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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作者:宫槐知玉
感受着怀中蔺沈之身上的体温,嗅着鼻翼间蔺沈之身上熟悉的气息,蔚然本能地拥抱住怀中的人。

  手环抱過去的瞬间,蔚然鼻子也忍不住地跟着发烫发酸。

  他還以为他以后再也不能拥抱蔺沈之。

  他還以为他以后和蔺沈之就是再不相干的两個陌生人。

  “我沒想不接你电话,我一直在等你电话,我以为你沒给我打电话……”蔚然道。

  他一直在等,但他一直沒等到电话,所以他才会在蔺沈之說要到别墅来谈离婚條件时爽快答应。

  “我打电话给你了的……”蔺沈之埋首在蔚然肩颈间,他拥抱住蔚然的手紧紧抓住蔚然的衣服。

  他打电话了的。

  蔚然离开之后,他立刻就打电话了,他一直在打电话,打了无数個电话。

  但蔚然一直不接。

  他以为蔚然生他气了,所以他更加执着地打电话。

  “我打了的,我立刻就打了……”蔺沈之紧紧抓住蔚然。

  他打了很多电话,他打了一夜,他一直打到累得睡着,他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的手机。

  他以为蔚然无论如何都会给他些回应,但蔚然什么回应都沒有。

  他借了陈寄云的电话给蔚然打电话。

  他一直打不通的蔚然的电话,当他换了陈寄云的号码之后却立刻就打通,蔚然也一下就接了电话。

  他以为是蔚然把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只有被拉入黑名单才会他无论怎么打都是终打不通。

  他以为蔚然是铁了心要和他离婚,所以他才会說出要让蔚然到别墅来谈條件的话。

  他那條信息发出去后,之前一直打不通电话的蔚然果然很快就给了他回复。

  蔚然說,好。

  想着之前那些事,蔺沈之只觉心口锥心的疼痛,“对不起……”

  如果他在一开始就把事情說清楚,那后面這些或许就不会发生。

  “我也有错。”蔚然手掌轻轻拍在蔺沈之背后,感觉着怀中蔺沈之的抽泣,他心口也跟着酸痛。

  他从沒见蔺沈之哭過。

  他甚至从沒想過蔺沈之有一天会哭成這样。

  在他看来,他认识的那個蔺沈之,从来都是冷静自持性格内敛的模样,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慌乱。

  但现在,他却把那個蔺沈之弄哭了。

  “别哭。”蔚然抱紧蔺沈之。

  “别哭。”蔚然不知该如何安慰,从来沒人在他怀裡哭成這样,更何况那個人是蔺沈之。

  “别哭……”

  蔚然哄人。

  他把蔺沈之带到沙发上,让蔺沈之在沙发上坐下,蔺沈之竭力抑制,但還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這让他都打起嗝。

  在沙发前蹲下,看着面前红着眼眶哭一会要打一下嗝的蔺沈之,喉咙心口都泛着酸的蔚然都忍不住被逗笑。

  蔚然努力忍着,才沒让自己笑出声。

  蔺沈之坐在沙发上哭了会后,激动的情绪总算缓和几分,他用力深呼吸,他微微侧過头去不看蔚然。

  蔚然眼裡带着淡淡的笑容。

  看见那样的蔚然,他心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再悸动,暖暖的,但也让他觉得狼狈。

  他肯定哭得很丑。

  他真的并不是那种爱哭的性格,认识蔚然之前,他有记忆裡他哭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他父亲去世时,其它都是在他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他還不是很懂,他只知道他的父亲不要他了,也不要他爸爸了。

  他爸爸不开心,每天除了上班一回家就经常望着门口的位置发呆,他還不允许任何人碰家裡一些东西,放在鞋柜裡的一双拖鞋,橱柜裡的碗筷……

  他小时候也曾经躲起来偷偷的哭過,每次都哭得撕心裂肺哭到睡着,但他不敢哭出声,他怕他爸爸看见了会更加难過。

  后来他长大些,才半大個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要懂事。

  他爸爸已经很难過了,他爸爸已经只剩下他了,他父亲不要他们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不能再让他爸爸更加难過,他得努力他得让自己成熟稳重,他要照顾好他爸爸。

