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9 部分閱讀
“我已經快要裝不下去了,那些殘忍,對我來說也一樣是傷害。但我絕不能給她無謂的希望。阿智,不要讓螳螳知道發生的一切。不要讓她知道我的想法。”
阿智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琳的頭髮,
“恩……我知道。”
九
螳螳從jennie那裏知道了關於阿智自殺的事。也多少聽到關於林在實驗樓天台救了阿智的事情
'實驗樓天台……週六早上10。30……'
螳螳記得自己曾經收到過一條來自琳手機號碼的短信,但螳螳可以確定,對方不是琳。當時想着,也許是誰無聊的惡作劇吧。也沒再多想。哪料到第2天居然出了那麼大的事。螳螳覺得這事並非巧合,但是螳螳也猜不透這件事情的內情。關於‘紅顏禍水’的傳言,螳螳只是覺得很荒謬。
螳螳瞭解的琳,是一個有意無意對別人保持着一定距離的琳,琳怎麼可能會那麼不小心成爲紅顏禍水。至於自己,對琳來說,應該就好象走在路上時候,莫名其妙天上飛下一塊磚頭正好砸中她一樣。完全是防不甚防。
好久沒去學校的螳螳,想了很久後終於主動開口問jennie,
“琳最近怎麼樣?”
jennie露出一個‘終於忍不住要問了’的表情,以輿論熱門人物的切身經驗說到,
“你也知道,輿論的力量就再於能把白的傳成黑的,把黑的再傳成花的,轉一圈回到媽那裏的時候,連媽都不認識。擔心就去看看她好了?有什麼也可以直接問她。”
螳螳好象被拍了一下,也懶得跟jennie饒了,反正螳螳也無所謂誰知道,
“我這個時候去會不會讓她更煩啊?”螳螳難得認真的徵求jennie意見。
誰知道jennie笑着說,“別太自信了,你以爲琳現在還有精神爲你頭疼啊?你真以爲她有那麼在乎你啊?!”
螳螳臉色很無奈,的確,自己想那麼多幹什麼。去看看好了。然後再次確定,以後再也不要徵求別人的意見。
……
那天下午,螳螳去了學校。
在窗口看到琳在看書,琳並沒發現螳螳來了。直到螳螳走到琳的面前,琳的臉上顯得有些疲憊,氣色也不太好,螳螳想了想伏下身子,手撐着桌子,
“我只問一句就好!?”
琳擡起頭,“啊?”
螳螳眼睛觀察着琳的臉色,猜測着琳有沒有在硬撐,問道,“你……沒事吧?”
看着螳螳那從未有過的一臉嚴肅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琳的氣不打一處來,琳翻了一個白眼,對着螳螳吼了句,
“我好得不能再好了!有白馬王子癡迷,有天才少年爲我自殺,我能不好嗎!!”
螳螳睜大眼睛喫驚的說:
“啊!!!!!傳言不會是真的吧!!!!”
說着螳螳的眼睛裏就開始閃現淚光。琳瞬間氣結,雙手使勁的捏住螳螳的臉,用力的擰下去,直到螳螳的臉整個變形掉,
“當然不是真的!!!!!你腦子壞掉了啊!!!”
螳螳的腦子並不笨,可是在某些時候就會失去思考能力。螳螳捂着疼得要命的臉,眼淚還是流了下來,不過不是因爲其他原因,只是因爲臉上疼到不能忍。應該說,本來是因爲傷心製造出來的淚,被琳故意那麼一擰,變成單純因爲疼痛的淚流下來。比起看着螳螳就這麼無所謂的傷心哭出來,琳寧願看她現在這副狼狽樣。
螳螳的腦子清醒了一點,揉着臉,“那你在煩什麼?你不會在乎那種傳言吧?”
琳一時語塞,“我……”
然後,
她慢慢轉頭看着螳螳還掛着淚、揉着臉的狼狽樣,琳比出一個拇指和食指叉成八字撐住下巴的表情,虛着眼睛看着螳螳,不發一言,
然後……
微笑……
再微笑……
再再微笑,
琳挑起眉毛,慢慢的說,
“這都猜不透嗎?……我在煩心你呀?!……”
螳螳不由得寒毛直立,心裏開始後悔……早知道不應該來的。想逃的衝動還沒付出行動,螳螳就被琳一把抓住領子,拉到眼前,然後琳不打標點符號的吼到,
“你不是說你只問一個問題嗎人也見到了問題也答了你還不走留在這裏想煩死我是不是!!!!”
