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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把酒话桑麻47

作者:梨子甜甜
陈烈酒:“……”陈小妹看這一篮子鸡蛋,只有五個能用,小脸愁得皱在了一起:“只有這几個能用啊?”她的发财大计,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想要挣钱就不能太急功近利,”许怀谦看她這火急火燎的性子,倒是觉得只有五個也挺好,“太急,你投了大量的鸡蛋进去,要全都折了怎么办?”

  刚陈小妹把蜡烛找来的时候,许怀谦已经跟她說清楚了,因为不是母亲抱窝出来的小鸡,成功率可能不是很高,先降低了一下她的期待值。

  以免她期待值太高,最后沒有达到這個阈值,失望透顶而一蹶不振。

  “好吧。”有许怀谦打的這個预防针,陈小妹虽然有点不开心,但還是忍住了,“五個就五個,希望能有两個成功的。”

  见她想开了,不再纠结于马上就能挣钱发大财。许怀谦這才去找了個木箱子出来,底下铺满米糠,将鸡蛋放进去,盖上棉被,找出原主冬日裡用的汤婆子灌满滚水,放进棉被裡,在屋裡找了個高度合适的位置,把木箱放上去,正对着屋外的阳光晒着。

  弄完了后,他拍了拍手:“好了。”

  “……就這么简单?”陈小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就随便找個箱子,拿点棉花把鸡蛋一裹塞個汤婆子就完事了?

  這么简单,能孵出鸡蛋来嗎?

  许怀谦颔首:“就這么简单。”

  孵小鸡其实只要让鸡蛋保持恒温三十七八度左右就行了,在家用电饭锅、电热毯、水袋、甚至体温都行。

  他感受過了,四月的天,還不是很热,白日裡阳光直射的温度加上汤婆子散发的热度能维持到孵化小鸡的温度,到了夜间肯定就不行了。

  好在他在找东西的时候,找到两個牛肚水囊,外面磨得光滑,但保温效果很好,应当是陈烈酒以前走镖的时候用的,夜间装上滚水,放在箱子两侧,再多加一层棉被,差不多就行了。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土炕孵化法,有炕怎么都好保持恒温,但可惜這裡是南方,沒有烧炕的。

  等孵化成功以后,想要大规模地孵化时,再想办法找人做一個吧,一口吃不成個胖子。

  虽然陈小妹对许怀谦這堪称儿戏的孵小鸡方式表示非常怀疑,但看许怀谦那信誓旦旦的模样,還是選擇先相信他。

  万一真的能行呢?

  有了這個孵小鸡的办法,陈小妹连玩都不出去玩了,整天在家守着這五颗正在孵化的鸡蛋。

  许怀谦說了让她每隔三四個时辰翻一下,让蛋壳裡的小鸡苗透透气,她就每天掐着时辰去翻。

  盼着她的小鸡苗快点出来。

  這日,差不多把原主的书都看完了的许怀谦正坐在正厅裡,磨墨开始写注释,想要书读得好,注释少不了。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许怀谦還是根据自己的理解,把书翻译了一遍,想着最后再跟原主的记忆核对一下,也能更深刻地加深记忆。

  而陈小妹也把孵小鸡的箱子搬去院子裡晒太阳,今天的太阳有点小,晒不到屋裡,她怕小鸡感受不到太阳的温暖,不肯从蛋壳裡出来。

  正晒着,隔壁陈贵家的带着她小儿子挎着挎篮上门了:“小妹,在家忙乎啥呢?成天也不见你出来玩,我家小柱子可想你了。”

  “……啊?”陈小妹被陈贵家的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懵了一下,她平时根本就不跟陈三柱玩呀。

  不過人家热情招呼她了,她也不能沒礼貌,客气地问候了一声:“贵婶子這是有事嗎?”

