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寡妇生活指南 第220节 作者:未知 晚上睡下的时候,在榻上辗转反侧,寝卧难安, 叹气。孙氏沒有說什么, 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悔是不用问了, 唯一安慰的是婆婆确实過的很好, 而且不是一般的好。那么, 至少得心安吧。 說后悔, 晚了。但至少是祝福安平母子吧。再有, 便是珍惜眼前人。 自分家之事后, 他们的生活也有了很多的变故, 尝尽了人间冷暖, 人情的冷漠。原来珍贵的东西, 是如此的不可得。那时以为的舍弃, 才能拥有好生活,只是因为吃的苦不够多。 “是晚了么?!”王安和喃喃道。 “不晚!”孙氏道。 至少要珍惜现在仅剩下的人啊。王安和热泪滚烫,回握住她的手。是啊, 他有妻有子。還有三弟安平。 哪怕曾经的母子情再也不回来, 但至少知道娘活的好, 很好,他的心裡至少是安慰的,至少是不用愧疚了。不再折磨自己。哪怕有遗憾, 也沒有报怨了。 這样,就很好! 第二天,一大早,王浩就托给了李氏照看,王浩這小子虽皮, 但爹娘不在身边时,他也是不敢乱跑的,再加上李氏和大妮拿了不少好吃的与他,他乐得在院子裡玩的不亦乐乎。 王安和和孙氏便随着张融融,王安平,跟着张强来了衙门。 钱家的人都一一的提出来了,王安福也提了出来,当他看到娘和兄弟们的时候,便是再无情的人,瞳孔也有些地震。良久不能回神! 钱家的人在哭诉,来告官的时候是想要把王安福给钉死,因为他们不想死在王安福手上。王安福找不到小钱氏,便越有发疯的样子,他们怕哪天他喝了酒凶性大发,要灭他们钱家满门,所以,毫不犹豫的来了。 但是他们万万沒有想到,他们成了被告,王家村的這张姓老太婆竟然来为王安福辩解了。還状告他们教唆坏了王家的子孙。 正說着呢,钱家庄的裡正和族老们也代表着村裡来人了,王家村也是,裡正和族老们都脸色紧张,他们知道這是一场名誉的争夺战,而在這时代,名誉,是能决定生死的东西。 “威武!”衙役们先上堂列班,手上执着大板。虎视眈眈的盯着堂下,见到這阵仗,钱家人就有点腿软。 季大牛列在最末,并且是站在堂外的,只是盯着百姓们不要为了看热闹要把县衙给挤破了。他一脸凶煞,其实心裡是真的愁眉苦脸,县衙破啊,這门框框都還沒来得及修缮,万一人一多,挤倒了,那可真是闹笑话了,所以他压力很大,决心要当一头牛一样挡在前面,不叫人挤进去。 季大牛人虽壮,却有着精细活计的本事,能做到徒手倒油入小瓶罐而不漏,拨人离开而不伤人,力道向来是拿捏的很好。 若不然只靠一身蛮力,难免伤人。 “升堂!”师爷本坐在一边堂下,手边是纸和笔,为了陈述案情,要记在案的。此时也站了起来,迎县太爷升堂。 县太爷自来县衙,很少有正经审案的时候,士要是县衙沒有多少大案,多数在衙门裡商议着就能解决了,所以升堂是很郑重的事,他须得身着官服,戴着乌纱,并且還得穿上皂靴,系上玉腰带,這样才有威严,才能执律断案。 他出来到了堂上坐下,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何人,先一一报上名来!” 师爷手不停,人报一個,就记下一個,下笔如飞。 县太爷道:“陈前案情,钱老汉,对于张家老太太状告你教唆王家子孙之事,可有何辩解?!” “小人有辩解,”钱老汉,就是王安福的丈人,道:“回禀大人,王家分家,母子断绝之事,众所周知,王安福不孝之事,更是邻裡知晓。如此之禽兽,与我钱家何干?!望大人明断!” “是啊,大人!”钱家长子,就是王安福的大舅子,道:“儿子虽是禽兽,可是母亲疼爱儿子,竟愿意违背前约,愿意出堂作伪证,慈母之心不假,但其行绝不可取,也不能信呐!還請大人明断,当初王安福欲饿死张老太之事,真的属实,大人一查便知!” 