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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山居病倒

作者:几筐土豆
說起来也不過是几日未见,可觉净却似乎憔悴了不少,满是褶皱的僧袍挂在他略显瘦削的骨架上,空空荡荡。

  那双湖泊似的眼睛盯着铃兰,带着点困惑不解,倒比平日裡少了两分深不可测,多了几分平常青年人所特有的傻气儿。

  铃兰心中一惊,脱口而出的话裡带上了些愤愤不平的火气:“他们难道還打你了?”

  觉净怔了怔,而后才反应過来她指的是什么,不禁失笑:“哪能啊。”

  他侧過身子来請铃兰进屋,听她一本正经地說:“我听人讲,和尚若是犯了戒,要受八十一道杖刑,打得半死不活后再扔出佛寺的。怎么?难道你不知道?那大概是要等你回去才行刑。”

  明明是瞎胡說,偏偏比谁都說得认真。

  “那贫僧运气恐怕比较好,蝉鸣寺并沒有這個规矩,大概等我回去了也是不会挨打的。”觉净好脾气地顺着她的话說,本想给她倒杯茶,却发现茶壶裡一滴水都沒有,只好歉疚地笑笑,“不知姑娘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我来给你送……”铃兰自然而然地开口,却又突然顿住,心思转了几转,终于還是泰然地坐下,将抱了一路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而后弯弯眼睛,“几日未见,甚是思念,這才来找师父。却听寺裡的人說你受了罚,我可担心得紧呢。”

  這话太過亲昵,铃兰原本還想着觉净不知又该是怎样一番不知所措,却沒料到他只是纵容地笑笑,语带无奈:“姑娘說笑了。”

  一击未成,铃兰觉得有点无趣,只能暂时作罢,撑着下巴看他:“這山太高,爬得我都累了。师父不如给我煮一碗面?作为回报,我替师父保守秘密,不让你的住持师兄知晓你白日裡還在睡觉,如何?”

  觉净作为一個喝了酒都敢主动认罚的人,又哪裡会在乎旁人替他保守什么秘密。

  铃兰不過是玩笑一句,却见觉净点点头,說了個“好”字,而后便转身出去了。

  虽說士别三日,故人愈发淡定温柔也属正常,但觉净這幅模样总還是让铃兰觉得不对,像是隔着一层纱,自己的手舞足蹈他看不真切,他的种种反应也透不過来。

  铃兰胡思乱想着原因。

  他终于觉得为铃兰破戒不值,所以這样不冷不热地有意疏远?他被迫破戒却還被罚别住,所以心中郁结?他终于觉得当個和尚沒意思,想要当個有喜怒哀乐的正常人?

  等到觉净便端着碗进来,铃兰便收回心思,深知自己方才实在是离谱得沒边了,這人分别還是他,低顺着眉眼,是极致的谦和,却又是极致的清高。

  一碗素面其实略显寡淡,但几片绿叶相依,几粒葱花洒在表面,香味被热气冲出来,倒惹得人胃口大开,跃跃欲试。

  铃兰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之声,本是迫不及待便要动手,但又发现觉净竟又是只煮了她一個人的。

  上一次是因为夜半时分,不宜进食。可此时正是午膳的时辰,此时不吃,难道要等到下一顿一起?

  她冲着他挑了挑眉,是无声地询问。

  “姑娘先用,贫僧一会再吃。”觉净并未解释,只是贴心地将筷子也递到了她手上。

  于是又是一個人吃,一個人看,两人却沒感到任何尴尬,觉净甚至還递给她一张手帕,让她自己擦了擦额上的薄汗,待她吃完了,又主动端着碗筷去厨房收拾残局。

  铃兰安抚好了五脏庙,只觉浑身舒畅,心裡便开始计较着待觉净回来自己要怎么将這份礼物送给他。

  若不乘机逗逗他,铃兰觉得有些可惜。可若是逗弄地過了线,又难免让他不敢收下,也是浪费呢。

  真是伤脑筋,铃兰嗓子裡哼着曲子,手指愉悦地在盒子上跳着舞,却冷不防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乒乓声响,惊得她浑身一激灵。

  “觉净?”铃兰提高声音喊。

  无人回答。

  她心知不对,连忙去厨房寻他。

  只见草棚之下,碗筷都落在地上,方才還装着面的瓷碗已碎成了几块,汤汁与泥土一起染上了僧袍。觉净有些狼狈地坐在狼藉之中,一手撑地,一手用力在太阳穴上揉着,指节都发了白。

  铃兰忙小跑過去,蹲在他身边将他扶着:“怎么了?”

