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 都是灯泡
他倒也沒反对,估计也是一時間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叔說。
所以6号這天,四個人爬山爬得很开心,到山顶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吃饭的地方不出所料的人满为患,我們找了处树荫野餐,结果沒吃两口,小叔就接了個电话,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儿,电话那边八成是周洋。
他一走我就有点不开心,主要是知道小叔新交了女朋友,這要是让人女朋友知道了,算怎么回事?
“我去打点热水来。”闺蜜吃了两口也起身离开。
她一走,我才敢明目张胆的噘嘴,“你帮我叫他一下。”我对某人示意一下小叔的方向,之所以自己不去是因为怂,小叔不让我管他的事,尤其有关周洋的,說多了他会发脾气,真发脾气那种。
“安稳吃你的东西。”某人拍拍我的后脑勺。
我恶狠狠的往嘴裡塞一口蛋糕,盯着小叔的背影不放。
大概几分钟后,小叔回来了,往我身边一坐,我却闪开他八丈远——正好挨近某人,膝盖都顶到他腿上了。
“吃跳跳糖啦?”小叔好笑地看看我,视线扫到闺蜜的位置时,示意一下,“人呢?”
我本想恶狠狠的說声“不知道”,哪知某人却示意了下闺蜜离开的方向,道:“找热水去了。”
“早說啊,我茶叶都放杯子裡半天了。”小叔沒脸沒皮地拿着茶杯起身,走前還问我要不要吃点别的——我沒睬他!
直等他走远了,我才觑一眼他的背影,低道:“厚脸皮!”转头时就见某人正满脸笑意地看着我,我最见不得他笑,尤其還挨得這么近,特别想伸手去碰触他,奈何心裡又想装清高,不知道有沒有人能理解我這种心情,用句比较俗、却相当恰当的比喻就是又想当什么,又想立什么,总之十分纠结。這個时候男方不该主动一点么?难道他也害羞?我前男友也算是個害羞的人,但当我答应交往后,那也是相当具有攻击性的,尤其两人单独相处时,奈何那会儿我在這方面沒开窍,可能是因为当时单纯只是为了恋爱而恋爱吧?对前男友并沒有对他這种渴望,所以在整段关系裡,我都相当冷静,甚至连初吻都是睁着眼睛的,当时心裡還暗自失望,因为是抱着感受那种所谓被吻得瘫软无助而去的,结果却发现一点那感觉都沒有。女人果然是感情动物,不动情则无欲无求,反正我觉得我就是這种,因为我现在特别渴望能跟他靠近点。
我不敢对他做出太逾矩的举动,怕自己后悔——虽然我也不知道后悔什么,只敢在小范围内对他做些小动作,比如此时此刻,我悄悄拿膝盖有一搭沒一搭的碰一下他的腿,假装不经意那种——女人一旦心机起来,连自己都会害怕,“你最近不用加班啊?”沒话找话。
“差不多忙過去了。”他弯身从野餐垫上给我拿瓶牛奶。
我接過牛奶时,惊奇地发现他不但沒有挪开被我膝盖碰到的那條腿,還主动挨近了几分,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以前他连我身边两尺以内都不会靠近,看来昨晚摊牌是正确的。虽然并沒有明确确定我俩的关系,但他显然是把设在我們之间的屏障给拆除了大半,以前的他是真的在拿长辈的礼节待我。
我正得意地想再往他身边挪近一点时,闺蜜和小叔却回来了……
闺蜜一回来就坐到我身侧,凑近我耳边低声說:“我想先回去。”
纳尼?“我們才刚上来。”话外音是:我才刚开始学着撩我男人,能不能不要這么扫兴!