  习惯成自然,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内敛情绪成熟稳重,不再喜形于色。

  他父亲也确实沒再回来過。

  蔺沈之偷看蔚然。

  他曾经是真的以为蔚然也会像他父亲一样,离开,然后再也不回来。

  “不哭了?”蔚然察觉蔺沈之的偷看。

  蔺沈之抹了抹脸,耳廓微红。

  蔺沈之努力地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双幽幽黑眸裡還了掺了几分冰渣渣,乍一看還挺唬人,但仔细一看,红彤彤的眼眶让他一点震慑力都沒有。

  這次蔚然沒忍住,嘴角勾了下,蔺沈之立刻像是只炸毛的猫,一双眼微微瞪圆。

  蔚然愈发忍不住,他不再去看蔺沈之的眼睛,他怕真把蔺沈之惹毛,他握住面前蔺沈之放在腿上的手。

  蔺沈之一双手本就好看,算是蔺沈之身上蔚然最喜歡的地方之一,修长笔直的手指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伸手握住,然后再对它做些其它,例如压在床上……

  蔚然轻咳一声,起身,“我去洗碗。”

  他刚刚還沒来得及把碗全部放进洗碗机。

  說话间他猛然想起刚刚的事,他立刻看向自己的手,他刚刚抓了一只蝴蝶,一只虫。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要冲到厨柜前去洗手,他浑身肌肉都紧绷,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随之袭来,但是他的神经。

  但那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還沒来得及转身冲向水龙头,他就又想起刚刚他和蔺沈之的拥抱,和蔺沈之手牵手的事。

  他的手心裡還残留着蔺沈之手上的温度。

  那份温度太让他贪恋不舍,让他都有些不舍得洗掉。

  他已经很久沒有抱過蔺沈之。

  蔚然走向橱柜,他把柜台上所有的碗碟都放进洗碗机,然后点按按钮。

  做完,他回头本是想看看蔺沈之,一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跟着個人,蔺沈之不坐在沙发上居然跟了上来。

  蔚然惊讶了一下,他立刻朝着蔺沈之的脸看去。

  蔺沈之静静看着他。

  蔚然几乎是一下就明白過来,蔺沈之想跟着他,想挨着他。

  這個认知让蔚然心口一直弥漫着暖暖的胀胀的东西瞬间炸开,那种软软暖暖的感觉瞬间包裹他全身。

  蔚然拿了抹布走向吧台。

  蔺沈之果然跟上。

  蔚然擦完吧台把抹布洗净挂好时,蔺沈之又已经跟到他身旁。

  蔚然冲洗手时,看着自己才刚刚抓過蝴蝶的手,他嘴角忍不住地勾起。

  他该害怕,他一颗心却忍不住地偏向蔺沈之,他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害怕去颤抖。

  洗完手,蔚然看向蔺沈之,“晚上我给你热牛奶再加两個鸡蛋?”

  “嗯。”

  蔺沈之想到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蔚然,他嘴巴张开,话到嘴边却還是咽回。

  想想,他改口,“我去看看陈寄云。”

  蔚然想起刚刚于盛安的事,他点点头,然后目送蔺沈之上了楼。

  房门敲响,陈寄云很快从裡面开门,蔺沈之跟着他进了门。

  屋裡,陈寄云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他有些心不在焉。

  “你明天有空嗎?”蔺沈之问。

  陈寄云不解。

  “我想做個检查。”蔺沈之道。

  陈寄云愣了下后才反应過来,他看向蔺沈之越来越大的肚子,蔺沈之确实是该做個检查了。

  距离上一次他给蔺沈之做检查已经過去许久,最近一段時間他注意力都被拉到他爸那边。

  “我明早安排一下,下午带你過去。”陈寄云道。

  說起這事,陈寄云脸上多出几分严肃。

  蔺沈之上一次的检查结果不太好,他肚子裡的虫蛋生命迹象微弱。

  那次的体检报告蔺沈之也看见。

  “好。”蔺沈之手覆上自己的肚子,他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他眼中多出几分决绝,等检查报告出来他立刻就告诉蔚然他怀孕的事。

