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2 部分閱讀
說實話,在大廳廣衆之下碰到冬彥,驚得阿智忍不住想往後倒跳一步。阿智很清楚,瞞不過冬彥。這兩人,一直是對手,對彼此的實力太過清楚,雖然不算朋友,卻有一種超越朋友之間的瞭解。
有着幽雅氣質的冬彥,帶着迷人的微笑,好似對自己的英俊所帶來的人羣反映毫無知覺一般,他以不經意的姿態站在阿智跟琳的面前。阿智現在的身高已經高過琳一頭,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鬼靈精怪的小鬼頭,精緻的面孔依然沒有太大改變,只是輪廓更深了一些,黑色的劉海蓋住一對天使雙瞳。邊上站着一個,低着頭在笑,明顯是在幸災樂禍的小惡魔一般迷人的琳。
若看不懂其間的玄妙,那本會是一道好看的風景……
阿智跟冬彥,兩人在這種高考開榜的日子,偶然在校門口的相遇,那另人看不懂的對視,只差沒引起圍觀。若不是阿智有了絕不能退讓的東西,阿智會想直接逃掉了事。阿智死撐着臉上帶着平靜的微笑,看着冬彥,雙腿卻不禁發軟,心裏希望着,
‘拜託!拜託!大哥!知道了就不要再問了!’
冬彥走過去,拍拍阿智的肩膀,在阿智的耳邊輕聲說,
“這次,我輸得心福口福。”
阿智瞬間覺得自己要站不住了……
阿智不得不承認,上次冬彥出手追琳,自己其實感到極大的威脅,自己當時使的賤到極點的招數肯定已經被冬彥看穿。換做是冬彥,冬彥死也幹不出那麼沒品的事情。
有時候連阿智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冬彥實在是很完美。不管是氣度、人品、才學、智慧、外貌都無可挑剔,以至於阿智背地裏總是懷着嫉妒心理忍不住要踩他兩腳。但每次看到冬彥本人的時候,阿智也不止一次的忍不住當面讚歎,‘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帥。’
冬彥與阿智的對決,是精英與鬼才的對決。
……
阿智最終贏了冬彥,
應證了一句話,
要命的怕不要命的,
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
……
而阿智,是既不要命也不要臉。這個沒原則的傢伙,向來認爲事情沒有是非對錯,只要能達到最終目的就ok。有時候並不見得是他做事情有多高明,而僅僅只是你人沒他賤、心沒他黑,做事沒他狠。所以很多人,在很多事情上輸給阿智的時候,都有一種氣得拍桌子翻臉想當場殺人的衝動。
冬彥是唯一一個在這種情況下面對阿智可以保持氣度的人。之所以可以坦然接受結果,是因爲冬彥認爲‘人沒他賤、心沒他黑,做事沒他狠’本身就是一種實力差距。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可辯駁。再多說什麼也只是可憐兼可笑而已。
冬彥擡起頭對旁邊的琳溫柔的笑笑,“再會了。”
……
……
……
螳螳如願考上了重點美術學院。
琳跟阿智如阿智的計劃般考進琳想考入的醫大。
這個暑假,是高中生們在這個城市的最後一個暑假。暑假之後,大家就要離開這個城市,到陌生的地方去開始新的人生。
……
如果一切在這個時候結束就好了。
……
……
……
如果你沒有在最後對我泄露了仁慈,
如果你沒有在最後讓我知道你的祕密。
……
如果一些在這個時候結束就好了……
……
……
二十四
暑假,在不知不覺間,只剩下半個月了。
那是一個酷熱的下午,天氣熱得讓人張口說話的望都沒有。於是乎,它被當作一個一切安然得不會發生任何事情的下午。
以至於,人們都忘了……
老天,最喜歡就是挑這種平靜的時候,做一些毫無前兆的顛覆。
包括,攪渾杯底的沉澱。
包括,撕開心臟的封條。
包括,一些從未想過會發生的事……
……
螳螳揹着畫夾,看樣子,剛剛外出寫生回來,她右肩揹着自己的包,左手提着一隻小桶,正穿過城市的中心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經過電影院門口的時候,螳螳晃眼瞟到馬路對面的電影院門口站着一個熟悉的人。
是琳。
螳螳正在想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的瞬間,自己的視線卻已經和琳的視線相遇了。車輛在兩人中間穿行,螳螳對琳笑笑。
既然已經看到了,就過去打個招呼吧。螳螳心裏這麼想着。
……
當螳螳的腳步正準備穿越車輛的時候……
阿智手裏拿着張記刨冰……出現在琳的身邊……
……
螳螳的腳步定在了原地,原本微笑的表情,逐漸在臉上消失了……
阿智正對着琳笑着,不知道說着什麼。
但,琳卻沒有迴應阿智的話……她的眼睛想要遮掩卻遮掩不了強烈的不安,她看着立在馬路對面……漸漸失去笑容的螳螳,等不到理智作出反應,琳竟然硬生生的僵在原地!
