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3 部分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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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絕天下
第1章
作者有話要說:······························
給自己的生日禮物。爲候的長帝姬,有選出祭祀長的職責。
荻錦被關在神殿一年了,已經確切認識到自己沒有那個挑選祭祀長的天分了,那摞的比她都高的名冊她是真真切切的從頭到尾都翻爛了。
可惜,沒找着。
“父皇說若是還找不出來,就要在這裏再住一年。”荻錦坐在水鏡旁自言自語,當然,身旁還又一面巖面,一孔風眼,一堆火目,可是她就是比較喜歡水鏡,雖然這是不允許的,但她還是喜歡把手放到水鏡的幻水中涮涮。
在這裏再住一年?在這要啥沒啥的地方?連整個小人兒都沒人來。咦~~想想就可怕。
水鏡中泡荻錦的一隻纖纖玉手,嗯,雖然多少還有點嬰兒肥,卻還是美手哦。
然後,荻錦在水鏡中看到了個影子。
鬧,鬧鬼了?!
下意識的,荻錦就伸手就一抓。
幻水本來就不是真實的水,手進去出來,只有感覺,卻連沾溼都做不到。
荻錦卻抓到了個東西,細細的,剛好握滿手,軟軟的有彈性,卻也冰涼。
是,什麼?
太害怕了,手指連放開都不會了,全身緊繃,牙齒都開始打架。
她是爲候的帝姬!
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嚴!
一咬牙,僵硬的手臂一揮,生生從水鏡中,扯出個什麼。
紫色的一堆。
月光像霧一樣在室內流淌,水氣涔涔,炎熱潮溼的讓人無所適從。
那紫色的一堆慢慢的動起來。
荻錦的手指依然僵硬,無法鬆開。
她就這樣看着,看着紫色中慢慢擡起一個頂着黑色長髮的頭和半邊精緻的面容。自己手中抓的,就是那,人?的,腳踝。
一個留着長髮,面容精緻,身穿紫衣的,人?!!!
“啊!!!!!!!”爲候帝姬良好的修養素質終於徹底飛走了。
荻錦放聲大叫起來。
“好痛。”很清淡的聲音,連說痛都好像無關緊要。
荻錦的慘叫被這麼清淡的一聲就打敗了,她看着那被自己從水鏡中一扯就扯出來的人,看着她慢慢擡起手臂,撫開半遮着臉的髮絲,看見她超乎尋常長度的黑髮,額正中央亮晶晶的圓形。
和碧玉顏色深潭一般的眼睛。
呆住。
她也看着自己,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似笑非笑。
明明是個熱的不能再熱的仲夏,卻一瞬間有清軟的花香撲面而來。
一花,足絕天下。
“陛下,到底怎麼辦啊。”禮部大人哭喪着臉站在爲候熾熠帝面前,“水見官大人又不見了,還有不半個時辰祭奠就要開始了。”
“哈哈。”熾熠帝大笑,“又不見了?又不是被我藏起來的,你們找我幹什麼啊。”又不見了?呵呵,這小祭祀長畢竟還太小啊,正是好玩的年齡,每每用到她忙的時候,都是大慶典。大慶典時,宮外可比宮內熱鬧的多,而且在宮外還不用她一板一眼的扮深沉。
禮部大人快要哭出來了。
“陛下,這可是開春最大的祈天祭奠,關係到爲候這一整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啊!”
有這麼嚴重嗎?
不過是小女孩愛玩而已。
這不一樣,他的長帝姬現在不也不見蹤影?
玩夠了就回來了。
“那我也沒辦法啊。”熾熠帝依然笑嘻嘻,“兜了不是我藏起來的了。”
禮部大人頭上那汗啊,稀里嘩啦的往下流。
“可是,這祭奠?”祭奠上爲候熾熠帝到不到沒關係。這一代的祭祀長,水見官可是必須要出現的啊,她要是不出現,還要的什麼祭奠啊!
“祭奠?等吧,既然找不到祭祀長,祭奠就不能開始,不能開始,就等咯。”爲候熾熠帝不以爲然。
禮部大人一剎那有想咬人的望。
而眼前唯一可供咬的人,只有一個,人,爲候熾熠帝。
不敢咬。
“帝姬,我們要躲到什麼?”熾熠帝身後那一大叢鬱鬱蔥蔥的裝飾用花球背面,花絕像模像樣的壓低聲音問着。
“笨!”荻錦一把拉過花絕捂住她的嘴巴,就算是再怎麼像模像樣,離的這麼近,也會被聽到的一清二楚!
