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小玺两只肉手掌对搓一下,嘿嘿的說:“他說姑婆坏话。”显然觉得很荣耀。
“我就快能打赢四皇叔了,不過他好贼,都不跟我打。姑婆再教我些新招式。大家都学师傅的招,我要多学一些。”
莲成苦恼的看着他,她到底教了個什么娃儿出来。真真不知天高地厚。侄儿打叔叔,還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不许再学堂打架。”
小玺急急辩解,“师傅說要相互切磋,进益才大。”
那,既然是在切磋和较量的名义下,“只能在课堂上动手,還有,你力气大,不可以去欺负不如你的人。”
“哦,知道了。下了课堂就不许动手。”
小玺今日還背负了一個任务,他得去给人送行。
“袁先生?”挠挠下巴,“是那個一起吃鹦鹉的么?”
“沒错。”
小玺凝神想想,“他還送過骨雕给我,我喜歡他。”小玺還沒满六岁,所以下午的课他可以不上,就让小太监带着他到离乾元殿远些的地方等三皇叔。
李宏看看在他跟前出现的小鬼,“你說什么?你要同我一道去送北戎质子。”
小玺点头,“嗯,三皇叔带人家去,我认得袁先生。”
李宏想了想,“好吧,晚些我再送你回来。不然去我府上玩玩也行,小妹妹长牙了哦。”
小玺果然很感兴趣,“长牙了啊,我要去看。”
李宏让太监去栖梧宫跟莲妃說一声,皇长孙跟着洛王去看小妹妹了。
舒王妃几個月前生下個女儿,刚长了一颗牙。
小玺从荷包裡掏了颗糖出来,要喂她,舒王妃忙忙的制止了。
“還不能吃啊,小妹妹你要快点长哦,哥哥带你到处玩儿。”小玺在宫裡见谁都得叫叔叔、姑姑,见到這個小妹妹很是欢喜。
“小子,该出发了。”洛王换下朝服,招呼小玺。
“三婶,侄儿告退了。”
舒王妃虽然纳闷李宏为何带小玺去,但沒有多问,只叮嘱他得闲常来跟小妹妹玩。
小玺便跟着去送客,袁遵看到他倒很是惊喜。
“原来是皇长孙啊,你都這么大了。”
小玺点头,“是啊,我长大了。袁先生,這是你的鹦鹉?”伸手指指袁遵手上提的鸟笼。
袁遵的脸色微微一变,不是又想吃了吧?
“是啊,它也会背诗的。”
小玺呵呵一笑,“我在宫裡,怎么還会想吃鹦鹉呢。姑婆說了,有主的活物不能乱吃。”
袁遵也知道莲妃回宫的消息了,他看小玺還在低头逗着鹦鹉,就說:“皇长孙,你要是保证不吃它,我就送给你。”
“你不带它回家嗎?”小玺当然很喜歡,不過還是问了一句。
袁遵找了個理由,“它只听得懂炎夏的话,所以還是留在炎夏比较好。”
小玺伸手接過来,“那好,我帮你养。你有空可以回来看它,我保证不吃。”
有空,這辈子怕也沒机会了。袁遵心头本有几分失悔,当日在江面上沒有把话挑明。不然,或能海外共游,成为一桩美事。现在想想,還是沒有說出来的好。徐姑娘,就此别過。
小玺提着鸟笼从车上下来,嘻嘻,又多一個小东西。那只狐狸,皇爷爷不养了,也归他了。
墨香一看,头都大了,以后除了收拾狐狸毛,還在伺候鹦鹉。還不知道這小祖宗以后又弄什么回来。
小玺看到她的脸色,笑着递到她跟前,“墨香,它会背诗的,你听。”伸手戳戳鹦鹉头,“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墨香接過去,会背诗它還是只鹦鹉,還是得伺候。
這厢阿螺等了三日,跑来把管理后宫的事务交還莲成。
莲成這会儿正在翻看彤史。這当然不是阿螺给她的,是问萧泉拿的。萧泉也不含糊,立马就送過来了。
阿螺好奇的看了下,知道是什么东西,小吃了一惊。继而想,迟早的事。這彤史是只有皇后可以翻阅的,看来自己日后的命运真的都掌握着莲成手中了。她从入宫伊始,就刻意和莲成走得近。就是希望有难之时,她能出言相救。虽然后来让她利用了,但也沒办法。谁让人家手段比她高明呢。
“对了,那日送我离宫的公公怎样?”
