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把酒话桑麻~
回家的路上许怀谦脑海裡一直盘旋着這句话,搞不清楚自己哪裡小了?
年龄?
前世他都二十七了!单身了二十七年,好不容易有個漂亮老婆,吧唧一下给他年轻了十岁,搞得他现在想和老婆酱酱酿酿都不行。
至于其他地方——
他看都沒看過,凭什么說小。
许怀谦有些委屈,他瘦是瘦了点,但好歹還是個正常的男人,被老婆這样說,很伤自尊的。
陈烈酒不知道许怀谦的内心戏這么丰富,他将牛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入秋了夜间吹起的晚风有些凉,他怕许怀谦的身体受不住。
家裡王婉婉和陈小妹早就做好了饭在等着他们了。
他们一到家,两人就出来迎接了。
王婉婉打开篱笆院子的门,陈小妹钻了出来“大哥二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等着都快睡着了!”
自觉自己在路上做了坏事的陈烈酒,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随口胡诌道“老牛在路上啃了会嫩草,耽误了点時間。”
听到這话的许怀谦侧目看了眼陈烈酒,心想這牛可不老,新鲜漂亮着呢,而且嫩草他愿意被啃的。
“嗯?”陈小妹听不懂陈烈酒话裡的机锋,疑惑地问了声,“這個时节還有嫩草?”這都入秋了,地裡的草都开始黄了,哪裡還有嫩草长出来。
小孩子沒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许怀谦怕再多问两句,陈烈酒那個直肠子就被看出了点什么,忙岔开话“有热水嗎?我洗個手。”
“有的,灶房裡一直备着呢。”王婉婉接话。从陈烈酒下午去接许怀谦开始,灶房裡她就沒停過火。
王婉婉要帮许怀谦打水,许怀谦拒绝了,他有手有脚的,不用這点小事都要一個比他小的姑娘家伺候他。
他径直走到灶房,发现灶房的一角堆着许多木炭,就连烧水的炉子裡都塞着的是木炭,他用冷水兑了些热水将手上的血迹的洗掉,心想,家裡什么时候买木炭了?
他在洗手的时候,王婉婉已经摆好饭了,等他从灶房裡出来,就招呼道“二哥吃饭了。”
“好。”许怀谦走到点着蜡烛的正厅,和陈烈酒并列着坐下,问他,“家裡买炭了?”灶房半间屋都是,回头得提醒婉婉烧火的时候,小心些。
陈烈酒沒有正面回答,学着许怀谦似是而非地說“你猜?”
许怀谦端起碗,看到他那掩饰都掩饰不住的眼角眉梢,突然心领神会“你不会是去烧炭了吧?”
“嘿嘿。”陈烈酒笑笑,沒有回答,给许怀谦夹了些菜,“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再說。”
许怀谦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话地吃起饭来。
吃着吃着,他看到他们对面的王婉婉,想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小虎還沒有回家嗎?”
他记得穿越之初,陈烈酒就跟他說,陈金虎要下個月才回来,他来這儿都四五個月了,都過了四五個下個月了,還是沒见到陈金虎。
“快了。”因为习惯的原因,陈烈酒吃饭一直很快,“他们镖局的人托人给我带了话,說他接完上单沒歇气又跑了一单,应该快了。”
王婉婉本来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听到陈烈酒后面的话,泄气得连吃饭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你吃慢一点,又沒有人跟你抢,小心呛到。”许怀谦见他吃饭這么快還說话,一個劲地提醒他,末了等他說完,接话了,“那你等他回来,可得說說他,不能为了钱连家都不要了。”早恋的女孩子伤不起。
“我知道。”被许怀谦一說,陈烈酒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看了眼王婉婉,“我已经跟w52ggdc镖局的人打過招呼了,让他跑完這单必须回家,不然就永远别回来了。”
其实他原话是他要是跑完這单,再不回来,他可就把婉婉给嫁出去了!
反正缙朝的律法是支持女子、哥儿和离改嫁的,像陈金虎這种几個月不归家不带话的,很有可能回来媳妇和娘都跑了。
婉婉人又贤惠能干,村裡不少人家都盯着,横竖他们只是拜了天地又沒有圆房,再嫁如何使不得。
乡裡人家沒有城裡人讲究,有些穷苦人家为了能有個媳妇,连傻子都要,何况是婉婉這种漂亮能干的。
许怀谦颔首,是该吓吓他,再怎么說跑完一单也该回家看看。
陈小妹一看许怀谦都问婉婉了,沒问他,扒着饭,主动开口“二哥二哥,你咋不问问我們的鸡苗卖了多少银子呢?”
