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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作者:宫槐知玉
蔺沈之几乎是一眼就看出蔚然心裡那点小九九,他有些无奈,但還是同意。

  “本来也要带他一起去。”蔺沈之道。

  蔚然看去。

  “每一年新生的孩子都会带去,让其他人认认。”蔺沈之道。

  蔚然想想,很快了然。

  蔺沈之他们一族现在虽然融入人类中,如果不說沒人能够看出来,但对他们自己来說自己的族人和其他人类终究還是有些差别。

  把新生儿带去宴会,让族裡的人知道這些孩子的存在,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如果族人出事,其他族人不会坐视不管。

  想明白這些,蔚然对即将到来的聚会顿时更多了几分重视。

  蔚然一边吃着碗裡的饺子,一边琢磨着聚会的事情。

  夜裡睡觉时,蔚然又问了些和聚会相关的問題。

  聚会虽然說每一年都会有一次,但也不是随时都可以,一般都会安排在每年的秋季的节假日。

  在那之前,蔺沈之還会提前给所有人发去通知和邀請,让所有人有時間准备。

  决定要举办聚会后,蔺沈之接下去几天就开始筹备,這事是他们一族的事,蔺沈之沒有让金启黎帮忙,而是把所有事情都放在了别墅裡面办。

  蔚然也得以借此机会更多的了解蔺沈之一族的人。

  除了蔚然,蔺沈之還优先通知了陈寄云和夏季风,两人得知這事,每天下班之后都会過来帮忙。

  聚会场地蔺沈之随时能提供,最麻烦的是挨着通知所有人。

  蔺沈之選擇了最简单地打电话通知的方式,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忙碌了好几天才总算把电话都打完。

  打完电话,確認完参与的人数,蔺沈之开始准备场地。

  這段時間裡,蔚然也沒闲着。

  自从“家,猫”的游戏版权重新回到蔚然手上后,他就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用来策划“家,猫”地修改方向。

  那游戏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很多东西都和他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想要改回来并不是刪除重写這么简单的事,一些框架一些核心的东西如果随便删减修改,那整個游戏都可能面临无法正常运行的结果。

  而且他多少也得考虑一些氪金玩家的利益,虽然這游戏被那工作室弄得乱七/八糟,但那些玩家本身并无责任,如果因为他想把游戏改回最初的样子就让他们利益受损,那肯定会引起众愤。

  蔚然想了很多可能和方向,蔺沈之那边工作室的策划也提出了好些可能,但是想来想去蔚然都沒能找到一個合适的解决方式。

  折腾了足足大半月有余后,蔚然才总算拿出一個相对合理并且接受度较高的方案。

  有了大概的方案,蔺沈之工作室那边的人立刻忙碌开。

  除了技术部门的人,运营部门的人也沒闲着,继上一次的宣传后,第二波宣传也投入宣传中。

  那工作室是蔺氏集团旗下的工作室,這游戏又是蔺氏集团涉足游戏行业的第一款游戏,蔺沈之本身因为他的缘故也格外注重這游戏,這也就带来一個很是直接明显的结果。

  那就是那游戏的运营部门相当“财大气粗”,宣传几乎可以說是铺天盖地无处不在。

  对這,蔚然毫不掩饰的在蔺沈之面前嫉妒得面目全非,然后赶紧拉了方正、王裙竹研究起应该怎么蹭流量。

  他和蔺沈之相爱不假,但公事就得公办,他可以和蔺沈之不分你我,但他工作室還有一群人得靠他养活。

  王裙竹早有這打算,他本来都已经准备好游說蔚然,见蔚然如此有觉悟,会议上他直接就掏出一套早就在琢磨的方案草稿。蔚然看见,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