螳螳看着琳,又看了旁邊的阿智一眼,阿智這個時候順着琳的視線也看到了馬路對面站着螳螳。
螳螳的視線再次無機的轉移到琳的臉上。
她看見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驚慌失措的琳,那個琳,視線不安的、一刻不離的盯着自己。
……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另人措手不及……對任何人都是。
阿智的神經瞬間緊繃。在看到馬路對面的螳螳時他的腦子停止了運轉。阿智心裏一沉,無奈的着想,竟然都到了最後的最後,這兩人卻避免不了最大的傷害。一切來得太突然,竟然連阻止琳的時間都沒有。
……
琳,你不是說永遠都不會讓她知道嗎?
……
琳的指尖在顫抖。螳螳的突然出現,讓琳措手不及!最另人措手不及的是自己居然在這個時候露出驚慌的表情,最糟糕的是螳螳竟然一點不餘的看進心裏。螳螳的笑容漸漸消失的時候,琳明白,補救已經爲時已晚,看着絕望的螳螳,琳更加遮掩不了驚慌失措的情緒。越是驚慌、擔憂、心亂如麻……便越是一點不餘的暴露了琳深深埋藏了那麼久的祕密。
……
喂……不是說好,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嗎?!
……
螳螳面無表情的站在馬路對面。她的腦子裏或許還沒理清楚發生的一切,身體卻已經先一步本能的冰冷下來。只知道,那個琳,在這種時候面對自己竟如此驚慌失措。螳螳不明白,自己會受到傷害對琳應該是如此重要的事嗎?看着驚慌、擔憂、心亂如麻的琳,看着琳的表情裏已經暴露出來的祕密,螳螳的心,像在不經意間被插了一把尖刀!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痛,低頭一看,竟已經是一身鮮血……
……
我着;準備面對死亡
在星辰密佈的空中
在所有的問題消失的時候
有種鹹鹹的壓力
淚水已經噙滿
老天,開什麼玩笑?!難道你就喜歡在閉幕的時候玩這種顛覆性的情節?!
……
……
……
……
琳很想逃避開螳螳那雙萬念俱焚眼睛,
可是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向螳螳的方向移動了半寸。
若不是當時車輛太多,
若不是身後的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若不是阿智的聲音提醒了一句,
“你想好了?”
琳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就這樣直直的走過去抱住那個即將要哭出來的螳螳。
……
最終的最終,
……
先離開的,是螳螳。
不是訣別的眼神。
更沒有任何期待。
只是靜靜的轉過頭,
默默的走出了琳的生活。
……
螳螳所愛的琳是一個強悍無比的人,
螳螳很清楚,
即使壓抑着某種稱之爲痛苦的東西,
那個人也不會允許自己從馬路對面走過來。
……
已經感覺不到腳踏在地上有任何真實的觸感。
身體被挖空了。
……
按照你的劇本,難道你不是應該簡單的笑着告訴我你現在很幸福。只留給我一個祝福你的機會嗎?我到現在才知道,最痛的並不是別人擁有了你,若我從來沒有擁有過你,又怎麼會有失去的痛?如果不是你在最後讓我知道了你的祕密。我的胸口便不會被插上尖刀。
爲什麼?
爲什麼要用那種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我?
爲什麼到了最後你卻藏不住的讓我知道真相?
爲什麼你不能直接告訴我那一切早就結束了!
爲什麼要把我從墳墓裏挖出來鞭屍!!!
