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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作者:糯米稀饭
“嗡――嗡――”

  陆羡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了眼,是贺助理打的。

  “快去接电话吧。”江晚棠出声道。

  陆羡点点头,又补充道:“我很快就回来。”

  走到外面的走廊,他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

  那边传来贺助理焦急的声音:“羡哥,您可算接了!江家出事了!”

  “江鸿才今天下午又去赌场,在裡面跟人打起来了,现在人在医院抢救,已经下病危通知了!”

  因为江鸿才沒有儿女,派出所第一時間只能联系江成济,所以江爸爸才会在收到海市警局的电话后受了刺激。

  江鸿才這遭,若是活下来也会被警局带走,若是沒活下来……也就那样了。

  “羡哥,我后面打听了一下,跟江鸿才动手的就是他的债主,目前也被警方控制了。”

  “我知道了。”

  另一边,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江晚棠收到了陆律师的微信。

  【我刚回海市,得知江鸿才在赌场与人斗殴重伤,现在重症病房。】

  江晚棠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陆律师,我目前不在海市,您還知道什么详细情况嗎?】

  【据我所知,江鸿才出院后将会被警方带走调查。】

  【江小姐,咖啡厅的事情你可以放心了。】

  江晚棠来不及喜悦,目光突然落在【重症病房】四個字上,她瞬间明白了爸爸为什么会受刺激!

  来不及回复陆律师,她拿着手机跑去找陆羡。

  “陆羡!”

  跑到走廊的拐角,看到陆羡刚把手机放进口袋裡。

  “医生出来了嗎?”陆羡走上前问道。

  江晚棠沒多想,她拉着陆羡语气急迫:“江鸿才在赌场被人打了,目前在医院,所以应该是医院联系我爸,我爸才会晕過去!”

  陆羡眼中浮现一抹诧异:“……原来如此。”

  “我爸虽然对一直江鸿才恨铁不成钢,但他再怎么說都是我爸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亲。”

  江爸爸年轻时看着人高马大的,但其实心思细腻,极重亲情。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纵容江鸿才,给他收拾烂摊子。

  江爸爸出国前,虽然在遗嘱裡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江晚棠,但其实他還以江鸿才的名义存了一份基金。

  這份基金的钱不多,但可以维持江鸿才的基本生活开销。

  上次被江鸿才将他气得昏厥,但事后還是叮嘱江晚棠不许去找江鸿才算账,心裡终是对這個亲弟弟留了一丝希望。

  江爸爸一直希望江鸿才能够改邪归正,走上正途。

  “可以理解伯父的想法,需要我打电话去医院看顾江鸿才嗎?”

  江晚棠摇了摇头:“既然他是案件的主犯,相信警方会派人看管的。”

  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各种酸甜苦辣的调味品洒了一地混在一起,心裡面乱糟糟的一团。

  “怎么办啊陆羡……”

  她不自觉地說出了這句话,像小猫似的可怜巴巴地望着陆羡。

  陆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手指慢慢划過耳边,引起一片颤栗。

  “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這时,“啪嗒!”一声,手术室的门开了。

  “江成济的家属在嗎?”

  “我在!”江晚棠连忙跑了過去。

  护士递過来一张单子,语气急促。

  “病人的情况不太好,主刀医生结合了江先生上午的检查结果,考虑提前做手术,但手术风险较大,需要家属签字確認。”

  江晚棠腿一软,還好陆羡在身后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

  “我可以签字嗎?”陆羡问护士。

  护士解释道:“要直系亲属,你是江先生的什么人?”

  陆羡卡壳了一瞬间,江晚棠却已经回過神,拿過单子和笔,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我是他女儿,拜托你们一定要救我爸爸……”

  “我們会尽力的。”

  护士点点头,迅速回到手术室并且关上了门。

  江晚棠签完字之后,整個人瞬间虚软靠墙倒在地上。

  陆羡单膝蹲在她面前,无声地陪伴着她。

  因为他知道目前再多的言语都是无用的云烟,只有江爸爸真的撑過這一关,江晚棠才能好起来。

  慢慢地夜深了,外面的走廊也逐渐安静下来,人迹慢慢减少。

  只听到挂在墙上的时钟一步步踩過時間的声音,格外清晰。

  “滴答,滴答,滴答。”

  像是死神穿着高筒靴一步步向他们走来,江晚棠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陆羡以为她冷,起身将外套脱下来准备披在她身上。