县太爷看向王安福,心裡本能的厌恶,不過他脸上当然不会露出半丝,只问道:“对于此事,张老太可有话說?!” 张融融道:“老身与老大王安福,老二王安和断绝关系之事的确属实,但若說他不孝,他也不能完全承担此名,此事還在小钱氏身上。大人,老身的婆母也姓钱,這小钱氏是老钱氏的侄孙女。老钱氏向来看老身不顺眼,自嫁去以后,百般折磨,多年苛刻,吃不饱穿不暖都是常有之事,生下老大王安福后,老身也不能亲养儿子,王安福是老钱氏所教养,后又娶了小钱氏,百般引导,千般挑唆,渐渐的也就对老身形同陌路起来,然而,若說王安福不孝,实非如此,他从小不是我教大,离我远心,也是孝顺老钱氏的原因,如果說他对我不孝,那么对老钱氏难道也不孝嗎?!况且,当初饥饿,也是小钱氏所为,与王安福,王安和并不相干。当初王家接连遭遇丧事打击,老身也是一蹶不振,不知前程在哪儿,也有此忧之理,吃的也并不多,加上多年辛劳,一下子沒有撑過来。实非完全是饥饿之故。望大人明鉴。” 县太爷点头,又问张家村人道:“村裡可有话說?!” 裡正上堂跪了下来,道:“王安福与王安和受钱家挑唆,的确与张老太关系不睦,但若說不孝,并非如此。” 钱家庄的人都急了,骂道:“王家村,你们不要脸,当初這個事,你们不管,现在倒好,颠倒黑白。现在還有脸为王安福辩解,十裡八村谁不知道他是個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不孝,你们竟然還要为他睁着眼睛說瞎话。我們只說,当初分家产,王家可有田产分与张老太?!你们是亏了良心了,王安福不孝,你们也不是好东西,亏待了她,却不敢承认……” 王家村裡正脸胀的通红。心中暗骂,你们钱家就干净?!還不是默认了? 县太爷道:“竟有此事?!” 张融融道:“不要村中田产,是因为老身要归张家,沒有回娘家的寡妇還要分夫家村裡的田产的,沒有這個道理。至于其它财产,老身更沒要,半生在王家受尽苦楚,实不想与這個王家再沾上半丝的干系。儿子都能舍了,更何况是财产。当初离家时,是我执意,大子二子都曾挽留過,只是我不肯而已。并非是他们不孝。为了母亲的归属心向,他们不得不答应了。之所以带幼子在身边,实是那时幼子年纪尚轻,我不放心,便带在了身边,王家村沒有苛刻幼子王安平,所有财产一应都分给了安平。兄弟三人也都默认,以后老身都倚仗幼子养老。难道這就不是孝心嗎?!都說老人偏爱幼子爱长孙。老身愿意带着幼子,要留在身边作依靠,也是无可厚非之事。若說他们二子不孝,那是否,老身也不慈,有偏爱幼子之罪過?!” 外面听的都议论纷纷。 說的也是! 有生子不孝的,但也有偏爱幼子的母亲。家务事啊,是真的难以掰扯清楚。 很多的百姓就被這误导了,毕竟当初张融融的处境他们又不曾经历過,或是亲眼看過,所以感触当然不深,就被這话给带歪了。 张融融也是刻意的将话题引到母子之间的关系难以断清的上面,混淆视听。 县太爷和师爷心裡有了点笑意。张家老太太是真的很聪明。 县太爷对王安平道:“王安平,你大哥二哥可曾苛刻你母亲?!” 王安平面无表情,忆起旧事,心中隐痛,可是嘴上却道:“回大人,当初分家之时,已然默认,母亲的晚年,由我负责赡养。大哥是长子,理应多分家产,但因为是幼子养老,所以财产均分了,這已经算是孝心了。大哥由祖母抚养长大,与母亲的确不亲,但若說苛刻,不至于。不亲近,也实非母亲和大哥之過,都是钱家女子造的孽!” 钱家村的人都气疯了,道:“王安平!你也睁着眼睛說瞎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母子二人只是相互握紧了手,听了像沒听到一般。 王家村裡正道:“大人,小人這裡有当初的分家文书在此,還請大人一观!” “呈上来!”县太爷道。 早有衙役取来递给县太爷。 县太爷看完,道:“老人家为何执意与大子二子断绝关系?!” 张融融道:“因为老身记恨老钱氏。迁怒于大子二子!” 這是往自身身上泼脏水了。 