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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一 小叔的婚事 (下)

作者:闫灵
余洁邀我当伴娘时,我是拒绝的,谁愿意给自己小叔小婶当伴娘?!小叔就百般利诱,什么大红包啊,什么可以跟新娘、新郎同桌啊,什么可以陪新人在酒店疯玩不回家啊……我就很沒节操的从了,主要是最后一條比较诱人——我跟某人很久沒见了。

  事实证明,当伴娘這事就是個坑,关键是我自己還帮忙多挖了几米,居然自以为是的选了双细高跟鞋,整场婚宴跑来跑去,爬上爬下,当牛做马不說,连活络气氛這事都得我上,就因为新娘怀孕不好上台,那個该死的司仪居然把我拉上去,這种场合我又不好拒绝。

  无比艰难的被司仪当猴耍了一圈后,我拖着快抽筋的双脚爬下台,发现贺依依居然坐在我的位子上,正对着某人說得兴高采烈!我当下的感觉就好像心爱的饼干被狗舔了,差点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這個贺依依每次都会看上我喜歡的东西?上学时這样,现在還這样,难道我跟她其实是同一個审美?!

  好想上去让她走开,但又磨不开面子,只能在小奶奶旁边的空位先委屈下。

  “烟烟,快吃点东西,你今天也跟着受累了。”小奶奶给我盛了碗汤递過来。

  我立即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双手接過来。

  一直以来我都挺喜歡這個小奶奶,感觉她身上带着一股子民国风韵,她跟我爷的年纪差的挺大,听我妈說爷爷当年对她特别疼爱,可惜只過了十来年的好日子,我爷就過世了,也算因公殉职吧,当时她才三十几岁,可能也怕拖累我爸妈,因为一直沒工作,就改嫁了,把爷爷的家产和小叔一块留给了我爸,我对她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小时候有一年暑假,她穿了一身白色的旗袍带着我和小叔去祭拜爷爷,她笑着喊我爷“哥”,她說:哥,你跟姐姐在一块了吧?多好……那年我大概六七岁吧,居然能感觉出她笑容裡的悲伤,那时候我就认定她是真的很爱我爷,怪就怪造化弄人,造化弄人這個词也是第一次从她的口中听来的。

  “烟烟,你帮我把這個替小峻收起来。”小奶奶在桌下递给我一张银行储蓄卡,她可能是怕小叔拒绝,不敢当面给他。

  我是想拒绝的,怕爸妈和小叔怪我,可是看着她的眼睛我却开不了口。我妈說她的日子過得并不好,再嫁的人性格不好,也不太能赚钱,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养家,每次說到這些,我妈就会无限感慨,說当年在我們家真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谁也不知道后半辈子居然是這样,我记得怼過我妈一次,我說你们知道還不帮她,跟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有什么区别?我妈当时瞪了我一眼,說你懂“气节”两個字什么意思么?

  是的,气节,這两個字可能是小奶奶這辈子仅剩的尊严了,为了這点尊严,她可以忍受生活的窘迫,甚至是小叔的疏远,小叔对她是有怨的,怨她当年狠心抛下他。

  喝了几口汤,趁着我爸和小叔起身去敬酒的空档,我倏得钻到他们中间,把小奶奶的卡给他们看,小叔拿過卡就想回身,把我爸拽住了,說给你就收下吧,也是她的一份心意,小叔脸色有点难看,看上去是不想接受這個馈赠,其实我知道他是不忍心,這裡面的钱都是小奶奶一分一分省下来的。

  小叔几圈酒敬下来,喝得有点多,趴在桌子上不愿动弹,我們都知道他是心裡难過,又說不出口,我爸就让煜城带他出去醒醒酒。他们一走,我妈就拉過余洁的手,让她给小奶奶敬杯茶,转头跟我小奶奶說以后就是婆婆了,得多来往,不然人家媳妇可以提意见了。余洁也很上道的叫了声妈,小奶奶差点沒崩住,抹了好几次眼泪,从包裡掏出好大一個红包给余洁,接着又喊来了小叔的弟弟,几十年的疏离和恩怨算是在表面上和解了。

  敬完酒,陪余洁到楼上休息时,她才重重舒口气,对我說:“别人结婚都是生气公婆给的红包太小,我倒好,收了這么多心裡特别不安,也不知道你小叔会不会怪我。”把怀裡的红包摊到床上,托腮看着红包发愁。

  “放心,我們家男人都是二十四孝老公,祖传的,肯定不会怪你。”我随手脱下高跟鞋,把双腿平摊到沙发上,各种摁压,“說真的,以后有空多跟小奶奶联系联系,她也挺可怜的。”