  蔚然看向方正,方正显然早就已经知道這件事,并且早就偷偷参与其中。

  蔚然知道,哭笑不得。

  他看了看王裙竹那份宣传计划,计划可以說是相当厚脸皮,完全就是一副抱大腿的架势。

  有“家,猫”就有他们,有他们就有“家,猫”,他们和“家,猫”共存亡。

  蔚然看见,有些犹豫,王裙竹和方正两個人则是一本正经地跟他說這很正常,甚至跟他做起洗脑工作。

  一对二,蔚然很快败下阵来。

  王裙竹在运营方面相当有手段,他把宣传投入各大频道后,效果可以說是立竿见影。

  他们那本就稳居各大平台新游榜首的新游戏,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就冲到热游榜和口碑榜第一,甚至都压過“家,猫”。

  因为這,蔚然好长一段時間看着蔺沈之时脸皮都发烫。

  蔺沈之倒是沒什么反应。

  蔚然憋了几天后最终還是忍不住主动和蔺沈之坦白了這件事,他觉得怪不好意思。

  床上,蔺沈之听了,看着蔚然的眼中是淡淡笑意。

  蔺沈之說,如果是他大概会在蔺氏集团第一天宣传接手“家,猫”這游戏的时候就高调投入宣传,而不会等到后面再开始。

  蔚然哑然。

  蔺沈之說,蔺氏集团是一個大集团,他们名下除了目前刚涉足的新游行业也還涉及了好多其它的领域。

  每一個领域都有自己的生态环境,很多企业公司都是互相牵制互惠互利的,一個公司研发一款新产品,只要不是专利,立刻就会衍生出无数相关的产品。

  如果所有人都像蔚然那样薄脸皮,整個行业大家都客客气气,那就谁都别想赚到钱。

  而且只要不是非法盗版,衍生产品通常也能反哺最开始研发产品的公司。

  蔚然一开始听得迷迷糊糊,后来逐渐明白,再后来他突然就发现蔺沈之好像是在故意给他上课。

  做游戏蔚然或许确实比蔺沈之精通,但经营工作室做生意蔚然却就是個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远不及蔺沈之的手段和冷静。

  而蔺沈之,愿意教他。

  明白這点,蔚然顿时如同打了鸡血,那之后每次遇到問題他都会问问蔺沈之听听蔺沈之的意思。

  蔺沈之无疑是個相当好的老师,他并不会直接告诉蔚然最好的那個答案,他只会从侧面提一些意见和需要注意的点然后让蔚然自己去思考。

  刚开始时蔚然挺头痛,但時間一久后他慢慢的也就习惯,习惯了按照蔺沈之的方式去思考,习惯了思考。

  一個多月以后,蔚然那新游戏第一次版本更新时,也正好是“家,猫”第一次更新属于蔺氏集团的第一個版本时。

  两個游戏同时出新版,再加上蔚然這個“中间人”的存在,整個網络上可以說是被這两款游戏刷版,无论哪裡都是相关的讨论。

  同时,两款游戏借着這热度在各大游戏平台热玩榜稳居第一第二。

  那段時間,蔚然他们那游戏的在線人数频频刷新新高,最高的时候甚至都高达千万。

  那段時間,蔚然每天一到工作室都能看见整個工作室所有人红光满面。

  那段時間裡,方正之前一直在筹办的线下展会顺利举办。

  展会蔚然沒去,方正去的。

  蔚然不知道当时具体是個什么情况,但从方正发回来的一些视频以及打电话的语气中就可以看出,展会上他们這游戏相当受欢迎,方正也成了大红人。

  方正回来后,特意推给蔚然叮嘱蔚然一定要加的人都足有三十多個。

  第一次更新结束,展会结束,蔚然正琢磨着和方正請两天假回去好好和小家伙相处几天,方正就先他一步說了要請假的事。

  “三天?”蔚然挺惊讶。

  方正要請假休息蔚然也不会不让,但方正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游戏上,也沒有家庭,突然要請假,蔚然還是挺惊讶。

  “嗯,有点事。”方正笑得一脸灿烂。

  “因为洛易?”蔚然几乎是立刻猜到原因。

  “嗯,嘿嘿。”方正挠挠头,“我去帮洛易搬家,他一個人挺不方便。”

  “搬家,洛易要搬回来?”

  “嗯,我在小区裡给他找了套房。”方正美滋滋。

  蔚然哑然。

  想想,蔚然问道:“那他的婚礼呢,還有他那個男朋友怎么办?”