王安平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一看到他们,就心生恨意,也见不得王家村,看到這個地方和人,就会忆起被婆母苛待的往事,還有被夺走长子的无奈……”张融融道:“等她和丈夫去世,长子与二子都已成年,都不亲了,什么都晚了,他们已成家生子,衣食也无忧。与其两看相厌,不如分开单過。所以,毫不犹豫的断绝了关系。大人,我這么做,也是为了回娘家之故。我张家侄儿一直惦念于我,虽是侄儿,实与亲子无异。這些年一直真心奔走,一片孝心,岂能辜负?!故此,才有此事。” 作者有话要說: 感谢在2021-11-04 23:04:14~2021-11-05 21:5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游手好闲妞 1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乖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3章 难查悬案 “說是断绝, 也是为了断了大子二子的想念之意。宁愿叫他们以为我是個绝情的人,也不叫他们心中悔恨不能尽孝道。”张融融道。 這可真是一片拳拳的爱子之心呐。 王安和早已经泪流满面。跪伏在地。哭的呜呜咽咽,嘴中不断的叫着娘, 娘…… 王安福匍匐在地上, 以免露出眼中的情绪来。他沒想到, 身处危机之时, 能来为他申辩的是亲娘。真是万万想不到, 他孝不孝的, 他自己心中清楚。为了证清白, 娘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王安福心中震憾, 低着头, 掩去眼中一切的情绪。還有藏不住的对钱家彻骨的恨意和杀意。 县太爷见众人喧哗, 一拍惊堂木, 道:“王安和, 你和你大哥可有不孝?!” 王安和此时已是神智不清,喃喃道:“不孝,儿子不孝, 不能尽孝心于娘身前, 呜呜, 儿子不孝……” 王安平将他扶了起来,道:“二哥一片孝心,娘是知道的!” 他拍了拍王安和的手, 王安和一阵恍惚,喃喃道:“三弟,娘……” 這一幕有点温馨,孙氏见王安和脑子糊了,便代答道:“回禀大人, 大哥沒有不孝。只是他向来行事严肃,性情孤独,难免有刻薄之相,只是他真的沒有不孝,還望大人知晓,之前之事,全是小钱氏所为。這毒妇当真是毒,当初逃跑之时,還烧了我二房的房子,人心恶毒至此,若非是她,大伯子哪裡会赖在钱家?!他也是想讨個公道啊!” 钱家的人顿时急了,见所有人都证明王安福沒有不孝,便道:“大人,王安福這個人人品绝对有問題,之前他就霸占了一個小寡妇,哄的人家给他作小,要不然夫妻俩好好的,能這般决裂嗎?!還有,听闻他当初为了小寡妇,王家村還想霸占隔壁村的田产,這是实事……” 王家村的人急了,道:“绝无此事,钱老汉,你莫要血口喷人!我王家村沒有占過隔壁村的田产。王安福的确在女色上有点糊涂,也不知怎么与那小寡妇不清不楚了,但谁不知道小寡妇是個娼货?!她爱到哪就到哪,谁能拦得住?!之前勾搭這,勾搭那的,也不是只安福一個,王安福家裡出了事,她立马就跑了,大人,都是這小寡妇不是好人,哄了王安福啊,他也是受害者啊,现在小寡妇跑了,自家的钱财也被小钱氏卷跑了,還要被告一個不孝的罪名……真是奇冤。這分明是急于要安福于此地,我們村人都以为,只怕是钱家村的人都脱不了干系,說不定是他们杀了小钱氏,得了王安福的家产,现在急着要杀人灭口呢……” “你說什么?!”钱家庄的人疯了,要与王家村的裡正等人打架。 “大牛!”县太爷道。 季大牛上前听令。 “分开他们!”县太爷无语的道。 季大牛上前一拎一個,道:“都老实些!”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道:“本官自有决断!