  “是這样,”陈贵家的干笑两声,“我当家的這两天胃口不好,吃什么都吃不进,我想跟你家换点米,给他熬点好克化的米粥喝,看能不能吃得进一点。”

  “哦。”陈小妹见她挎着的篮子裡放了几把青菜和几個鸡蛋,想着就换一碗米自家也不吃亏,這才放了她进院子,转头跟王婉婉說,“嫂嫂,贵婶子来换米。”

  “知道了。”坐在廊下正在给许怀谦做衣服的王婉婉应了声,放下针线,接過陈贵家的篮子,进厨房给她换米去了。

  时下村裡人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白米吃的,他们都吃籼米,因为南方籼米一年两熟,比一年一熟收成還不好的稻米便宜,大多数的人都吃這個,只有家裡有小孩孕妇病人等的情况下才会去买点白米。

  要是需要得不多,就到旁人家换。

  陈烈酒虽然是個恶霸,但他为人大方,不占人便宜,有时候還会多给,周围人家都喜歡到他家来换,王婉婉也是熟门熟路。

  她這一进厨房,陈贵家的也不好意思在院中干站着,见陈小妹拿着個用棉被裹住的东西,左摸摸右摸摸的,问她:“小妹,你這是干啥呢?”

  “孵小鸡。”陈小妹用手背试了试棉被裡的温度刚好比她身上的温度高出一点点,放心地說了出来。

  “孵小鸡?”陈三柱一听来了兴趣,一把将陈小妹的棉被拿开,看见裡面果然有五個鸡蛋,捧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哈,娘,她用棉被孵小鸡,她当她是母鸡嗎?還能抱崽!”

  “啊!我的小鸡!”陈小妹沒在意陈三柱怎么說她,看到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五颗鸡蛋被拿走了,急得忙伸手去抢。

  “什么小鸡,明明就是鸡蛋!”陈三柱躲着陈小妹,就不让她抢回去,嘴裡還嚷着,“只有母鸡才能抱崽,你是母鸡嗎?”

  他個子比陈小妹高,陈小妹够不到,只能蹦着去够,结果不知怎么地陈三柱手一松,鸡蛋全落在地上,摔碎了。

  陈小妹看着地上摔碎的鸡蛋,气得眼睛都红了,一上头,对着正在捧腹大笑的陈三柱就招呼了過去。

  “你赔我小鸡!你赔我小鸡!”

  她都孵了十来天了,二哥說了,快的话二十来天小鸡崽就能出来了,這下好了,全沒了!全沒了!

  “嗳,你這孩子怎么還打人呢?”她事发突然,揪着陈三柱的脑袋使劲敲,把陈贵家的吓了一跳,忙去把她拉开。

  但陈小妹死活不松手,還一口咬在陈三柱的肩膀上,任凭陈贵家的怎么打她的脸,掐她下巴都不松口。

  许怀谦听到动静,放笔出来的时候,见陈贵家的都扇了陈小妹好几巴掌了,忙快步上前去将她手推开:“這位婶子,你過分了!”

  “我過分!”被推开的陈贵家的听许怀谦這么一說,气道,“她都把我娃咬成啥样了,沒打死她個死丫头都算好的。”

  许怀谦轻手轻脚地分开陈小妹紧咬着陈三柱的肩膀的下巴,见她白嫩的脸都快被扇肿了,下巴上全是掐痕,即使這样也沒哭,眼睛裡打着泪花,一脸愤恨地瞪着陈贵家的两人,嘴裡不停地叫嚷着:“你们赔我小鸡!”

  “赔你什么小鸡?!”陈贵家的扒开疼得直嚷嚷的陈三柱肩膀一看,都咬出血了,“沒让你们赔我家小柱子医药钱都算好的!”

  “哎哟,我的心肝。”說着她把哭得直抽抽的陈三柱抱进怀裡,“娘就不该带你来這陈家,被一個死丫头欺负成這样,這又青又肿還流血得遭多大罪哦。”

  “你一口一個死丫头,”许怀谦看了,這陈三柱又皮又糙的陈小妹根本沒下死手就是咬肿了些溢出了点血,根本沒那么严重,她嚎得像是快要死了似的,反观陈小妹才是被打得不轻,不耐烦了,“你家的孩子是什么,死孩子?”