  倒也不需要觉净回答,她只刚扶住他便觉得不对,伸手探上觉净的额头,顿觉灼热得厉害。

  “怎么烧成這個样子。”铃兰皱紧了眉,手上用力,将他扶到一旁的小马扎上坐着。

  觉净似沒有力气,一开始全赖着铃兰扶着,坐下后便主动松开了铃兰的手,自己靠在墙上,艰难地喘息,好半天才睁开了眼,有些羞赧地說:“让姑娘见笑了。”

  此情此景,铃兰全然不知如何笑出来,反而半嗔半责地說:“我听人說你医术不错。就算被一個人关在上面,怎么還能让自己病成這個样子。”

  觉净闻言更觉不好意思,带着些分辨的意味說:“昨夜起的烧,本来打算今早去找些草药的。”

  铃兰想到自己来时他還睡着,怕是他自己也沒料到会病得這样重,以至于今早都沒起得来。

  看他嘴唇都失了颜色,铃兰心中蓦地一软,缓和了语气,又问:“那你上一顿饭什么时候吃的?”

  觉净抿了抿嘴,沒立刻說话。

  铃兰了然,蹲下身子,威胁性地用手指着他:“和尚,不许打诳语,快老实交代。”

  “昨日晨起吧……”觉净躲着铃兰的目光,弱弱道。

  怪不得今日這般模样。這人必定是早就病了以至于昨日也沒什么胃口,又想着反正也是一個人呆着,干脆就不吃,還省得麻烦。

  看他斜倚墙上,闭着眼,怕是已经迷迷糊糊,以至于一副自暴自弃的吃瘪模样,哪裡還有平日的风范。

  铃兰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揶揄:“一向都知道觉净师父佛法精深,为人也是一等一的沉稳持重,沒想到连辟谷之术都修行得如此之好。”

  到底還是脸皮薄,听了铃兰的话,他又有些红了脸,连带着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不吃饭不行,”铃兰环视一圈,见這厨房裡的食材倒還备得齐全,“我给你煮一点小米粥吧。”

  觉净有些犹豫,挣扎着想要拒绝,片刻后又像是认识到自己现下的确不适宜逞强,只能顺从道:“有劳姑娘。”

  “這有什么……”铃兰一顿,又說:“但你可能得教教我怎么煮。”

  觉净有些惊讶地瞪圆了眼,而后又眼睛弯弯地笑笑:“姑娘不会煮粥?”

  和尚生了病,果然露出真面目,還会嘲笑人了。

  铃兰理不直气也壮地說:“十指不沾阳春水,旁人還羡慕不来呢。”

  她家道中落之前皆有仆从伺候,自然未曾进過厨房,去了贾平川家裡后,也沒人有功夫教他,只让她做些洗衣洗碗的杂活,再到进了春宵阁,挨打挨骂虽是不缺,但也算又重新過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以至于到了如今,对做饭炒菜之事可算得上是一窍不通。

  “是是是,是贫僧之幸。”觉净从善如流地改口,指着一旁的杠子,“姑娘可以先装一点米起来。”

  “有些多了,姑娘可以還一半回去。”

  “姑娘现在可以去打一点水,将米洗了。”

  “姑娘……”

  “我叫铃兰!”铃兰忍无可忍地說,“你实在叫不出我的名字,便省了吧。平日裡倒不觉得,现在一個又一個的姑娘实在太多,听得人牙酸。”

  觉净一愣,掩饰性地咳嗽两声,“那個……嗯,可以下锅,哦不是……嗯……你会生火嗎?”

  铃兰忍不住笑了出来:“会生火……不過就是铃兰两個字,有這么叫不出口?”

  就在說笑之中,好歹铃兰真的将米粥做了出来,逼着觉净吃了大半碗后便扶他到床上休息。

  趁他睡着,铃兰又好心地替他将弄脏的僧袍洗了,直到傍晚才将他叫醒,给他喂了点糖水。

  她原本想着等觉净有些精神了便离开,谁知這人下午似是還有好转,再晚点竟又反复起来,等到天色黑透,已是烧得迷糊了。

  她守在床边,隔一会便给觉净换张冷帕子,却见他還是低声喘息着,也不知是哪裡难受。

  “觉净?觉净?”铃兰拍拍他,“醒醒。”

  觉净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還沒有言语,又恹恹地闭上,但好歹让铃兰放了一半的心,至少這人還沒烧厥過去。

  可紧接着,她又见觉净似乎嗫嚅着說了什么,待她靠近听,却又沒有动静了。

  她想了许久,突然福至心灵地将被子掀开,挽起他的裤腿,只见這人的膝盖又红又肿,轻轻一碰便是一個哆嗦。

  近日无雨,也不知道這人的旧伤怎么会严重成這幅模样。

  铃兰叹了口气,口中念叨着日行一善,去厨房裡烧了些热水,给他的膝盖热敷。

  床头床尾,一冷一热两盆水,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大老远地来伺候這個神仙。

  铃兰盯着人事不知的人低声骂道:“最好是能帮上我的忙,否则看姑娘我不把你从山上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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