  “不用担心。”看出蔺沈之的不安,陈寄云安抚。

  那时候的蔺沈之极为虚弱,吃不下东西情绪也低落,但现在的蔺沈之心情好了人也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蔺沈之点头,眉宇间却依旧是化不开的担忧,他现在情况是逐渐变好,但并不代表之前的那些对孩子就沒有影响。

  想着這些,夜裡,蔺沈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夜裡睡得晚,第二天起的也就晚。

  第二天蔺沈之起床的时候,蔚然已经离开别墅去了工作室。

  蔺沈之下楼,看着放在锅裡温着的早餐,以及餐桌上留着的叮嘱他记得吃早餐的纸條,眉眼柔和。

  蔺沈之吃完早餐,拍了一张空碗的图片发给蔚然,蔚然那边很快就给了他回复,一個小人摸摸头夸夸的表情图。

  看着那图,蔺沈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個小小的蔚然摸着他头夸夸的场面,他偷偷存图。

  蔚然发给他的那些图他很多都有偷偷存起来,现在都已经快存满一百张。

  蔺沈之点开自己的相册,他一张张看那些图,从他和蔚然刚认识直到现在。

  看完那些表情图,他又看了一遍他和蔚然在一起之后拍的那些照片。

  他和蔚然离婚之后他翻看過无数次那些照片,那时候,每一张照片都能让他心口的位置酸痛无比,让他彻夜无眠。

  中午时,蔚然回来。

  中午时,陈寄云也回来。

  看见之前几乎不在别墅吃午饭的陈寄云,蔚然脸色瞬时变得相当精彩。

  午饭时,蔚然和陈寄云各自占据长方形餐桌一头,远远相隔,蔺沈之坐在中间。

  蔚然只用了几分钟時間就把饭吃完,然后放下碗筷快速躲到沙发,要离陈寄云能多远躲多远。

  躲远,蔚然一口气刚刚吐出,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起。

  蔚然拿過看看,看见上面的显示,蔚然愣了下,给他打电话的人是洛易。

  自从洛易到他们這边来之后他们就交换了通讯方式,洛易有时候也会直接问问他關於画图的事,但大部分时候洛易都是直接去找方正,很少给他打电话。

  “洛易?”蔚然接通电话。

  “蔚然哥。”电话一接通,洛易带着几分哭腔和紧张的声音就传来。

  “怎么了?”蔚然看看手机,眉头皱起。

  “我给方正哥打电话他一直沒接……”洛易语气中透露着犹豫和不安,“我吃完午饭之后到工作室裡找方正哥,我进门的时候看见伍哥他在会议室裡……”

  蔚然本就皱起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伍铭易?

  会议室是他和方正两個人的单独办公室,平时很少有人会进去,伍铭易进去干什么?

  蔚然瞬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洛易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他一看见我就想走,我想拦住他但沒拦住,他出门后直接就下楼走了,他动了你的电脑……”

  蔚然立刻拿了车钥匙到门口换鞋,要立刻去工作室,“我马上過去。”

  挂断电话,蔚然看向正看過来的蔺沈之,解释了一句后赶紧开门出去。

  上车,离开小区,蔚然以最快速度回到工作室所在的小区,上了楼。

  他回到工作室的时候,方正已经在工作室,他正在工作室外面的大间裡面和其他人說着什么。

  气氛不太好,所有人都皱着眉。

  蔚然心中那不好的预感顿时更重。

  蔚然粗略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唯独伍铭易不在。

  “方正。”蔚然出声。

  方正早已注意到蔚然,他脸色相当难看,“你快看看你的电脑。”

