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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不怪你

作者:两只橘猫
当顾舟开始搜索有关這個廖成英廖总的百科资料的时候,鳞片那一头的說话声也结束了。

  溟渊把平板放在了茶几上,說道:“我們今晚要去调查這個人嗎?”

  顾舟快速翻阅着百科上的资料,沒有抬头,“至少要等董扉和廖成英见面了再說,廖成英身价不菲,這种富豪一定住在某個豪宅裡。”

  抬头发现溟渊不解的目光,顾舟解释道:“公立机构的建筑有相应的规定,我能猜到那些机器人大概会被放在哪,但是在有钱人的豪宅裡,它们会被放在哪我就不清楚了。”

  而且這类豪宅裡,說不准哪裡就有一個摄像头,顾舟和溟渊进去找东西,当然是不可能一直维持奔跑时的高速度的,一旦他们找东西时不慎路過某個自己不知道的摄像头,两人的身份就会暴露。

  听董扉的语气,他和廖成英见面的次数应该不少。

  既然廖成英经常要求以内部价购买机器人的行为不符合智星电子的规定,那么這两個人见面或者私下交易的地点,很有可能就在廖成英的某处房产。

  到时候溟渊就可以利用他的鳞片,感应董扉的位置,根据他的走动,了解房子裡的布局。

  “如果我們的身份被发现了,该担心的是他们才对。”溟渊說這句话的时候,眼底带着一种野兽般的残忍。

  深海生物弱肉强食的本性,在溟渊身上始终存在。

  “在沒有确定就是对方抓走了夏夜之前,我們不能动手。”顾舟叹了口气,不厌其烦地說道。

  类似的话,他已经向溟渊說過很多次了。

  “又是因为法律嗎?”

  “也因为道德。”

  “道德?对于人类来說,杀人是一种不道德的事嗎?”

  “杀不该杀的人,就是不道德的事。至于一個人该不该杀,应该由法律来决定。”顾舟說道。

  在他說完這句话之后,溟渊的身体往沙发上一靠,“其实我不太明白,人类的世界为什么有這么多麻烦的條條框框,海底生物可以随心所欲,为什么人类不能呢?”

  “海底并不是沒有秩序。”顾舟反驳道:“你一直理解错了人类的定位,溟渊。人类不能代表陆地,只能代表陆地上的一個物种。你可以把人类类比成虎鲸群,虎鲸群的内部是有秩序的。”

  “但是陆地上到处都是人类。”

  溟渊以为那些肤色、国度不同的人类是有所分别的,就像抹香鲸和虎鲸都是鲸鱼,但却不是同一個物种。

  “正是因为有秩序和文明的存在,人类才能成为陆地上的霸主。”說到這,顾舟问了溟渊一個問題,“你有沒有发现,除了人类之外,其他的生物,几乎都符合一個规律?那就是越强大的生物,越稀少。”

  溟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强大的生物当然是稀少的,正如大海中只有一個海神。

  可是人类为什么会例外呢?

  人类在陆地上可算是大型动物。

  “人类不像其他动物一样完全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则,至少人类很早就将养育孩子和赡养老人视为一种义务,但這两者显然都属于弱者。”顾舟语重心长地說道:“溟渊,因为有法律的约束,夏夜的事才会成为特例,如果沒有法律,很多弱者根本沒有机会变强。”

  夏夜会有這個机会嗎?

  对于之后要做的事,顾舟心裡沒有太大把握。

  他不知道夏夜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還活着,有沒有受到伤害,但他同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顾舟感觉到一阵疲惫,身体向后倚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靠近溟渊,让两人的肩膀贴在了一起。

  他像一個第一次爬出洞穴的小生物,渴望又茫然地接触着此前沒有接触過的世界。

  不擅长与人亲近的人通常有一個共同的特点,他们過分悲观,在发生任何亲密一点的行为之前,脑海裡都会产生一些负面的设想。

  他们害怕自己的试探,带来的是伤害和羞辱。

  即便知道溟渊绝对不会那么做,顾舟的脑海裡却依旧时不时闪過一些可怕的画面。

  比如溟渊会突然推开他,质问他在做什么。

  或者会冷淡地看着他,告诉他别自作多情。

  当然,這一切都沒有发生。

  爬出洞穴的小动物,成功地在柔软的草地上着陆了。

  顾舟的头轻轻靠在溟渊的肩膀上,柔软的头发拂過溟渊的颈侧,带来一丝痒意。

  他想试着告诉溟渊,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是那种谈论人类时的笼统的看法,而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