  江晚棠却忽然抱住了陆羡,脑袋埋他的怀中,泪水很快打湿了陆羡的衬衫,凉意透過薄薄的布料浸入肌肤,他叹了口气,轻拍着女孩的后背。

  ……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江晚棠看来,仿佛是一個世纪。

  灯终于灭了。

  手术室门打开,主刀医生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已经被口罩勒出血痕,面部肉眼可见的疲惫。

  “江小姐,手术很顺利。”

  江晚棠乍一听到這话,眼睛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彩,只是還不等她說话,医生紧接着就道:

  “但具体還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

  “我不能确定他多久才会苏醒,但只要醒過来,后面只会越来越好。”

  目前江爸爸被转移到了重症病房,待生命体征基本稳定之后再转入普通病房观察。

  江晚棠向医生深深鞠躬致谢,眼泪瞬间滑落地面。

  “谢谢您医生。”

  “真的非常感谢您。”

  她一度陷入绝望,甚至感觉爸爸這次好像真的要离开她了。

  她愤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沒有選擇学医,又无法替爸爸承受被病魔折磨的痛苦……

  陆羡从身后抱住她的肩膀,朝医生颔首。

  “今天辛苦您了。”

  “陆羡,你听到了,手术很成功!”

  医生离开后,江晚棠像是重获了新生一样,迫不及待地向陆羡分享這份喜悦,陆羡笑着朝她点点头,拿出纸巾轻轻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

  “這下就不要哭了,好嗎?”

  江晚棠认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踮起脚尖搂住了陆羡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陆羡,也谢谢你。”

  如果沒有陆羡,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個人撑到现在。

  這种无声的陪伴胜于一切华词丽藻,超越一切浓情蜜语。

  江晚棠是個极其沒有安全感的人,江爸爸是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人,她也只会在江爸爸面前露出女儿家柔弱娇憨的那一面。在江爸爸生病的這半年中,江晚棠被迫成长起来,收起所有玩心,坚强地撑起這個家。

  直到陆羡的出现,让她有了可以依靠的信任的港湾,在她任何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時間出现,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

  他就像深夜路边的灯光,暖光色调,温柔细腻地一点点融入了江晚棠的世界。

  ……

  陆羡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即便江晚棠已经松开他的脖子,他的脸上却仿佛依旧能感受到那一抹柔软。

  亲完之后,江晚棠其实就有些羞涩了。

  她刚刚也是太激动了,结果陆羡半天沒反应,她一抬头一看,陆羡的耳廓红得都能滴血了。

  江晚棠:“……”

  “陆羡?”她轻声喊了声。

  陆羡恍然回神,看到江晚棠带笑得眼睛正盯着自己的耳朵。

  滚烫的热意让一向冷静如斯的他此时竟然产生几分窘迫。

  “棠棠……”

  他刚开口,护士過来让他们去办理住院手续,江晚棠连忙拉着他一起過去了,陆羡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等办好住院手续出来时,江晚棠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原来他们竟然已经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一個晚上。

  “去吃点饭吧。”

  重症病房他们进不去,在外面干等着也沒有办法,但也不能走远。

  一夜未睡,再這么熬下去陆羡担心江晚棠会撑不住。

  江晚棠也注意到陆羡下巴那裡冒出来的胡茬,想到他陪自己守了一夜,连忙点头。

  两人走出医院,来到一家便利店,买了面包和牛奶坐在店裡吃。

  心终于落回实处,江晚棠也感觉到肚子空空,一袋面包都觉得特别香甜。

  她吃东西的时候喜歡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小仓鼠一样。

  再反观陆羡,即便身上的衬衫已经有些皱了,眼底的青色和下巴的胡茬加起来都阻挡不了他的颜值,吃面包也慢條斯理的,似乎坐在那裡就会发光似的。

  江晚棠不自觉放慢了速度,想要在陆羡面前淑女一点。

  “怎么了?不好吃?”