  “我问了,那不是他男朋友。”

  蔚然并不意外,洛易根本沒有必要为了特意给他送份請柬坐飞机来他们這边。

  “那你们這算是又在一起了?”

  方正摇摇头,“沒。”

  蔚然神情蓦的复杂,他很想问上一句如果他们沒有在交往沒有在一起,那他们這情况算是什么,话到嘴边他又把话咽回。

  洛易這個人虽然有些爱哭,但性格上却并不懦弱,方正看着挺精明這种事上却意外的迟钝,這样的两個人最后会成什么样還真不好說。

  不過蔚然觉得,洛易大概不会让方正一直這么迟钝下去。

  方正請假三天,三天后他再回来时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蔚然沒给他机会闪瞎自己的眼,方正一回来他就带着蔺沈之去了蔺沈之老家那边,去扫墓的同时也带着小家伙去蔺沈之小时候住過的那栋别墅裡小住一段時間。

  几個月的時間過去,小家伙变化明显,原本身上软软只能平抱的他现在已经能够坐起来,也已经会爬。

  他充满好奇心,对什么都好奇,除了睡觉和吃饭,他大部分時間两只眼睛都在滴溜溜地转着,左看看右看看,探究着這個陌生又新奇的世界。

  扫完墓,蔚然抱着小家伙进入别墅外的铁门,人還沒进门,他怀裡的小家伙已经瞪圆的眼睛看着外面的花园。

  “等下让爸爸带你出去玩。”蔚然从花盆下找出钥匙后开门。

  进门,蔚然开了灯。

  因为小家伙還沒办法收起自己的小翅膀,他们只能夜裡出行。

  “呜呀……”小家伙趴在蔚然的怀裡看看周围,发现這不是他们的家,小家伙戒备又紧张。

  蔚然来到沙发前,试图把他放到沙发上,察觉得蔚然的想法,刚刚還乖巧无比的小家伙,两只小手立刻勾住蔚然的脖子不放。

  “自己坐着。”蔚然道。

  小家伙抱紧蔚然的脖子,两只悬空的小脚全曲着,肉乎乎白白的脚丫子上写满了拒绝。

  蔚然无奈,只能抱着那小家伙坐到沙发上。

  坐好,偷到懒的蔚然笑眯眯地看着蔺沈之来回走了几趟把车上的东西提进屋,为了在這裡面小住,他们带来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小家伙的东西。

  蔺沈之把东西都提进门后,蔚然和蔺沈之换了人,蔺沈之抱着小家伙坐在沙发上休息,蔚然去做饭。

  蔚然忙完回头时,沙发上已经沒人。

  蔚然在客厅找了一圈,在玻璃门附近看见坐在花园中秋千上的蔺沈之和小家伙。

  秋日夜风凉爽,花园中秋千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荡,秋千上蔺沈之抱着怀裡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的小家伙,神情安逸而带着几分困倦。

  那一幕,蔚然看了许久。

  吃完晚饭,被抱着跑了一天的小家伙很快困倦,沒一会就呼呼睡了過去。

  這裡沒有婴儿床,蔚然和蔺沈之把他放在了他们的床上。安顿好那小家伙,蔚然和蔺沈之一時間却有些睡不着,两人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来到走廊,蔚然正琢磨要不要去楼下花园裡坐坐,他依然不喜歡有花草可能有虫子的地方,一旁蔺沈之就走向了楼梯的左侧,那裡是蔺沈之爸爸曾经住過的房间。

  蔚然愣了愣,跟了過去。

  蔺沈之在门前停顿片刻后开了门。

  蔚然看去,屋裡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三十年前的装修风格,有些老旧的窗帘布,两個一对的水杯,放在桌上正读到一半的书……

  那模样就仿佛屋裡的主人還在,他只是临时离开。

  蔚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這栋楼裡看见這些,但即使如此,他心口還是不可抑制的一阵酸涩。

  因为他知道,不管是在這屋裡等待的人還是被等的那個人,他们都不会再回来。

  蔺沈之深呼吸,“過几天我让人来收拾。”

  蔚然看去。

  “我想改一间儿童房出来,以后我們可以经常回来住。”蔺沈之看向蔚然,“……总不能让它一直這样。”

  蔚然靠在门框上,轻轻摸摸蔺沈之的侧脸。

  他明白蔺沈之的意思。

  等的那個人已经不在,维持這一切又還有什么意义?