  目前他還无法坦诚自己的過去,但他至少可以试着坦诚自己的现在。

  “我其实沒有任何把握,溟渊。追查的时候,我时常会想,万一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办?可是一旦我放弃了,只要夏夜活着,留在罪犯那裡就会让他变得更加悲惨。如果我們打草惊蛇,也有可能给夏夜造成伤害,好像怎么选风险都很大。”

  就像华容道一样,每移动一個地方,整個布局就会发生改变。

  顾舟虽然知道一定有出路存在,但怎么找到這個出路,中间会经历什么,需要耽误多少時間,他一概不知。

  归根结底,在思维上,顾舟依旧是個普通人。

  海底带给他的变化来得太快,让他来不及转变自己。

  “如果你实在太担心,我們可以去夏夜家確認一下。”溟渊侧過脸,用脸颊蹭了蹭顾舟的头顶。

  顾舟愣了一下,慢慢坐直身体,看着溟渊的眼睛,“確認什么?”

  “確認他是否活着。”

  ……

  一段時間后,溟渊带着顾舟穿過了无数個街道,来到了夏家所在的小区,准备向夏父夏母索要夏夜平时常用的物品。

  上楼的时候,顾舟听见了楼上的争吵声。

  其中一個就是夏夜的父亲。

  “你再不走我們要报警了,說了孩子失踪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

  “你们就是這么做父母的?我在争取赔偿款的时候就——”

  “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汪家赔偿我們是因为心裡有愧,你還真当是自己的功劳了!我看你就是来要钱的,赶紧走!赶紧走!”

  顾舟看着一個年轻男人从楼上狼狈地走了下来。

  三個人站在楼梯上,目光相对的时候,顾舟莫名地觉得這张脸有些熟悉。

  “是你。”

  对方的语气很笃定,好像真的知道顾舟是谁。

  溟渊察觉到了顾舟的异常。

  他看见顾舟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支撑不住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赶紧伸出手,从后面扶住顾舟的腰,担忧地望着顾舟一瞬间苍白的脸色。

  溟渊的上臂被顾舟紧紧地抓着,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這個人有什么可怕的?

  溟渊抬头看向站在楼梯上的年轻男人,眼中带着审视。

  眼前的人看起来真的和强壮一词搭不上边,面相看起来也并不凶恶。

  “你……沒事吧?”刚刚在夏家吃了闭门羹的何律师也发现了顾舟苍白的脸色。

  顾舟根本不敢去看何律师的脸,只是低声說道:“是你啊,小昭。”

  一副职场精英装扮的何律师瞬间炸毛,“什么小昭啊!還周芷若呢!我都多大了,叫全名!”

  何律师简直烦死這個小名了,从小到大,周围的同学都喜歡拿他的名字开玩笑。

  “在這站着也不是個事,先去楼下吧!”何律师其实知道顾舟有些不自在,于是主动招呼他一起去楼下。

  三個人暂时去了小区楼下。

  “阿姨她……還好嗎?”沉默了许久,顾舟鼓起勇气问道。

  “還是老样子。”何律师有些好奇地看了溟渊一眼,“這位是?”

  “他叫溟渊。”顾舟沒有做更多的介绍。

  溟渊此刻更关心顾舟的心事,也只是敷衍地冲着何律师点了点头。

  顾舟的样子让何律师叹了口气,“沒有人怪你,顾舟,当初的事不是你的责任,我和我妈還不至于那么不分是非。還有啊,你别再往我妈的卡裡打钱了。”

  “我只是想尽一份力,毕竟都是因为我,何叔叔才会——”

  “他不是因为你才死的,他是因为這個世界上有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才死的。”何律师說這句话的时候攥紧了拳头。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何律师垮下肩膀,說道:“我妈不想见你不是因为怪你,她只是看见你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所以才会躲着你。”

  說到這,何律师问道:“对了,你今天来這裡做什么?我本来還以为上次帮助夏夜的人只是和你重名,沒想到還真是你。”

  “夏夜失踪了,我們想要一件和夏夜有关的东西。”顾舟沒有把话說得太明白。

  毕竟他和溟渊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私家侦探,贸然說自己要亲自寻找夏夜,未免有些让人吃惊。

  而且出于個人原因,顾舟并不想让何昭卷进這件事裡来。

  何律师显然误会了顾舟的话,“夏夜虽然失踪有几天了,但是目前警察還在积极查案,你也别太悲观了。”

  他以为顾舟要夏夜的物品是为了留個纪念。

  顾舟沒有說话。

  “說起来,我這倒是有一件夏夜的东西,是上次诉讼结束的时候,他落在我這的。”