熾熠帝愣了一下,連同目瞪口呆的禮部大人一同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第一聲,爲候水見官花絕的聲音,因爲太小,大家都以爲是幻聽,沒往心裏去。
第二聲,爲候長帝姬的聲音,可是清楚又直接,的大。
熾熠帝彎身,看見那兩個窩在花球后的女子。
小女孩子。
一個坐在地面,眨着圓溜溜眼睛無辜的望着突然出現的人羣,穿着金橘色朝服,高高盤着宮發的,是爲候熾熠帝的嫡長女,王位第一繼承人,荻錦。
剛被一把拉倒,趴在帝姬腿上,捂住嘴巴,着絳紫祭祀服,散着一頭無以倫比的柔順長髮的,是爲候去年剛出爐新鮮的祭祀長,屬水的見官,花絕。
“哈,父王,早安,啊。”抽動着脣角,荻錦在心中把花絕唸了三百遍有餘。
“早安,荻錦。”熾熠帝笑容可掬的同女兒相互問候後,轉眼看着那位仍然趴在爲候帝姬懷裏的小人兒,“你不覺得惟獨在這個時候不應該綁架我爲候祭祀長嗎?”
禮部大人聽到後那個想哭啊。
惟獨在這個時候不能綁架嗎?明明是什麼時候都不可以隨便誘拐我們的祭祀長啊!!!
木訥的,荻錦鬆開了手。
在她懷裏的小人兒慢慢的起身,就算在這樣被包圍的環境裏依然動作優雅無比。
撫開在混亂中滑來遮住面孔的長髮,露出一張堪稱絕色的小臉,一雙碧色的眼眸不含世俗,不藏感情,額正中的那圓形一如既往的像鑲嵌的銀色寶石。整張面孔雖然沒有荻錦的威嚴天成,卻只是柔軟清冽的,就足以讓人不忍褻瀆,不敢褻瀆。
花絕剛剛站直,就呼啦啦上來一羣人,七手八腳的幫花絕把身上的塵土拍掉,掃去頭上的草屑,梳理好長髮。
魔法一樣,水嫩嫩的端莊水見官立刻高貴視示人。
“日安,陛下。”花絕淺淺的點頭全當行禮。
“日安,祭祀長。”爲候熾熠帝點頭,日安?是了,都接近正午了。
荻錦嘆了口氣,苦命的自己爬起身,自己拍拍身上的塵土和草屑,還好這早晨被壓在鏡子前盤了一個時辰有餘的頭髮沒有亂掉。
“祭祀長大人,時辰快到了,請移駕前往祭奠臺。”禮部大人恭敬的上前行禮,說。
“嗯。”微微頷首。
這一刻就立刻變臉,不再是那個被荻錦拉着不住神殿,卻住在皇宮,卻還整天逃宮出去的小小美人花絕。
而是爲候百年不遇,千年難尋的天賜水見,擁有“水眸”和“”的祭祀長,花絕。
荻錦無可奈何的,眼睜睜看着花絕被他們帶走連頭都不回,嘴巴里嘟嘟囔囔的還沒等抱怨完。
卻見眼前黑影一大片。
“荻錦。”父王慈愛的聲音,現下正伏身爲蔭端正在頭頂。
打個冷戰先。
“都十五歲了,你若是再在這麼糟糕的時候拐花絕亂跑,我就讓你母妃打你的手板,再隨便找個人當你的夫婿。”
說完就轉身走開。
真殘忍!!沒人性!!!
荻錦在父親身後拼命做着鬼臉,空蕩蕩的御花園卻只有微寒的春風與裝飾用花球上掉下來的一片假葉搖曳着陸與她做伴。
第2章
爲候皇宮所有的宮人都知道,長帝姬是個把自己的歡樂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把惡作劇當理所當然來做的女子,可所有人都也無法否認她身上與生俱來的王氣,就連爲候現任的熾熠帝有的時候都會被自己女兒的一個眼神鎩到。
所以,就算平日荻錦總是笑嘻嘻的,對這樣那樣的人都很親切,玩起來的時候也不遵長幼貴賤的分別,卻還是沒有人敢人想象的出,她好象喫飽了嫩葉的青蟲巴在樹枝上曬太陽一樣,趴在牀榻上壓着花絕的一條腿。
“花絕,”荻錦懶洋洋的說話,握着一縷花絕的長髮在臉頰上掃掃,“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出生啊。”
淺淺的微笑,倚靠着厚厚靠墊半躺在榻上的花絕彷彿精緻的娃娃,“現在纔是熾熠十七年,至少還要四年。”
荻錦苦哈哈着一張尊貴的漂亮面孔,“還要四年?在過四年我都二十歲了,當你娘都可以了。”
聞言,花絕呵呵的笑出聲,“怎麼,帝姬,你要做我娘嗎?”