話音落地,螳螳隨着林的鬆手,雙腿一軟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然後,
螳螳抱起自己的東西一頭包的跑出教室,經過琳的窗戶時,琳打開窗戶對着螳螳跌跌撞撞的背影笑着說:
“你這趟來得也不算沒有價值!我活動一下還真的感覺爽多了!”
直到螳螳拐進了樓梯間,琳的表情才慢慢恢復平靜,她繼續若無其事的坐回自己的位置,重新開始看剛剛的書,可是思緒再也進不去書本里,琳感覺更加疲憊了:
螳螳,實話我是告訴你了,只是你自己沒相信而已。你知道嗎?我的確在煩心你。當然,你最好永遠也不要知道會好一點……
十
3天后,全班同學自發一起去醫院看望阿智。當然,阿智一直人緣都很好。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那天,琳和螳螳沒有去。
琳照例去圖書館溫習。她認爲,阿智那傢伙根本不是什麼自殺,雖然到底是爲什麼事,琳也不清楚。可是,雖然不在意流言,卻也沒必要助長它到處亂竄。而且,還不知道阿智那傢伙在大家面前怎麼演戲。想到就覺得頭皮發麻,能躲多遠躲多遠。
螳螳這天則照例去畫室畫畫。雖然前一天jennie有告訴螳螳,明天大家一起去醫院看阿智,問螳螳要不要一起去,螳螳眯起眼睛,疑惑的想了想,說,“我爲什麼要去?”
jennie無語,“你們不是朋友嗎?你坐阿智前面,看你平時不跟他挺要好的嘛?!我還以爲你很欣賞他呢。”
螳螳伸了個懶腰,把手中的漫畫蓋在臉上,入睡前喃喃的說,
“上課無聊的時候跟他嘰歪兩句還瞞好混時間的,也只是無聊打發時間而已。再來,欣賞是完全可以脫離感情存在的。我跟他談不上朋友。”
jennie看着螳螳,“真象螳螳你啊,好冷漠。我明天要去告訴阿智。”
螳螳半夢半醒,“……隨便……你……”
jennie過去把螳螳臉上的漫畫書一把拿下來,“喂!你就不怕傷別人心嗎?說話那麼直白!那傢伙纔剛剛自殺回來呢!你不能溫柔點啊!”
螳螳不耐煩的說,“我沒有義務對每一個人溫柔,再說了,又不是我讓他去自殺的!求你……親愛的……別防礙我睡覺。”
jennie無奈的說,“你冷酷起來還真不是人!”
螳螳覺得很冤枉,“拜託!親愛的jennie,人家阿智不會介意我去不去的。別人都不介意,你在那介意什麼?”
jennie笑着說,“那到是啊!你又不是琳,估計阿智也不會介意。”
螳螳瞬間清醒了,因爲,聽到某個名字,螳螳緩緩的睜開眼睛。她擡起臉,看向jennie,jennie正用一種類似陰險的笑容看着螳螳笑得很歡。
螳螳哭喪着臉:“拜託!不關琳的事!阿智自殺跟琳沒有關係,我不去看阿智,也跟琳沒有關係!”
“你那麼確定阿智自殺跟琳沒有關係?”
“是啊。”
“爲什麼。”
“琳這麼告訴我的。”
“她說你就信?”
“……”
“嘿嘿……不確定了吧……”
“我信。”
“那是因爲你想相信吧!”
“不,我信琳。”
“你那麼確定她不會騙你啊?萬一她真騙你呢?”
“她騙我,我也信。”
“……你……你真的沒藥救了。”
“開玩笑啦……其實,就這件事而言,琳不會騙我的,在她心裏,我還沒那種分量,她不會爲了我撒這個謊。不管我把她當成什麼人,她只會把我當朋友對待。這種事情是沒有必要欺騙朋友的。如果她真的跟阿智有什麼,而她爲了我刻意撒謊的話,那便說明,她認同我的感情,並且在意我的感受。呵呵……這種事,之於琳,根本不可能。琳的意思我明白,若不願意配合的做回朋友,就算我在她面前上吊,她也只會去買個爆米花,然後回來搶個好位置坐下觀看。”
jennie無限同情的拍拍螳螳的肩膀,“孩子,別太悲觀,麪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
螳螳氣憤的說,“滾!你有什麼資格同情我。”
jennie笑着說,“好了,你明天真的不去?”