  蔚然快速进了会议室,走向自己的电脑。

  他的电脑他中午离开的时候是关了机的,现在电脑却已经开机。

  他滑动鼠标,待机黑屏的电脑很快运行。

  电脑屏幕亮起,一個有着好几只蝴蝶的风景图案出现,看见那熟悉的图案,看见屏幕上那五次输入密碼错误锁屏的提示,蔚然稍微松了口气。

  他电脑裡的是他這游戏的所有核心內容,他当然会万分小心,所以他每次离开不光会关电脑,還早就给电脑上了锁,裡面的文件夹也上了锁。

  “怎么样?”方正急匆匆地跟着进来。

  在外面的其他员工亦跟了进来。

  “密碼输入错误,他沒进去。”蔚然摇摇头。

  方正也忍不住地跟着松了口气。

  稍微冷静后蔚然看向自己的办公桌,他的电脑虽然沒有被破解,但是他电脑桌却被翻得乱七\八糟。

  他原本收拾得還算整齐干净的办公桌上到处都是翻出来的东西,包括他用来放那封快递信的抽屉。

  快递信已经被拆开。

  蔚然看了看那大开的口子,心口不可抑制的狠狠抽痛了下,他伸手去拿,手指触碰到信封察觉裡面的东西還在后,他把信封重新塞进了抽屉。

  做完這些,蔚然看向一旁的洛易,“你再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被点名,本就因为這一状况而有些吓到的洛易紧张地看了眼旁边的方正,赶紧說道:“我来找方正哥一起去吃午饭,进门后我发现屋裡有人,我一开始還以为是蔚然哥你,但我很快就发现不是。”

  “他发现有人进来后急冲冲的就要走,我看见你桌子被翻得乱七\八糟,我本来想拦住他,但是沒拦住。我立刻就给方正哥打了电话,但他电话在通信中,所以我就先给你打了电话。”

  洛易道:“他出门之后直接就下楼了……”

  方正揉揉鼻梁,“我给伍铭易打了电话,但打不通。”

  方正道:“我的错,我本来应该把会议室的门锁起来。我当时在楼上楼道裡给王裙竹打电话,我就想着打完电话了再回来锁,然后再去吃饭。”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给王裙竹打电话,试图把对方拉過来,不過事情进行得和他预料中的一样不顺利,所以他只能厚着脸皮沒事就打电话。

  蔚然看向跟着进来看热闹的其他人,“你们的电脑呢,有被人动過嗎?”

  方正也立刻跟着看過去。

  被询问,进来看热闹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就這蔚然以为沒人电脑被动過时,人群裡有一個人缓缓举起手,“我的电脑之前被人动過,不過那已经是两三天之前,我当时发现了還觉得奇怪,但当时也沒多想,只当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谁找东西。”

  蔚然有时候需要和他们那边的进度调配,也回去找他们调节內容。

  那人话音才落,人群裡就又有两個人举起手。

  “我還以为是我记错了,我那天吃午饭前明明开了網页,回来網页就变了。”

  “我也……”

  蔚然忍不住地跟着方正一起揉捏鼻梁,伍铭易显然是早有预备。

  “那现在……”洛易不安。

  他是画画的,不太懂蔚然他们這游戏行业的一些事,但多少也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让人看让人拿走的。

  “报警吧。”蔚然道。

  方正有瞬间的迟疑,然后很快咬牙下定决心,他拿了电话去外面地走廊中报警。

  他当初把伍铭易招来,是想着同学一场,他自觉对伍铭易也還算不错,但他怎么也沒想到伍铭易居然会做出這种事情来。

  蔚然看向其他人,“你们回去看看自己的电脑被人动過沒有,整理一下被动過的文件都有哪些。”

  他们之前是签過保密合同的,如果伍铭易真的敢盗窃他们這游戏的內容,他们是有权利追究刑事责任的。

  但现在的問題已经不仅仅是追究责任這么简单,如果伍铭易把他们游戏的內容泄露出去……

  蔚然一张脸漆黑。

  现在就是不知道伍铭易到底弄走了多少他们這游戏相关的內容,虽說核心的內容在他的电脑裡,可如果伍铭易把其他人那边的內容全部都复制走,那他這核心的內容又還能剩下多少?