……
……
如果我死了,
你便是兇手。
……
……
……
二十五
螳螳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卻正好遇到以前一起出去唱ktv的那羣女生,吵着說特意來找螳螳玩,螳螳沒搭理,進了自己的房間,那幾個跟琳關係還好的女生自己跑過來進了螳螳的房間,螳螳將東西一丟,躺在牀上,一付非常疲憊的樣子,那羣女生便自顧自的在螳螳房間翻看起了螳螳的作品。
“我以前就很想說,你們有沒有覺得螳螳畫的人真的很象琳?”
“螳螳不是以前就很喜歡畫琳嗎?”
“應該說,琳是很能刺激藝術家靈感的類型吧?螳螳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螳螳躺着,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反問了一個問題,
“琳跟阿智交往多久了?”
幾個麻雀般的女生便開始嘰喳,
“有一個多月了吧。”
“是呀,是呀,而且據說這次阿智抱病上考場,考試考砸了,反而因禍得福,跟琳分在一個學校。”
“我看他們兩個感情瞞穩。而且阿智個性變了好多,再不像以前那樣玩世不恭,變成一個沉穩又有風度的男人了呢!越看越帥。”
……
螳螳起身,拿起鑰匙,沒說一句,拖着無神的眼睛離開了屋子,留下一羣在莫名其妙的情緒中沒有回過神來的女生。
……
……
……
螳螳只想找個地方靜一靜,找個沒人的屋子把自己關起來。螳螳來到了以前和jennie住的老房子,打開門,卻遺憾的見到jennie躺在牀上,一邊看着時裝雜誌,一邊喫着葡萄。螳螳閉着眼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jennie看到螳螳過來便問,
“今天怎麼想到過來,知道我在這裏啊?”
螳螳沒說話,皺着眉頭走到陽臺,爬上陽臺的圍攔,坐在圍攔上,點了一隻煙……
jennie看螳螳不太對勁,放下雜誌,倒了兩杯茶,端到陽臺上,
“怎麼了你?”
螳螳突然冷笑了兩聲,卻沒答話。
jennie自顧自的端起一杯茶,“有話好商量,這裏是2樓,跳下去也死不了的。”
螳螳吐出一陣青煙,呆呆的看着天空說,
“你相信嗎?琳跟阿智在交往,琳身邊那幾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全都知道了。我竟然不知道。”
jennie的視線從螳螳的身上拉回來,看着手裏的杯子,專心的喝茶,沒有說話。
螳螳慢慢的收回視線,看着身邊的jennie,突然,螳螳痛苦的笑道,
“不要告訴我你也早就知道了。”
jennie還是沒有說話。
螳螳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從圍攔上下來。走出屋子,狠狠的關上了門。
jennie在陽臺上看着樓下憤憤離去的螳螳,忍不住大聲說,
“你這個白癡!琳是因爲怕看到你傷心纔沒有辦法告訴你啊!”
螳螳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抓住前額的頭髮,她猛然回頭對着jennie狂吼,
“我知道!!!我寧願她永遠都不要讓我知道她在乎我會傷心!這樣我就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得到之後才失去的!!!!”
螳螳說完,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jennie忍無可忍的對着螳螳的背影大聲的罵到,
“死鑽牛角尖!你沒藥救了!!!”