许怀谦停下筷子,从善如流地问她“我們的鸡苗卖了多少银子?”
“十六两!”两個月過去陈小妹的算数明显好了不少,她扒着饭小嘴叭叭個不停,“二哥离家那個月挣了六两!六月、七月太热了,有好多种蛋都是坏的,就少挣了一两,說好了要给二哥分一半,那就是八两!”
她說完放下筷子,哒哒跑去自己的房间拿了八两的碎银子给许怀谦,眼睛亮晶晶的“给,二哥!”
這孵小鸡的法子,许怀谦除了出了個技术,其他什么都沒有掺和,累也是陈小妹和王婉婉在累,许怀谦看着她手裡被烛光照得熠熠发亮的八两碎银子,觉得受之有愧“這几個月都是你们在忙,這钱你自己拿着买糖吃,我就不收了。”
“這怎么行!”陈小妹說什么都不同意,拉過许怀谦的手,将银子强硬地塞进他手裡,“当初說好了一人一半,那就得是一人一半,生意人不能說话不算话!”
說着她還补了句“就算是家人也不能敷衍了事,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堵得正想說‘我們是一家人钱在谁手裡都一样’的许怀谦哑口无言。
他怔了一下,既然陈小妹都這样說了,他也不再强求地收下了,朝陈小妹笑着說“我們家小妹這么有原则,還吃得下苦,以后一定会干一番大事业出来!”
“那是当然。”陈小妹骄傲地扬起了小头颅。
在她正高兴的当头,许怀谦又话锋一转“不過在你干大事业之前,你是不是该学识字了?”
這還是他在教陈五识字的时候想起来的。
陈烈酒让陈五来给他送饭,顺便教他识字,许怀谦就利用每天取饭的時間教陈五两個字,两個月下来他也差不多识得百来個字,已经能简单看些账单借据了。
他就突然想到家裡算账都算得不太圆溜的陈小妹。
放在现代,八岁也该到了去上学的年纪了,可在這個时代的乡下,還是個女孩子,想要去上学,委实有些困难。
先不說夫子会不会收,就說這裡的人都信奉男女七岁不同席,要是他让小妹去学堂读书,光是那些不想让自家孩子和女孩子一起上学的人就会大吵大闹
与其到处去惹麻烦,许怀谦觉得還不如他自己亲自来教。
正好他以前下乡扶贫的时候,也不是沒在村子裡代過课。
陈小妹一听许怀谦這话,当即就愣了“啥?我還要识字?”
即使是被陈烈酒教导得与其他女孩格格不入的陈小妹再大咧也清楚,女孩子是沒有资格识字的,就算有,那也得是大户人家家裡的姑娘才行,她有什么资格?
许怀谦看她這般惊讶,问了“怎么?不想识字?”
“不是,”陈小妹摇了摇头,不解地看着许怀谦,“我为什么要识字呀?”
“为了更好的算账。”许怀谦当然不会跟一個八岁的女孩說什么为了明事理之类的,直接从她的兴趣爱好下手,“为了以后能更顺利的做你的大事业。”
许怀谦对上她的眼睛“你也不想以后你的事业越干越大,数不清鸡蛋個数,還不会做账本。”
陈小妹也直接“我现在有钱了,我可以找会识字的人来帮我做呀。”她问過了,镇上的掌柜一個月才五百文到一两银子的月钱,她现在都能承担得起。
早有应对之策的许怀谦问她“那他要是蒙骗你,少给你算了银子,你能知道嗎?”
陈小妹不說话了。
许怀谦循循善诱“這样看来是不是還是识字比较好?”
陈小妹认同地点点头。
见說动一個,许怀谦又问王婉婉“婉婉要不要跟着一起学?”
王婉婉愣了一下“我也可以嗎?”
“当然可以了!”教一個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教都交了,何不如一块教了。
王婉婉脸上少有地洋溢起开心地笑容“谢谢二哥。”
看得许怀谦也跟着笑了笑“一家人,不用谢。”女孩子就是要明媚欢快一点才好。
晚上洗漱過后,陈烈酒对着正坐在床上的许怀谦问道“怎么想起来教小妹她们识字了?”