  陆羡见她忽然小口小口地吃,還以为是她吃不习惯。

  “……沒有。”

  “喝点牛奶,吃好之后你在医院等我,我回家拿日用品。”

  他打开牛奶递過去,今天晚上他们得在医院守着,以防有特殊情况发生。

  “陆羡,今天晚上我在医院就好,你回家休息一下,到了晚上還有工作要处理。”

  昨天晚上陆羡的电话就响了好几次,后面他干脆关机了。

  江晚棠知道他很忙,

  “爸爸這边暂时可以放心了,我能照顾好。”

  陆羡沉思了片刻,道:“那這样,今天白天我来守,你先回去休息,等晚上再過来替我。”

  江晚棠還要再說,陆羡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扯了扯。

  “江小姐,亲了人可是要负责的。”

  他眼中带了点点笑意,江晚棠被他看得一阵心虚。

  咳,好像是当时太激动了来着……

  ……

  此时,海市已经接近傍晚。

  警局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审判室内,之前让江鸿才還钱的一帮人在被提审。

  “欠债還钱天经地义!我們又沒有犯法凭什么关我們!”

  “警察同志,我們兄弟几個可是受害人!是那個江鸿才先动手的,我們是自卫!”

  這三個人都是人高马大,身上都還有着大片纹身,在民警面前却哭得像死了爹似的,那叫一個冤。

  民警却将在他们家中收集到的数张借款合同放了出来,“你们常年混迹地下赌坊,利用出老千等手段使得赌徒十赌九输,再让他们向你借高利贷。”

  這帮人与赌场合作,事后获利五五分脏。

  江鸿才向他借款本金只有一百万,最后却利滚利变成了五百万。

  并且最后使用暴力威胁手段追债,因此很多赌徒最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海市地下赌场不止一处,且他们做事警惕缜密,反侦察能力极强,這导致了海市警方追查很久都沒能将他们一網打尽。

  而這一次,其实要归功于江鸿才。

  江鸿才既是赌鬼,又是酒鬼,经常喝得烂醉倒在大街上或是其他地方,民警也接到過多次报警,将他送回家。

  一来二去的,都快混成熟人了。

  上次江鸿才在咖啡厅闹事被江晚棠报警后在拘留所待了五天,当时在了解情况时江晚棠向民警提起過江鸿才好赌一事。

  后来从拘留所回来之后,江鸿才老实了一段時間。

  直到被人追债打了一顿之后去买醉,第二日开始就過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這前后的巨大反差引起了民警的注意力,警方在路边的监控查到了江晚棠几人的身份,陆羡也派了贺助理去警局說明情况。

  “我們老板是担心江鸿才再去咖啡厅闹事伤害到江小姐,所以给了江鸿才三百万希望他能用来還债。”

  贺助理代表的陆羡,不仅仅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更是代表了他是华商集团董事的儿子,合理解释了他为什么能拿得出三百万。

  至于江鸿才究竟拿這個钱去干什么了,他们就不知道了。

  民警了解到這個信息之后,就派人在江鸿才身边布控,果然不久后江鸿才又开始频繁出入赌场。

  民警也借此机会将地下赌场摸排了一遍,准备伺机而动时,江鸿才突然在赌场大闹,拿出一把菜刀嚷嚷着要和那些人同归于尽。

  只是他一人之力,根本不是那些壮汉的对手,很快就被反制,身上挨了数刀。

  千钧一发之际,民警赶到,這次他们终于将地下赌场一網打尽,江鸿才也被紧急送往医院急救。

  民警将赌场翻了個底朝天,当场人证物证俱在,在如山的铁证面前,這些犯罪分子只能认罪服法。

  至于江鸿才,他最终沒能从手术台上醒来。

  ……

  江晚棠接到民警的电话时,已经是第三天了,a国這边是晚上。

  她是過来替陆羡,好让陆羡回去休息。

  此时陆羡前脚刚离开,她后脚就接到了這個电话。

  “江鸿才的后事,你们作为亲属還是要处理一下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警官。”挂掉电话,江晚棠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有些沒反应過来。

  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来不及细想,重症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江爸爸被推了出来。

  江晚棠心脏猛地一抽,她张了张嘴,却颤抖着說不出来话,呆滞地看着病床上的那抹刺眼的白色。

  “你是江成济的家属?”

  护士问她,江晚棠连忙点了点头。

  “我爸爸他,他……”

  “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现在可以转到普通病房观察了,麻烦你跟我們一起過去。”

  江晚棠眼睛咻地瞪大,她不可置信道:“你是說我爸爸沒事?”

  护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当然,现在只要他醒来就好,所以需要人二十四小时守着。”

  “只有你一個人嗎?你不方便?”