吐吐舌頭,荻錦否認,“我纔不要呢,我會是個好娘?我的小孩一定會被我自己玩死的。”
花絕抿着嘴,“那你那麼着急一次次追問我什麼出生幹什麼?”
“搶你過來啊,你自己說的嘛,說光有魂魄卻沒有靈體和身體很危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讓人滅了。”看她多體貼。
“體貼?”花絕眯一下眼睛,有人會把心裏想的一併也兜出來嗎?“你是怕我沒了,你還要再去神殿挑選祭祀長吧。”雖然認識才兩年,但她絕對比她的父母親、弟妹都要了解她。
“果然是本帝姬挑選出來的人。”荻錦當仁不讓的點頭,夠明察秋毫。
爲候的長帝姬,有選出祭祀長的職責。
荻錦被關在神殿一年了,好容易抓出一個花絕,再不想遭受那樣一次了,當然要把這個有史以來最珍貴的祭祀長“保護”好,就算天下只有她敢對她冷嘲熱諷也要“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容忍”
“你知道嗎?帝姬,就因爲你這一抓,顛覆了整個天下人的命盤。”
荻錦被那一笑迷去了七魂,剩下的八魄正意志不堅定的猶豫,卻聽到冷颼颼的這樣一句。
“還是熾熠帝十五年吧。”被荻錦一把抓住足踝扯出來的小人兒淡然的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你,是什麼人?”就算再美……眨眨眼,嗯,真的很美,可是,還是她從水鏡中那麼拽出來的人吧。水鏡,那種聖器裏,能藏這麼大,個人?
“人?”帶着笑,卻是隱約的譏諷,“我不是人。”
“哦。”紅顏禍水啊禍水,她爲候熾熠帝的嫡長女都被她的一笑迷的七葷八素,何況其他人呢。
不對。
她,剛剛,說什麼,來着?
“我不是人。”好象預料到了荻錦的不用心,女子又說一遍。
這回,荻錦爽快的放開了抓着人家腳踝的手,而且動作迅速的一閃老遠,依在牆角,躲着。
“你,你說什麼?”
尊嚴啊,骨氣啊,這些東西在真的死到臨頭的時候哪裏還管的了那麼多?
“才爲候熾熠十五年,”被放了自由的女子慢慢站起身來,瞥了一眼四周,輕輕促了一下眉,“我還有六年纔會出生,現在就抓我出來幹什麼?”
雖然處於驚嚇狀態,但荻錦的腦袋也不全是裝飾用,“你還沒出生?”至少這句比那句“我不是人”聽起來不那麼驚悚。
“還沒有。”女子倒是有問必答,禮貌的很。
挪着腳步湊近一些,六年後會出生,就說明她將會成爲人,那麼,就可以溝通吧。
走近了看,還真的是很美。
“你爲什麼在水鏡中?”荻錦問。
女子奇怪的看荻錦一眼,“我在散步。”
天經地義一般。
荻錦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有人可能散步散到水鏡中嗎!!!
女子卻不管荻錦的扼腕反應,走到大開的落地窗前,優雅的提起紫色的長裙,在月光下仔細的觀察自己的腳。
白白的,細細的。
很好看。
荻錦的視線跟了過去,肆無忌憚的旁觀。
反正,也沒有人說不能看。
好奇怪。
皺了一下眉頭,映着將滿的盈月之光,荻錦好象發現,這女子,有些,透明。
因爲,穿過她,可以看到窗外雞蛋形狀的月亮和縹縹緲緲的雲。
“……果然開始實體化了……”聽到了這一句,下一刻那美的不真實的臉就擺在了眼前。
荻錦嚇一跳。
“帝姬,請教您的雅名。”女子眨着碧色的眼睛看着荻錦。
“荻錦。”知道這樣不行,知道若這女子是妖物的話,告訴她名字無非是把小命放在了她手裏。
可是,誘惑了一般,迴應的,就這樣告訴了她。
女子再促一下眉,讓荻錦的心跟着多揪了一下。
“你,叫什麼名字。”荻錦問。
女子後退,讓出幾步,淺淺的行了個禮,“我,就是爲候下任的祭祀長。”她說,“因緣巧合,提前上任,因尚未出生,還沒有名字。”
“花絕。”當時荻錦腦子裏真的只有這兩個字,真的。
女子一怔,再柔美的笑開。
“領帝姬賜名。”
大約是受的驚嚇夠多,稀裏糊塗的,荻錦就睡了,醒來時日早上了三杆。
“呵呵。”揉着眼睛擡頭掃視了四周一圈,沒有發現除了自己的任何人在,荻錦傻笑,“果然,是做夢,哪裏有可能那麼好康,讓我從水鏡中扯出個祭祀長。”
話音在回聲嚴重的神殿未散,就看見躺在自己身邊的一團紫色。