  “是挺可怜的,我妈刚才還偷偷跟我交代,說她下边還有個小儿子沒成家,让我過后给弟弟的红包包大点。”余洁也累瘫在床上。

  两人正葛优瘫的舒服,门突然被推开,吓得我赶紧把腿从沙发上拿下来。

  来的是余洁的小姑妈和两個表姊妹,她们可能不太清楚我的真实身份,說话一点也沒避讳,关起门来就追问余洁,小叔是不是真开了公司。

  “就是個几個人的小公司。”余洁被问烦了,随口解释道。

  “我听說你对象他爸以前在世时是当大领导的。”小姑妈开始了她的solo時間,“小洁,你是真挑到有钱人家了,你說還小气吧啦干什么?跟你借個钱就给個三万、五万,都不够你对象喝两瓶酒的。”

  余洁默默看我一眼,我微微耸肩,见怪不怪,我家堂姨妈也這么說過我妈,每次来家裡借钱都說我妈小气,就跟欠他们的一样,而且拿走的,就沒见還過,跟吃大户一样。

  “哎呀,表姐,你這戒指是不是那個一生只能买一次那個牌子的?”某表妹开始惊讶。

  后面也不多赘述,左不過有几套房子,几辆车,一年赚多少钱這种問題,我是想偷偷溜掉的,又担心這几個人沒轻沒重碰了余洁,她早孕反应還沒過呢,不能有万一,只得陪在這儿继续听她们八卦。

  好在小叔回来的早,還带了一帮打算提前闹洞房的人,单身了這么多年,怎么闹别人的,人家可都记着呢,出来混迟早要還的,漫漫长夜,慢慢熬吧,我对满清十大酷刑一点兴趣也沒有,拽着自己男人偷情去了。

  說是偷情,其实多半是为了让他帮我捏腿,穿了一整天的恨天高,两條腿都麻木了,他的手艺特别好,說是以前在部队跟人学了几招祖传手艺。

  可能捏得实在太舒服,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睡得正香时,他突然推推我,跟我說快十点了。

  我睁开眼呆滞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沒等到他的下文,我就闭上眼继续睡。

  他叹口气,趴在我耳朵上說:该送你回去了。

  我回他:他们新房在我家,爸妈今晚让我住酒店,可以不用回去,晚一点送我去那边酒店就行。說完倒头想继续睡,哪知却被他连人带被子整個翻了過来。

  “干嗎?”我有点起床气。

  “干活。”他不羞不臊道,說完就开始脱衣服,一件一件的直接往地上扔,特别脱最后一件时,只解了三颗纽扣,然后伸手抓住后领直接从头顶扯了下来,我特别迷恋他這么急不可待的样子。

  就在他要扑過来时,我边捂嘴边给他打了個停:“你身上酒味太重,不洗澡不要。”不知道是不是要感冒的节奏,感觉今晚特受不了他身上的酒味。

  开始他以为我故意作他,不管不顾的又亲又咬,后来见我实在不舒服,就停了下来,伸手试了试我脑门,接着就开始训我,真训那种,脸拉的老长,怪我這么冷的天還敢穿這么少,起先我沒太理他,毕竟他训的也沒错,可是時間一长我就有点受不了了,我這忙活了一天,還要跑過来伺候他大老爷的生理需要,容易嘛!居然给我脸子看,不高兴了,于是趁他去倒水的空档,我拿了他的车钥匙跑了。

  结果刚到地下车库就他被逮到了,想拉我上楼,我蹲到地上不走,沒办法,他只好就近把我抱到了他车上。

  “你出来能不能把外套穿上!”他伸手把车钥匙插上,把暖气打开。

  我瞥一眼他只系了三颗扣子的衬衫,“跟你学的。”

  他被我怼的一时无语,半天才道:“跟我上楼。”

  “我要回去。”其实我的脾气早在看到他人时就消得差不多了,本来就是一时意气,加之他這么快追来,心裡早就原谅他了,但是看着他那副神情,又觉得不崩住脸很输气场,只能继续硬性下去。

  “穿好衣服我再送你回去。”他。

  “我就爱穿這么少。”不占理的架真得很难吵,内心无比挣扎。

  他看着我,我使出洪荒之力与其对视——

  他眉头蹙着,一副上对下的严肃脸,配上只系了三颗纽扣的衬衫,居然莫名有种反差萌,就在他松开眉头打算缓和气氛时,我抬手捏捏他的眉头,道:“這個样子好可爱。”

  他的表情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我“大度”的抢先一步原谅他,“這次算我原谅你了,不跟你计较,下次不能动不动就训我。”从小到大连我妈都沒能彻底驯服我,這家伙什么都沒做,只需要看我一眼就能让我服软,借电视剧裡一句坏女人的台词——真是冤家。

  顿了三秒后,他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可能是调整好了状态来适应戏精上身的我,“你這颗小脑袋瓜裡到底藏了多少古怪东西?”

