相当的一段時間。
许久,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口。
“那可是封后的——”
這话沒有說完,就被旁边人一脸惊骇地捂住了嘴。
所有人只知道他要說的是什么,但所有人都不敢說出口:那可是封后的规制!
那位主君知道,传旨的杜仆射知道,礼部上下也知道。
待到大典那一日,百官也会知道。
而不知道的……
或许只有那一位而已。
又是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咬了牙,“如此行事、实在有悖天道,我等既为人臣,就该行劝谏进言之责!”
只是這话刚刚落,就听外面一阵行走间盔甲碰撞的声音。
但凡经历過乱世的人对這动静都不陌生,就算是這佑安城早已安稳了数年,這声音還是瞬间唤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正惊疑不定间,通传的人仓皇跑来、语无伦次,“门口……大、大人,门口好多……将士!”
却也不必他再传报什么,那一個個披坚执锐的黑甲将士已经进到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为首的将领上前一步,抱拳施了個军礼,“谭大人,诸位大人。”
谭尚书看着已经将礼部衙门团团围住的士卒,勉强控制住僵硬的脸色回礼,“敢问娄将军,這是作甚?”
那将领脸色不变,“临近大典、诸事繁杂,礼部尤是。大将军命我等来此,谭大人若有差遣,尽管吩咐将士们就是。”
哦,原来是来帮忙的。
……個p啊!
傻子都能看出来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方暇很快就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答应了一個麻烦的差事,但是万万沒有想到事情会麻烦到這种程度。他還沒有走马上任呢,就有一個非常非常复杂、无比麻烦的流程要走。
過来量尺码裁衣裳的人不知道来了多少趟,那真是从头到脚全都是高级定制,還要一遍遍地试一遍遍地改,让方暇深刻认识到了成衣均码是個多么伟大的创造性工作。
当然,要是单单只当一個毫无感情的人体模型工具人,他忍忍也就過去了,但他府上還来了一位专门的礼仪指导。方暇在這裡三年時間,日常礼仪還沒学得非常明白呢,就要被赶鸭子上架、学起了這可能一辈子只用一次的大典的礼节。
至于大典当天事项流程,方暇真是光听着就差点背過气儿去。
——這不是祭拜天地祖先,這裡是把人送去见祖宗!!
让方暇松口气的是,来指点礼仪的礼官很快就认识到他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开始了对差生的宽慰,告诉他到时候每一步干什么旁边都会有司礼之人提醒,记不下来不用记也可以。
方暇:“……”
方暇很想安慰自己,這才是正常情况,除了专门做礼仪研究的,一般人谁能记住這么复杂的流程?但对上礼官那满脸复杂,动不动就欲言又止的神情,让方暇忍不住就生出了這种怀疑:這该不会是专门为他做出的“小抄”吧。
這就叫人非常心情郁卒了。
大典的当天,更准确的說是前一日的半夜。
方暇等来了宫中派来的轿撵。
方暇這才恍然,他先前光注意那复杂的流程了,還真沒注意到這大典一开始是从皇宫裡面出发的。
就是這出发地点?
方暇有点奇怪地重复了一遍那個不太熟悉的宫室名字,忍不住疑惑:“那是内廷了吧?”
作为一個隔三差五就要进一趟宫的人,他对外朝的几個大殿還是挺熟悉的,沒在裡面听說過這宫名。
要是内廷的话,他能进嗎?
不過方暇很快就放下了這個疑惑:人都来接了,這還问什么能不能进。
大概這裡面又有什么他還不知道的礼仪說法吧。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注意事项。
方暇正想问一问,却注意到眼前的内侍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
天气很热嗎?
還不待方暇开口,对方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一個劲儿地道:“大人恕罪!”
方暇:???
他都被跪懵了。
最后那個内侍被以“身体不适、冲撞了贵人”的理由拉下去了,另有一個人上前,祖制规矩天文地理的一通解释,成功让方暇陷入了更加茫然的状态。
方暇:“……”
算了,照着做就行了。
大典祭台。
登临高阶之上,越发感到苍天浩远、大地辽阔。
卫尘起抬手接過礼官奉上的祀香,与身旁人一同插入鼎中,在乐声之中齐身叩拜,再退后归位,此为“敬天”;待那冗长的唱词毕后,再又重新上前,接過酒樽,倾倒于地面之上,此为“告地”。
……
…………
敬告于天,酹酒于地。
既然天地都未示警,那是不是他的所求所愿皆能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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