螳螳擡起腳,大力的對着旁邊停放的自行車踢了一腳,一排自行車骨牌一樣的一倒30米。
螳螳再也沒多說一句,消失在jennie眼前。
……
……
……
若不是親身感受,琳不會知道,酷夏夜晚的小河邊,風,竟然會那麼的冷。
“那是因爲你玩水玩得衣服都溼透了,風吹過,當然會冷。”阿智如是說。
琳光着腳站在小河過膝的水裏,腳踢出的水花濺溼了琳的衣服,頭髮,以及琳沒有表情的臉。
阿智不想在黑夜裏去深究,水是否掩蓋了琳臉上的淚,阿智甚至沒有辦法走近此刻的琳,更沒有辦法強迫琳從河水裏上來。
看着如此痛苦的琳,他的心裏壓抑着一句話,阿智很想對琳說,去找她吧。
可是阿智很清楚,就算在今天衝動下,琳走到了馬路對面,清醒後,琳仍然會理智的知道,那是個錯誤。琳需要的不是有誰來否定自己的選擇。阿智知道,琳從沒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因此,阿智知道,說出那句‘去找她吧’只會增加琳的壓力,此刻的琳,已經抗不動哪怕再多一點點的壓力。
阿智不願意看到琳現在的樣子,但阿智也清楚的知道,琳需要的更不是有誰來肯定自己的選擇。琳清楚的知道自己用最殘酷的方式傷害了螳螳。若告訴琳‘你的做法是對的。’琳的心,便會揹負更多的自責。琳無法原諒自己居然在最後掩飾不住自己的祕密。琳清楚的知道這對螳螳而言等於重新割開全部舊傷。讓那些舊傷以完全不同於以前的更殘忍姿態重新再肆虐一遍螳螳的心。
此刻的琳,承受着強烈的自責與痛苦,孤獨的,無助的,找不到任何可以逃避的出口,更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支撐點。琳嬌小的身軀一點不餘的,孤獨的承受着一切,在冷風中陣陣顫抖。
阿智知道,
此刻的琳,
需要的……
是共犯。
……
阿智踏入河中,走到琳的身後,緊緊的抱住了琳,阿智在琳的耳邊一字一句的低聲說,
“我不會讓你走到她身邊去。今天不會,以後也不會,永遠都不會讓你去螳螳的身邊。即使用盡所有卑鄙的手段。我也要把你困在我的身邊。”
阿智心裏乞求着……
請把你的罪與痛苦卸一些放在我的身上,
即使只是一點點,
也好。
燒殺搶劫,
我奉陪到底,
你絕對不是孤單一人。
二十六
那之後,螳螳已經消失了3天。
沒人知道螳螳人在哪裏。如果是螳螳,失蹤一個月都有可能,對螳螳來說那的確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所以這次螳螳的父母也沒多過問。唯一在第3天時候開始有點緊張的是知道內情的jennie。jennie有點後悔當時沒有跟着去。她終於耐不住性子開始在螳螳會常常去的地方尋找螳螳。可是一天下來毫無收穫。正在火大的時候,jennie突然想起,以前有跟着螳螳去過的教授爲螳螳租的小畫室。螳螳之後換到教室上課後,再也沒有去過那間狹窄的小畫室,jennie記得,那畫室裏,堆積着很多螳螳以前的畫。
jennie想着,去碰碰運氣。
……
畫室裏沒有人,卻沒有鎖門,jennie推開半掩的門走進去,畫室的桌子上積了厚厚的灰塵,擺在地上的靜物瓜果早就幹掉了,屋子裏滿地滿天都掛着螳螳的畫,屋子的正中間,揹着jennie的方向立着一個畫架,上面放着巨大的的全開畫板。
jennie走過去,畫板正前方放着一根凳子,用手撫了一下,灰塵明顯比其他桌子上的少很多。
螳螳來過。
jennie擡頭看着眼前很大的全開油畫,瞬間瞳孔緊縮……
暗紅色的大樹上,掉着一個手腳細長,身型清瘦的女人的裸屍,雖然只是背面,卻仍然能清楚的讓jennie知道,那是螳螳自己。
jennie自言自語的說道,
“老大!你不要嚇我!玩笑不是這麼開的!”
jennie立刻掏出手機,打了螳螳家裏的電話,本來想說讓螳螳的父母儘快想辦法找到螳螳,卻得到螳螳媽媽說,螳螳今天下午已經在去大學的路上,說想提前熟悉一下另一個城市的環境。
……
那天后,直到螳螳到了新的城市,換了手機,jennie跟螳螳的父母得到號碼之後纔跟螳螳聯繫上。說實話,在電話接通,切實聽到螳螳聲音的時候jennie纔算真的放下一顆懸着的心,忍不住氣憤的對螳螳一通亂罵。
螳螳沒聽jennie罵完便掛了電話。
jennie心裏鬱悶:死女人,遇到你我認災!算了。沒死就好。懶得管你了。沒見過這麼任性的傢伙!