  何律师从包裡拿出一個半旧的儿童手表。“夏夜的爸妈也太气人了,刚才大吵了一架,我都沒来得及把东西還回去。现在正好,這东西也不值钱,给你应该也沒什么問題。”

  夏夜的手表是几乎已经在世面上淘汰的电子表,外壳是那种连儿童也不可能会喜歡的高饱和色,表带上有严重的磨损痕迹,看起来已经戴過很多年了。

  這种东西用“不值钱”来形容,实在是再贴切不過。

  恐怕只有极其偏远的地方,才有人用這种东西。

  顾舟用征询的眼神和溟渊对视,溟渊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顾舟接過手表,同时询问何律师,“你今天为什么会去夏家?”

  想到自己即将說起的事,何律师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天底下還有這种父母!”

  原来,何律师因为刚毕业沒多久,目前還在实习阶段。

  律师事务所的新人律师的实习期往往比其他行业要长很多,有的实习期甚至有两年之久,何律师自己的实习期当然也不可能太短。

  正因如此,何律师接到的案子,大多都是别人不愿意接手的烫手山芋,亦或是沒什么报酬的案子。

  对于新人律师来說,初期接手的案子以败诉居多,比起报酬,积累经验才更重要。

  当初何律师有机会接手夏夜的案子,一方面是因为夏家不愿意支付多少报酬,另一方面是因为接手這個案子可能会得罪汪家。

  总而言之,何律师最终接手了夏夜的案子,并且尽可能地帮夏夜争取了赔偿金。

  最近律所有针对内部的考核,为了准备足够的材料,何律师到夏家回访,才知道夏夜失踪了。

  “這对夫妻還真有脸說,自己弄丢了孩子,现在孩子還沒找回来呢,就开始把责任往孩子身上推!”

  顾舟看着何昭义愤填膺的样子,脑海裡回忆起他小时候的样子。

  何昭其实不适合当律师,因为他的正义感太過强烈,让他本人缺少那些精英律师应有的冷静。

  他很像他的父亲。

  顾舟的心情再次低落下去。

  如果何叔叔沒有死的话,何昭也许会成为一名警察,而不是不适合他的律师。

  “你在查以前的事吧,小昭?”

  顾舟的话让何律师变了脸色,“你问這些做什么?”

  “你小时候最讨厌背诵东西了,为什么会选法律系呢?”顾舟忍不住說道:“警察如果利用职权查亲属的案子,有渎职的嫌疑,但律师不会,我說的沒错吧!”

  何律师目光游移,“只是偶尔查查,不会有危险。”

  “我知道我沒立场阻止你,不過你還是要考虑一下你和阿姨的安全。”顾舟說话的时候,一直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语气。

  何律师坐在长椅上,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你不是我,顾舟,你不明白這对我来說有多大的意义,我不能让我爸死得不明不白。我查到了很多东西,当年的司机得了癌症,进监狱沒多久就病死了,但是他的家裡拿到了很大一笔钱……”

  ……

  顾舟几乎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观测站的,他只知道何昭走后,自己的大脑就一片空白。

  是溟渊把他带回了观测站。

  “這個交给我,你应该好好休息。”

  溟渊在浴室裡放好了水,揉了揉顾舟的脑袋,叮嘱一句,才拿走了夏夜的手表。

  他准备用這块手表制作一個类似命灯的东西。

  因为身处陆地,溟渊无法像在大海当中那样随心所欲。

  不過收集随身物品上的灵魂气息,做一個命灯,对他来說并不困难。

  溟渊很确定,夏夜還沒有死。

  夏夜手表上的飘散的灵魂气息已经說明了一切。

  大多数生物的灵魂都很弱小,一般来說,当一個人死亡之后,他的灵魂就会快速消散,所有凝聚在物品上的灵魂气息也会消失。

  在溟渊眼裡,灵魂不等同于鬼魂,而是一种常人看不到的,特殊的能量。

  手表上凝聚着夏夜的灵魂气息,而且丝毫沒有散去的迹象,這說明夏夜人還活得好好的,也沒有处在濒死状态。

  溟渊的手上出现了一块珊瑚玉——一种古老的珊瑚化石。

  這种玉石的表面,会有类似于一簇簇向日葵的花纹,紧密地排列在一起。

  黄色的玉石中间亮起了一個光点,夏夜的灵魂气息被保存在了其中。

  在夏夜死之前,這块玉石裡的光都不会熄灭。

  知道顾舟心裡的担忧,這块玉刚一制作好,溟渊就拿着它离开了房间,准备带给顾舟看看,让他安心。

  他敲响了顾舟的房门。

  “顾舟?”