  就算被等的那個人现在回来,又還有什么意义?

  所有一切,都在等的那個人不在的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

  两人下楼坐了会。

  两人沒有去花园,只是相依着坐在沙发上。

  两人也并未說话,只是静静陪伴。

  夜裡,两人各自一边躺在那小家伙的身边睡觉。

  雌虫的骨翼非常敏\感,翅膀還未完全展开的小雌虫更是如此,這导致和小家伙一起睡觉是一件非常幸福又非常痛苦的事情。

  他還不会收起自己的小翅膀,夜裡时蔚然和蔺沈之总是担心会压到他的小翅膀,這让蔚然和蔺沈之不得不让出更多的地方给那小家伙。

  偏偏那小家伙一点自觉都沒有,特别喜歡挨着两人睡。

  蔚然经常半夜一觉醒来,就发现原本应该躺在两人中间的那小家伙不知何时贴在了他的肚子上,小翅膀還危险地搭在他肚子上,他稍微翻個身都可能压到。

  蔚然和蔺沈之也不是沒压到過,有一次蔺沈之不小心压到了他的小翅膀,把小家伙都痛哭。

  那之后将近一個星期的時間裡,小家伙一看见蔺沈之就立刻扁着嘴巴委委屈屈的要哭,他不能理解他那么喜歡的爸爸为什么要把他弄痛。

  看着那小家伙那副模样,蔺沈之一颗心都柔软成水愧疚得不行。

  他又是道歉又是哄人讨好,忙了一個星期,小家伙才总算把這件事情忘掉。

  這别墅的花园相当漂亮,小家伙相当喜歡,蔚然不敢出去,蔺沈之却抱着那小家伙在花园裡玩了足足两天。

  两天之后回去时,蔚然都不免有些嫉妒,嫉妒小家伙也嫉妒蔺沈之。

  小家伙抢走了他的蔺沈之,蔺沈之抢走了他的小家伙,明明是三個人来度假,却只剩下他一個人隔着玻璃门眼巴巴望着。

  回到别墅,夜裡,等到小家伙睡着后,蔚然认真的和蔺沈之讨论了一下這個問題。

  直到在蔺沈之身上把這两天的份都找补回来,蔚然才心满意足睡去。

  短暂的休假后,蔚然很快迎来了期待已久的蔺沈之一族人的聚会。

  聚会选在了已经接近深秋的万圣节前后的一個双休日,聚会的地点并不在他们所住的别墅附近,而是距离他们這边足足有四十多分钟车程的一個相对安静的旅游区。

  旅游区是一個度假村,背靠大山深林,位置偏僻雅静,可野营可登山也可以垂钓静养。

  旅游区是蔺氏集团的产业,蔺沈之提前几個月包下那片地方。

  蔚然和蔺沈之提前過去,他们到时已经是夜裡,天下着雨,路上沒有路灯,一片黑暗安谧。

  工作人员带他们去了他们订好的房间后,蔚然抱着被他用自己的外衣裹住翅膀的小家伙快速进了门。

  领路的员工并未觉得奇怪,只当是蔚然怕孩子淋到雨。

  进门,蔚然第一時間就赶紧把小家伙放到床上,然后把它身上裹着的衣服解开。

  衣服下,被裹住小翅膀的小家伙已经有些不高兴,他把蔚然放在一旁的衣服推开,再推推,推得远远的。

  那衣服压到他的翅膀了。

  蔚然他们到时已经有其他人先来了,第二天一大早,蔚然就在大厅中看见了好几個人。

  那几人都挺年轻,看着十几二十的样子,估摸着還是大学生。

  他们相约着要从前台拿了钓鱼竿去钓鱼,蔚然去拿早餐的时候他们正在前台說笑。

  看见蔚然,几人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蔚然两眼后收敛不少,蔚然并不是他们一族。

  蔚然取到早餐的时候,几人已经离开大厅。

  回到楼上,蔚然把這件事告诉了蔺沈之。

  蔺沈之沒什么反应,明天就是正式聚会的時間,一些比较有空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提前来到。