……
jennie進了大學後,仍然不改之前校花風采,鮮花每天不斷,每個週末,幾輛名牌轎車在校門口守侯。自從在一次模特大賽中勝出後,順利做了模特,混得小有名氣。jennie的個性到是一直非常適合在這個圈子裏混。按螳螳的話來說,jennie是一個面如桃李,心如蛇蠍的女人。每次看到jennie不着痕跡的折磨那些男人,螳螳就更確信這一點。
……
jennie跟螳螳再次見面的時候,是在大學的第一個寒假。
螳螳帶着自己一學期的作品,回到家鄉的城市,開了第2次畫展。這次螳螳的作品裏,有了很多新的不同於以往的風格和更多不同的主題。表現手法也比以前沉穩很多。jennie看完了螳螳的畫,來到螳螳面前,螳螳正調整着三腳架對着相機的焦距,拍攝一些畫展現場的照片。螳螳認真的對着焦距,嘴巴抽空問了jennie一句,
“覺得怎麼樣?”
jennie總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你的視點比以前似乎多了,你現在的作品比以前豐富很多,色彩也充滿表現力,很多時候畫面的視角象個旁觀者看到的事物……”
jennie走到那幅《吊死的女人》面前,看着那幅畫對螳螳說,“你以前的畫,視角主觀得多。好象你那時候只會畫自己內心的感覺。想想也是,你以前是基本不會做什麼旁觀者。一旦喜歡,你就已經做不成旁觀者了。”
jennie轉過身來看着螳螳,“總得來說,我覺得你比以前理智了。但同時也會欣賞更多的東西了。”
螳螳終於擡起頭來看着jennie笑笑說:“半年不見,沒想到你變得那麼犀利了。”
jennie突然皺皺眉頭,走近螳螳,小聲的問,“你現在還放不下琳嗎?”
螳螳拍完了照片,收起三角架,把相機直接往身上穿着的超大的綠色軍大衣口袋裏一放,再順手拉掉髮帶,將那頭眩眼的紅色長髮批散在綠色的軍大衣上,
“一起出去喫午飯吧?!”螳螳說。
兩人並肩走出展館。
jennie追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螳螳低頭想了想,對jennie說,
“有一天,我可以用第3人稱的視角,把這個故事講述給別人當消遣的時候,應該就算是放下了。”
jennie無奈的笑笑,“死腦筋就是死腦筋。”
……
“螳螳,你將來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將來?那麼遠的事我可想不到,不過我打算下學期跟一羣學弟組一隻歌特搖滾樂隊玩玩。”
“我暈,我越來越覺得跟你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我跟你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樂隊想做什麼樣的音樂?”
“放心,我不喜歡悲傷的音樂。我想做另人沉迷的曲子。”
“象琳一樣?”
“……可以這麼說吧。”
“哇……太悲傷了!!!”
“……這麼解釋吧,如果現在再給我一次機會回到最初,一樣的經過,一樣的結果,我也定會選擇再愛她一次。這麼說,你還覺得這是悲傷嗎?”
“……另人自甘墮落的沉迷。”
“沒錯。”
……
那天,喫完飯後,螳螳返回展廳拿相機的三腳架,臨走時卻晃眼看到,那幅《吊死的女人》畫筐上帖着好象是惡作劇又好象是留言的一張紙,螳螳慢慢的走過去,扯下那張紙,上面寫道,
“某人現在很幸福,你就瞑目吧,早死早超升。”
螳螳不自覺的四下裏張望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
琳,
我可以把這個……當成是你對我最後的溫柔吧……
……
……
……
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
你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寫下這句話。
你有跟我一樣在笑,
是真心的笑。
那笑的背後扯着一絲心底沉澱的痛。
是真心的痛。
……
無須閉上眼睛,
就能想象到你熟悉的表情。
手中殘暴的語言,
透露出你心裏的柔軟。
我知道,
你也沒打算藏,
你纔不會做那麼無意義的事。
尤其是在我知道以後。
……
如此強悍的你,
叫我怎能不愛?
……
最後心裏無奈的沉澱下來的,
只有一句話,
你有種!i服了u!