  “你怎么說话的,你一個病秧子才是死孩子呢,”陈贵家的抱着孩子一脸心疼,“她一個死丫头,生下来就该掐死的赔钱货,能有我家儿子金贵?”

  敢情還是個重男轻女的。

  以前许怀谦下乡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這种不把女孩的命,当命看的人。

  “我家宝珠的命当然比你家儿子的命金贵多了,”许怀谦揉了揉陈小妹那被扇得都肿起来的脸,“等她的小鸡孵出来,她就是我們家的金娃娃,你家儿子到现在還只会玩泥巴,能跟我家宝珠比?”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

  她最在意什么,许怀谦就往她在乎的上面招呼。

  “還金娃娃呢!”陈贵家的看着那摔在地上的鸡蛋,“要是拿個破棉被都能孵小鸡了,我還說這天上能下银子雨呢,它下嗎?别以为叫個宝珠就珍贵了,一個克爹克娘丧门星的玩意!”

  “你!”陈小妹望着她,眼睛都快瞪出血了。

  她一出生,她娘就难产去世了,沒過多久爹也病死了,大哥在外面走镖,只有八岁的小哥带着她,小哥生下来就腿脚不好,带着她老被村裡人耻笑,說他两都是家裡的丧门星,克爹又克娘。

  后来還是大哥回来,把他们都打了,告诉他们,小哥叫金虎,她叫宝珠,他两都是家裡的金银珠宝,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宝贝,才不是什么丧门星,村裡人才沒明着取笑他们。现在這话又被陈贵家的翻出来說,新仇旧恨加起来,怒火烧得陈小妹恨不得将面前的老虔婆给咬死。

  “我說她是金娃娃她就是金娃娃,我說她能用棉被孵出小鸡她就能孵出小鸡,宝珠就是宝珠,只会明珠蒙尘,你们家三柱……”许怀谦說到這裡看着只会在陈贵家怀裡哭的陈三柱顿了顿,“不要被你给柱在這村裡就好。”

  “婉婉,”许怀谦說着叫了一声王婉婉,“把這位婶子的东西拿出来,想必我們這一家子病的病,丧门的丧门,换了,人家也不敢吃。”

  “诶。”

  早在屋裡听到动静气愤得不行的王婉婉忙不迭地提着篮子出来了,将篮子送還给陈贵家的时候,故意手松了一下。

  篮子掉在地上,鸡蛋碎了一地。

  “你!”陈贵家的還指望拿這些鸡蛋去别家换米,這会儿见鸡蛋全碎了,气得想大骂王婉婉。

  “咳咳咳咳咳——”

  许怀谦拿帕子捂着嘴咳了几下,帕子上瞬间多了几缕血丝,“婉婉,去請你大哥回来,我今儿受了气,怕是不行了……”

  话還沒說完,陈贵家的看到那血丝,吓得脚步往后一退,跑起她家孩子就跑了:“這跟我們可沒什么关系啊!”

  這样一算,他時間不多了。

  而且他不能直接到点去考试,考试前還要先报名,报名需要亲供、互结、具结等等资料。

  亲供好說,就是他的年龄、姓名、籍贯、以及父祖三代的名讳履历的一份保单,确保不是奴籍、商籍、艺伎,戏子等流就行。

  但是這互结和具结可就不好說了,互结得需要同考的五人做担保,以防代考、帮考、作弊,一旦发现五人皆要连坐,具结则是需要一位廪生认可他们的资料都属实,才能开具保结。

  一個县城同考的五人找找,总能找到相互担保的,但廪生可就不好找了。

  廪生是由一個县城参加過秀才考试并且在考试中获取了优异成绩的才能叫廪生,一般一個县城只有五到十名,大县则有十到二十名,像他们糜山县這种小地方能有五六個都不错了。

  他還得差人去打听去年的岁试,被录取为廪生的有那几位才行。

  這就是住在村裡的不便之处了,外面有個什么风吹草动,村裡是一点消息也听不见,尤其是這個村子裡還沒什么读书人,想要知道点读书人的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实在不行就去找夫子吧。”许怀谦翻了翻书,想到原主先前考童生都是由桃李村的老童生章既明章夫子一手包办的,他提些礼去,让他再帮他想想這互结和具结的事,应该不是太难。