螳螳不耐煩,“哎呀!說了跟他不熟,去幹什麼。”
螳螳到是沒說假話,她認爲自己真的跟阿智算不上朋友,雖然平時上課,一個是全班第一名因爲沒有奮鬥目標而無聊,一個是全班倒數第一名,對目標連追都懶得追也很無聊。於是被調到前後鄰居坐着,到也還很合適,上課兩個聊漫畫、武俠、黃色小說,聊得天上地下,媽姓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散了課螳螳跟阿智幾乎從不來往。螳螳自己也說不清爲什麼,跟阿智完全沒有朋友的感覺,因爲阿智身上有一種不安定的氣息,螳螳覺得任何時候都猜不透阿智這傢伙在想些什麼。甚至是敵、是友,都必須換一個時間、場景,就要重新考慮。雖然阿智的確有很多地方頗另螳螳欣賞,但螳螳始終覺得,自己沒辦法跟阿智做朋友。
而螳螳從不應酬無關人士。
……
……
於是,那天去看阿智的就少了螳螳和琳。
據說,那天大家都很小心的不提及關於自殺的原因,阿智也很配合的一副受驚小鳥狀。
……
……
幾天後,久沒來學校的阿智重新回到學校。
一進教室,同學們都沒事一樣的跟阿智打招呼,阿智笑着說,
“託大家的福,我又回來了。想必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也很無聊吧?!”
大家笑着跟阿智打哈哈,扯了一陣子。教室裏恢復了往日的氣氛。上課玲響了,大家散開回到自己的位置,阿智也慢慢回到自己最後一排的座位,那過程中,阿智的眼睛不惹是非的很配合的只用餘光感受看着自己的琳。阿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家的好奇心經不起長時間的沉默逐漸消散了去。阿智纔開始用筆搓了一下琳,琳不耐煩的回頭,
“幹什麼?”
“好狠心啊,你和螳螳都不跟大家一起來看我。”阿智裝得一付小羊般的可憐樣。
琳氣結,若不是怕動作太大驚動別人,真想直接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我只是怕我去的話會影響你演技發揮。我估計螳螳只是覺得你是外人。”
阿智笑着爬在桌子上,“不知道該說螳螳那傢伙太酷,還是第6感太強。”阿智輕輕的嘆氣,“我早以前就發現,我能很容易的跟任何人成爲朋友,除了她,我總覺得她本能的排斥我。”
琳疑惑的想了想,搖搖頭,“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阿智笑着說:“別誤會,我可不是在爲這個傷心,反而,螳螳這麼認爲我還不用費神,比起背叛朋友,我當然寧願選擇背叛外人。”
琳一臉不耐煩,“神經病。”
……
十一
螳螳是個顯眼的孩子,基本上,一般人很難把螳螳形容成美人,但不得不承認,只要見過一次,便很難忘記,她並非是主流唯美型,她有一種不合羣體的非人類妖怪氣息,170以上的身高,張得極度清瘦,手腳細長,是一個外型酷似螳螂的人。立在那裏,晃眼看去就好象一個非洲人體根雕。加上行爲異常,成爲班裏公認的“變態”。
很難有人會把螳螳讓當女人看,但也不是把她當做男人看,她純粹就是一個非人類的異種。基本上,班裏的大多數人會覺得沒辦法跟螳螳發生正常人類與人類發生的故事。螳螳到也不介意,她生性自由,沒有邊界意識,在外面認識的朋友,幾乎都是一羣藝術青年,一個比一個非人類。螳螳在自己圈子裏卻反而是大家會注意的類型,那可以說是擁有一種獨特的怪誕之美的螳螳,常常打動一些藝術家。
記得螳螳拜師的時候,那個美術教授是一個英俊的中年男人,當地有名的畫家,但個性孤僻,自傲,連圈內人都不太樂意接近他,他不喜歡交際,也從不肯收什麼徒弟。是一個徹徹底底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可是偏偏……螳螳在這個城市只中意他的畫,於是螳螳想拜師,便開始三番五次的電話騷擾,畫展留言,託人說情、但是沒一次成功。最後螳螳親自登門拜訪,甚至已經鐵了心下跪求到他肯收爲止。誰知什麼招都沒用上,什麼話都還沒說,當教授開門看到螳螳的時候,彷彿看到一件藝術品本身。
教授輕描淡寫的一句:“進來。”
螳螳便莫名其妙的拜師成功了。
拜師後的一段日子過去了,當螳螳的畫有了很大進步後,教授才說:
“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如果不走這條路,便實在太可惜了。你本身的風格便是一種強烈的表現主義。現在的你可能不會覺得,漫漫的,你會懂的。只要你繼續創作,繼續學會去感受各種事物的美。有一天,你就會懂的。畫面是非常有限的,精神世界的修爲對創作是最重要的,當你能領略一般人所不能領略的美,當你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時,創作纔會變得獨一無二。藝術家創作的意義也在於此。而你看起來,天生便是走這條路的。”
藝術家可能都很個人主義外加唯心論,教授的鼓勵對螳螳起了很大的作用,藝術對螳螳的吸引力變得比任何時候都強烈,螳螳更加明白了自己以後的路,於是,螳螳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決定,若不是因爲琳,這個決定,對螳螳來說本來應該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決定而已。
……
不知道何時宜還是不何時宜,阿智回來的當天下午第2節課時候,螳螳居然稀客一般的來上課,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事。螳螳對看着自己笑的阿智點頭表示打招呼,沒多餘的問候,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琳觀察了一下,看到螳螳微微皺着眉頭,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便主動發問,
“幹嘛?”