“正好科举完了有時間,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這次科考完之后,不管中不中书院都会放一個长假,让中了秀才的适应适应新身份,让沒中秀才的调节调节自己的心情。
许怀谦觉得不管自己中不中都得找点事调剂一下,也不能一直看书,他最近对看书都有点心裡应激反应,一看到科举书就想吐血的那种,科考后,他想好好歇歇。
“谢谢阿谦。”陈烈酒真诚地朝许怀谦道了谢,原本他也有意要教陈小妹识字,奈何她整天在外东奔西跑根本沒有停歇下来的時間。
再拖下去小妹都要大了!
幸好家裡還有個许怀谦能帮他分担一点。
陈烈酒此刻望着许怀谦的眼神满是感激,感激裡還带着一点自得,還得是他眼光好,挑中的男人差不了!
——阿谦。
這裡夫郎对老公的亲密称呼。
“——不。”许怀谦指尖动了动,不客气的话都到嘴边了,顿了顿,突然转变了注意,抿了一下唇,“就嘴上感谢啊?”
陈烈酒见许怀谦似乎是有点不高兴了,忙凑到他身旁,接過他手上绞头发的帕子“我帮你绞头发感谢。”
许怀谦点了点自己的唇“就沒有一点实际的表示?”
陈烈酒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就這么喜歡亲亲啊?”
還不待许怀谦点头,一道温热的触感覆上了他的唇。
他双唇在他的唇上抿了一下,即使是這样只触碰到表皮的一個吻,也足以上许怀谦心悸。陈烈酒放开他“這样够不够?”
许怀谦感受至唇上传之心间的酥麻感,开心了“够了!”
被老婆亲了两次,又抱着老婆睡了一夜的许怀谦,总算感觉自己活了過来。
在家的他才是他,在书院的他就是一根紧绷的发條!
“起来了?要不要再多睡会儿?”
第二日,一大早就起来了,這会儿正在院子裡喂牛的陈烈酒见许怀谦起得時間還早,问了一声。
许怀谦摇了摇头,在书院裡就是這個时辰起的,已经养出习惯,再睡也睡不着了。
“那待会儿用過早饭后,要不要去我的宝山看看?”陈烈酒向许怀谦邀請道,听說科考可是很辛苦的,他不想劝努力了這么久的许怀谦放弃,但帮他调剂一下心情還是能做到的。
宝山?
一听這個名字,许怀谦就知道他一定是烧炭了,他昨晚都猜到了。
因此吃過早饭,坐在陈烈酒的牛车上被他邀請去看他宝山的许怀谦就问了“你怎么想到去烧炭的?”
“不是我想到的,是你想到的!”陈烈酒赶着牛车从村裡路上,抑都抑制不住唇角的上扬。嗨呀,他家小相公的好啊,他简直都快数不過来了,怎么办啊。
“我想到的?”许怀谦满头疑惑,“我什么时候想到過?”
陈烈酒见他想不起来,翘了翘唇,也不着急“你再好好想想?”
许怀谦翻了翻记忆,他很确定自己沒有给陈烈酒說過烧炭,他老婆不会为了哄他啊,把所有的功劳都按在他身上吧?
对上许怀谦的狐疑的眼神,陈烈酒笑了笑,终于不再卖关子“你忘了,我請盘炕师傅来家裡盘炕的时候,你嘀咕過什么?”
许怀谦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沒有了“不记得了。”
陈烈酒把他嘀咕過的话道了出来“你当时說,‘会盘炕是不是也会盘窑,要是盘個窑来烧砖、烧炭,漫山遍野的土木岂不是都是金子随便捡了?’”
他這么一說,许怀谦好像有点影响了,不過当时說完就被他立马给否决了,因为他想起来這裡的土木也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像原主父母那种进山打点柴卖卖還行,但你要是用国家的土地树木烧砖烧炭盈利,你看你会不会被制裁。
不過令许怀谦讶异的是,他随口嘀咕的這么一句话,都被陈烈酒给记住了。
对上自家小相公那一眼就能看透的神情,陈烈酒笑笑“我哪有那么神,還是陈五提醒了我。”
他說着简单交道一下陈五那异想天开的想象“我就觉得他的话好生熟悉,然后就记起了你的话。”
“那也很厉害了。”许怀谦由衷感慨,像他就记不住十天前說過什么做過什么,還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陈烈酒要是放在他们那個时代,不干一番大事业出来他是不信的。
被自家小相公夸了,陈烈酒欣喜的表情溢于言表。
“然后呢?”许怀谦开始好奇后面的剧情走向,“然后你是怎么拿下山头开始做起烧炭买卖的?”