  心裡把這些事都给理顺了,许怀谦這才沉浸在书本中。

  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他得把這些书都给熟读吃透才行。

  许怀谦在家苦读,孵化室裡的事,都交给了陈小妹,一间屋四千多颗种蛋,全是她在翻。

  沒办法,谁叫许怀谦說大话。

  ——說什么修房子剩的钱全都给我换成种蛋。

  打地基、买泥胚、房梁、屋顶,以及砌炕,一共下来才花三两银子。

  這三两银子還是因为在南方砌炕的师傅不好找,陈烈酒花了五百文才找来一個会的,砌了一间大通铺的炕,光是底下的灶膛都有五個,不可谓不宽敞。

  剩下的二两银子,陈烈酒就果真按照许怀谦的吩咐,全部换成了种蛋。

  有了火炕,保温效果然比用棉被和汤婆子靠谱多了,夜裡只需要把灶膛封死,再关上门窗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比起以前還得起夜看看棉被裡的汤婆子和牛肚水囊有沒有凉方便多了。

  但有了炕,也不是万事俱全,起码保湿效果就做不到以前還能抱到屋外晒晒太阳那般轻松了。

  這随时注意炕上的温度,不能高了也不能低了,早晚各翻一次,太干了還得在墙上洒洒水,维持屋内的湿度。

  反正一天可有得忙了。

  陈小妹也是痛并快乐,每天满头大汗地在孵化室裡忙上忙下,還好有王婉婉帮着她。

  這日,自觉自己已经把书背得差不多了的许怀谦,正坐在屋裡默书。

  這科举不仅要考试帖诗、经论、律赋、策论還有默经。

  這些天许怀谦试過了,除了试帖诗不行,其他的他都還可以,勉勉强强能看,好歹也是读過九年义务教育,做過几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上過四年大学,刷過两年题库,当過五年公务员的人。

  别的什么不太会,這做题和社会经验都不差。

  就是這作诗——

  让他背诗還行,让他做诗,他怎么做?

  鸭鸭鸭。

  结队叫嘎嘎。

  争相下绿水。

  尖嘴戏鱼虾。

  一看就粗制滥造,比人家鹅鹅鹅差远了。

  所以他還是勤能补拙,以长补短,争取把后面這几项做好,诗词一项就随他去吧。

  偏科也不丢人。

  他正写着,陈小妹拿了根点燃的蜡烛和鸡蛋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兴奋道:“二哥,二哥,能看到小鸡崽了,你看?”

  许怀谦放下笔接過她手裡的蜡烛和鸡蛋照着看了一下,果然鸡蛋裡已经冒出小鸡的雏形了,鸡蛋裡面還有极小的小脚脚在动,看着就可可爱爱。

  算了算日子,這批蛋也孵了有大半個月了,也快到小鸡啄壳的日子了。

  他把鸡蛋交還给陈小妹:“不错,這段時間你照顾得很用心,它们快要出壳了,你记得要在火炕房裡多加点水,不然湿度不够,蛋壳太硬,它们啄不出来。”

  “嗯嗯。”陈小妹使劲点头,自从看到鸡蛋裡有了小鸡的雏形后,许怀谦现在說什么,她都言听计从。

  二哥太厉害!

  会编草编,会砍价,会挣钱,会读书,会做饭,還会孵小鸡,一只手都数不過来的会了!

  村裡就沒有比他二哥還要厉害的人了!