“皇上沒有杀他,但也沒让他好過。他已经在太医院倒了快两年夜香了。可惜了,原本只在萧公公之下的人。”
“哦,我知道了。”
阿螺顺利将差使交换,便笑眯眯的告退了。
莲成叫来碧透,“去跟萧泉說,我要调個人到栖梧宫来。”
一刻钟后,倒了将近两年夜香的刘副总管便改任栖梧宫的大总管了。萧泉原本派来的人让莲成退了回去。
刘顺這两年的落差也真是大了一些,因此对救他脱离苦海的莲成满是真诚的感激。
“连累刘公公了。”
刘顺忙忙的說:“奴才怎么敢当。”
萧泉在莲成說要用這個人的时候,已经把来龙去脉一并奉上了。莲成很满意,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
“你的事,本宫都知道了。你在京中置一处宅子吧,用意安置妻小。”阿螺有求于她,這也是個聪明人,想来不出多久,就会把人自动送来。否则,她用刘顺,刘顺的命根子却在阿螺手上,那怎么成?
刘顺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突然就哽咽难言。他也算见识過大风大浪,大起大落過的人了。但能与流落在南越的妻小团聚,得此天伦之乐,实在是不曾抱過的奢望。
重重磕了头响头,“奴才也不說虚的,奴才這條命从今日起便是娘娘的了。”
莲成拿茶碗拨了下茶末,“若是日后我失宠了呢?這也是保不齐的事。”
刘顺沒有停顿,這在宫裡也属平常。如果莲妃真的失宠,那他们跟随的人其实也沒前程了。谁会愿意用前任宠妃的奴才呢。所以,在宫裡,主子和奴才的兴衰荣辱是系在一起的。
“日后娘娘在何处,奴才便在何处伺候就是了。”
“好,下去吧。”
碧透进来說楚太医求见。
莲成一哂,她跟楚偭打交道也是六七年了。這家伙,倒是头次主动上栖梧宫来。這也是個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楚太医,什么事?”莲成待他坐下,直接就开口问。
楚偭也不绕弯子,把請辞的意思讲了。
莲成心道,還是做個不相干的人好,想去哪去哪。
“你想請本宫去說项,有什么好处?”
楚偭看莲成狡黠的眨着一双美目,从怀裡掏出她惦记了良久的东西。
“這是臣這些年在太医院研究的心得,抄了一本留给娘娘做個纪念。日后,娘娘遇到有缘人,可以替臣传下去。”
“就在太医院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好么?待遇又好,也清闲。”
“臣是从萧神医身上恍然发觉自己遗忘了学医的初衷,這才想重拾昔日的梦想。望娘娘成全!”
“那也得等皇上畏寒的症状完全消失才行,半路换人接手本宫信不過。”
楚偭大喜,就知道走莲妃的门路有戏。
“臣也是這個意思,臣自当负责到底。谢娘娘!”
“不客气,老交情了。”莲成挥挥手。她已经有自觉了,這些熟悉的人会一個一個从身边离去,只有她和他,是要一直在宫裡相守到老的。
送走了楚偭,莲成继续摊开彤史翻看。未几,啪的一声合上。原来她离宫的一年多,应帝陛下除了养了只雪狐狸,时常抱着,還添了個新人。
莲成回忆了下,那日众人身后好像是有個生面孔。
冲动一回
楚偭在莲成這裡接了個新差事,算算時間,到应帝好时也能办妥了。
小玺今天在课堂上受表扬了,喜滋滋的回栖梧宫。
莲成觉得真好,虽然李晏当爹不太靠谱,不過這個孩子還是成长的蛮好的。
那只鹦鹉的来历应帝自然是知道了,他问小玺,“你姓什么?”
小玺抬头挺胸,大声回答,“姓李。”
“记住了啊,這种吃裡爬外的事以后不准再干了。”
我怎么吃裡爬外了,這個罪名好大哦。小玺咬着指头想了半日,觉得是那只鹦鹉的問題。不過,皇爷爷也沒說不准养,那就不让他看见好了。
莲成走過小玺的房间,听到裡面传出的声音,不由得驻足。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莲房有子心偏苦,藕节含香丝更长”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小玺拿笔头逗着鹦鹉,鹦鹉念得愈发大声。
“小玺,你教的么?”
小玺摇头,“不是啊,它原本就会的,他還会好多。這裡头有你的名字呢,姑婆。”
“你要是想它再說话,以后就别让它念着三句。”
小玺想起那句‘吃裡爬外’,似懂非懂的点头,反正听姑婆的准沒错。日后鹦鹉又念到這几句,他就拿笔打它,渐渐也就不說了。改学会了“小殿下,该歇了!”“小殿下,该起了!”有时候不等墨香开口,它就替她先說了。
莲成這次回来,做主让她们姐妹四人回去了两人尽孝,只留下碧透、墨香两人。
楚偭最近时时出入宫中与范府,奉旨替淑妃诊脉。诊脉倒是很少,他通常坐下,隔着帘子陪淑妃海阔天高的闲聊。楚偭一张嘴,能把死的都给說活了。淑妃起初不理会他,久了也开始搭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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