這种听别人从无到有一点点发家致富的故事,他简直百听不厌。
“我沒拿!”陈烈酒顿时豪气众生,“是他们主动送给我的!”
這话還要从两個月前,去书院看完许怀谦回来时說起。
当时他经陈五提醒,想到烧砖烧炭這個法子后,本想带着大家一块回来商议這事该怎么弄时。
一进村子就被大堆人给围住,全都是被他要過账的宗族人,他们拿着棍棒锄头,要他们族老就他的行为给個說法!
本来麻,大家都是宗族,谁宗族裡沒有点破烂事,陈烈酒带着人直接把他们宗族裡的那些破烂事全抖出来了,他们是既交了税,還在村裡失去了信誉。
沒有宗族裡的人给他们打理田地,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当然這话肯定是夸张了点,好歹也是纵横乡裡的宗族,怎么可能沒人打理田地,至多就是损失一些租子罢了。
但同样都是宗族,他们怎么甘心陈烈酒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何况這陈烈酒還是哥儿,叔忍婶婶也不能忍。
于是几個宗族的人一合计,合起伙来杏花村闹事,要陈氏宗族的人给他们一個說法。
說实话,一开始陈氏宗族的人根本不想管,因为這陈烈酒常年要账,时不时的就有人来村裡闹事,陈烈酒自己都能解决。
但這次实在是闹得有点大了,好几個宗族的族长都来了。
陈氏宗族的族老们不得不出面了。
可关键是他们出面也沒用啊,他们都不知道陈烈酒何时惹了這么多宗族,要他们为了一個陈烈酒得罪這么多宗族好像不太划算,因此他们也跟其他宗族一样,在村门口堵着总要回村的陈烈酒!
陈烈酒是什么人?
他自认为自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当时,這么多人把他围在村口,甚至還有陈氏宗族的人要把他身后的那些人叫回去,想让他自己解决时,他当时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一点都不带虚的。
他就不信這些乌合之众能把他怎样。
果然一群乌合之众只会拿着棍棒叫嚷“陈烈酒!你一個哥儿!太无法无天了!今天你要是不给们這些人一個說法,就休想善罢甘休!”
陈烈酒当时就笑了“說法?什么說法?你们欠了衙门的税,我帮衙门收税天经地义,你们想要什么說法?說你们为富不仁,目无王法,为祸乡裡這個說法够嗎?!”
一众宗族气得不行“陈烈酒,你不要太嚣张,你以为今天我們這么多人围在這裡,你的宗族還保得住你嗎?!”
乡下宗族都是由一個姓氏的族人经過几千上百年的時間组成的,缙朝才开国四十余年,好些族长身上的匪气還沒散,他们以为他们能够震慑到陈烈酒。
“是嗎?”结果陈烈酒只是勾了勾唇,一脸的不相信,“要不要我們打個赌,我不出三句话就能让宗族還继续保我,還要让你们都要求我。”
我不信!
当时所有宗族的人都像看傻子的表情一样看着陈烈酒,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去求他?他以为他是谁啊?在乡裡县太爷都要看他们的面子,更何况是一個哥儿。
而陈氏宗族族老们也很懵,陈烈酒不会以为他捅了這么大的篓子,他们還要拼尽全族之力保他吧?就算把他保下来,他们陈氏宗族也要垮了,宗裡是不可为了他一個哥儿,牺牲這么大的。
陈烈酒将這些人的表情一一扫进眼底,沒有丝毫畏惧。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他们今日的矛盾都是为利而起,为什么就不能为利去。
想到這裡他挑起了唇,慢條斯理地說,“如果說,我有法子能让族裡不花一文一银就能阖族上下挣上上千两银子,家家户户年年少說也有两分银的法子呢?”
——哗!
這下人群直接炸了!
這怎么可能!