螳螳想了想說,“……恩,昨天已經我回家了。”
“恩?”
螳螳看着琳,“我爹答應讓我畫畫,考專業美院。所以我就回家了。”
話一說完,周圍一羣人便轟過來,
“哎呀……恭喜!恭喜!革命奮鬥成功了!”
“就猜到肯定是這樣。”
“是啊,爹媽再怎麼也凹不動孩子嘛。”
“堅持就是勝利。”
“這招好啊!,下次我也離家出走。”
螳螳懶得管那麼多,只是好象還有話要說便被人羣的八卦聲打斷了,琳看着一羣湊熱鬧的傢伙們,斥了一句,
“你們閉嘴吧!上課了,別圍在這裏,我熱!!”
琳心裏很清楚,螳螳可不是爲了什麼革命勝利,爲了逼老爹就範才離家出走的。相反螳螳認爲自己的做法其實傷害了家人。但是沒辦法,必須這麼做。螳螳可沒想過要回去。琳知道,其實螳螳很喜歡自己老爹。
螳螳曾經說過,自己的個性與力量,全部遺傳自家裏那個跟自己一樣倔的老爹,其實這次離家出走,最受苦的是螳螳的老媽,兩個骨子裏遵守同樣生存規則的倔牛這樣鬧下去,沒準會搞到斷絕關係。因爲雙方都是堅信自己的人。老媽擔驚受怕的熬了2個月非常辛苦,終於在一邊勸動了凹到要撐不住的老爹,才立刻跑來找螳螳,求螳螳回家。老媽在看到螳螳因爲打工,上學,專業課程弄得瘦到不行的樣子,當時就哭了,
半天才說出一句,“回家好不好?”
螳螳看得心疼得要命,媽媽知道螳螳不是在鬧脾氣,但就因爲這樣才難搞。好容易才說服了爹讓步,立刻跑來勸說螳螳讓一步,就算爲了媽媽也好……也是爲了老爹,媽媽說,其實老爹早就在崩潰邊緣掙扎了,就死也不肯讓步,現在老爹那麼掘的脾氣都讓步了,如果螳螳敢不領情,下一步肯定是斷絕父女關係。絕對沒得商量。螳螳很清楚老爹的脾氣。而螳螳從來沒想過要鬧到這樣,不是因爲害怕什麼,而是因爲螳螳真的很喜歡老爹。最後螳螳只有跟老媽回家了。回家那天,看到老爸蒼老了很多卻仍然一付倔樣,不肯正眼看自己的樣子,螳螳這才明白,這次對家人的傷害比自己想的要大得多。
回頭想想整個離家出走事件的始末,尤其是這個結果,讓螳螳覺得自己真的做了一件亂沒品的事。但是,倔牛老爸已經先作出讓步,要自己再顧及什麼自尊,也太不懂事了。所以,就算屈辱也好,螳螳決定留下來。
……
不想解釋太多,只是看着琳,如此的不打折扣,完全不同平常,螳螳似乎還有話要說,卻半天支支吾吾,一會又用眼淚汪汪的表情看着琳,琳被搞得莫名其妙,
“你傻了?到底怎麼了?你要回家也是自己選的,跟我傷心什麼?”