  所有人迅速行动。

  方正很快打完电话回来,“警察說马上過来。”

  蔚然点点头,脸色却依然不太好。

  “抱歉,我的错……”方正嘴唇翕动,试图說点什么。

  他应该先关上会议室的门再出去打电话,他沒想到会這样,他打电话就几分钟的事,当时会议室外面的大厅也還有其他人。

  伍铭易早有准备,就算這次他锁了门,伍铭易也会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好在蔚然一直小心,电脑上了锁,好在洛易正好撞见,沒给伍铭易太多時間。

  方正看向洛易,“你沒事吧?”

  被提醒,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洛易想起来自己的手被撞到的事,他赶紧看向自己的手肘。

  他发现情况不对之后曾经试图拦住伍铭易,但他并不是伍铭易的对手,他和伍铭易拉扯了会后他就被伍铭易一把推开。

  洛易摸摸自己撞到的手肘,红着眼睛摇摇头,“沒事。”

  方正上前,“我看看。”

  洛易配合地转了半個身,让方正看他右手手肘后方的位置。

  方正一看清楚眉头就皱起,他看向洛易的脸,洛易這次倒是沒哭,不過也看得出来他确实挺痛。

  方正哑然,心情复杂。

  蔚然也看去,洛易手臂上青紫了很大一块,蔚然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越发难看,伍铭易這已经是明抢。

  警察很快到来,方正赶紧上前說明了情况,蔚然那边也尽快地整理了其他人电脑被动過的证据,然后交给警方。

  了解完情况,又给洛易作了口供,警察很快按照他们给的地址去找伍铭易。

  两三個小时后,蔚然接到通知,伍铭易早就已经搬家,警察找過去之后敲门无人应就找了房东开门,找到房东后他们才知道房子几天之前就已经退租。

  伍铭易早有预备。

  面对這,方正一张脸漆黑得发紫,“他怎么敢,他疯了嗎,他知不知道這样是犯罪?”

  商业盗窃一样是犯罪,只要被举报被抓到,一样是可以量刑的。

  伍铭易就是他们這個专业的,就算他工作经验不算丰富,也肯定听說過這样的事情。

  “我打個电话。”蔚然拿了手机,要联系蔺氏集团的律师。

  伍铭易敢這么做,无疑就是觉得他们這個游戏還沒上架,很多东西說不清,例如判定商业盗窃罪量刑依据之一的价值。

  商业盗窃罪的量刑跟盗窃的东西的价值有直接关系,而他们這游戏還沒公测,具体价值也就很难說清。

  电话很快打完,律师团队那边听說了他们這边的事,立刻告诉他们会安排人過来具体看看。

  给律师团队的人打完电话,蔚然想想又给蔺沈之打了個电话,和蔺沈之說了這事,他夜裡可能不会那么早回去。

  电话接通时,蔺沈之正在陈寄云医院的办公室中。

  拿着电话,听着耳边蔚然的声音,蔺沈之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越发白了几分,他甚至都有些沒有力气去听蔚然在說些什么。

  “蔺沈之?”蔚然隐约有所察觉,蔺沈之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沒什么,不急,你先忙你的……”蔺沈之努力让自己不露异常,他拿着那份检查报告的手却不由得攥紧,报告在他手中被抓皱。

  蔚然看看手机,“好。”

  电话挂断,蔺沈之放下手机。

  看向自己手裡的那份报告,许久后,蔺沈之才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陈寄云。

  “我会安排,我們過两天再做一次检查。”陈寄云几乎是立刻就說道

  蔺沈之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他试图說点什么,却沒能发出声音。

  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蔺沈之低头看向自己手裡的报告,他把那份被他揉皱的报告展开,他肚子裡的那颗蛋,沒有生命迹象。

  蔺沈之嘴角勾了下,他觉得好笑,這算是对他的惩罚嗎?他瞒着蔚然,他欺骗蔚然,然后他自食其果。

  他本来都准备在今天晚上把這件事情告诉蔚然,他都已经想好他应该怎么說。

  他不知道蔚然能不能再次承受住,他不知道蔚然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也是虫族的事,但這次他下定了决心要告诉蔚然。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上天却和他开了個玩笑……