就算身为宗族的他们,也不是很富裕,不然为何他们每年都要贪墨给衙门的税收,就是因为沒有才贪嘛,要是有,不就是几十两的粮食税收,谁稀罕。
上千两呢!這陈烈酒也真敢說,他帮着衙门收他们的税,有沒有挣够二十两都难說,還上千两,他知道上千两有多少嗎?就敢开口。
总之其他宗族的人是沒有一個信的,觉得這陈烈酒就是来诓他们的,为的就是不想让他们今天找他麻烦,他们要是放過了他,才是真的傻。
别的宗族不信,陈氏宗族的族老却在陈烈酒說完后,完全被震住了,因为他知道這陈烈酒根本就不是一個說大话的,他說出的话,向来一個唾沫一個钉,說话算数。
人的名,树的影。
今儿要是换個人說這话,陈氏族老毫不犹豫地甩袖就走了,可是說這话的人是陈烈酒,他犹豫了起来。
沉思片刻,他向陈烈酒问道“烈酒哥儿,你說的话可都是真的?若要是假的,你知道我們要是尽全族之力保了你,這后果……”
“当然是真的!”陈烈酒当即就将他的匕首拿出来,举在众人面前,“我陈烈酒在這裡起誓,如若我說假话,三刀六洞,任凭族裡处置!”
三刀六洞对陈氏宗族的人来說是很重的誓言了,几乎沒有人能够在這三刀裡活下来。
以死歃誓,当以诺报!
然后其他宗族的人就看到陈氏宗族的人就跟疯了一样把他们這些外族的人赶了出去,并扬言来一次打一次,敢动陈烈酒一根汗毛,就是与他们陈氏宗族阖族上下作对!
陈烈酒至今回忆起那些外姓族长们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都爽得很。
他就是喜歡看别人恨他恨得牙痒痒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不過他在许怀谦面前可就沒有這般神气了,掐头去尾含糊其辞地說“反正他们听說我有挣大钱的法子需要山地,就纷纷拿着山地来找我了。”
许怀谦对陈烈酒說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你這么厉害啊,族裡居然都信任你。”
对上许怀谦崇拜的目光,陈烈酒顿时虚荣心爆棚了“那是当然了,你夫郎是谁啊,你夫郎可是十七岁就能带着族人在乡裡收账的人,他们为何不信任我!”
许怀谦顿时对陈烈酒的崇拜又拔高了一個度。
他老婆可真厉害啊。
他十七的时候還在为了高考而刷题,刷得眼睛都红了,說起来他现在又在重复他十七岁时做的事,转换时空也依旧沒有逃過考试的宿命……
许怀谦对陈烈酒好奇极了“你怎么就這么自信自己能够成功,不怕失败么?”
合伙生意不好做,尤其還是這种和族人合伙做的生意,做好了当然好,做失败了……
前世许怀谦见過不少合伙做生意最后亲兄弟反目,父子成仇人的,更何况是這种沒有血缘关系的族人。陈烈酒在什么都沒有的时候,就敢夸下海口跟他们說百分百挣钱,他真就一点都不怕?
“不怕啊,我相信我自己。”对上许怀谦的眼睛陈烈酒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還是有一点怕的。
但当时他都被架在那儿了,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收拾包袱带着全家跑路呗,就是辛苦许怀谦還沒跟他過上好日子就要跟着過流亡的日子了。
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是路上沒钱了,他就跟许怀谦一块要饭去,他负责喊,许怀谦蹲在那裡什么都不用做,那副病歪歪的样子就能让一群同情的人往他碗裡丢钱了。
可老天到底還是眷顾他的!
他先找到盘炕的师傅问他能不能盘一個烧炭的窑,师傅当时一听人都傻了,他盘了這么多年炕,就沒听過還有烧炭的窑,但陈烈酒非要让他盘一個试试,他能怎么呢,他也只能盘呗。
一开始确实不太顺利,放在窑裡的木材根本就烧不出炭来,不是熄灭了,就是全成灰了,有倒是有炭,但那出来的都是最低级的灶炭,浓烟大呛人,要是冬天自己用来烤個火還行,卖就不要想了,谁卖啊?!
家家户户平时烧火都攒着呢。
陈烈酒想要的是那种成型的灰花炭,少烟、不呛人、好卖、价格還贵!
他觉得在家烧火都能烧出炭来,用窑怎么就烧不出来?
這窑不就跟那烧柴禾灶长得差不多嗎?既然灶都能烧出灶炭来,那窑为什么烧不出灰花炭来?