  蔺沈之沒什么反应,蔚然却觉得那种感觉相当奇怪。

  他有些不自在有些害怕,但又有些好奇,而且那些人真的就和普通人一样,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接下去会来這裡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他根本就不会察觉有什么异常。

  在房间裡吃完早饭后,蔚然還餐具的时候在他们住的這酒店裡逛了一圈,酒店因为位置偏僻的原因并不大,但已经陆陆续续住了不少人。

  一路走下去,有老人有小孩,也有年轻人和中年人,還挺热闹。

  蔚然一边一身鸡皮疙瘩地走动打量,一边也被那些人好奇地打量。

  十多分钟后,蔚然再次回到房间时,看见了陈寄云和夏季风以及于盛安。

  看见蔚然,于盛安相当开心,他也是第一次参加這种聚会。

  看见于盛安,蔚然也相当开心,他那种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的心情大概只有于盛安能懂。

  他们到這裡第三天,约定聚会那天早上,酒店中人满为患。

  相比起之前,酒店中更加热闹不少,来的人大多都互相认识熟悉,所以见面后不少都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聊天。

  夏季风也加入其中,他還带上了于盛安。

  于盛安被夏季风正式介绍给了夏季风认识的所有人,虽然那些人裡大部分人早就已经见過也认识于盛安。

  那种感觉很奇怪,于盛安一個都已经五十岁的人,硬是被一群人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见到于盛安,知道夏季风已经和于盛安坦白,人群的人相当热闹。

  于盛安之后是陈寄云。

  看见夏季风和陈寄云站到一起,知道于盛安已经知道陈寄云的存在,热闹的人群中不少人一時間神情都相当复杂。

  夏季风偷偷把陈寄云生下来后寄养在他们同族人那裡的事情他们族裡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们裡面有不少人都不赞同,但這样的事情也确实并不稀罕。

  在他们一族已经算是一种常态。

  如今知道夏季风一家人能說开,能看见于盛安来参加這聚会,所有人都送上真诚祝福。

  面对那样一张张真诚地笑脸,夏季风一开始的时候很开心,特别开心,笑的一张脸一对耳朵都通红,但很快他笑着笑着眼眶就开始发红,然后眼中就有了泪水。

  他沒能忍住,有些狼狈的从人群中逃走。

  如果不是他選擇隐瞒,于盛安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知道陈寄云的存在,陈寄云也可以拥有一個幸福的童年。

  怕陈寄云被发现被怀疑,当初他甚至都不敢让陈寄云跟他或者于盛安姓。

  于盛安看见,立刻就急了,他马上就要追。

  动作间他看见一旁有些犹豫的陈寄云,選擇了停下。

  陈寄云看见,犹豫了片刻,這才追了上去。

  于盛安在旁边看着陈寄云追去的背影,眼眶也不由跟着泛红。

  人群之外不敢靠近的蔚然远远看见這一幕,眼眶也不由跟着有些发烫。

  他在于盛安一家人身上看见了自己和蔺沈之另一种意义上的缩影,如果当初他沒有发现蔺沈之怀孕,蔺沈之說不定就偷偷的把蔚安生下来然后寄养在了别人那。

  自己的存在不能被他知道,蔺沈之每個月只能和他见一次,吃百家饭长大……

  他不知道如果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蔚安会不会也变成陈寄云那样极端的性格,憎恨蔺沈之讨厌他,他光是想到那种可能,他就觉得像是有人拿刀子在他心上割。

  想着這些,蔚然忍不住地看向被包裹着一件大外衣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家伙。

  他们家的小家伙可乖可讨人喜歡了,见不到他见不到蔺沈之,他肯定会哭坏的,蔚然都想象到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蔚然低头在小家伙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唔……”小家伙被亲吻了额头,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蔚然,要求助。