……
第3節課是每週例行的班會,滅絕師太今天看起來一付紅光滿面的樣子,搞得大家都覺得很奇怪,以前的班會不都是批鬥大會,有什麼可高興的?難道今天有什麼好事。搞得大家都開始期待起來。
滅絕師太迅速把每週要說的事情說完之後,終於透露出她今天如此高興的原因。
“恩……有件事情要對大家宣佈。相信大家都知道螳螳一直是我們班的畫家,現在螳螳終於決定要全心全意的去考美術學院,所以她決定退學,好專心的學習美術專業課程以應付將來的考試。雖然很遺憾,她將離開我們,但是作爲同學,我們應該支持她,並祝願她有個美好的未來。”
滅絕師太帶頭鼓掌歡送,表情裏看不到哪裏有什麼遺憾。教室裏跟着附和的鼓起掌來,掌聲掩蓋的卻是騷動一片。
阿智笑着不和大家節奏的在螳螳耳朵邊鼓起掌,“真是螳螳的風格啊,一不做二不休。做什麼都做那麼徹底。”
螳螳全沒聽見,只是緊張的觀察着琳因爲喫驚而鐵青的臉色。琳呆呆的看着前方的滅絕師太竟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螳螳腦中一片空白,索不出任何現況。
只是感覺到,不太妙……
許久,大家的鼓掌聲開始平靜下來後。
“呵呵……”琳冷笑一聲。
終於慢慢是回過頭來看着螳螳,“不錯啊……”
“正確的選擇。”琳舉起雙手獨自一人慢慢的鼓起掌來。
琳那挑起眉毛的笑容莫名其妙的讓螳螳好害怕,琳湊到螳螳眼前把螳螳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說:
“那就祝你前途一片光明瞭,螳螳同學!!!!”
最後刻意加重以清晰的表示劃清界限的四個字,另人不寒而慄……
十二
琳幾句話的無敵氣焰幾乎是瀰漫了整個教室。雖然大家都不知道這把火是爲什麼起來的,但是大家無形中都被影響了。
接下來的半堂課,安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對螳螳來說更是空氣都稀薄得難以呼吸。
琳那冷得象冰一樣的表情,比以往無限鄙視加踐踏嘲笑的表情更讓螳螳害怕。可是螳螳卻不敢逃,應該說想逃的情緒,在另一種更恐懼的情緒下根本無法產生。
琳冰冷表情所表達的意思很明確——絕交。
對螳螳而言,這已經不是腿軟可以形容,簡直就是放血。
琳這種行爲,
雖然沒有理由,
雖然莫名其妙,
雖然幼稚無比……
但,
試問,
誰敢追問琳。
尤其是現在的琳。
……
在這之前,螳螳大概預感到可能會有這個結果。琳的隨心所是目前唯一束縛螳螳的
法律。螳螳很清楚,就算不是自己的錯,但她若說你死罪,你連哼一聲的資格都沒有。
你如果非要問爲何死罪?
她會掐個小拇指零星的邊邊,在你眼前晃晃,然後明白的告訴你,
‘因爲我心裏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爽。’
……
螳螳很早就明白,人生下來就是不平等的。
……
可是!螳螳真的不想死!
救生的本能蓋過所有的恐懼,螳螳堅強的挺了下來,她知道絕不能在種氣氛下離開,這等於是默認絕交。那一切都完了!下次見到的時候,根本不敢保證還會不會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琳。
……
下課鈴聲在壓抑的氣氛下幾乎救了所有人,
除了螳螳,
……
琳以平常的速度,不快不慢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冷得跟冰一樣的聲音,對擋住出口的同桌螳螳不大不小的說了一句,
“請讓一下,謝謝。”
腦中‘砰’的一聲悶響——螳螳的瞳孔不自覺的緊縮!!那是被子彈暴頭時的表情……
聽到那句‘謝謝’的候,絕望感幾乎擊潰了螳螳所有堅強並且瞬間席捲全身……心臟被撕裂了……
……
什麼叫殺人於無形,看了這一幕便會明白。
……
事情已經變得不知道有沒有得救。
……
可是,螳螳仍然不想死。
對螳螳來說,有些事情,只要不是真的斷了氣,便無論如何都會不由自主往某個方向走去。
螳螳跟在琳身後5米的位置,尾隨而去。無論如何,螳螳也不敢在這種情況下讓琳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眼前。
琳沒有不耐煩的表情,沒有喝止對方,用的是最令人心寒顫抖的方式——冷漠的完全無視此人的存在。照例去圖書館溫習功課去了。
……
教室裏,最後一個慢吞吞收拾完東西走出教室的是把這一切都看進心裏的阿智。
第一次……
琳第一次發那麼大的火!!!