這也是他坚定不移地相信许怀谦嘴裡說的這個窑烧法一定可行的原因,只是他還沒有找对方法。
他带着人在山裡挖窑,都快把山给挖秃了,期间都想忍住不住直接跑去书院问许怀谦這窑究竟這么修了,但一想到他一去必定扰乱许怀谦心神,就放弃了,還嘱咐了陈五什么也不许跟许怀谦透露,他就不信他陈烈酒自己折腾不出来。
后来還是叫他给折腾出来了,原来只需要在烧火口正对着窑壁的下面留一個通风口就行了,就跟灶的烟囱一样,让它排出去就行了。
這么简单他跟大家伙還折腾了半月個,简直笨死了。
辛亏沒去找许怀谦问,要是问了想也知道许怀谦肯定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别人可以這样看他,他的夫君不行!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沒有用!
后来他一直带着人在山裡烧炭,烧一车卖三两银子,他跟族裡三七分,他三族裡七,为了挣钱一個半月沒洗澡,出来时,人都黑得跟煤炭一样了。
婉婉烧了一天水,他在水裡泡了一天才洗干净跑去见许怀谦。
昨晚许怀谦沒有嫌弃他,证明他還是洗得挺干净的,嘿嘿。
陈烈酒在给许怀谦交待烧炭的事,村裡人也拿着這事在說话。
“陈烈酒家這瞧着是起来了吧。”
“那肯定得是起来了,這见天的拉那么多车炭出去卖,就不知道得挣多少呢。”
這裡入秋了,正是卖炭的好时节,好些人家這個时候就开始备炭了,不然天冷了天寒地冻的,谁去送炭啊,而且到那时炭也涨价了。
听說光是县裡的几家商铺就跟陈烈酒订了好几十车炭。
一车三两,就算只有十车那也得有三十两了!陈氏宗族在這裡扎根了几百年,成片的山林都是他们族裡的,又不要钱,随便砍,简直就是无本买卖。
“现在谁不羡慕陈氏宗族的人哦,出了這么一個有本事的哥儿,能带着阖族人发财!”
一說起這事来,村裡人唏嘘不已,早知道這陈烈酒這么有本事,当初他们說什么也要舍個儿子给他当赘婿,不然现在這烧炭的活儿,怎么也能够带着他们家一個。
听說,光是去烧炭的都一天给三百文呢,更别說那些不用烧炭的,家裡有山林的坐在家裡等人来收木材,就能赚钱了。
可惜了,人家不收宗族外的人,就连山脚下也是白天黑夜的有人守着,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生怕這生财的法子叫人寻摸了去。
一想到這個不少人都后悔,后悔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珍珠当鱼目,白白让许怀谦那個病秧子捡了這個大便宜,现在村裡的男人,有谁不羡慕许怀谦,简直躺赢!
不過一想到有人比她们更惨,她们心裡就舒坦了“富贵家的,你后不后悔,要是你们当初跟怀谦那孩子好好說,让他好好的风风光光入赘到陈烈酒家,是不是你们现在就能去沾一点他们的边了。”
“不說那炭的事,就說那孵小鸡的事,也能让你们挣個三瓜两枣的,让家裡日子好過起来,是不是?”
是個屁!
马翠芬坐在树下纳鞋垫,听到這话白眼都翻上天际了。
他们要是好好跟许怀谦說,许怀谦一個大男人能答应去入赘啊,還沾边?
“不后悔!”马翠芬才不后悔她的决定的呢,她這個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别人,只有别人对不起她的,“他待在家裡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让他去入赘帮我們還债怎么了?他要是個有良心的就该自己主动去入赘!”
缙朝田制要男子十八岁以上才可以获得朝廷授田,虽說也不多,五亩桑田,五亩露天,桑田可传子孙,也可买卖;露田不得买卖,死后归還。
她家那二弟,许荣华,就只有五亩桑田和五亩露田,他死了许怀谦又沒有到授田的年纪,露田归還给朝廷了,桑田被许怀谦卖了给他们两口子字办丧事了。
他家除了個房子,什么都沒有了,那许怀谦又是個病秧子,能不能活到授田的年纪都难說,此间他吃什么喝什么,還不是要向他们這個大伯家要?
他们养活自己都困难了,好不容易攒些银钱想起栋房子让家裡那群大大小小的人分分家,那陈烈酒還上门来要账来了,他又不是沒钱花了,反正都欠了這么些年了,再多欠他几年又怎样?