打着哆嗦挑開布料,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挺好看的腳,其中右踝上,還有一圈清晰的握痕。
看來,不是夢。
而且,掀錯方向了。
吐吐舌頭,荻錦轉向另一邊,挑起布料。
黑髮柔順的半掩着面孔,額頭正中有一塊與皮膚質地完全不同的銀色亮晶。
可是,怎麼看,怎麼覺得比昨夜看到的那個傾國傾城的美人稚氣,好象縮水了一樣。
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隨眼瞼張開,裏面,是一雙深潭幽泉一般的綠色眼睛。
“早,哦,午安,帝姬。”
這是在日光下,她聽到她說的第一句話。
爲候熾熠帝嫡長女荻錦,終於完成了她最大的使命,可以離開這個原本讓她深惡痛絕,現在卻多有留戀的神殿。
“我忘不了巫女們哭喪着臉集體跑來找我的那盛況。”翻個身,荻錦躺到花絕身邊,“她們不知道爲什麼天賜的祭祀長她們無法碰觸的到。”
花絕走馬上任的第一天,還真是混亂。
“那是因爲她們都太遵守規則,沒有在水鏡裏洗過手。”花絕淡淡的諷刺恐怕是改不了了。
“若不是我敢於與久規則抗衡,怎麼能解救你於水嗯當中呢。”水鏡中當然沒有火,當然就不是水火之中。
“可憐我尚未出生的孤魂,”花絕搖搖頭,“要被迫與身體靈體分離,多承擔六年的責任。”
荻錦裝傻,呵呵的只笑,過了好一會兒才安慰的伸長手臂,拉花絕完全躺下,摸摸她的頭,“若是等到你真正出生,怕我是現在還被關在神殿裏頭。”而且在花絕長大到足以被提名祭祀長的年齡,至少還要十幾年。
“你是該還關在神殿裏。”花絕點點頭,省的流竄出來危害人間。所以她說,被荻錦這麼一抓,顛覆了全天下人的命盤。
荻錦聞言嘟起嘴巴,“真是的,你都不惜香憐玉嗎?捨得讓我這等佳人被關起來那麼多年,空蹉跎美好時光?”邊說着,邊哈花絕癢。
惹的花絕好端端的一位爲候最優雅水見官在榻上翻滾的像上了煎鍋的小魚。
一起笑開的荻錦見好就收的罷手,輕嘆一口氣,平躺一邊,“想當初,只有我能碰觸到你的時候多好。”她說。
花絕她用了自己的能力,所以,一天一天的,可以被人看清楚,像真實存在一樣可以被碰到。
荻錦對她而言,淪落到和其他人一樣的地步,不再特殊。
第3章
一起笑開的荻錦見好就收的罷手,輕嘆一口氣,平躺一邊,“想當初,只有我能碰觸到你的時候多好。”她說。
花絕她用了自己的能力,所以,一天一天的,可以被人看清楚,像真實存在一樣可以被碰到。
荻錦對她而言,淪落到和其他人一樣的地步,不再特殊。
心情好鬱悶。
她抓出來的美女,她給起的名字,現在卻要和全天下人站在同樣的位置觀賞。
拉過花絕一縷髮絲,挺順手的編起辮子,花絕從來沒有扎過辮子,更別提盤發,所以髮質還真好。
“帝姬。”前一刻還爲荻錦的哈癢笑到哽咽的花絕一瞬間平息了喘息,打個小小的哈欠,沒有告訴她,就算現在自己的身體出生了,實體化了的魂魄也無法再回去。
從荻錦抓住花絕的腳踝拉她出水鏡時,齒輪就偏離了航線,徑自轉動下去了。
她今生,只能是這個樣子了,只要身體不死,就一直存在,存在下去。
找個舒服的姿勢,“帝姬,二皇子和三皇子來了。”花絕慢慢合上眼睛,她的兄弟來這裏只能是找她,與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真是,陰魂不散。
“他們來這裏幹什麼。”荻錦癟癟嘴,放下手上未完成的工作,沒指望花絕會回答自己,卻認命的拉過被子蓋在花絕身上。爬起身,去應付她的兄弟,花絕是絕對不會好心的幫忙的。
“皇姐。”爲候二皇子彩茂攜同母弟弟三皇子珙景並排站立在荻錦邀月樓閣前擡頭與站在閣上的荻錦打招呼。
冷冷的一笑,荻錦回頭看了一眼好夢着的花絕。
爲候皇族十六歲成年,雖還不能嫁娶,卻已經可以封王立侯。
而且,王儲也是在這個年齡立。
荻錦與彩茂的生日只差五日。
彩茂是正宮皇后所出,本來穩拿穩打的嫡長子,卻因爲荻錦母妃西娘娘受驚早產,飲恨的讓了長子名分給荻錦。
皇后請了不知道多少個占卜士,千算萬卦,兜將來的爲候帝非彩茂莫屬,至於荻錦,因爲長帝姬的責任,她會被關在神殿選祭祀長直到二十七歲,爲候的祭祀長才會出現。