阿智這才發現自己到現在都還在發抖。自己隔着一張桌子的距離都有種被螳螳的血飆得一頭一臉的錯覺。當螳螳被暴頭的時候,阿智又被濺了一身的腦漿。緊接着是心臟撕裂的慘叫!!!
整個過程,阿智覺得自己就是個跪在暴君面前閉着眼睛抱着頭顫抖的孬種。生怕自己有任何突兀動作或聲音引起暴君注意會被一起殺掉!
再然後,阿智聽到沒有聲音了,擡起頭,揉了揉眼睛……
阿智看到一個被放幹了血,挖空了心臟,只剩下半個腦袋的螳螳,跟在琳身後5米處,殭屍一樣的尾隨而去……
……
縱使你是萬里挑一的天才,
有些事情,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
阿智苦笑着,無奈的搖搖頭,寂寞感漫上心頭,腦子裏失望、落寞、傷心、無可奈何以及還沒停止的顫抖……絞得亂麻一般另人焦躁不安。
阿智走下樓,走到場,不由自主的被焦躁感支配,阿智丟了手中的東西,在場上一圈一圈的跑起來。
只有動!
不停的動……
纔可以稍微緩解那種焦躁。
長時間的動,
急促的呼吸間,
腦中的聲音在響,
有個聲音在說話,
阿智根本管不住它。
你從未認真喜歡過什麼,你明白嗎?你太過聰明連你自己都覺得很無聊,你總是在尋求新的刺激想滿足自己,不論正邪對錯,你喜歡什麼都是一陣子的事,玩夠了以後呢?你哪次滿足了自己?你玩得連命都差點丟了的事情,現在你再看看,也還是覺得很幼稚無聊,喂!醒醒,你連認真做件事情都不行,你哪裏會愛?你以爲你真的愛琳嗎?別開玩笑了。你贏不了螳螳,早點放棄吧。你自己想想自己說的話可信度有多高……
“收聲啊!!!!!!!”
阿智邊跑邊狂叫起來。
終於,
筋疲力盡。
遺憾的是,人的總達不到精神需求的程度,阿智無力的感受着絲毫未減退的躁動逐漸盤踞全身。
這種時候,抽菸的人會懂,阿智需要一隻煙。
摸摸口袋,居然沒有一分錢。想起上次那件事情後,老爸就沒再給過自己錢。
阿智正在絕望的想要不要去搶劫時,正巧看到滅絕師太從實驗樓那邊的教師宿舍出來,阿智眨了下眼睛,腦中已經打好一個草稿。
只見阿智一付慌張的樣子向滅絕師太的方向跑過去。阿智抓着滅絕師太,急切的說,
“老師!救我!”
阿智的樣子看起來就象被人追殺了10公里,僥倖活着跑來找滅絕師太。滅絕師太嚇了一大跳,一邊拿着出手絹幫阿智擦汗,一邊自己也緊張得要命的安慰阿智,
“怎麼了!不要慌!慢慢說!”
阿智絕望的樣子看起來很逼真,“都是我不好,我應該聽老師的話,再也不去遊戲廳了,可是現在我輸了錢,人家說我今天不還錢,出了校門就給我好看。老師你幫幫我,不然我真的會被打死的。我一定會還你錢的!求你了!”
滅絕師太看事情這樣,緊張的問道,
“你輸了多少錢?”
阿智一付可憐樣,“500塊。”
滅絕師太鬆了一口氣,“嚇我一大跳,還好不算多。”說着便從錢包裏掏出500元遞給阿智,“阿智啊!你可不能再這樣了!你這孩子怎麼教不聽的呢?你是有前途的孩子,你會是國家的棟樑!你要把你的精力放在正途上!老師對你的期望一直很高,你不要讓老師失望啊!……”
前途?阿智心中冷哼一聲,試問一個人沒任何想做的事情,何來什麼前途,國家的未來與我何干?你失望又怎麼樣?阿智不耐煩的打斷滅絕師太的話,
“老師,我跟你借錢的事情千萬不要告訴我爸,我爸知道我就死定了,我一定會攢錢還你的。可以嗎?”
滅絕師太威脅般的說,“要我不說也可以!你以後可得很乖,不然我隨時可以告訴你爸!”