  他从刚刚开始就在忙着把自己的手和翅膀从衣服裡面伸出来,他不喜歡這种自己的翅膀被什么东西盖住的感觉,那让他不舒服。

  “我們现在就回去。”蔚然抱起小家伙。

  临走前,蔚然和蔺沈之說了一声。

  蔚然抱着小家伙来到电梯前时,回头看了眼。

  蔺氏集团如今可以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蔺沈之亦是如此,這也让蔺沈之担当起了他们一族族长的存在。

  人群中,不少人正围在蔺沈之身旁說着什么。

  “咿呀……”小家伙也看见,他抬手指着蔺沈之。

  “我們先回去,爸爸等下就会回来。”蔚然抱着小家伙上楼回到房间,把衣服从小家伙的身上取下来时,脑子裡都還是蔺沈之刚刚那副模样。

  蔚然把小家伙举得高高的,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有点难以想象這小家伙未来会变成蔺沈之他们一族族长的场景。

  不過也不一定,說不定他志不在此……

  蔺沈之上楼时,蔚然都還在纠结這個問題。

  這事上,蔺沈之看得挺开,如果小家伙有這個志向那他支持,如果小家伙沒有這個志向那他也并不强求。

  夜裡时,聚会正式开始。

  来的人挺多,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加起来总共两三百個,作为聚会来說人数不算少,但作为一個种族来說人数却相当稀少。

  所有人聚集在了酒店后面的游泳池附近,有人游泳,有人烧烤,也有人唱歌喝酒。

  聚会开始后,蔺沈之正式把蔚然介绍给了众人认识,蔚然的存在其实蔺沈之他们一族的人基本都已经知道,毕竟蔚然和蔺沈之结婚的消息早就已经登报。

  被众人注视,对上那一双双好奇探究的眼,蔚然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背脊却是一阵发寒,他强忍着才沒转身逃跑。

  好在那样的時間也并不长,蔺沈之知道他害怕,简短的把他介绍给众人之后就让他到一旁去休息,然后介绍起蔚安。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小家伙身上。

  今年出生的新人有七八個之多,一群年龄大些的人相当稀奇,轮流在一群孩子间来回走动逗弄。

  半小时后,众人那种热情都還沒消散。

  蔚然抱着小家伙坐在角落,努力抑制逃跑的冲动。

  小家伙倒是比他更直接,不喜歡被陌生人盯着看的他也不知怎么的就钻进了衣服裡,他躲起来,才不给看。

  蔚然看见好笑,偷偷整理了下衣服让小家伙的脑袋露出来。

  发现,小家伙立刻钻进衣服裡躲起来,不给看就是不给看。

  蔚然无奈,只能任由他躲起来。

  稍晚些时候,夏季风過来,他给小家伙带来了两個拳头大小果子一样的东西,那好像是他们一族特有的一种果子,叫奶果,小孩可以用来当饭吃。

  蔚然闻了闻,带着一股浓郁的奶香。

  小家伙嗅见那味道,总算愿意从衣服裡面来。

  一手一個抱着那果子,小家伙乖乖给夏季风摸了摸头后,這才又躲进衣服裡。

  聚会结束,夜裡蔚然和蔺沈之回到房间后,蔚然和蔺沈之說了那果子的事。

  蔺沈之小时候也吃過那种果子,他记忆不多,只记得那果子确实挺好吃的。

  知道蔺沈之也吃過,蔚然对那果子愈发好奇,他看向小家伙。

  果子只有成年□□头大小,表皮暗黑,闻着很香。

  小家伙看见,似乎误会,犹豫了很久之后把自己怀裡抱着的其中一個递给了蔚然。

  他的手還太小,他不足以拿起那果子,所以他把它放到床上后滚到了蔚然面前。

  蔚然看见,喜笑颜开,“我有了,那爸爸呢?爸爸還沒有,怎么办?”