  “方便方便,不是,抱歉,我太激动了。”

  江晚棠语无伦次,跟着她们一起转到了普通病房。

  因为叶齐的关系,医院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护士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江晚棠小心翼翼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江爸爸。

  眼泪忍不住再次掉落,這次却是喜极而泣,是开心的眼泪。

  “对了,還沒把這個消息告诉陆羡!”

  江晚棠拿起手机正要打出去,忽然又想到陆羡白天已经守了一天了,他需要先好好休息。

  思及此,江晚棠强忍住想要分享的喜悦,将手机收了起来。

  她轻轻握住江爸爸的手,小声道:

  “爸爸,你一定要快点醒過来。”

  等到晚上,估摸着海市已经是早上了,江晚棠给李叔打了电话,主要是請他们帮忙处理一下江鸿才的后事。

  “晚棠你放心好了,這事李叔肯定处理妥善,不会让人說闲话的。”

  死者为大,无论如何江鸿才既然已经死了,身后事好好办一下别人也不会嚼舌根。

  “嗯,這次又得麻烦您了。”

  “不說這些客套话,你爸爸呢?他知道這件事嗎?”

  江晚棠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說了一下,

  “不過今天上午就转普通病房了,您别担心。”

  李叔在电话裡大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晚棠我跟你說,江鸿才的事你先别跟你爸說,免得再刺激他。”

  “嗯,我知道的。”

  医生找過她,就算后续江爸爸醒来,也要有很长一段時間的后续治疗,所以江爸爸短時間内都不会回国。

  在江爸爸康复前,江晚棠都不打算跟他說這件事。

  “对了李叔,江鸿才的骨灰……就安排在西山的墓园吧,和我爷爷奶奶葬在一起。”

  李叔按了口气,答应下来。

  “奥,還有件事,昨天蕴和打电话回来,我說你已经去a国了,他可能過两天就過去找你,你手机号我发给他了。”

  李蕴和之前在f国留学,原本是定了十月回国的。

  江晚棠傻眼了:“不是李叔,就不麻烦我哥了,他還要往這跑一趟。”

  “哎呀這有什么麻烦的,你一個人在那边還要照顾你爸爸,我和你李阿姨都不放心。”

  “再說了這是蕴和主动提出的,可不是我强迫他的啊。”

  “不是,那個我……”沒等江晚棠說完,李叔就迅速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给江晚棠拒绝的机会。

  “谁要過来?”耳边忽然响起的声吓得江晚棠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来了怎么不說一声啊?吓死我了。”

  江晚棠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

  陆羡敛眉,在她身边坐下。“你电话跟谁打的,”

  他已经站她面前好一会儿了。

  “就是李叔,小时候的邻居。”

  “对了,早上警官打电话說江鸿才沒抢救過来,家裡也沒人,只好麻烦李叔他们帮忙处理江鸿才的后事。”

  “江鸿才已经死了?”這個消息陆羡并不知道。

  江晚棠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是不是挺突然的?之前他害得爸爸差点沒命时,我真的恨不得他死了。但当人真的沒了,我竟然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江爸爸一直都想劝江鸿才金盆洗手,老老实实的,哪怕什么都不干每個月收收租也够他花销了。

  這些年,江爸爸替江鸿才還過多少赌债,越是纵容越是变本加厉,最终导致了悲惨的结局。

  江晚棠自幼就对江鸿才沒什么好印象,经常喝得烂醉回到家砸门,還要爷爷奶奶照顾他。

  不高兴了就指着她骂几句,說她是扫把星自己才会输。

  這也是后来江爸爸买房搬出去的原因之一。

  所以对于江鸿才的离开,除了一开始的诧异之外,内心无悲无喜,就好像是個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

  唯一的担心,就是怕江爸爸知道后接受不了這個结果。

  “嗯,等伯父病情稳定了再說也不迟。”

  陆羡顿了顿,道:“我刚刚听到你說,谁要過来?你哥?”

  江晚棠:“……”她還以为這茬已经糊弄過去了。

  “就是李叔的儿子,我一直叫他哥哥的。”

  陆羡挑了挑眉毛,“青梅竹马?”

  “……你好好說话,都說是哥哥了。”

  江晚棠說完,又忽然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道:“這走廊怎么一股味道啊,”

  “什么味道?”

  小姑娘眼中闪過一丝狡黠,凑近他耳边小声說道,

  “好大的醋味啊,你沒闻到嗎?”

  陆羡:“……”

  江晚棠看他难得语塞,捂着嘴笑起来。

  陆羡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小姑娘吃痛地伸手捂住,瞪他:“你打我干嘛!”

