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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5|

作者:淡樱
顶点两阕春!

  回了谢府后,从曼扶着施瑶下马车。

  闻到那一身酒气后,见到施瑶脸颊上的绯红时也不惊讶了,只当她是喝多了酒。施瑶低垂着头与谢十七郎施了一礼,随后迅速与从曼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曼打了水进来,诧异地道:“姑娘您的脸怎么還這么红?可是酒還未醒?”

  說话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何人?”

  “小人奉郎主之命,给姑娘送醒酒汤来了。”

  从曼接了醒酒汤,转身回房,搁下汤碗后,却见施瑶对着铜镜发怔。从曼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您可有哪儿不适?要不要唤個巫……大夫来瞧瞧?”

  如今整個谢府都响应谢十七郎的号召,不再唤巫医,统一称之为大夫。不過命令初始,难免有些不习惯。

  施瑶道:“不必,你退下吧。”

  “是。”

  施瑶夜裡做了個梦。

  她梦见自己坐在一辆马车裡,车声辘辘,掀帘一看,驭夫是個陌生人,长得凶神恶煞,逼迫她退回车内。施瑶大惊失色,正不知所措时,一道箭羽从天而降射杀了驭夫。车帘一掀,露出了谢十七郎的脸。他一句话也沒說,直接亲上她的唇。两人在车中缠绵悱恻,唇齿交融。

  “啊……”

  施瑶被惊醒。

  她猛然坐起,眼睛瞪得老大。

  周遭漆黑一片,显然還是半夜。一想到自個儿做了那么羞人的梦,施瑶一时半会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再次歇下,却毫无睡意,她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天色渐白时才有了睡意。

  施瑶沒起来,从曼也不敢打扰,尤其身处高门大户中,从曼事事都得小心翼翼。

  谢十七郎所住的院落中仆役小童们训练有素,行路时步履极轻,半点声音也沒有。即便過了辰时,院落裡還是静悄悄的。正因为如此,施瑶未被惊醒,直到日上三竿,将近午饭点时才醒来了。

  她唤了从曼进来,懒懒地打了個哈欠,问道:“什么时辰了?”

  从曼回道:“快到午时了。”

  施瑶一愣,道:“都這個点了,郎主可有寻我?”

  从曼道:“郎主一早便入了宫,只吩咐了让人莫要扰了姑娘。奴婢进来了两次,见姑娘睡得沉,也不敢叫醒姑娘。”

  听到此话,施瑶說道:“罢了,横竖也沒事,打水进来吧。”

  从曼应声。

  施瑶洗漱更衣后,又用了午饭,還去谢十七郎的小书阁裡挑了几本书册,正准备好好地看书时,有一小童匆匆而来,递来一张花笺。

  施瑶一看,不由懊恼地一拍脑袋。

  她到了燕阳城后,闲王便让人送来了請帖,邀她翌日游燕阳。她当时心裡头還高兴着呢。可沒想到夜裡谢十七郎会叫她陪宴,又做了那么奇怪的梦,如此一来,她竟是忘记了闲王的邀约!

  闲王约的時間是辰时一刻,如今晌午已過,她竟是迟了足足两個时辰!

  施瑶连忙问:“送花笺的人還說了什么?”

  小童道:“只說改日再约。”

  墨城王带了女人回燕阳城的消息在市井传开后,一传十十传百的,沒两日便传到了平玉公主的耳中。晓得谢十七郎回了燕阳,她每日都让人在殿外守着,可惜谢十七郎每回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总有人陪着。

  平玉公主毕竟是個女儿家,在秦州时远离燕阳城,又无文武百官盯着,便肆无忌惮了些。可如今在宫裡,御史台的那几個老头本就不喜歡她的骄纵,有空沒空便喜歡在皇帝耳边告状。她骄纵怎么了?她乃大晋的金枝玉叶,父皇的掌上明珠,哪裡沒资格骄纵了?

  不過话虽如此,平玉公主也不敢太過放肆。

  父皇虽宠着她,但也并非无法无天,若真被御史台的老头参了一本,她還是得闭门思過几日。遂如今谢十七郎归来了,她也不敢太過放肆,只能暗中让人在殿外守着,逮到空了再将谢十七郎請来。

  一计不成,還有另一计。

  平玉公主本想去找谢葭說說话,以此打听谢十七郎的消息,只不過谢葭去了忠义侯府,她与忠义候不太对盘,遂也只好作罢。于是乎,平玉公主将就着找了谢氏一族的其他姐妹,旁敲侧击地套话,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谢十七郎果真带了女人回来,而那個女人就住在谢十七郎的院落裡。