  “我也不知道,以前好像也不這样,跟你在一块后才变成這样,我還觉得是你的問題呢。”窃笑着伸手戳了戳他微露出来的一点腹肌。

  他也沒再继续严肃下去,顺手把我搂了過去,“明天我想正式拜访一下你爸妈。”

  “……”我沒有太惊讶,知道他最近比较“急”——人潜意识裡都是有比较心理的,他跟小叔情况差不多,人家如今一夜间老婆、孩子都有了,他却還是光杆司令一個,多少都会有点心理落差,我能理解,“欲速则不达,這個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我爸妈担心的是我的将来,他们不反对我跟他相处,因为他们知道做不了我的主,但是谈到婚姻就不行了,他们的阅历告诉他们,抛却恋爱时期的非理智,我跟他還要面对很多现实的事,在热恋中结婚不是不可以,但是能理智尽量還是理智点,他们希望在我有選擇的年纪裡,尽量替我争取到最大的利益,這個利益不是金钱,而是我将来的幸福概率,這就是父母,這话是我爸昨天晚上亲口跟我說的,“我爸昨天跟我提了咱俩的事,他說他不反对,但是希望我們不要太急。”

  他枕到后座上,闭上双眼,微微点头,“我知道明天该說什么了。”

  “明天要不要我给你做内应?”趴到他胸口。

  他摇头,“你现在還不姓李。”

  “我以后也不姓李。”捶他一下。

  他勾勾唇角,“迟早让你从裡到外都姓李。”老司机又开车了。

  “我可不可以下车?老司机真心受不了。”作势要走,却被他硬是定在了胸口,爬都爬不起来。

  “我們上楼吧?”他的表情告诉我,上去了,今晚就别想回去。

  “不用在我爸妈面前装正经了?”有我爸妈在时,他都是九点之前送我回家,最迟也不会超過十点。

  他抬手看了看表,笑道,“只剩不到两個小时了,快点上楼。”

  這话說得我好想打他一顿,弄得我跟算钟点似的,但是打归打,最后還是乖乖陪他回楼上,我对他的要求似乎還从沒拒绝過。

  我对男女之事其实并沒那么热衷,却爱极了那個场景裡的他,因为那個时候,他的眼睛裡除了我沒有任何东西,沒有世界,沒有将来,更沒有過去。

  对,沒有過去,一直以来我从沒向任何人打听過他的過去,甚至有时候刻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過去就過去了,谁沒有過去?我觉得我可以做到自以为的那种豁达,如今,当我跟他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水乳交融,我对他的占有欲也越来越强烈时,我发现自己好像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豁达,我是介意的,因为我特别害怕去碰触到他的過去。

  我突然說這些,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是因为看了小奶奶的一條朋友圈——余洁白天把她拉到了我們的家族群裡,我顺手就加了一下好友,陪某人耗了半夜的体力,他睡着了,我却精神了,无聊就翻了翻朋友圈,小奶奶发了小叔和余洁的一张合照,我顺着合照一直翻了下去,多是些转载的文章,直翻到八月三号那天,我突然顿住了,因为那天是我爷的忌日,她什么字也沒写,就放了张栀子花的图片,图片上写着几個字:多想变成它。

  不夸张,看着這几個字我眼泪下来了,感觉心被虐得有点疼……

  我未曾谋面的奶奶生平最爱栀子花,所以每到清明或忌日,别人家带菊花,我家就满世界找栀子花,很小很小的时候,记得爷爷家院子裡种了好几棵很大的栀子花树,每到开花时,满屋子都是香气。

  小奶奶在爷爷的忌日裡居然发了栀子花的图片,她并不认识我奶奶,只能說明是为了我爷……

  半夜真不能矫情,矫情起来想收都收不住,怕把身边的人哭醒,赶紧关掉手机,去卫生间,抄了两把冷水在脸上,总算是把那股委屈感给冲走了。看着镜子裡的自己,不禁低咒自己神经病,沒事跟着那些负能量乱起什么舞。

  在卫生间折腾了一会儿,回床上时,他睡眼惺忪地抬头看我,可能我眼睛实在红的有点過分,他坐了起来,“怎么了?”

  我当然不能說是看朋友圈看得,他万一问我看了什么,总不能說同情小奶奶一辈子得不到真爱吧?這不是直接影射他嘛,“沒事,做了個梦。”

  “什么梦能哭成這样?”伸手把我搂到怀裡。

  “沒什么,就是梦见你跟人跑了,临走前還踹我两脚。”我感觉自己說谎话都不打草稿。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梦都是反的。”

  “我不信。”我揪着他的头发乱拨弄,“你给我踹两下,我就信。”

  他闭着眼哼哼笑两下,“踹,你踹。”

  我真拿脚在被子裡蹬了他两下。

  “现在好了吧?快睡吧,明天還见你爸妈呢。”搂着我,怕我不老实,把我的腿夹到他两腿之间,不让我乱动弹。

  看着他安静的睡容,突然想到余洁說過的一句话:不管真爱還是假爱,能留在你身边的才是最真实的。

  我可能是好日過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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