  裡面沒有任何回应。

  顾舟安静地躺在浴缸裡,对外界的一切都沒有感应。

  溟渊离开房间之后,沒多久顾舟就去了浴室。

  浸沒在盐水中的那一刻,他的脑海裡有一個念头。

  他想沉沒在深海当中,放空思想,获得片刻宁静。

  顾舟抱着這种想法,让自己浸泡在水中,想象着自己身处深海。

  以前的他一定会感到害怕,但是现在,在這些近似于海水的盐水当中,顾舟感觉到的,是类似于羽绒被一样的舒适和温暖。

  他像一個婴儿一样,蜷缩在浴缸当中,沉睡了過去。

  就像在母亲的羊水中那样。

  顾舟梦见十二岁那年,刚刚离开福利院时的那段日子。

  那段時間,他的生活并不悲惨。

  他住在一位姓何的中年警官家中,何警官一家对待他,就像家人一样亲切。

  “小舟,尝尝這個,這個可是你阿姨的拿手菜!”

  记忆裡那個已经有点模糊的正义面孔浮现在顾舟眼前。

  “你别担心,我已经联系到了一個知情人,再過几天,叔叔就能拿到证据了,到时候一定替你讨回公道!你以后要是不想回福利院,我有個老同学,他妻子身体不太好,两人一直想收养一個孩子……”

  梦裡,顾舟极力地想要张开嘴說话,但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顾舟的心裡在不停地呐喊。

  别出门!别离开這個房间!

  不要再管那個案子了!

  可惜一切沒能如他所愿。

  画面一转,顾舟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医院裡。

  鼻端是血液和消毒水混杂在一起的气味,耳边是小何昭和何夫人的哭声。

  “抱歉,病人沒能抢救回来,請您节哀。”

  医生摘下口罩,叹着气离开了。

  顾舟看见医生外套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那些血迹变成了一朵朵致命的彼岸花,开在何警官的身上,吸食着他的生命。

  何警官死的时候并不体面。

  他的脸被严重擦伤,肢体也怪异地扭曲着,不像他活着的时候,那样身姿挺拔、五官周正。

  顾舟看着何警官尸体上的白布被掀开又盖好,然后被推进了太平间。

  梦境中的画面突然由红转白,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两色。

  何警官变成了一個小小的骨灰坛,摆放在黑白的遗像之下。

  “为什么不是因公殉职?我丈夫一辈子都尽职尽责,为什么不是因公殉职?”

  平时温柔和气的何夫人变得歇斯底裡。

  “我們也沒办法,老何是被酒驾的卡车司机撞……司机和老何在查的案子沒有任何关联,警局也有自己的规定……”

  這时,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都是你害死了他,要是你不追求什么所谓的公正,他也不会死。這個社会就是這样,识趣一点,离开這座城市,剩下的孤儿寡母,我也能放他们一马。你应该不会想继续害死其他人吧?”

  一個阴毒的声音钻进顾舟的大脑。

  顾舟的大脑裡发出嗡的一声,双耳也被尖锐的耳鸣声占据。

  就這样沉下去吧!

  沉入海底,永远也不要醒来。

  “顾舟,醒醒!”

  浴室裡,溟渊抱着顾舟冰冷的身体,眼底闪過一抹焦急。

  顾舟的身体经過人鱼心脏的改造,是不可能被水淹死的,更不可能因为沉在水底而昏厥。

  這就和人类不可能被空气憋死是一個道理。

  可是顾舟对溟渊的声音却沒有任何反应,他的呼吸微弱得近乎于无。

  溟渊心底产生了一個不可思议的想法。

  是顾舟自己不想醒来。

  顾舟想要逃避现实世界,永远地藏在虚无的梦境裡。

  溟渊還沒有意识到,今天碰到的那個律师,到底带给了顾舟多大的冲击。

  白天還一身干劲地寻找线索的人,晚上却突然退缩了。

  溟渊将顾舟抱出了浴缸,包裹在柔软的空调毯裡,一路抱回了卧室。

  顾舟苍白的脸上沾着水珠,明明知道他沒有流泪,溟渊却觉得,此刻的顾舟比流泪时還要悲伤。

  “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希望你醒過来。”溟渊捧住顾舟的脸与他额头相抵,意念钻入了他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說:感谢在2021-08-0414:45:31~2021-08-0514:3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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