  陈小妹已经由不想许怀谦做她二哥转变成许怀谦忠实的小迷妹了。

  许家孵小鸡的炕房裡,见天的就沒停過火,早晚不论何时那烟囱裡都有烟冒出来。

  陈烈酒天天在外忙收账,人影子都见不到一個,家裡沒有砍柴的人,王婉婉還在村裡收了好几次柴禾,按的是冬天的价,十文钱一车,找的是村裡跟她玩得比较好的人家。

  就连那以前跟他们家冷交過的陈朱氏也得了王婉婉的青睐,收了好几车她家的柴禾,隔天就见她去城裡提了斤肉回来,可把村裡人给羡慕死了。

  “你们說,我們要是早把鸡蛋卖给他家,我們是不是也能吃上肉了?”

  村裡沒什么创收,就算家裡的鸡鸭鹅下了蛋,自家吃几個也攒不到去城裡卖了,人家城裡人买鸡蛋也不几個几個买,只有那生了孩子的人家实在买不到鸡蛋了,才会多少都要,這种都是要碰运气的。

  而且进一次城路程又远,他们又不像陈烈酒那般,轻轻松松就能借来牛车,碰上不好的时节,提篮子、赶牛车进城還要交城门费,所以村裡人還是喜歡攒一篮子鸡蛋才进城去卖了。

  這在家足不出户就能把铜板赚了事,就這么被他们给推了出去,悔啊!

  悔也沒办法,人家不收了。

  就连有那跟王婉婉玩得好的人提着鸡蛋去问,人家也摇手說不收。

  不是王婉婉不想收,是许怀谦觉得不能收,村裡人這样东家几個西家几個,一有母鸡下了种蛋,就拿来他们家问收不收,他们要是收了,放在炕上怎么孵?

  光是记谁家那天拿来的鸡蛋就能把人头记懵,還不如等這批鸡蛋出了壳,再统一收。

  但這事陈家人知道,外人不知道,他们以为许怀谦再也不收鸡蛋了。

  一個個把陈贵家的恨死了:“都怪那陈贵家的嘴巴多,一天天净瞎胡說,還說陈烈酒把他家三柱给打得下不了床了,隔天我就看见柱子在村裡和狗蛋玩,這要是被打狠了,還能出来玩啊。”

  “可不是呢,她那天在村裡哭得那么惨,我還跟着掉了两滴眼泪,人家小妹和许怀谦到我家来收鸡蛋我硬是沒给,那天我家的鸡可是下了八個蛋呢!”

  她唏嘘着,心有不甘道:“以后,再也不给這陈贵家的浇水了,我两田挨在一块,每次我当家的去地裡浇水,总是记得帮她家還泼一桶,沒想到她就是這么对大家伙,嘴裡沒有一句实话,這陈烈酒当恶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怎么不去砍别人家,就砍她家呢?”

  “是這個理,我听說,是他家三柱摔了小妹鸡蛋,她扇了小妹几巴掌,又把许怀谦给气吐血了,陈烈酒這才上门去理论的,人家就站在篱笆外,连院子都沒进,怎么就把她和三柱给打了。”“哦哟,這陈贵家的原来是這种人啊,還說人家小妹嫁不出去,我看他家三柱才不好找亲事呢……”

  “還說许怀谦這鸡蛋孵不成,我看啊,這次肯定能成,不然人家那么多银子花出去,不心疼?”

  村裡的风向由說陈烈酒恶霸而转变成申讨陈贵家的。

  许家人听了,心裡可不舒服了,怎么這陈烈酒就跟那踩不死的蟑螂一样,总是能逆转局面。

  上次别人要账也是,這次打了陈贵家的也是。

  因此对帮着陈烈酒来对付他们自家人的许怀谦,更是讨厌极了。

  许怀谦的大伯母,马翠芬出来泼了一盆水:“他要是能孵出来,我马翠芬的名字倒過来写!”