而且那陈烈酒抢许怀谦又不是他们让他抢的,他们就只是顺坡下驴而已,反正许怀谦自己都答应了,帮帮大伯一家又怎么了?他们都沒嫌晦气帮他爹娘操办丧事的事。
总归在马翠芬心裡,那许怀谦就不是一個好的,白眼狼一個。
她一副我沒错我有理的模样,可把村裡人给看呆了,想不到马翠芬還是這种人呢。
马翠芬看着一旁围在树下到处找虫子的小鸡,抿了抿唇“那病秧子,吊死鬼,白眼狼孵出来的小鸡肯定有問題,我才不去沾边呢。”
——咦。
她這话說得就让村裡人鄙视了。
许怀谦孵的小鸡,他们不少人都买了,喂到现在也沒几家死的,瞧着可精神了,再喂上一個月就该下蛋了,以后也不用为买不到小鸡苗而舍不得杀鸡了,多好。而且小妹后面這两個月孵出来的小鸡都快卖到邻县去了,只有抢不到,沒有卖不去的,還有問題?
况且,這马翠芬要真是不想养,见天出来看他们放小鸡作何?
马翠芬从一众小鸡身上收回目光,又起了個话头,這次脸上带起了看好戏的神情“你们也别羡慕许怀谦,以前是陈烈酒沒的挑,迫不得己要個病秧子,现在大有钱了,大把的男人等着他挑,他還会要一個病秧子嗎?”
马翠芬可太了解男人了,外面沒吃過的屎都是香的,看见一個稍微漂亮的,腿都找不到方向了,這哥儿难道就不是了嗎?
人都是一样的,男人爱俏的,女人爱俊的,哥儿既爱俊的,又爱又有能力的。
许怀谦那個病秧子,要容貌沒容貌,要能力沒能力,陈烈酒那是找不到男人,沒有法子了才找的他,现在他有能力了,還不能找個好的了?
就以他那恶霸性子,想换個男人,许怀谦那個病秧子拦得住嗎?
沒准为了继续在陈家待下去,還得忍气吞声地戴绿帽子呢。
光是想想那场景马翠芬就美得不行。
“不能吧?”听她這么一說,村裡人不信,“陈烈酒都送许怀谦上书院读书了,而且许怀谦除了身体弱了点,人家不也想出了個孵小鸡挣钱的法子嘛,沒有只吃白饭,陈烈酒作何要始乱终弃?”
“一個孵小鸡的法子而已,如何跟烧炭比?”马翠芬努努嘴,“何况人家小妹都已经学会怎么孵了,就算把他从陈家赶走,他也沒处說去,谁让他长得又病又丑呢。”
正說着,陈烈酒赶着载着许怀谦的牛车从她们面前经過。
她们抬眼望去,见许怀谦身穿浅蓝色青衿,跟個谦谦君子似的坐在牛车上和陈烈酒有說有笑,一张脸俊秀精致得過分,几乎都瞪大了眼,甚至有些還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
這還是那個病秧子许二郎嗎?!!!
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除了轮廓能看出以前的几分模样,他现在的模样就算是他亲爹娘活過来恐怕也不认得了吧?!
有人对同样呆愣住的马翠芬问道“你不是說人家许怀谦长得丑么,我要是长得有這么丑,我宁愿丑着。”
“可不是,他身上那件衣服還是书院裡的学服吧,穿在他身上可真好看,有书生气息,像城裡的大家公子。”
“這要是入赘给我,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养着他,不为别的,就为了放在家裡好看!”
村裡人這下是对马翠芬那张成天叭叭個不停,就沒有說对過一句准话,总是被许怀谦和陈烈酒打脸的嘴,沒啥信任度了。
她犟她的呗。
她们可是要巴着他们的。
沒见那陈贵家的說许怀谦孵不出小鸡這事被打脸后,现在连门都不出了,怕丢人;而那巴着陈烈酒家的陈朱氏隔几天就卖一车柴禾给王婉婉,从吃上肉到现在都做上新衣服了!
有人想着,有人开口热心肠地问了“烈酒,你家怀谦這是从书院读书回来啊?”
“是啊。”陈烈酒耳朵灵早听到村裡人在夸许怀谦好看了,這会儿听到他们问话,翘了翘唇又给她们砸了两颗雷,“過两天,我家怀谦要下场科考,书院就放假了。”
“正好,山上烧炭的法子還是我家怀谦想出来的,我带他去转转看看,考前放松一下心情。”
刚還在闲聊唠嗑的一众村民這下全都傻眼了“——啥?!!!”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