本來一切盡在把握,誰知道才關了荻錦一年,憑空就送來一個花絕,不僅荻錦完美完成任務,而且還因爲與爲候祭祀長花絕的關係良好,而生生加了許多的分數。
皇后原來打算造勢,說那花絕是荻錦不負責任隨意指定出的,而且說什麼天賜不過是掩人耳目。
可是,如一抹孤魂一般半透明的花絕在上任時剛出現在皇后面前,皇后就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綠色眼睛,眼睛裏沒有溫度的小女子,或許不一定是天賜神予,卻絕對不是普通人類。
幾日後,全爲候的人就因爲花絕的山崩預言免除了大部分的死傷。
花絕的位置,坐的穩穩,長帝姬不僅無過,還因此立功,一時,也動她不得。
皇后的針鋒相對轉爲隱藏的籌劃。
一步一個腳印下樓的荻錦其實對帝位並無興趣,誰要就要去好了,雖然爲候歷史上不乏女帝,卻也都政績平平,保持着無大功無大過的狀態終了一生,沒必要她要去湊上一腳。
“怎麼有空到姐姐這裏?”請了彩茂、珙景落座,荻錦溫柔的微微笑着問。
“再幾日就是皇姐生辰,”彩茂笑笑,“不知道皇姐可有什麼想要禮物?”
想要?荻錦表情不變,眉眼卻冷了幾分,“這麼說來,彩茂的生日也要到了呢。”不到纔怪呢,她和他只差幾天,若不是因爲這樣,他纔不會好心的來問問這個向來不放眼中的姐姐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彩茂聞言整個臉都發光,就等荻錦問他想要什麼禮物,再慷慨陳辭,說自己有多大的抱負多遠的志向,與天公怎樣的比高。
奈何荻錦就是不問。
氣氛尷尬的冷淡下來,珙景卻在這時出聲。
“皇姐。”珙景只比彩茂小十一個月,可見當年皇后是如何卯足勁的討好熾熠帝,“那閣上偎依的,可是水見官大人?”注視樓閣,珙景眼睛微眯,脣畔帶笑。
相比較彩茂和珙景,荻錦若是看好,大約就會選珙景。但是,前提是,上任的王必須是薨崩,不然,是萬不敢傳位給珙景這樣的人的。
珙景要的是絕對,任何威脅的到他的,都會被他除去,就算是讓位的王,有血緣的父兄,恐怕也不行。
順着珙景的視線看過去,花絕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醒來了,百無聊賴的憑欄遠眺。
若不是這女子,自己怎麼會毫無把握!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花絕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彩茂惡狠狠的瞪着花絕。
不成氣候的殺氣。
花絕眼波流轉,看了眼爲候的三姐弟,不當回事的繼續遠望。
爲候皇族的人,基本上花絕只見過熾熠帝、皇后、西娘娘和長帝姬,其餘的碰了面也沒用心記過,只知道他們是誰,從不曾關注幾分。
“從她上任時起,就沒有幾天在神殿待過,大部分時候都是住在宮中,難怪怎樣難聽的話都有傳出來。”用鼻子哼一聲,彩茂譏諷的說。
荻錦奇怪的看彩茂一眼,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是作民意調查的話,恐怕爲候的人民對着預言極準,幫助他們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損失的祭祀長水見官的敬意要大大高於爲候熾熠帝,況且,花絕又是出身奇特,玲瓏剔透的人物。
“二哥。”珙景看出了荻錦的神情,提醒的喊了彩茂一聲,好歹,他們現在勢力還比不過荻錦,也算是要倚她的馬首是瞻,更何況,得罪了有神力,又掌控着爲候百姓精神世界的水見官,可不是簡單就能解決的事情。
彩茂不情不願的對荻錦勉強一笑。
陽光照耀的刺眼,樓閣陰影處的花絕彷彿已經沉溺其中,紫色的一抹,便是顏色瑰麗的影子。
眼看正午,荻錦客氣的邀請兩位弟弟共同用餐,還提議把四帝姬,五皇子,六帝姬都一起邀請了來。
被當然的婉言拒絕。
臨離開前,珙景再望依然憑欄的花絕一眼,似笑非笑的引人胡思亂想。
“在看什麼?”雖然知道花絕可以一望就出神一天,荻錦卻還是好奇在花絕的眼眸中究竟可以看到什麼。
“暴風雨來了。”花絕轉回臉對荻錦,“今夜戌時從北至南開始。”
哦?