  “你也不用太紧张,這设备本来就不是针对我們的,說不定只是设备的問題。”陈寄云试图安慰。

  蔺沈之不语。

  蔚然如果知道他怀孕,知道他曾经想過打掉這孩子,知道這孩子现在确实因为他沒了生命迹象……

  蔺沈之把那份检查报告揉成一团,藏在掌心,好像這样它就不存在。

  “你……”陈寄云看着那样的蔺沈之,一颗心也跟着沉下。

  蔺沈之這段時間地变化他看在眼裡,他一开始确实很不喜歡蔚然,现在他也說不上多喜歡蔚然,但他多少也已经认清楚蔺沈之就是非蔚然不可這件事。

  他无法理解這所谓的爱情,但如果蔺沈之和蔚然還能再走到一起,如果蔚然能接受蔺沈之是虫族的事,那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已经說服自己试着去接受,但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会变成這样……

  “回去吧。”蔺沈之起身。

  “要不现在再检查一次?”陈寄云沒动。

  蔺沈之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陈寄云看见,只得收了报告赶紧跟上。

  他已经和医院的人說好,下午休息,带着蔺沈之检查完后就把人送回去。

  上了车,陈寄云一边不停从后视镜中看向蔺沈之,一边倒车。

  蔺沈之闭着眼睛坐在后排座位上,他眉头皱起,脸色煞白。

  “我打电话问一下我爸他们……”陈寄云道,他们毕竟不是人类,說不定情况会有不同。

  蔺沈之沒动,就仿佛什么都沒听见。

  陈寄云還想再說点什么,可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沉默地开车带着蔺沈之回了别墅,陈寄云看着蔺沈之先进了门。

  陈寄云把车子停好跟进屋时,沙发上沒人,蔺沈之沒在厨房也沒在花园,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這段時間的蔺沈之很喜歡呆在沙发,因为那裡只要蔚然一开门,他就能看见。

  陈寄云上楼,站到蔺沈之房门前,他抬手要敲门,手几次抬起却沒能落下。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

  他找到手机上那一串熟悉却沒保存的号码,犹豫一瞬后点了拨打。

  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头带着几分雀跃的声音传来,“小云。”

  陈寄云听着那语气中的雀跃,眉头皱了皱,他蓦的就想到那天夜裡不請自来的于盛安,和蔚然那句“他好像還挺开心”。

  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有些不同。

  他跟着那個本该是他爸爸的男人去见了于盛安后,于盛安当时脸色煞白整個人都恍惚,他沉默很久之后只留下一句他想想就消失不见,那之后他沒再回家。

  他本以为于盛安肯定会和蔺沈之的父亲一样,恨不得立刻和他们划清关系,或者干脆直接消失不见。

  他只觉得嘲讽。

  然而于盛安却出现在了蔺沈之家。

  “你以前做過检查嗎?”陈寄云问。

  “检查?你是說怀孕的时候?”

  “嗯。”

  “沒有。”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温柔,“那时候我吓得半死,连门都不敢出,更别說去做检查。”

  陈寄云不算太惊讶,他们一族的人恐怕沒有谁会去医院做检查,除非那人脑子坏了。

  “怎么了?”

  陈寄云张嘴就想要說蔺沈之的事,话到嘴边又咽回。

  “是蔺沈之?”电话那头的人很聪明。

  陈寄云不语。

  电话那头是挺长一段時間的沉默,许久之后,他带着几分沉闷的声音传来,“雌虫怀孕本就不易,如果怀的還是人类的孩子,身体本就会变得非常虚弱,這时候需要格外注意,不然孩子很容易出問題。”

  稍作停顿,他声音再次传来,“当初我也曾经害怕,害怕你会有問題,因为那段時間我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我很害怕会被你父亲发现,害怕他会怀疑,害怕他知道了会离开,我每天都彻夜彻夜睡不着。”

  “好在你很健康。”