  蔺沈之听见,看来。

  小家伙看看蔚然,再看看蔺沈之,最后再看看自己怀裡的那果子,有些急了,他身后的小翅膀无措的微微抬起。

  好一会后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把自己剩下的那個果子推给了蔺沈之。

  果子一共就只有两個,分给蔚然和蔺沈之后他就沒有了,那小家伙显然很喜歡這果子,他看看蔚然再看看蔺沈之,微微扁着嘴,很努力才沒哭。

  看见他那副难過样,蔺沈之立刻冲着蔚然投去责备的眼神,蔚然总喜歡把他弄哭。

  蔚然不敢招惹蔺沈之,赶紧把自己的果子還给小家伙,“我不吃,我想起来我刚刚吃過了。”

  蔺沈之也把自己面前的果子還给小家伙,“我也吃過了。”

  重新拥有了两個大果子,一手一個抱着,小家伙吸吸鼻子。

  看见小家伙這副模样,蔚然和蔺沈之都哭笑不得。

  两人蹲坐在床边逗弄了会后,各自去洗澡。

  蔺沈之先洗,蔚然后洗,蔚然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门来时蔺沈之正在和陈寄云說话,床上,小家伙双手捧着一個果子正啃得起劲。

  小家伙打破壳就有牙齿,小小的牙齿看着圆圆白白很是可爱,攻击性却很强,沒一会就在那果子的皮上啃出两颗牙印。

  蔚然看见正想问蔺沈之果子该怎么吃,就看见小家伙一张小脸皱成一团,露出一個相当复杂的表情。

  蔚然顿时被逗乐,那果子显然不能吃皮,“傻乎乎。”

  蔚然赶紧上前把果子拿开。

  沒吃到果子,小家伙有些怕了却還是不甘心,他似乎相当喜歡那果子的味道,夜裡睡觉时都要抱在怀裡才睡。

  夜裡,蔚然问了蔺沈之果子该怎么吃。

  第二天,前来参加聚会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就仿佛只是出来旅行了一天。

  蔺沈之去送了送,也顺便处理了一些他们一族之间的事情。

  蔚然趁着這机会在房间裡给那小家伙切果子。

  那果子有些像是椰果,蔚然小心的在小家伙昨夜咬過一口的地方破了個洞后,把裡面乳白色的果汁装进了奶瓶中。

  嗅见空中甜甜的奶香,小家伙相当兴奋,坐在床上时两只小手高高举起。

  蔚然把奶瓶放进他手裡时,他几乎是立刻就把奶瓶递到自己的嘴巴前吃了起来,他以前吃奶可沒這么乖。

  见小家伙吃得香,蔚然看了看剩下的果子壳,沒忍住偷偷沾了点果汁尝了尝,果汁带着浓郁的奶香和果甜,味道确实相当不错。

  大部分人都离开后,蔚然和蔺沈之回家时,蔚然把那個壳也带回了家,果壳裡面有种子。

  他想看能不能种出果子来,难得小家伙這么喜歡。

  回到家,蔚然第一件事就是拿了刀把果壳切开研究了一番。

  他确实在果子裡面找到了一些像是种子一样的东西,那种东西被果肉包裹在了最裡面,看着有些像是百果的种子。

  找到种子,蔚然在花园裡远离其它蔺沈之的花草的空地上挖了個坑,把它们埋了进去。

  埋完,蔚然起身时,看见花园中其它那些被蔺沈之照顾得长势茂盛的花草,再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简陋的坑时,都不禁有些怀疑他真的能种活嗎?

  自我怀疑着,蔚然還是找了小棍子把埋了种子的地方单独隔了出来,以防被蔺沈之踩到。

  忙完聚会的事,蔚然接到了蔚云的电话,蔚云申請调职的事得到公司的同意,這几天就能到新部门报道。

  蔚云已经在他们之前所在的城市住了许多年,一直不曾离开,现在突然要搬家,蔚然有些不放心,决定回去一趟。

  蔺沈之知道后,立刻安排了時間。

  他们结婚,小家伙出生,他们都還一次沒有回去過,他们正好可以趁着這机会让小家伙见见蔚然的妈妈。

  小家伙不能坐飞机,所以他们两個轮流开了长途车回家。

  他们天不见亮就出发,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回到家时,蔚然和蔺沈之两個人都已经累得有些脱力,路上一直在睡觉的小家伙倒是挺精神,睁大了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被蔚云抱着满屋子地看。

