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把酒话桑麻
陈小妹一篮子鸡蛋,最近七天下的沒多少,而且她沒有公鸡,受過精的鸡蛋也沒几個。
最后许怀谦挑挑拣拣,选出五枚不知道是哪只出了轨的鸡下的蛋。
陈小妹看這一篮子鸡蛋,只有五個能用,小脸愁得皱在了一起:“只有這几個能用啊?”她的发财大计,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想要挣钱就不能太急功近利,”许怀谦看她這火急火燎的性子,倒是觉得只有五個也挺好,“太急,你投了大量的鸡蛋进去,要全都折了怎么办?”
刚陈小妹把蜡烛找来的时候,许怀谦已经跟她說清楚了,因为不是母亲抱窝出来的小鸡,成功率可能不是很高,先降低了一下她的期待值。
以免她期待值太高,最后沒有达到這個阈值,失望透顶而一蹶不振。
“好吧。”有许怀谦打的這個预防针,陈小妹虽然有点不开心,但還是忍住了,“五個就五個,希望能有两個成功的。”
见她想开了,不再纠结于马上就能挣钱发大财。许怀谦這才去找了個木箱子出来,底下铺满米糠,将鸡蛋放进去,盖上棉被,找出原主冬日裡用的汤婆子灌满滚水,放进棉被裡,在屋裡找了個高度合适的位置,把木箱放上去,正对着屋外的阳光晒着。
弄完了后,他拍了拍手:“好了。”
“……就這么简单?”陈小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就随便找個箱子,拿点棉花把鸡蛋一裹塞個汤婆子就完事了?
這么简单,能孵出鸡蛋来嗎?
许怀谦颔首:“就這么简单。”
孵小鸡其实只要让鸡蛋保持恒温三十七八度左右就行了,在家用电饭锅、电热毯、水袋、甚至体温都行。
他感受過了,四月的天,還不是很热,白日裡阳光直射的温度加上汤婆子散发的热度能维持到孵化小鸡的温度,到了夜间肯定就不行了。
好在他在找东西的时候,找到两個牛肚水囊,外面磨得光滑,但保温效果很好,应当是陈烈酒以前走镖的时候用的,夜间装上滚水,放在箱子两侧,再多加一层棉被,差不多就行了。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土炕孵化法,有炕怎么都好保持恒温,但可惜這裡是南方,沒有烧炕的。
等孵化成功以后,想要大规模地孵化时,再想办法找人做一個吧,一口吃不成個胖子。
虽然陈小妹对许怀谦這堪称儿戏的孵小鸡方式表示非常怀疑,但看许怀谦那信誓旦旦的模样,還是選擇先相信他。
万一真的能行呢?
有了這個孵小鸡的办法,陈小妹连玩都不出去玩了,整天在家守着這五颗正在孵化的鸡蛋。
许怀谦說了让她每隔三四個时辰翻一下,让蛋壳裡的小鸡苗透透气,她就每天掐着时辰去翻。
盼着她的小鸡苗快点出来。
這日,差不多把原主的书都看完了的许怀谦正坐在正厅裡,磨墨开始写注释,想要书读得好,注释少不了。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许怀谦還是根据自己的理解,把书翻译了一遍,想着最后再跟原主的记忆核对一下,也能更深刻地加深记忆。
而陈小妹也把孵小鸡的箱子搬去院子裡晒太阳,今天的太阳有点小,晒不到屋裡,她怕小鸡感受不到太阳的温暖,不肯从蛋壳裡出来。
正晒着,隔壁陈贵家的带着她小儿子挎着挎篮上门了:“小妹,在家忙乎啥呢?成天也不见你出来玩,我家小柱子可想你了。”“……啊?”陈小妹被陈贵家的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懵了一下,她平时根本就不跟陈三柱玩呀。
不過人家热情招呼她了,她也不能沒礼貌,客气地问候了一声:“贵婶子這是有事嗎?”
“是這样,”陈贵家的干笑两声,“我当家的這两天胃口不好,吃什么都吃不进,我想跟你家换点米,给他熬点好克化的米粥喝,看能不能吃得进一点。”
“哦。”陈小妹见她挎着的篮子裡放了几把青菜和几個鸡蛋,想着就换一碗米自家也不吃亏,這才放了她进院子,转头跟王婉婉說,“嫂嫂,贵婶子来换米。”
“知道了。”坐在廊下正在给许怀谦做衣服的王婉婉应了声,放下针线,接過陈贵家的篮子,进厨房给她换米去了。
时下村裡人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白米吃的,他们都吃籼米,因为南方籼米一年两熟,比一年一熟收成還不好的稻米便宜,大多数的人都吃這個,只有家裡有小孩孕妇病人等的情况下才会去买点白米。
要是需要得不多,就到旁人家换。
陈烈酒虽然是個恶霸,但他为人大方,不占人便宜,有时候還会多给,周围人家都喜歡到他家来换,王婉婉也是熟门熟路。
她這一进厨房,陈贵家的也不好意思在院中干站着,见陈小妹拿着個用棉被裹住的东西,左摸摸右摸摸的,问她:“小妹,你這是干啥呢?”
“孵小鸡。”陈小妹用手背试了试棉被裡的温度刚好比她身上的温度高出一点点,放心地說了出来。
“孵小鸡?”陈三柱一听来了兴趣,一把将陈小妹的棉被拿开,看见裡面果然有五個鸡蛋,捧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哈,娘,她用棉被孵小鸡,她当她是母鸡嗎?還能抱崽!”