阿智以很乖的樣子對老師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
煙糧資金到手。
……
看着滅絕師太離開了學校,直到走到看不見了。
阿智便急迫的走到學校門口的私人小店裏,買了一包煙,又急迫的抓過小店櫃檯上的打火機點燃了一隻煙,阿智無力的坐在小店的臺階上,青煙環繞下,焦躁感逐漸被菸草中獲得的輕鬆感驅散了。
阿智閉着眼睛,隨菸草折騰吧。即使是暫時的,也比沒有強。
一根菸過後,
阿智睜開眼睛……
……
眼前看到的是……
滅絕師太提着剛剛買回來的菜,站在自己面前,臉上掛着淚,憤怒的看着阿智,被欺騙的表情裏,除了失望,
還有恨。
十三
螳螳打算退學的事情,讓琳覺得心裏有那麼一點點不爽,於是,琳直接給螳螳判了個死罪。
琳絲毫沒有打亂自己的生活節奏,放學後便去了圖書館溫習功課。對於跟在身後5米處的螳螳,琳不喝止,也沒有不耐煩,只是完全冷漠的無視,沒有任何一句多餘的話。那種恐怖、詭異的氣氛,另所到之處草木皆枯、一片死寂,連螞蟻都不敢出洞。
琳到也不介意,反正溫習需要安靜。琳拿出數學習題,在那種詭異的死寂氣氛裏開始投入解題。
你以爲琳做不到?笑話!琳說了,她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無關痛癢的不爽而已,並且那一點點不爽都已經隨手delete掉了。爲什麼做不到?你說不相信,且看琳在1小時內解掉的3頁習題,還有花20分鐘時間記下的30個英文單詞,她全能立刻默一遍下來。
在琳看來,草木本來就會枯,螞蟻也很多時候都不出洞,你裝個殭屍樣,想嚇唬誰啊?
1小時20分鐘,這段時間對螳螳來說簡直是不打麻藥扒智牙,螳螳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或者怎麼結束,但是螳螳無論如何不想這樣結束,唯一能做的便是延緩時間,即使痛到難以忍受,螳螳也不敢就這麼離開。
老實說,琳也知道螳螳肯定會這麼做。螳螳也知道琳知道自己一定不敢走。
可是知道,知道又怎麼樣?
即使知道自己幼稚、不可理喻琳也還是會怎麼做。沒錯,就因爲心裏有那麼一點點不爽,怎麼樣?
即使知道琳就是看準了可以喫定自己!也不敢冒然逃走。那後果螳螳根本沒法想象。
於是,螳螳只有老實的立正站好,再看着琳把自己身上的肉一塊塊的削下來,然後,她毫不在乎的看着你,晃着用來削你肉的刀子對你說,
‘痛你可以走啊,又沒綁着你。’
……
琳溫習完功課,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圖書館。螳螳視線寸步不敢離開琳。這時候,jennie不知道從哪裏跑來,對螳螳說,
“喂!我鑰匙鎖屋裏了,你那還有鑰匙吧?先給我用!”
螳螳隱約聽見是jennie在叫自己,視線卻還是沒有離開琳,看見琳已經站起身來。螳螳也準備立刻起身跟上。jennie卻過來抓住螳螳說,
“先把鑰匙給我!”
螳螳不耐煩的甩開jennie,“沒帶在身上!放手!”
jennie火大了:“你不給我鑰匙我怎麼進屋!”
螳螳還沒來得及應付jennie。
只見,
琳的眼睛並沒看着兩人,
動作不大,
拿着一垛書本,
在桌子上慢慢的連敲了三下,
看起來彷彿只是爲了把書理整齊的動作,
但製造出來那三下不大的聲響表現出的警告與提醒甚至可以說是威脅
……足以切割空氣。
琳收好自己的東西,不快不慢的走出圖書館,始終沒看螳螳一眼,螳螳擺脫jennie,徑直跟了上去。
琳回家的路只有學校附近這一段人比較多,一路上,琳冷着臉色,後面5米處仍然跟着個殭屍一樣的螳螳,管不了路人好奇的目光,螳螳除了跟着琳,也還沒想好該怎麼辦。琳拐進回家必經的一條小路,小路上人開始變很少了。
螳螳從來沒去過琳家,也不知道琳住在什麼樣的地方。只是跟着琳路經的這條小路越變越陰森,簡直跟琳現在的臉色呼應得天衣無縫。天開始漸漸有點暗了,路燈發出微弱的銀藍色光芒將這條無人的小路……照得越發像會發生兇殺案的場景。螳螳探測着琳的一舉一動,每一個步子的快慢表達的情緒螳螳都希望馬上領會。可惜,整個過程,琳好象機械一般量好步子一樣冷漠的向前走去……不快也不會慢。偶有陌生路人路過,看到一個詭異的人跟着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可能多半會擔心的是前面那個好象還不知道的漂亮女孩子。
沒人會明白,
其實真正危險的……反到是跟在後面的那具殭屍。
穿過那段恐怖的小路,琳進了一個居民樓,樓道里聲控燈,有的亮,有的不亮,勉強借着微弱的黃色光芒,琳很習慣的爬着樓梯,螳螳在後面,手扶着欄杆,用腳尖漫漫摸索着跟在琳後面,聽到上樓的阿姨在抱怨,“怎麼連着三層樓的燈都壞了!有沒搞錯!”