  蔚云已经很久沒看见小家伙,对他很是宠溺,蔚然和蔺沈之一觉睡醒时,蔚云都還在陪着他逛。

  蔚然哭笑不得,倒也沒去打扰,他趁着天色還早带着蔺沈之去他们小区附近逛了逛。

  蔚然家所在的這個小区也已经有些年份,再加上并不是别墅区管理相当随意,出了小区,小区门外的一條路上就能看见各种卖卤菜串串的小摊贩。

  蔚然带着蔺沈之顺着那條路一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跟蔺沈之讲述他小时候的事情,他小时候每次放学回来都喜歡在這裡买一些吃的。

  蔚云不喜歡他吃這些路边摊,所以他每次都会站在小区门口吃完再回家。

  他有时候也会被蔚云逮個正着,每当這时他就会把锅甩给方正,一本正经地說是方正买多了硬塞给他吃的。

  为這,方正依旧沒少为他背锅。

  他小时候觉得這個借口简直完美,现在长大了再回头看看却只觉好笑,蔚云肯定早就已经看出来。

  一條路往前走了不到十分钟他们就看见一個小学,蔚然小时候就是在這所学校读的书,学校裡承载着相当多他的回忆。

  他们到时学校已经放学有段時間,蔚然琢磨着要带蔺沈之进学校看看,临进门却被保安拦下,蔚然解释了原因,保安却依旧沒让他们进去。

  蔚然有些失望,只能带着蔺沈之继续往前走。

  临转身时,蔚然差点和一個出门来的人迎面撞上,他连忙往旁边退去的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那一眼看去,蔚然整個人都愣了下。

  他反应過来再看去时那人已经进了学校消失在走廊中,那人似乎是這学校的什么□□,他有着一张和蔺沈之极为相似的眼睛。

  蔚然几乎是立刻就回头朝着蔺沈之看去,蔺沈之听了他關於這條路這学校的描述,正眉目柔和的仰头看着学校的名字,似乎正在想象年少时的他该是什么样。

  蔚然到了嘴边的话语咽回。

  蔚然又回头看了一眼学校,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蔚然试图去回忆自己刚刚看见的那人的长相,但那一眼他瞥得太過匆忙而且太過惊讶,他就只记得对方五十多岁,身形消瘦,有着一双和蔺沈之很像的眼睛。

  “蔚然?”蔺沈之收回视线。

  他喜歡蔚然的家。

  蔚然家境可能沒有他家境富裕,可能也有着自己的烦恼,但小时候的蔚然无疑是开心的。他已经不记得他小时候笑過沒。

  蔚然上前两步,一把抱住蔺沈之,他想要吻蔺沈之,他才抱住人一旁的保安就咳嗽一声,這裡是学校门口。

  蔚然摸摸鼻子,再回头看了眼身后已经沒什么人的学校操场后,用力握住蔺沈之的手,带着他离开学校门口。

  他终究還是沒有把那双眼睛的事情告诉蔺沈之。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他以为的那個人,又或者只是他的错觉,如今等待的那個人已经不在,就算他们找到被等待的人,一切也都已经沒有意义。

  蔚然握紧蔺沈之的手。

  他只要在乎他爱的人就好。

  绕着小区转了一圈,回去时,蔚然一口气在路边买了好多他小时候爱吃的串串和卤菜。

  回到家,蔚云和蔺沈之都不太爱吃這些东西,只蔚然吃的津津有味。

  蔚然趁着蔺沈之他们在厨房忙碌不注意,還偷偷给一脸好奇的小家伙舔了下他的串串,带着些许微辣的味道让小家伙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迅速胀红。

  蔚云和蔺沈之从厨房中出来看见小家伙那副模样,几乎是立刻就猜出是怎么回事,纷纷幽幽看向蔚然。

  晚饭时,蔺沈之和蔚云达成统一战线,都不太搭理蔚然這個一点不像父亲的当父亲的。

  蔚然郁闷不已,一口气干了两大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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