……
……
我差點忘了,
我們的故事到最後了,
……
爲你的幸福,
祝福你。
……
……
二十七
一個月後,螳螳回到學校果然開始組起了搖滾樂隊。
螳螳以其深具特點的氣質和聲音作爲地下歌特搖滾女主音很快在學校成爲亮點人物。那好似哄着你睡着了你就再也醒不來的低迷聲音,給很多人留下深刻印象。螳螳染黑了頭髮,一頭美杜沙一般的黑色捲髮,加上沒有血色皮膚,骨骼清瘦的身體,修長的四肢,套上合身的黑色皮裙,帶給人一種非人間該有的魔物的感覺。
……
……
……
螳螳外出寫生路過jennie所在的城市。螳螳與jennie約出來在車站的酒吧裏見了一面,jennie看到螳螳的時候,jennie又被嚇了一跳,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jennie忍不住問:“你地獄歸來的?”
螳螳跟一個同學同行,但是螳螳的同學選擇的目的地正是jennie所在城市郊外的一個景點。螳螳要去的是另一個地方。離火車開車還有3個小時,正好叫jennie出來混時間。
這是一家別緻的酒吧,吧檯的小弟張得也不錯,優美的爵士樂在酒吧的空氣間流動,白天酒吧的客人都比較少。但螳螳跟jennie還有螳螳的同學霜霜還是要了包間,螳螳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得見吧檯,螳螳叫了啤酒,jennie點了果汁,霜霜要了綠茶。螳螳說想喫刨冰,酒吧今天正好沒得賣。
霜霜說,“我去買好了,你們兩個好久沒見了慢慢聊。”
霜霜離開之後,螳螳跟jennie閒聊着最近的情況。jennie發現剛開始還好,10分鐘後,螳螳便開始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吧檯那邊看。
jennie順着螳螳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非常可愛看起來只有15歲左右的女孩子,她沉默的坐在吧檯的凳子上,全身上下都是清亮顏色的她散發着讓人無法不注意的微光,她梳着公主一樣的蓬蓬捲髮,粉紅色的頭髮襯着白皙的皮膚,穿着白色及膝的裙子,一雙精緻的淺藍色皮鞋,整個一個天使娃娃樣。就連一向認爲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jennie也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哇……美得好不真實的妹妹。”
螳螳喝着啤酒,
“我喜歡這一型的。”
jennie攪着果汁問,
“螳螳,你現在還放不下琳嗎?”
螳螳愣了一下,然後沒太在意的說,
“親愛的jennie,這年代已經不流行悲劇結尾的故事了,大家都喜歡快樂的過日子,誰喫飽了撐了喜歡聽你嘰歪你的悲情史,象我們這樣犧牲自己娛樂大衆的做法才比較討人喜歡。”
螳螳喝着手裏的啤酒,嘴巴迴應着jennie的話,眼睛卻還是瞄着酒吧角落裏那位天使般可愛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有幾個男人圍着她,向她搭訕,而她只是低着頭,閉着嘴巴不說話,有點慌張,又好象有點生氣的樣子。
jennie把螳螳的臉直接掰過來看着自己,
“喂,象你這樣一副懶得掙扎的樣子就算是非悲劇的結局了?”
螳螳看着jennie,眨了眨眼睛,認真想了想說,
“恩……真正的非悲劇的結局其實應該是這樣的……就比如……”
螳螳把jennie的手拿開,然後叫jennie坐到自己旁邊,向着酒吧角落裏梳着可愛的公主似捲髮的女孩子示意了一下說,
“……就比如,如果我現在隨時可以在10分鐘之內,把那麼可愛的女孩子勾上手,那就算是非悲劇的結局了。我說得對吧!?”
螳螳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jennie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好啊!你有種10分鐘之內勾給我看啊!!!!”
螳螳自信的笑着說,“經歷瞭如琳一般的人後,試問還有什麼人我不敢追?”
說着螳螳站起來,“多的也不好意思要你請,就賭這次誰結帳好了。”
螳螳一邊說着一邊以一付早就按耐不住的樣子離開座位,向酒吧角落那個可愛的女孩子走去。
jennie翹起腿端起果汁,透過包廂的玻璃,等着看螳螳怎麼出醜。
只見螳螳走過去,用高挑且纖瘦的身體不露聲色的將其中一個過來搭訕靠女孩最近的男人擠了出去,動作好似無意,又象是挑釁。螳螳並沒看周圍的男人一眼,只是直直的看着女孩,溫柔的露出神祕一笑,帶着幾分輕佻的魅氣說,
“可愛的美眉,我帶你去看花花世界吧。”
jennie一口果汁差點噴出來,jennie慶幸自己是在包廂裏,沒人看見自己的失態。
緊接着,jennie緊張的看着那個女孩以一副驚訝的樣子擡起頭來看着螳螳,眼睛瞪得大大的!