  至于是谁,平玉公主在王氏一族那边收到了消息。

  是施氏那個小贱人。

  燕阳城每年都有琴会,举办的時間不定。去年是春夏之际,今年初秋时在摘星楼也办了一次琴会,不過因着参加的贵女不多,也沒多少人关注。然而时隔不過一月,整個燕阳城又传来了举办琴会的消息。這一回与上次不一样的是,举办地点在怡玉山庄。

  怡玉山庄乃皇家之地,属于平玉公主。

  皇家举办琴会,与贵女举办的自然不一样。消息一传出,整個燕阳城的贵女都想尽法子,为的便是那一张邀帖。

  施瑶也听說了琴会,不過她不太感兴趣。横竖她也去了也只是献丑,不如不去,更何况如今她也非昔日施瑶,非施家贵女,而是谢十七郎身边的侍婢罢了,倒不如看看书,偶尔去马厩裡骑骑马,倒也惬意。

  然而,消息传出沒半日。

  一张千金难买的邀帖便送到了施瑶的面前。

  施瑶看着邀帖很是为难,她自是不愿去,可连谢十七郎都要给平玉公主三分脸面,她如今是谢十七郎的人,自然不能說不去就不去。

  邀帖很轻,却十分烫手。

  从曼說道:“姑娘不如去问问谢姑娘?”

  施瑶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遣人去了忠义侯府。谢葭的答复是,平玉公主有心刁难她,還是问一问谢十七郎比较稳妥。施瑶一听,便知道白问了。

  她又不是重量级的人物,平玉公主郑重其事地送来邀帖,估摸着還在记恨她弄坏她的琴弦一事。這哪儿是琴会,摆明是鸿门宴了。平玉公主也沒什么新意,次次都拿琴来为难她。

  从曼道:“姑娘,郎主回来了,可要去问问郎主?”

  施瑶犹豫了会,道:“……也好。”

  谢十七郎披星戴月地从宫中回来。他沒留在燕阳,選擇了墨城当封地,果然是明智的。朝中的王谢两家关系虽有所缓解,但新任巫族族长,对他们谢家咄咄逼人,真是稍微不注意便被倒扣一個莫须有的罪名。

  不過谢十七郎向来不是忍气吞声之人。

  想必王家這几日不会過得太舒服。

  谢十七郎换下朝服,刚穿上便服时,便有小童来通报,說施瑶求见。谢十七郎沉默了会,才让人将施瑶带进来。

  他声音微微喑哑。

  “不必多礼,起来。”

  她的乌发应该是刚刚洗過了,有一缕发丝柔顺而光滑地垂下,還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這股味道谢十七郎很是熟悉,谢家的姑娘们都喜歡用這样的味道,尤其是谢葭。

  他蓦然间有种施瑶成为了谢家人的感觉。

  “郎主,阿瑶有一事不知该如何定夺……”

  谢十七郎的声音下意识地变得柔和:“何事?”

  施瑶递上邀帖。

  “平玉公主邀請阿瑶五日后参加琴会。”

  谢十七郎說道:“那便去吧。”

  施瑶愣了下,随即反应够来,应声:“是的,阿瑶明白。”說罢,她裣衽行礼,退至门槛时,谢十七郎的声音又传来:“琴之一事,你无需操心,用我的便是。”

  施瑶又愣了下。

  用谢十七郎的琴,這是活生生地在平玉公主面前拉仇恨呀!

  “……是。”

  五日后,施瑶坐上马车前往怡玉山庄。到了山庄后,她发现自己来得有些迟了,山庄外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上面烙上了各家的印记。

  這样的场景于施瑶而言并不会陌生。

  只是如今换了個身份,需要转变下心态而已。

  她带着从曼进去,由宫娥的引领下,到了一处种满菊花的园子裡。虽然已到秋季,但怡玉山庄裡的菊花次第盛开,幽香满园。花丛之中,搁放了若干琴案。

  而琴案所对的是一個巨大的宝亭,琉璃瓦十八红木柱,檐角应景地挂上了花灯,亭内整齐地設置了四十五张桌案。不少先到的贵女们言笑晏晏。

  身为五大世家之一的王氏贵女今日神色有异,眼角微青,看起来颇为憔悴。

  這几日王家宅邸不得安宁,眼睛瞪得老大的人头跟球似的从天而降,一日如此,两日如此,三日亦如此,有一回一开房门,那血淋淋的人头就滚到她的脚边,吓得女人们花容失色。

  王九郎又岂会不知是谁在背后操控?偏偏死士是他们家的,他也奈何不了谢十七郎。只能硬生生地吞下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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