  “让你调皮。”语塞的模样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清冷矜贵,语气慵懒。

  “本来就是有人打翻了醋坛子,還不让人說。”江晚棠嘟囔着。

  陆羡挑眉看了眼她,“那這醋坛子是为谁翻的?”

  “诶?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江晚棠迅速拿起陆羡带過来的饭盒想溜,被陆羡轻而易举地伸手拦住。

  “正好也有事要跟你說,”

  陆羡拉着她来到楼梯口,平时大家都走电梯,楼梯這边基本沒什么人。

  江晚棠咽了咽口水:“你,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陆羡:“……”

  毫不客气地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语气无奈。

  “你脑袋整天都在想什么。”

  “伯父如今暂且稳定了,现在你可以好好算算我們之间的帐。”

  他们之间?有什么帐?

  江晚棠眨了眨眼睛,满脸茫然。

  某人“好心”提醒道,

  “上次偷亲我,想好怎么解释了?”

  江晚棠:“……你怎么這么小气,”

  陆羡差点被气笑,伸手抬了抬镜框,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我只给女朋友亲。”

  江晚棠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慌乱地移开视线。

  男人却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迫使两人四目相对。

  隔着镜片,江晚棠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毫无掩饰的炙热情意,就像被大雨冲刷過的天空,湛蓝清晰地暴露在她面前。

  女孩的背紧贴着墙壁,被桎梏在他的怀抱与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间裡,周围的空气裡都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冷的味道,像雪松木一样,无处追寻,却又无孔不入。

  与此同时的,還有传入耳中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棠棠……”清润的嗓音此时带了些低沉,仿佛是在午间熟睡后刚醒时的轻声呢喃,带着些眷恋缠/绵的意味。

  呼吸交错间,距离越发靠近。

  江晚棠的睫毛微微颤动,双颊粉红,心跳的速度仿佛要从胸腔跳到了喉间。

  就在她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之后,却感觉到陆羡微微侧身,距离似乎分开了些。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摘下了眼镜,然后,不等她有所反应,炙热的呼吸就向她袭来。

  就像柔软的白色羽毛一样,轻柔地落在她的唇角。

  “還回来了。”

  他的嗓音有点哑,却带着点点笑意。

  江晚棠瞬间明白過来他說的意思,绯红更是从脸颊红到了脖子,双手撑在他胸前,挣扎着想跑。

  然而他怎么会放走她,大手直接将女孩的小手包裹住,在她耳边低声道:

  “但是女朋友這件事,江小姐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小姑娘恼羞成怒:“我,我才不考虑!”

  某只大灰狼挑了挑眉,将人拉进怀裡,下巴垫在女孩的肩膀上,语气带了点霸道。

  “江小姐已经占了我两次便宜了,必须考虑。”

  江晚棠傻眼了:“刚刚,刚刚明明就是你占我便宜!”

  “我对你负责,不用考虑。”陆羡迅速說道。

  這脸皮厚的程度……江晚棠叹为观止。

  见她不吭声,男人又凑近小姑娘如玉似的耳垂,轻轻触碰了下。

  顿时引起小姑娘的一片颤栗,身体发虚,下意识搂住了面前人的脖子,才沒让自己滑下去。

  “陆羡……你放开我!”

  一开口說话,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变得软绵绵的,像是撒娇似的。

  “不放,”

  “你耍赖!”

  “你之前不是說想让我做模特?”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循循善诱。

  江晚棠的脑海裡瞬间闪现了那日刚刚沐浴后的他,睡衣下若隐若现的纹理……還有精致完美的五官、如修竹般细长白皙的手指……

  莫名,好像是有点心动。

  她眼中的变化被男人看穿,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時間缓缓流逝,男人就像等待捕猎的老手,耐心地等待女孩的回答,眼神流转着志在必得。

  “试试也不是不行……”

  江晚棠抿了抿嘴,又连忙补充道:“但是你得答应我,给我当模特。”

  “好,我答应你。”陆羡回答得飞快,生怕她反悔了似的。

  “那现在能放我下来了嗎?”