再然後,
奇蹟出現了!!
在衆目睽睽之下,那可愛的捲髮女孩子驚訝的表情逐漸消失,被天使般清純的笑容代替。她的眼睛快樂的看着螳螳,然後她認真的用力點了一下頭,
“恩!”可愛的聲音……
jennie虛着眼睛,張着嘴巴,已經忘記自己最顧及的形象。
螳螳直起身子,將頭稍微擡高了一點,然後向女孩子伸出手,公主捲髮的女孩子,從巴檯凳子上下來,笑着拉住螳螳的手,開心的跟在螳螳的身後,從一羣男人中間穿過,向包廂這邊走過來,螳螳沒有再鑽進包廂,只是對着裏面的jennie說,
“這樣便不是悲劇了。對吧?!”
jennie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螳螳伸手在皮裙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5分鐘而已。”
螳螳看着jennie聳聳肩膀,
“看來我對自己的估計不是很準確,沒辦法。還是不太有自信,可能是後遺症。我先走一步,替我跟霜霜說再見,將來有空再一起喝酒。”
公主捲髮的女孩子,伸出帶着蕾絲手套的小手對jennie作出一個再見的動作,天使般單純可愛的笑着,用純淨的聲音很有禮貌的對jennie說,
“拜拜……”
jennie看看螳螳的背影,再看看女孩的背影,
“不是吧!這樣都行!難道經歷了琳之後,那傢伙變種了?!如果是這樣……那傢伙以後必定禍害人間!!!天哪!!!!!!”
霜霜迷路迷到現在終於把刨冰買了回來了,看着jennie一副複雜的表情盯着窗外,霜霜順着jennie看的方向看過去,很無語的吼了一聲,
“我靠!這兩個十三點!昨天在火車上吵架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還害我在中間夾着當屏風!我還以爲莎莎已經回去了。才半天不到又和好了。不要每次都這樣好不好!有毛病啊!”
jennie皺着眉頭轉過頭來看着霜霜,“你說什麼?”
……
二十八
霜霜看着jennie一副帶氣的樣子,緊張得結結巴巴的說,
“啊?沒什麼啊……莎莎是螳螳搞樂隊時候認識的……她們一直在一起……怎……怎麼了嗎?”
3秒後,只見jennie衝出酒吧,憤憤的對着馬路對面的螳螳叫喊,已經完全失去美人的形象,
“你個死女人!!!!居然騙我!!!!”無奈jennie被酒保小弟拉住要其付錢才放人,不然她定會衝上去揍螳螳一頓。
螳螳頭也不回,對着jennie揮揮手,“算我們扯平了。走了。”
jennie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螳螳就這麼走掉。
……
莎莎露出疑惑的神色問螳螳:“什麼叫扯平了?”
螳螳擡頭看着天空笑笑說:“這件事,是有關於我所愛的另一個人的故事,你要聽嗎?要聽我們找個好地方慢慢……”
莎莎一臉氣憤,斬釘截鐵的說:“不要!!!”
莎莎用力甩掉螳螳的手,掘起嘴巴,憤憤的往前走去,螳螳無奈的搖搖頭,對着莎莎的背影說,
“當我可以用第3人稱的方式講述某段故事給當別人消遣的時候,那段故事肯定已經完結了。”
莎莎停下腳步,淺淺的笑了,重新挽起螳螳的手,
“那我們現在去找個好地方,然後講故事給我聽吧。”
螳螳不可思議的看着單純的莎莎,
“我靠!我說什麼你都信,這樣下去還得了?!你就應該聽你那些朋友們的勸告!我現在只是騙你的色,沒準哪天我手頭緊了,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
……
……
霜霜拿着jennie的包,從酒巴里趕出來,掏錢打發了酒保小弟,jennie回頭問霜霜,
“那兩隻簡直一個天使一個惡魔,怎麼搞到一堆去的?”