你们不得喧哗打斗,否则以藐视公堂处理!” 众族老都分开了,老脸胀的通红,显然還在气愤之中,彼此吐口水。 钱家庄的人道:“大人,他们句句推给钱家庄,推给钱家,推给钱家的女人,甚至還推给小寡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這王安福真的不是东西,要不然哪裡惹這么多事,被亲娘舍弃,妻离子散?!他若是個立身正的,何至于此?!” “照你這么說,那些受了冤的人,都是应该的了?!岂有此理。這分明安福是受了委屈的栽赃了。你们钱家庄的人還要颠倒黑白!”王家村也呛回去。 “冤呐,大人,冤呐,他们母子同心,還与王家村通了气在一处,现在反倒告我們钱家挑唆,冤枉他王家?!他王安福真的不冤枉,他名声一向差劲,大人一问便知……”钱家人急的哭道。 “名声是捕风捉影的流言,哪裡就能作得准?!”王家村裡正道:“回禀大人,有亲母作证,王安福绝沒有不孝,更沒有杀妻!他根本沒有杀人,還望大人明断!反倒是這钱家,居心不良,是要逼死女婿,這分明是心虚!” 钱家村的人气炸了,开始与王家村的人互骂,直到再被惊堂木给拍的克制住了。 县太爷道:“王安福虽无情无义,有失人品之处,但其母,兄弟,和村中族老都說其并非不孝,人虽有瑕疵,然,不孝之罪,实子虚乌有,因此,驳回钱家状告王安福不孝之状!另,老钱氏已死,小钱氏也不知生死,张老太状告钱家教唆王安福之事也驳回。若有不服,等有新证人证,可再行申诉!” 钱家的人還想争辩,却被衙役斥退。 闻言,王家村人和张融融,王安平和王安和,孙氏都松了一口气。 师爷也叹息了一声,其实长了眼睛的都知道,王安福真的是不孝,但是,只要张融融不告,官府便不能硬判。就是這個道理。 其实不管在哪裡当官,治下若出现告不孝的案子,其实官府也要受到一些斥责质疑和惩罚的。因为這是丑闻。 以孝治天下的时代裡,不孝罪就是丑闻,不管发生在哪,只要张扬开了,那這個县都得名声不好了。并且县令也会担上一点治下无能,和有德不施于民的名声。总归是不好。 這种案子,只要有脑子的都会捂下来。当然在以孝治天下的时代裡,一般来說,顾忌到人的嘴,多多少少的這样的事是极少的。只有为父母的压迫子女的多,不孝的却少。 因为哪怕受到苛待的孩子,为了顾忌人言,哪怕装装样子,他们也会孝顺一二的,就算吃食不够,苦了自己,也不会苛待了长辈。因为這個时代,人言能杀人! 沒有人愿意看到告不孝的案子,此案别說张融融沒死,便是死了,王家村也会捂住。就是這样。现在更何况是有亲娘亲兄弟为他說话,所以判不成,這是正常的。 钱家的人只觉得委屈和不忿,還有深深的恐惧,如果告不成王安福,一旦王安福释放了家去,记起這恨意来,不得与他们拼命?! 但钱家村的人和钱家人都不敢說县太爷不公,知道告不孝的状是不行了,便死咬着王安福杀了小钱氏的事不放,只口口声声的要他偿命,求县太爷作主! 县太爷传了仵作前来,然后確認了死者是否确切为小钱氏,仵作道:“大人,并不能確認死者一定是小钱氏。因不能辩清面目,又已呈现巨人观,外表全毁,所以,无法確認!” “既不能確認,又无人看见小钱氏离开,不知是死是活,此案便卡在了這裡,若定罪,必有冤,若不定罪,必有不服。”县太爷道:“两方攀咬对方皆有杀人动机,此案,僵持在此,双方可還有别的证据证明对方有罪,或是己方无辜?!” 钱家的人眼睛都红了,道:“大人,既无人见過小钱氏离开王家村,那么她就可能根本就沒有离开過王家村,說不定是王安福杀了她,伙同村人将之抛于河中,大人,一定要明查啊,不能放過此罪人啊……” 县太爷看向一直未說话的王安福道:“被告,你可有话申辩?!” 王安福道:“当夜,我和小寡妇皆中了蒙汗药,醒来后,她已走人,钱财也尽失,二弟家的房子也烧了,此事,村人皆知。若大人有疑,可招小寡妇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