  她感觉自己腿都有点麻了。

  陆羡终于松开了小姑娘的腰,将她放回地面。

  只是沒等她抬脚,陆羡低头就在小姑娘光洁的额头上落在一吻。

  江晚棠愣了下,红着脸看他。陆羡牵起她的手往病房走去,面不改色道:

  “我试试看是不是在梦裡。”

  手心传来的温度,傍晚的微风,還有女孩耳边的碎发都可以证明,這不是梦。

  ……

  回到病房之后,两人才开始吃完饭。

  “唔……還好沒凉。”

  最近都是陆羡做好晚饭带過来,两人一起吃好之后江晚棠才会回去。

  “昨天不是說想吃羊排,尝尝看味道喜不喜歡。”

  江晚棠昨天吃饭的时候嘀咕,想念海市一家烤羊排的小摊,沒想到陆羡今天就给她做了。

  饭盒裡面的切好的羊排肉,骨头已经提前剔除了,吃起来要更方便一点。

  一口下去,鲜香四溢,肉质软烂入味,香味扑鼻。

  小姑娘眼睛瞬间一亮,猛点头。

  “特别好吃!”

  “喜歡就多吃点。”

  陆羡眼中带着点点笑意,江晚棠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递到他嘴边。

  “啊~”

  他乖乖张开嘴巴,被投喂了一块。

  “是不是超级好吃!陆羡,你都可以当大厨了好嗎!”

  江晚棠用彩虹屁和夸张的表情来表达自己对羊排的满意程度,也可能是因为内心還泛着一点小小的兴奋,让她此时像只活泼兴奋的小猫一样,看起来鬼灵精怪的。

  陆羡点点头,目光又落在旁边的青菜上,眼神示意了一下。

  “你自己有筷子!”

  陆羡坐在她身旁,长腿微微交叠,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大有一种“你不喂我就不吃”的意思在。

  江晚棠:“……”

  她怎么感觉陆羡的脸皮忽然变厚了?

  “诺,赶紧吃饭。”小姑娘一脸不乐意地喂到嘴边。

  谁知陆羡微微前倾,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印了下。

  然后又低头吃了她的青菜,這才淡声道:“吃饭吧。”

  江晚棠捂着自己的脸蛋,一脸被占了便宜不知所措的模样,眼睛瞪得溜圆,煞是可爱。

  陆羡好笑地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傻了?”

  “流氓!”江晚棠控诉道。

  好看的手递過来一块羊排,江晚棠恶狠狠地咬进嘴裡,就听见陆羡漫不经心的嗓音。

  “流氓的时候還沒到。”

  江晚棠:??

  這饭是沒法吃了!

  见小姑娘隐约要炸毛,陆羡终于收敛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不逗你了,快吃吧。”

  吃好晚饭,陆羡打了热水過来,江晚棠给江爸爸用热毛巾擦了脸和手,又說了会儿话,陆羡才送她下楼。

  “到家给我发個信息。”

  “知道啦。”其实叶齐已经给他们安排了司机来回接送,但陆羡总是会都叮嘱一句。

  而今天与往日不同的,可能就是身份上的转变吧。

  明明每天都要在一起吃饭的人,此时却有些舍不得分开。

  医院门口,陆羡将女孩拥入怀中,温声道:“等伯父稳定了,我带你去我的学校看看好不好?”

  他想带江晚棠参与自己的過去,去熟悉的地方和心爱的姑娘。

  “你留学的地方嗎?”

  “嗯,下個月那裡会举行音乐喷泉。”

  “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不過……你是想邀請我去嗎?”江晚棠眨了眨眼睛,一脸娇俏。

  陆羡伸手帮她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低声道:

  “江小姐愿意和我去约会嗎?”

  女孩故作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矜持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

  抬眸撞进陆羡深邃的目光中时,两人却不约而同地露出笑意。

  “時間不早了诶,我先回去了。”

