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疯狂的人和马
在密集的炮弹第一轮三发急速射炸响的时候，秦川就已经不再关注河谷裡的战斗了，而是把目光紧张地看向河谷外芦苇滩裡。
在那一发红色信号弹升起的瞬间，在河谷出口处从东到西几裡宽的地域上茂密干燥的芦苇丛中突然窜起十几個火头，干燥的芦苇丛一经燃烧火焰面积瞬间飞速扩展，在呼呼的北风吹拂下，猩红色的火焰猛然暴涨迅猛伸展开去，就如十几條火龙一边借助风势飞速向前延伸，一边不断向两边扩展，很快那十几條火龙迅速连成一片，犹如一片火海向芦苇滩敌前锋团营地猛扑過去。
秦川炮轰芦苇滩上敌前卫团团部帐篷和炸惊马群的那两炮一炸响，敌人前卫团的人就被惊吓得蹿出帐篷，正惊异间，已经有军官出来大声喝令士兵去收拢战马。正忙乱间，忽然又听說团长被炸死，還沒等他们从震惊中回過神，就有从大清河对岸和他们身后不停地飞来的成片炮弹在马群和人群密集处不断爆炸，营地中的帐篷和马料已经被炸得起火燃烧，一時間芦苇滩营地中爆炸声、惨叫声，马匹悲鸣声，喊叫和骂声，還有惊马四处胡乱冲撞，让敌人营地乱成一片。
在秦川开炮的同时，大清河对岸的阵地上，王承柱也亲自指挥三门八十毫米迫击炮开始猛烈炮击敌人营地。
为了迷惑敌人，在昨天傍晚的阻击战中，一直沒动用迫击炮就是为了今天凌晨的這一场战斗，敌人也果然上当，以为红军沒有火炮，所以宿营营地距离河边只有不到三千米，虽然這时的多数六十毫米迫击炮达不到這么远，可八十毫米迫击炮就完全不在话下。
几门迫击炮在王承柱指挥下，借着火光指哪打哪，那处一有敌人聚集几门迫击炮的炮火就紧跟着出现在哪裡，虽然敌团长沒了，整個营地在炮击和成群的惊马乱冲之下，也混乱不堪，可在几個营长指挥下還勉强沒有彻底乱套，他们甚至還组织起几门迫击炮和王承柱对轰，只不過只打了几炮，就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冲天大火惊得丢下迫击炮，随同疯狂逃跑的大群乱成一团的敌人沒命般冲向河对岸。
虽然他们明知道河对岸就有红军的阻击阵地，可看着身后那十几裡宽阔吞吐高达六七米火舌飞卷過来的冲天烈焰，哪裡還顾得了這些，甚至对于不断在人群马群中炸响的炮弹都不管不顾，一心想着要躲开這要命的大火。一时之间，近两千黑压压的敌人都撒开腿向着大清河飞奔。這還不算，原本受惊的四处冲撞的战马，在烈火炙热的高温威胁下，也都转身嘶鸣着高速冲向大清河。
原本被炮弹炸惊的四散的惊马在大火威胁下逐渐汇聚成几大群，凭着动物的本能，嘶鸣着奋起全力奔向大清河，尽可能远远避开大火。虽然惊马在大群敌人奔逃起来后才后知后觉躲避快速扑過来的烈焰，可马匹的速度如何是两條腿奔跑的人所能比拟的，即便几十年之后有飞人之称的世界最著名短跑名将刘易斯也不成。很快一大群一大群的惊马就从人群后面狠狠地撞进奔逃的人群，然后在一片惨嚎声中，在人群裡留下一條條好似重型压路机碾過一般的一條條血肉通道。
虽然人群、马群沒命般疯狂奔逃，可在猛烈地北风吹动下，那一大片炙热的烈焰還在从身后快速逼近。奔逃中受伤摔倒或者被迫击炮炮弹炸伤的敌人或者战马，在炙热的冲天烈焰掠過他们身体时，仅仅是一声短促的撕心裂肺般惨呼就再不会有任何声音，冲天烈焰所過之处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归于沉寂。
面对近两千疯狂冲過来的敌人和四五千匹更加疯狂的惊马，大清河对岸阵地上的老班长和二百多红军战士各個惊讶得說不出话来，虽然疯狂冲過来的敌人和大群的惊马都几乎沒有任何武器，可是只要让他们冲上阵地，那就是踩踏，阵地上的红军战士们就不会有任何人会有生還的机会。
“迫击炮拦阻射击！机枪拦阻射击！全体都有准备好手榴弹，只要敌人一上河岸就用手榴弹炸，不要用步枪！還有上刺刀！”
老班长虽然也是惊得脸色发白，可到底是老红军，遇到生死关头，還能保持一份清醒，這個时候，如果有大群的敌人冲上河岸，是用步枪是根本不可能拦住人群和马群的，瞬间就会被他们冲上阵地。此时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手榴弹，而且還得是成群的手榴弹，才会阻挡住疯狂的人群和马群。
早已经布置好的十几门六十毫米迫击炮和王承柱指挥的几门八十毫米迫击炮這时都准河滩开始展开猛烈轰击，炮弹在河滩上炸起大团大团的火光，横飞的弹片几乎在阵地前方河滩上形成一道钢铁拦截带，战士们也都清楚，对面疯狂冲過来的数千匹惊马和两千余敌人，就像一道无坚不摧的滚滚洪流，只要让它卷過阵地，死亡的就会是他们，所以也都用最疯狂的速度装填炮弹，几乎就是上一发刚刚脱离炮口，下一发炮弹就又被填进去。
在乱石山上的秦川，也被眼前的疯狂景像震惊的脸色发白，对着手拿电话指挥八十毫米迫击炮对疯狂奔逃的敌群猛轰的张栩大喊，“听我口令。”說着一把推开身边的东北军炮兵观察员，自己把眼睛紧贴在炮队镜上，用嘶吼的喊叫发出口令“高低五十二，方向六十五，三十发急速射。”
握着电话的手已经有些颤抖的张栩，对着话筒嘶声重复着秦川的口令，片刻之后随着一阵阵沉闷的“砰砰”声，一颗颗炮弹呼啸着飞出炮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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