雖然初夏確實容易有暴風雨,而且也不是不相信花絕的預言,只是荻錦不知道花絕每次預言都只告訴自己,再由自己去轉告的原因是什麼。
而且,一個小小的暴風雨,說不說有什麼關係?
“會持續幾天,”花絕繼續說,“流江沿岸略有影響。”
那就是成災咯。
荻錦無奈的長嘆口氣,“我知道,午膳後,就會去稟報父皇。”
淺淺的對荻錦一笑,花絕伸手給她。
和她認識將近千日,卻還是受那面容誘惑,下意識的就伸手過去接過她的手,自覺的引她下閣。
什麼人用的起爲候的帝姬這麼侍侯啊!
第4章
皇后請回的那些占卜士,已經盡數進入宮朝掌事,此時,正七嘴八舌的執意說這不過是爲候夏季平常的暴雨,加之皇后在一遍幫腔,熾熠帝猶猶豫豫的到最後也不過定了個“稍加防範。”
氣的荻錦中午看着花容月貌吞嚥下去的食物全部不消化的糾結在胃裏,翻江倒海的痛。
回宮後就鑽進花絕的榻簾,摟着迷迷糊糊補眠的花絕入夢,晚膳也沒用。
是夜,戌時剛至,月朗星稀的天空就聚積了雷雲,開始淅淅瀝瀝的下小雨。
亥時未至,就已經電閃雷鳴,陰風陣陣。
子時略有停歇,把熾熠帝拉到自己寢宮的皇后剛要說什麼,就聽宮人大呼前殿漫水。
第二日天一直未晴,熾熠帝的臉一點也不熾也不熠,反到比天氣更陰霾。
上朝的臣子一個比一個像落湯雞,還有住在衛城實在遊不過來的。而來到的幾個,低下躬身稟報的無非是哪裏的水位以滿,哪裏的堤壩有裂痕,再或者是哪裏靠江的農田被淹。
“水見大人,這雨,要到什麼時候才停?”
藉口大水不宜出門的花絕窩在荻錦宮中好不舒服自在,任熾熠帝傳昭都不去,誰讓他不信來着,這是懲罰。
所以,爲候熾熠帝只有親自到訪,以求愈演愈烈的災害的化解之策。
“不過尋常夏日暴雨,陛下擱心什麼?”花絕碧眸向下看45°,答的漫不經心。
熾熠帝尷尬的咧咧嘴,看來,自己的那個女兒是氣的不輕,把這些全部學給了水見官知道,“是我不好,妄聽讒言,委屈了水見大人。”這可是人命關天的時間,水見花絕不過是小孩性子,基本上,應該哄哄就好。
擡眼看熾熠帝一眼,花絕恭敬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淡,“陛下折煞花絕了,明明是花絕杞人憂天,沒有沉穩大氣。”
熾熠帝想氣又氣不起來。
看來,再溫和的人也是有脾氣的,顯然不是哄哄就好的。
之前沒見識過花絕的毒舌,熾熠帝歸則於,把那麼老實的水見官放在自己那個伶牙俐齒的女兒身邊就被同化成了這樣。
荻錦知道一定覺得很冤屈,她與花絕講話,從來就沒過獲勝記錄。
“水見大人,”熾熠帝豪邁的笑笑,“此事事關社稷安定,還望大人以民生爲重。”夠客氣了吧。
花絕擡頭驚愕表情我見尤憐,“若是花絕不以民生爲重,怎敢勞煩長帝姬親自稟報陛下?”
熾熠帝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憋死。
確實,她提前預警了,是他斟酌宮闈情況沒有理會,可好歹,他是熾熠帝啊,要不要這麼不給面子?