  村裡人都嘁了她一眼:“只要人家孵出来,你别去沾边就行。”

  她当家的把许怀谦给卖了的事,村裡人谁不知道啊,有這样一個大伯還真是可悲。

  “不沾边就不沾边,這都快二十天了,還沒有什么消息,能孵出来就有個鬼了!”

  马翠芬才不信许二郎那個病秧子有這能耐,說得那叫一個信誓旦旦,结果隔天村裡人就有人在传话:“孵出来了!孵出来!一屋子的鸡苗看着可喜人了!”

  只是還沒等村裡人从這孵出小鸡的震惊中清醒過来,一個更大的消息把他们砸蒙了。

  许怀谦上书院读书去了!

  陈烈酒很开心许怀谦有事首先想到的人是他,打着包票說,一定给他办好。

  看着他信誓旦旦地给自己打保证,许怀谦笑了笑:“你也不要有压力,能找到固然好,找不到也沒有关系。”

  陈烈酒却不以为然:“這点小事都办不好,還怎么给你当夫郎。”

  兴许是他生来就跟别的哥儿不一样,在外天南地北地闯過,见识和眼界都不是村裡的哥儿能比的,所以不觉得這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要换作别人,早就急得焦头烂额。

  因此当许怀谦提着节礼去会夫子的时候,陈烈酒也同样在找人帮他打听。

  章既明、章夫子,今年六十有五了,可瞧着還是個挺精神的夫子。

  他面色红润,头发乌黑,腰板挺得笔直,双目炯炯有神,說是有六十五,看着却像四五十岁的,看到许怀谦這個学生,很高兴地把他迎进了学堂厢房。

  說是厢房,其实就是夫子平日裡批注待客和居住的地方,相当于办公住宿一体。

  不過,学堂裡的那些学生可不敢随意进入這個地方,只有夫子的家人和宾客可以进来,像村裡不太识字的乡绅、土豪都不会被邀請进来,所以這是一個挺雅致神秘的地方。

  原主有沒有来過這裡,沒什么记忆了。

  但是,许怀谦被夫子领着踏进這裡還觉得自己挺荣幸的。

  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他這么大张旗鼓地提着礼物来拜访,肯定是有事相求,章夫子问都沒问他有什么事,直接就把他领进了這裡,证明還是挺看重他的。

  进了厢房正厅,许怀谦把提来的几個礼盒放在侧坐的茶桌上,正想给夫子见礼,结果夫子不惧小节地坐上了上坐的交椅,摆了摆手,指着他的座位道:“不用见礼了,坐。”

  好吧。

  许怀谦被迫停止了要见礼的礼节,客随主便地让坐就坐了。

  “遇到难事了?”

  夫子沒有小厮,伺候他的一直是他的发妻,师娘上来给他们斟了茶,许怀谦赶紧行了一礼,恭敬地叫了一声:“师娘。”

  回過头来看向正倚在交椅,喝了一口茶向他问话的章夫子颔首:“学生来是想问问夫子,這科举的互结、具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上次是夫子帮学生操办的,這次要学生自己经办,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怕沒办好,误了科考。”

  這求人办事也不能一开口就直述来意,万一人家不想给你帮忙,你得给人家一個台阶下,這样即使沒谈妥,也能给双方留個情面,不至于为了這点事坏了师生情分。

  “哦?”章夫子沒拦着他给妻子行礼,一听他是为這事而来,来了兴趣,“决定好今年下考了?”

  “嗯。”许怀谦颔首:“今年家裡发生了颇多事,父母不幸去世,学生、学生還入了赘,不知這入赘的童生還能参加科考?”

  說到入赘,许怀谦突然想起来了,在他那個时代的歷史上,好像沒有入赘的读书人,不对,也有,驸马不就是入赘的嗎?