  陈寄云从未听說過這些,但他把這话听完时,他才发觉他居然在听对面的人說這些,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早就已经把电话挂断。

  陈寄云挂断电话。

  陈寄云深呼吸,他又打了几個知道的人的电话,但得到的答案都一样。

  他们一族存在的時間已久,原本也是有一套完整的体系的,但到现在他们一族所剩的人都已经不多,很多东西自然也就丢失在時間之中。

  夜裡,蔺沈之做的饭。

  知道蔚然夜裡会晚些回来,不想蔚然饿着肚子回来了還要做饭,蔺沈之自己下楼做了饭。

  陈寄云听见声音后跟着下了楼,“我来。”

  蔺沈之脸色不好,看着就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不用。”蔺沈之拒绝,他注意力都在按板上。

  他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這让他做事的时候都有些不方便,他必须把切菜的案板放在远离肚子的位置,這样才能看见。

  這让他的动作显得笨拙。

  他之前每天都要花好长時間才能帮蔚然把要炒的菜准备好,但他并不觉得這有什么,想着蔚然马上就会回来,他每次准备的时候都会格外开心。

  “他不会知道的。”陈寄云道。

  蔚然怕他,如果知道是他做的菜蔚然肯定不会吃,但只要蔚然沒看见他就不会知道。蔺沈之沒停,“他能尝出来。”

  蔺沈之道:“以前沒离婚的时候……我经常做饭给他吃,他肯定能尝出来。”

  见蔺沈之不愿意让开,陈寄云不再說话,只是在旁边站着。

  看着蔺沈之动作笨拙地切好菜,看着他笨拙地点火,看着他笨拙的把菜炒好装盘。

  直到看着蔺沈之把菜端到桌上,陈寄云才忍不住的开了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蔺沈之忙碌着的身影停顿一瞬。

  蔺沈之不语。

  “你如果开不了口,我可以替你去說。”陈寄云道。

  “不用。”蔺沈之拒绝,“我会自己告诉他。”

  他会告诉蔚然,蔚然有权利知道,他只是還需要一点点時間去想清楚应该怎么跟蔚然开這個口。

  他怀孕了,但蔚然不用害怕,孩子可能已经死了?

  他一直想過打掉這個孩子,但后来后悔了,谁知道這孩子還是死了

  蔚然回来的時間比以往晚了快两個小时,进门时,他一脸疲惫。

  在夜色中进门,见蔺沈之已经自己煮了饭吃完,蔚然松了口气。

  他沒有走向厨房,沒有先去吃饭,而是走向蔺沈之所在的沙发,他在沙发上坐下,闭上眼揉捏鼻梁。

  靠近蔺沈之,他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

  “怎么样了?”沙发上,蔺沈之开口。

  “沒找到人……”蔚然摇摇头。

  時間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這已经不是怎么追究责任的問題,而是他這個游戏接下去怎么办的問題。

  他這游戏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他本来都已经准备和方正商量提交审核和發佈公测倒计时宣传的事。

  “我下午已经让金启黎帮忙注意,看有沒有工作室的人接触過伍铭易。”蔺沈之道。

  伍铭易偷這些东西肯定不会是为了好玩,肯定是为了背后的价值,而這些东西除了他们自己行业的人沒人有兴趣。外人就算拿到也沒用。

  大部分工作室還是挺看重自己的名誉的,不会去做這种事,但每個行业都不乏一些道德底线低的存在,例如买他之前那“家,猫”的游戏的工作室。

  “嗯。”蔚然吐出一口气。

  蔚然看向蔺沈之。

  蔺沈之脸色有些不好,那种不好和他之前一段時間精神状态不佳人也消瘦不同,更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所以在难受。

  蔚然伸手,轻轻抚平蔺沈之的眉,“怎么了?”