“可是這雨……”
花絕幽幽的嘆息,“雨爲天降之物,澤披宇內,向來南旺於北,這次卻偏是由北向南。”
爲候國以南爲尊,荻錦的庭院就在彩茂的北面。
熾熠帝果然開始考。
“……若是陛下以爲不妥,花絕自當築壇吟禱。”
花絕說完了話,熾熠帝還沒思考明白。
在花絕預測的地方,疏通了幾處水路,災情確有減緩。
暴風雨下了到三日,皇后在戰驚後開始高興,這麼不被重視的成人生日,直接預示了荻錦將來稱帝的沒有可能。
爲候祭祀長水見官花絕登神殿吟禱,半時辰後,雨住風停,雲開霧散。
騙人一樣的陽光燦爛。
換皇后臉色如喪妣考的陰沉。
暴風雨起始的北方無一傷亡,南方卻有多達百人生死未卜。
下階梯時,越過荻錦,花絕一身紫衣,神情疏離冷漠,“生日快樂。”卻輕聲祝賀。
荻錦心思動了動,不露聲色。
當夜舉國歡慶。
爲候熾熠帝與民同樂,毫無預警的當衆宣佈。
“立爲候熾熠帝嫡長女,帝姬荻錦爲王儲。”
君無戲言。
“謝謝你的生日禮物。”荻錦搖曳着手中的酒杯,脣角噙笑的望着燈光下不再透明卻略顯蒼白的花絕。
“你應得的。”花絕依在美人躺上,手指輕輕託着下巴。
“你覺得我應該是爲候的王?”荻錦眉眼一挑。
“我所認可的只有你。”花絕微微眯一下眼睛。
“我母妃都要嚇壞了。”荻錦放下酒杯,去拉花絕起身,她都沒躺那麼舒服。
“她只想要你平凡的幸福。”花絕任由荻錦對其上下其手。
“那你呢?”喜新厭舊如荻錦,通常一個把戲還沒玩遍所有人,就不再稀罕了,這張臉,卻到現在還沒有看厭的跡象。
“熾熠帝薨崩時,你若是不想繼位,大可轉讓出去,還送個人情。”懶洋洋的向後倚在躺椅靠背上的花絕懶洋洋的答。
“皇后娘娘差人送來一套五彩琉璃燈具,怕是警告我要小心謹慎,輕拿輕放,不然會招致粉身碎骨的殺身大禍吧。”荻錦蜷身擠在花絕身邊,手指不安分的沿着花絕的臉部輪廓順着頸子向下延伸。
“或許。”花絕並不介意。
探頭到花絕眼前,荻錦不甘心這樣被應付,自給自足。
“我和你關係這麼好。”她的呼吸比暴風雨初停的夏季悶熱氣候更高溫,肆無忌憚的噴灑在她臉上,“十六歲這麼大的生日,你就只送我這樣虛無的禮物嗎?”
爲候的將來的皇權還算虛無不實嗎?
貪心不足蛇吞象。
花絕怔怔的看她。
炙熱的呼吸落在脣上,嘴巴被嘴巴碰到了。
溼漉漉的乾渴躁熱。
“那麼,你還想要什麼?”花絕的呼吸,也落在荻錦臉上。
荻錦定定的看她,從見到時開始,想要的,一直就是。
“你。”
“我?”
翦水秋眸半眯着。
“當然是你。”荻錦一點都不含糊,大有就算花絕不送,她就自己上手搶的架勢。
事實上,她也確是有這打算。
花絕是十世祭祀,已爲了六世,未染一絲情事。
“我連身體都沒有。”前幾日不是剛剛討論過嗎?
荻錦邁腿過去壓在花絕身上,“我不介意的。”她惡霸的說。
睜大眼睛,花絕無奈,拜託能不能先不要咬她的嘴,讓她可以告訴她,她不介意,可她介意!
第5章
“珙景!你不要再看月亮了!”真是的,爲什麼她會生出這麼奇怪的兒子,對權勢沒興趣也到罷了,卻經常對那些有的沒的東西專注,她就不明白了,那麼細的跟貓爪一樣的月亮有什麼好看的。
珙景好脾氣的轉身,溫和的對母后笑笑,“早晨還雷雨大作,沒想到夜裏不僅能看見月亮,居然還有星星呢。”
爲候的皇后扼腕,這是她生的,還能怎樣。
“讓荻錦那小女子得了王儲的名號,只怕以後我們母子不會有好日子過了!”好歹他也是爲候的皇子啊,可不可以有點危機意識!