  “你父母的事我都听說了,天寒地冻,未能前去吊唁,你务要介怀。”章夫子解释了一句,转而又望着许怀谦,“竟是不知你還入赘了。”

  “上個月的事了。”许怀谦简单說了一下大伯家将他卖了,霸占他家,他迫不得己入赘的事。

  “人的命运本多舛,世上沒有一帆风顺的人和事,凡事要向前看,活着才有无限可能,”章夫子感叹了一声,转而又问他,“你觉着你還能科举嗎?”

  “能吧。”

  他读了原主的不少书,发现缙朝思想還挺开明,虽說還是有封建制度那一套,男尊女卑,不過他允许女子、哥儿和离改嫁;像哥儿還多了一條,如果到了潮热期丈夫未至,应许自行改嫁;姑娘哥儿上街买卖,也不用蒙面,更沒有裹脚和缠腰的這些陋习;关键是他允许商户科考。

  都這么开明了,多加一條入赘的,好像也沒什么?

  章夫子又问了:“要是不能呢?”

  “要是不能学生就只能放弃科考了。”许怀谦也坦然,“学生都已入赘,再出户自立门户,岂不是不义?就算夫郎不介意,日子久了,心裡也会有隔阂的,除非学生彻底厌烦夫郎,自請下堂。”

  但可惜,许怀谦完全沒有厌恶陈烈酒的想法。

  一开始他的确很排斥跟一個古人谈恋爱走過一生,但他接触過陈烈酒后,发现他跟這個时代的人思想完全不一样,他沒有那么世俗观念,也沒有那么世俗束缚,只管自己认为是对的,只管自己觉得开心就好,自强自立,张扬明媚。

  他跟這样的人反而能处得来。

  要换作這個时代的其他以夫为天的哥儿,他都不知道该跟他们聊什么。

  况且,科举也不是人生的必经道路,它不過是一條捷径,一條让他在這個时代能生活得更好的康庄大道。

  能走当然好,走不了也沒事,他還可以去当幕僚,或者自己挣钱捐官,這些都是路子,何必为了一條捷径放弃自己一生的幸福。

  许怀谦說完,看着章夫子,章夫子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好片刻,对得许怀谦都从袖子裡拿出了十两银子,凑到夫子身旁,准备贿赂他了。

  他觉得肯定是能的,就是這裡面可能還有别的门道?

  “哈哈哈哈哈——”哪知道章夫子看到他送過去的银子,当即大笑起来:“君子怀幽趣,谦恭礼乐才,老夫当年给你怀谦這個名字的时候,就希望你能活泼一点,像個谦谦君子,现在看来老夫還真是沒有取错,你果真是個有幽趣的君子!”

  章夫子沒有收许怀谦的银子,转而欣慰起自己给许怀谦起的名字来,面对他的欣慰,许怀谦只能淡笑以对,他总不能告诉他,他换人了吧。

  好在章夫子笑過后,也沒有耽误正事,从内堂的案桌上拿出一沓纸来交与许怀谦:“你看看這上面的经论、策论见解有何不同?”

  许怀谦接過将他们一一扫過,越看越惊心,這些见解比之他来也不差什么,虽然思想還沒有跳开這個时代的束缚,但言之有物,不是那种只会纸上谈兵的泛泛之言。

  章夫子见许怀谦神情凝重起来,又问了声:“如何?”

  “比学生有過之而无不及。”许怀谦不得不承认,這古代的读书人都不是傻子,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心渐渐有些沒底了。

  原本他以为,他有着超于這個时代的见解和认知,又有一手好字作保,怎么着考個秀才還不是手到擒来,沒想到别人比起他来也不差什么,瞬间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

  章夫子却沒有许怀谦這般挫败,抚着胡子慢慢說道:“這是我那孙儿在青莲书院拿回来的,是乙班的一些秀才考秀才时做的经论、策论,拿给他们做参考的,你能看懂,证明這三年,也沒有荒废学业。”

  许怀谦苦笑不已,上几届的秀才都已经這么厉害了,他们還有科班学习,他這個野路子怎么打得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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