琳住在5樓,5樓樓道里的燈也壞了。黑暗中,只能聽到琳在摸鑰匙的聲音,什麼也看不見,看不見琳的表情,更猜不到接下來會怎麼樣。
琳在黑暗中熟練的找到門上的鑰匙孔,
接着是鑰匙轉動的聲音。
門開了,琳走進去,打開客廳燈,終於有光亮了,琳蹲在地板上換進屋的拖鞋,換好之後,
琳回過身,
順手準備關上大門,好象門外沒有任何人……
情急之下,螳螳第一次斗膽反抗琳,用手撐住了大門。
只一個簡單的動作,
螳螳覺得彷彿犯下濤天大罪……
……
螳螳一隻手撐着門,蒼白的臉,看着背光的琳,雖然因爲背光看不清楚琳的表情,但是隱隱的氣焰直接的壓過來,螳螳心裏清楚的印着四個字,
——我。死。定。了。
……
雙方的力量擱着大門傳達到對方手臂上,力道的大小感受得清清楚楚。螳螳雖然害怕,卻死也不肯讓這一步的決心完全通過那股力量傳達到琳的手臂上,就好象一個害怕得閉着眼睛等待死刑卻臨死不屈的人。
……
如此僵持了大約30秒,螳螳的力道比琳大得多,琳也很清楚,比蠻力是沒用的。
此刻,
螳螳感覺到琳突然放輕了力道。
琳搖搖頭,冷冷的笑了兩聲,“呵呵……”
毫無聲響的沉默5秒後,琳乾脆放了抓住門的手,將雙手抱在胸前,
琳平靜、冷漠、簡單的兩個字,
“放手。”
……
的確,
這就是威逼,
比任何力量都有用!生生掰斷螳螳每一根手指!
縱使你有天下第一神力,也敵不過這兩個字。
冷冷的表情看着螳螳,氣焰徑直撲面而來,讓螳螳漸漸失去了力量。當螳螳在威逼下,放開撐住門的手時,琳不緊不慢的伸手抓住門,挑釁般的將門砸上了!
……
螳螳被關在一片漆黑的樓道里。琳在屋子裏放起了音樂——殺人般的死亡金屬。
心驚膽顫。
螳螳退後一步,坐在樓梯上。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樓梯裏,在加上那充滿殺氣的死亡金屬,有種連哭都不敢哭的恐懼席捲了全身……
屋裏的琳不知道想怎麼樣,音樂嘶吼着,象在警告外面的人,‘我還沒氣完。’
螳螳抱着頭靠在樓梯的欄杆上,音樂的鼓點象在敲打着腦袋,
螳螳要瘋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40分鐘後,螳螳被人踢到一腳,是在黑暗中上樓來不知道樓梯上坐着有人的琳的老爸。
“哎呀!對不起,沒注意到有人。你怎麼會坐在這裏?你找誰?”
好象……事有轉機……天無絕人之路啊!!!!
螳螳站起來,“我找琳。”
琳的爸爸抱怨着說,“琳這孩子太不懂事了,音樂開那麼大聲,有人敲門都聽不到!”
琳的爸爸開門讓螳螳進了屋。
……
十四
父母有這樣一種力量。
即使你在外面再呼風喚雨,在朋友面前再得人心,爲人處事再成熟穩健,再指點江山,再稱王稱霸……
但是,
只要父母站在你身邊注視着你,即使一言不發,即使不做任何評價,你也會有一種被當成毛頭小孩子的感覺。甚至,這種感覺會同化你的行爲,到後來,連你自己都發現自己的言行舉止真的很毛頭小孩。
所以,我們極力的要求自己單獨的房間,跟朋友聚會的時候絕對不會帶上父母,甚至朋友到家裏來玩的時候,希望父母不要擅自進自己房間。如果遇到不知趣的父母進來就坐着不走,你沒準渾身上下不自在。
歸根揭底是因爲,大多數人在父母面前和在朋友面前扮演的角色不一樣。
……
當琳的爸爸開門讓螳螳進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