“只要,”珙景瞥了一眼宴會後依舊處於震驚中沒回神的兄長,“只要祭祀長不倒,怕是沒有什麼機會拉下荻錦。”他提建議,倒想看看,若是真的鬥起法來,自己的母親與那大名鼎鼎的爲候水見誰比較強悍一些。
反正,怎樣對他都沒有壞處,說不定,還有好處。
畢竟,一個美的可以讓他動起私藏念頭的女子,目前爲止只有一個。
不着急,他還小,尚未成年更談不上婚配,而荻錦與彩茂,尚不成氣候。而此過經年,怕是那綺麗的念頭,也會被時間打消,一切業已開始,尚未結束。
“你說,除掉水見?”彩茂恰逢回神,領悟的很好。
“我沒說。”珙景搖頭,這哥哥,真是一點美感都沒有,一定要除掉纔可以嗎?就不會想想其他辦法?況且那麼美的女子,雖然還是小女子,卻也已經讓人生了憐香惜玉的心,怎麼捨得除去。
“不失一個辦法,”爲候的皇后插言,“除去了水見,也可以藉由再關荻錦入神殿。”兩全其美。
“那水見還不能除去吧,”珙景沒想到自己有心一言竟然可以替人招來殺生,“至少,現在還不行。”
彩茂不解,“爲什麼,既然都要除去,早總比晚好。”讓他手刃血緣姐弟,或許心軟無法下手,可是,那來歷不明甚至不算是子民的水見,卻是點無憐惜。
“水見剛立大功,現在出事必定引得多方猜疑,”珙景不知道自家親生兄長的大腦爲什麼就比自己少幾個彎,“況且,荻錦不是無知稚女,水見出了問題,自然會先懷疑到你,她現在是王儲,說不定,未等及我們除去她,她已經抖擻精神吧我們一干都收拾了。”雖然母親貴爲皇后,按品位官階高王儲一等,但恐怕朝臣是不會笨到討好必定昨日黃花的皇后,而得罪將要掌控他們生殺大權的王儲。
也有道理,皇后點點頭,突然發現這個奇怪的兒子腦子蠻好使的,反正,她現在是皇后,將來一定要順理成章的成爲皇太后,至於是那個兒子即位,有所謂嗎?
“那麼,”皇后說,“珙景,你認爲現在應當如何?”
“只要水見不在,那荻錦還有什麼可斟酌的地方嗎?!”彩茂不忿氣,聖人有云,惟女子與小人難養,爲什麼現下自己身邊百無可用之兵,卻盡是女子與小人?!
“父皇身體康健,”珙景微微一笑,安撫他略略成怒的哥哥,“哥哥何必急在這一時?哥哥纔是正嫡之子,雖然現在荻錦得勢,卻也是藉由他人力量而已,不足爲脅。”安撫之言,未必是假話,卻一定不全是真話。荻錦確實是借了水見花絕的能力,但是,彩茂何嘗不是借了皇后親子的名號?況且,皇后是不得參政的內幃女子,水見卻可以是名正言順提出意見的祭祀官員。
“是啊,”皇后一邊幫腔,“彩茂,珙景說的對,我們這次敗,就敗在沒有準備,若非如此,那荻錦是無論如何也贏不過的,萬事,還得從長計議。”她的太后夢,可千萬不能被她這個鹵莽的兒子打碎了。
“現下,我們還應一如既往,讓荻錦覺察不出我們對她得到王儲名位有何過激反應,只待她疲塌了,便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聰明如珙景,怎麼會看不出母親對自己的熱切期望,順話說下去,一方面打消了彩茂當機立斷的有勇行爲,另一方面告訴母親,自己對這王位,也不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
“行了。”皇后得了應允,自然笑逐言開,“時候不早了,都回宮休息吧,這個時候莫要再落人話柄。”
拜別母親,藉着月光,彩茂、珙景兄弟各歸各宮。
爲候熾熠帝爲人正直,嬪妃頗少,目前爲止子續六人,皇宮略顯空蕩,索性子續六人落地時,就各有宮苑。
珙景歸宮時,路過荻錦寢宮,今日的壽星宮苑已經拆掉披紅掛綵,僅明着長明燈,許是主人已經休息。
爲候水見就住在這宮苑裏。
“花絕。”他念着她的名字,咒語一般,“花絕,”他說,“你的命今日爲我所救,雖然你不知,卻是事實,此時讓你先欠着,欠多了,便要用你的人來還。”
他,原本或許放棄,畢竟美人好,但美人笨笨的不會惹出風生水起的更好,可現在,人算不如天算,不知覺時,她的命,就是他救下的了,既然已經出了力,哪有不得好處的道理?
荻錦醒的古怪,睜開眼睛就是豁然,而且,很累。
好象在夢裏也不曾休息,拼命的好象是七歲那年爬樹未遂,下半身死命的掛在樹上,上半身卻無力的懸掛空間,掙扎都無從下手。
但是,今次,手卻是實實在在的把握着東西,而且整個身子都貼在上面,沒有什麼懸空將墜的預言恐怖。
昨夜,與花絕同眠。
懷裏的不是什麼救命的大樹,卻是自己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