霜霜左右看看,確定jennie是在跟自己說話,然後抓抓頭,
“這個……這個……你問我爲什麼啊?那個……好象是螳螳說要找個天使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然後遇到了莎莎,然後好象就變這樣了……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啊,大學裏大家都知道,螳螳是有名的該出手時就出手……平時就張牙舞爪、妖言禍衆……她在想什麼我怎麼知道……”
jennie喫驚的看着霜霜,一臉疑惑的樣子,霜霜被看得很不自在,
“……哎呀!!你不要問我了,我也不過就是別人寫的故事裏的過場角色,這種事情,就算真知道點什麼也不好隨便亂說的……再說了……螳螳道行那麼高,很多事情我怎麼解釋得清楚,你不如直接去問antis比較清楚。”
jennie喫驚的看着螳螳快要消失的背影,憤憤的說了一句,
“禽獸!人不要臉鬼都怕。”
……
jennie瞭解的是過去的螳螳,霜霜瞭解的是現在的螳螳,無意間的對比讓jennie開始明白,螳螳跟以前不一樣了。
其實應該說,螳螳的本性已經逐漸完形。在原來不屬於自己的環境裏,自己所無法探知的一切,或者說,自己精神裏那自己也不知道的廣闊部分逐漸在現在的生活中袒露出來,挖掘那些東西,對很多人來說是需要勇氣的,對螳螳而言卻理所當然,在適合螳螳的生存環境裏,她如魚得水,無須任何考慮,她拋掉了所有的包袱,以前因爲被非議而需要避免的一切都不需要再有絲毫顧及。螳螳仍然是不知悔改的用主觀的身體、思維全身心的加入喧譁繽紛的世界,但螳螳學會了同時用客觀的視角看待一切。
螳螳得到了一雙屬於自己的眼睛,她用那雙眼睛,看着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螳螳無奈而又快樂的發現,這個世界性感得一點都不單純……
……
……
“傻瓜,你爲什麼要哭?你不覺得我跟琳的故事很有趣嗎?”
“你現在想起來都不會哭嗎?”
螳螳笑笑,吸着手中的煙,看着前方的藍天碧海……
“你知道嗎?當那把刀,沒有任何預兆的插在心上的時候……除了痛,你還應該感謝老天。那種痛是追求不來的,試問,那種痛,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幾次?我爲曾經愛過琳感到萬幸,我更爲經歷過那種痛感到欣喜。”
“爲痛苦感到欣喜?”
“記得某本書裏說過:痛苦是一種啓示,只有痛苦,人們才能發現自己以前從未發現的東西,才能以一種新的出發點來接近歷史的全部。”
螳螳踩着野島上無人的沙灘,向海水的方向走去,
“你試着換一個視角來看待過去的一切,你會明白,笑的也好,愛的也好,痛的也好,你所經歷的那一切,絕對不會是沒有價值的。如果現在再給我一次機會回到最初,一樣的過程,一樣的結果,我一定會選擇再愛她一次。因爲,那種痛,逃避的話,太可惜了。”
螳螳一邊走向大海一邊脫掉衣服,最後她赤身的站在藍天碧海之間,她回過頭來對着莎莎大喊,
“你不是吵着說要擁抱大海嗎?你還站着幹什麼?”
莎莎環視了一下四周,怯生生的看着螳螳,
“可是……這裏真的沒人嗎?”
螳螳突然笑起來,他對着莎莎大聲的說,
“傻瓜!你自己的人生,也只有你自己會在意。就算真有人看到,也許你自己介意瘋了,別人根本飯後談完就忘了!快來吧!別磨蹭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大片沙灘。”
莎莎看着螳螳笑了,她認真的點點頭,“恩。”
沒有一人的沙灘上,留下一路黑色的衣服,和一路白色的衣服。
兩個人,笑着……手牽着手……衝到大海的懷抱中。
……
你自己的人生只有你自己會在意,若是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你便得不到一雙屬於自己的清澈眼睛去看清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一切了。有很多時候我們想要做自己內心期待的事,若不去想別人的看法,本來就不會有那麼多無謂的負擔。當很多以前覺得很難的事情變得很簡單,當你覺得,很多事情豁出去了也不過如此的時候。漸漸的,就會有很多不簡單的事物等待我們去心動、去發掘了。
這個世界,性感得一點都不單純,
但是,它迷人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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