“啊!我的小鸡!”陈小妹沒在意陈三柱怎么說她,看到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五颗鸡蛋被拿走了,急得忙伸手去抢。
“什么小鸡,明明就是鸡蛋!”陈三柱躲着陈小妹,就不让她抢回去,嘴裡還嚷着,“只有母鸡才能抱崽,你是母鸡嗎?”
他個子比陈小妹高,陈小妹够不到,只能蹦着去够,结果不知怎么地陈三柱手一松,鸡蛋全落在地上,摔碎了。
陈小妹看着地上摔碎的鸡蛋,气得眼睛都红了,一上头,对着正在捧腹大笑的陈三柱就招呼了過去。
“你赔我小鸡!你赔我小鸡!”
她都孵了十来天了,二哥說了,快的话二十来天小鸡崽就能出来了,這下好了,全沒了!全沒了!
“嗳,你這孩子怎么還打人呢?”她事发突然,揪着陈三柱的脑袋使劲敲,把陈贵家的吓了一跳,忙去把她拉开。
但陈小妹死活不松手,還一口咬在陈三柱的肩膀上,任凭陈贵家的怎么打她的脸,掐她下巴都不松口。
许怀谦听到动静,放笔出来的时候,见陈贵家的都扇了陈小妹好几巴掌了,忙快步上前去将她手推开:“這位婶子,你過分了!”
“我過分!”被推开的陈贵家的听许怀谦這么一說,气道,“她都把我娃咬成啥样了,沒打死她個死丫头都算好的。”
许怀谦轻手轻脚地分开陈小妹紧咬着陈三柱的肩膀的下巴,见她白嫩的脸都快被扇肿了,下巴上全是掐痕,即使這样也沒哭,眼睛裡打着泪花,一脸愤恨地瞪着陈贵家的两人,嘴裡不停地叫嚷着:“你们赔我小鸡!”
“赔你什么小鸡?!”陈贵家的扒开疼得直嚷嚷的陈三柱肩膀一看,都咬出血了,“沒让你们赔我家小柱子医药钱都算好的!”“哎哟,我的心肝。”說着她把哭得直抽抽的陈三柱抱进怀裡,“娘就不该带你来這陈家,被一個死丫头欺负成這样,這又青又肿還流血得遭多大罪哦。”
“你一口一個死丫头,”许怀谦看了,這陈三柱又皮又糙的陈小妹根本沒下死手就是咬肿了些溢出了点血,根本沒那么严重,她嚎得像是快要死了似的,反观陈小妹才是被打得不轻,不耐烦了,“你家的孩子是什么,死孩子?”
“你怎么說话的,你一個病秧子才是死孩子呢,”陈贵家的抱着孩子一脸心疼,“她一個死丫头,生下来就该掐死的赔钱货,能有我家儿子金贵?”
敢情還是個重男轻女的。
以前许怀谦下乡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這种不把女孩的命,当命看的人。
“我家宝珠的命当然比你家儿子的命金贵多了,”许怀谦揉了揉陈小妹那被扇得都肿起来的脸,“等她的小鸡孵出来,她就是我們家的金娃娃,你家儿子到现在還只会玩泥巴,能跟我家宝珠比?”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
她最在意什么,许怀谦就往她在乎的上面招呼。
“還金娃娃呢!”陈贵家的看着那摔在地上的鸡蛋,“要是拿個破棉被都能孵小鸡了,我還說這天上能下银子雨呢,它下嗎?别以为叫個宝珠就珍贵了,一個克爹克娘丧门星的玩意!”
“你!”陈小妹望着她,眼睛都快瞪出血了。
她一出生,她娘就难产去世了,沒過多久爹也病死了,大哥在外面走镖,只有八岁的小哥带着她,小哥生下来就腿脚不好,带着她老被村裡人耻笑,說他两都是家裡的丧门星,克爹又克娘。
后来還是大哥回来,把他们都打了,告诉他们,小哥叫金虎,她叫宝珠,他两都是家裡的金银珠宝,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宝贝,才不是什么丧门星,村裡人才沒明着取笑他们。
现在這话又被陈贵家的翻出来說,新仇旧恨加起来,怒火烧得陈小妹恨不得将面前的老虔婆给咬死。
“我說她是金娃娃她就是金娃娃,我說她能用棉被孵出小鸡她就能孵出小鸡,宝珠就是宝珠,只会明珠蒙尘,你们家三柱……”许怀谦說到這裡看着只会在陈贵家怀裡哭的陈三柱顿了顿,“不要被你给柱在這村裡就好。”
“婉婉,”许怀谦說着叫了一声王婉婉,“把這位婶子的东西拿出来,想必我們這一家子病的病,丧门的丧门,换了,人家也不敢吃。”
“诶。”
早在屋裡听到动静气愤得不行的王婉婉忙不迭地提着篮子出来了,将篮子送還给陈贵家的时候,故意手松了一下。
篮子掉在地上,鸡蛋碎了一地。
“你!”陈贵家的還指望拿這些鸡蛋去别家换米,這会儿见鸡蛋全碎了,气得想大骂王婉婉。
“咳咳咳咳咳——”
许怀谦拿帕子捂着嘴咳了几下,帕子上瞬间多了几缕血丝,“婉婉,去請你大哥回来,我今儿受了气,怕是不行了……”
话還沒說完,陈贵家的看到那血丝,吓得脚步往后一退,跑起她家孩子就跑了:“這跟我們可沒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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