  蔺沈之察觉蔚然向着自己眼睛而来的手指,身体僵了僵,并沒避开。

  蔚然松了口气,他不确定他现在和蔺沈之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他们曾经确实亲密无间但现在已经离婚,如果蔺沈之躲开……

  触碰到蔺沈之,感觉着指腹下蔺沈之脸上的温度,蔚然心口荡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他還是有些不自在,但那感觉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他战栗。

  蔚然手指顺着蔺沈之的眉慢慢滑向他的眼角,然后顺着他的眼角慢慢滑向他的耳朵,那边,曾经长出過黑色的虫纹。

  想象着蔺沈之脸上的虫纹,想象着蔺沈之被他触碰到虫纹后耳朵发红的模样,蔚然因为伍铭易而坏了一下午的心情逐渐得到修复。

  蔚然试探着向着蔺沈之靠近了些,他和蔺沈之之间還保持着一個人的距离。

  蔺沈之察觉,因为被抚摸了眉眼而垂下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抬眸,看向蔚然。

  蔺沈之眼睛是好看的,他眼窝比常人要深些,這让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更加深邃。

  视线相交,蔚然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下,喉间变得有些干涩。

  蔚然直直看着蔺沈之的眼睛,他想吻蔺沈之。

  這個念头一浮现,蔚然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出蔺沈之一双眼睛蓝绿色眼角都是虫纹的模样,想起蔺沈之是虫族的事。

  那让他身体微微发僵,但他视线顺着蔺沈之的眼睛滑過他的鼻子落在他带着几分白的嘴唇上时,一切好像也沒那么讨厌……

  蔺沈之的虫纹好像很敏\感。

  蔚然回過神时,他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先他大脑一步行动。

  他已经倾身靠近蔺沈之,他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一只手伸向蔺沈之腰后的沙发。

  他和蔺沈之之间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厘米,他甚至能够在空气中感觉到蔺沈之滚烫的呼吸。

  那让他不受控制地屏住呼吸,他心脏开始加速,并不急促,但却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有力,体内的血液开始朝着他的脑袋裡涌去。

  那瞬间,他甚至有了种奇怪的认知,再這一刻他好像又爱上了蔺沈之。

  他第一次在校园裡见到蔺沈之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多看了蔺沈之两眼,第二次再学校的展厅再看见蔺沈之时,他就是這种感觉。

  那时候,他心脏一下比一下跳得快一下比一下跳得有力,他总也忍不住地朝着蔺沈之看去,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交,他们都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几秒钟后他们的视线却又再次相交……

  蔚然视线从蔺沈之近在咫尺的唇上挪开,他看了一眼蔺沈之的眼睛。

  蔺沈之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正直直看着他。

  对上蔺沈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蔺沈之直直看着他的眼神,蔚然愈发口干舌燥。

  他试探着靠近,临碰到蔺沈之的唇,他却有瞬间的迷茫,他有些忘了该怎么去亲吻,他和蔺沈之已经很久沒……

  不等蔚然想起该怎么做,他的唇瓣上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触碰,蔺沈之主动吻了上来。

  蔺沈之似乎误会,以为他是犹豫。

  蔺沈之主动靠近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后,微微退开些,看看,又吻了上来。

  略有些干燥的唇柔软而温热,认识到這一点,蔚然脑子裡嗡的一声巨响,那瞬间他脑海中都是以往他和蔺沈之在一起时的画面。

  蔺沈之平时看似冷静自持,但他也不总是這样,他也会有眼尾殷红眼神朦胧迷茫的时候,他也会有努力隐忍却隐忍不住所以沙哑着喉咙低声哀求的时候……

  回忆着那些,蔚然几乎是立刻紧紧抱住蔺沈之回吻了上去。

  蔺沈之的唇和他记忆中的好像有些不同,他迫切的想要弄明白那份不同是什么,所以他不断深入吻得更加用力,他恨不得直接把人拆吃入腹。

  蔚然手本能的收紧,他拥住蔺沈之的腰,要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手覆上蔺沈之的肚子,蔺沈之肚子顶得慌。

  蔚然這個念头才刚在脑海中想起,他的手就猛地被蔺沈之抓住。

  蔺沈之白着脸一把拉开蔚然覆盖在他肚子上的手,不让他触碰,同时快速拉开两人的距离。

  看着退开的蔺沈之,蔚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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