  狭长的凤眸微动,還是放开了她。

  他在外面一向是斯文儒雅的,江晚棠弯了弯唇,在陆羡地注视下上了车。

  陆羡一個人回到病房,在江爸爸的病床旁坐下,打开电脑却出奇地沒有开始工作,而是进了微信事务所的工作群。

  发了個红包。

  【谢谢羡哥!】

  【我去好大的包!老板万岁!】

  【我這個臭手!竟然只抢到了五块二?跪求红包再来一波!】

  瞬间红包被领了個精光,来晚的贺助理在群裡哭天喊地。

  【羡哥你不爱我了嗎?!】

  這句话陆羡倒是秒回了;【不爱,沒爱過。】

  贺助理:【……】

  【话說羡哥今天心情這么好嗎?】

  這要是平时贺助理這么說,下一秒他就被踢出群了。

  贺助理看到這句话,瞬间打了個激灵,连忙点进陆羡的私聊画面。

  【羡哥,是不是和江小姐有进展了啊?】

  【我就說您肯定行!這段時間你不在所裡都正常运转着,您就放心追求江小姐,事务所绝对不会给您拖后腿!】

  陆羡神情愉悦地回了個红包,贺助理秒懂,又是一阵不带重复的彩虹屁。

  霍霍完贺助理,陆羡才发现好友群裡也正聊着。

  彭星洲:【叶齐别看书了,你脑子都要被书腐蚀了,团战缺個人,快来。】

  叶齐:【不去,沒空。】

  彭星洲;【……你跟书過去吧!】

  吐槽完叶齐又陆羡:【羡哥,来一局?】

  不過他自己发完就嘀咕了一句:“算了,叶齐都不来,羡哥就更不可能了。”

  刚嘀咕完,就看到一天新信息进来。

  陆羡;【发過来。】

  彭星洲;【卧槽!羡哥你要是被盗号了就眨眨眼!】

  陆羡;【来不来?】

  彭星洲:【来来来,我今天晚上绝对能赢飞!】

  能碰到陆羡打游戏,那比火星撞地球還稀奇!

  ……

  与此同时,睡不着的還有江晚棠。

  她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最终還是拿起手机给许乐怡发了個微信。

  【睡沒睡?】

  许乐怡直接一個电话過来,睡眼惺忪道:“姐妹,现在是早上九点,你应该问我起沒起。”

  江晚棠這才想起還有时差這回事。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呀?江伯伯醒了嗎?”

  “沒呢,不過今天转普通病房了。”江晚棠趴在枕头上,垫着脑袋。

  许乐怡揉着眼睛点头:“有陆羡在我就放一百二十個心。”

  “为什么?”江晚棠不解,怎么感觉她身边的人個個都对陆羡有一种谜之信任。

  “人家都为你放弃工作去a国了,每天给你做饭,帮你照顾江伯伯。别說這還不是男女朋友,就是亲儿子也真沒几個做到這個地步的。”

  许乐怡边說边起床洗脸刷牙敷面膜,江晚棠听完小声道:

  “现在已经是男朋友了……”

  “什么?!”许乐怡瞬间睁开眼睛怼到手屏幕前。

  “就是今天……我們在一起了……”江晚棠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

  “姐妹你可以啊!早就该同意了好嗎!”

  许乐怡激动得不行,“我之前還担心被别人抢了呢,你总算开窍了!”

  “不過话說回来,女孩子還是要矜持一点,适当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就好。”

  考虑到這是自家姐妹第一谈恋爱沒什么经验,她還给江晚棠上了一堂生动的恋爱教程。

  许乐怡是谈過恋爱的,现在的男朋友是上個月刚换的,江晚棠听得很认真。

  “我跟你說的這些你都记住了啊。”

  “嗯嗯!”江晚棠认真点头,就差拿個笔出来记一下了。

  她看到许乐怡换了身衣服又化了妆,好奇问道:“你是要去约会嗎?”

  “不是,相亲去。”

  這回换江晚棠震惊了:“你不是有男朋友嗎?!”

  “是啊,但是這個相亲是我妈安排的,我要是不去她能一天八個电话,跟催命似的。”

  许家家境很好,许夫人的眼光也一直很高,想给许乐怡找上层圈子裡的人家嫁過去。

  “那你男朋友怎么办?你跟他說了嗎?”

  许乐怡摆了摆手:“我是不可能向我妈屈服的!今天就是走個過场,男朋友那边就不跟他說了,沒這個必要。”

  說完看了下時間,连忙道:“姐妹不跟你說了,要迟到了。先挂了,有事带电话哈,拜拜!”

  江晚棠的右眼皮却忽然跳了跳,直觉不对。

  换位思考一下,假设陆羡背着自己跑去跟别人相亲,虽然只是应付长辈,就算是为了避免造成困扰而不告诉她的话……她也不能接受!

  而且许乐怡說那個相亲对象跟她约在了学校附近的餐厅,那万一被她男朋友撞见?岂不就是一個大乌龙!

  想到這,江晚棠赶紧给许乐怡打电话,结果电话打過去显示关机了?

  “该不会是刚刚两人聊太久沒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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