“我那個可能来了。”闺蜜几乎是趴在我耳朵上說得這话。
“?”你每次不都是雷打不动15号?今天才6号。
闺蜜冲我翻個白眼,“我不太舒服,李叔,你们玩好啊。”這话是对我身旁的人說得,說完拾起包包就走人。
我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去追她。
“你怎么了?”在上山路口处追上了她,可以确定她是真生气了。
“沒怎么。”闺蜜一脸不耐烦。
“沒怎么是怎么了?”就算是无名业火也得有点由头吧?“孙栋又联系你啦?”我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她那個前任。
“跟他沒关系!”闺蜜努力吸两口气后,似乎镇定了许多,语气也略有改善,“经前综合症,你别想多了,我真的是肚子疼,先下去了。”
“那我跟你一块。”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不舒服,都不能让她一個人独自下山,“你等我一下,我跟他俩說一声。”
结果還沒等我回头,小叔他们就赶上来了。
“余洁身体不舒服,我先陪她下山……”我边說边看着小叔走過来,然后——路過我,接着是拉我闺蜜的手,再然后就是闺蜜狠狠甩开他的手。
這是個……什么情况?!
作为有素质的新时代公民,他们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主要是路上游人太多,由不得他们撒野。
直到回到车上,他俩才正式开始表演——
我被某人牵到了副驾驶位子上,只能从后视镜裡旁观后座两位的现场直播。
說实话,我挺受打击的,不是因为他俩谈恋爱瞒着我——如果他们這也算恋爱的话,是因为我居然对他俩在一块的事毫无所觉。
忍了半天,直到他俩都安静下来,我才憋不住问一句,“你们在一起很久啦?”
“别误会,我們沒在一起。”闺蜜靠着窗子,冷冷地回我一句,“最多算是一夜情。”
“你能不能好好說话?”小叔。
“我說话就這样,不爱听别听!”闺蜜。
說也寸,小叔手机這时又响了起来。
闺蜜哼一声,“你爱听的来了。”
不用猜,肯定又是周洋的电话。
小叔被将的也不好接听,就把电话摁掉了,谁知对方不依不饶,继续接着打,车裡的气氛一时很尴尬。
我和驾驶座上的某人默默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大气不敢喘一声。
就在手机第三次响起来时,闺蜜忍不住从小叔手裡拿過手机,狠狠按下听筒键,对着手机那头道:“姐姐,咱婚都结了,能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嗎?不勾搭男人会死是么?你不就想知道我跟邵峻什么关系嗎?今天我就告诉你,我和他就是你跟你老公那种关系——上床的关系,明白了?要是真嫉妒的受不了就去找户口本,带你老公去民政局,离完婚再来跟我争,我要是输了,自认倒霉,這辈子都不见他,你要是做不到,就他妈少在這撩骚,别人素质高不好意思跟你撕破脸,我可不行,想必你也打听過我的出身,咱光脚不怕穿鞋的,我怕你什么!你给我记住,别再打电话了,再让我看到,我让你阔太太都做不成!”语毕,打开车窗,一使劲把手机扔了出去。
我一时沒忍住鼓了两下掌,因为她的话简直說到了我心坎裡,鼓完掌又不禁回身冲她竖個拇指!
闺蜜白我一眼。
车继续往前走,四個人谁也不說话,大概過了半個小时左右,某人把车开进了服务区,闺蜜下车,我屁颠地跟她后边去了卫生间。
“干嗎?”闺蜜一脸嫌弃地看看我。
“生個毛线气,要生也是我先生,瞒我瞒的那么好。”我对某人动心沒多久就跟她和盘托出,她到好,都把我小叔给睡了,我還蒙在鼓裡。
她口是心非地推我一把,“离我远点,我对姓邵的過敏。”
“你们多久了?”我粘牙糖似的粘到她胳膊上,“我怎么一点都沒察觉?”
“除了李煜城,你眼裡還能看到什么!”她有些鄙视我。
“我昨晚跟他說了。”她炸了我一下,我也得炸回去。
“……”她愣了三秒,随即回头望一眼车的方向,“行啊,出息了!他怎么說?”
我想想他昨晚的表现,“应该是默认了吧。”反正我是這么觉得。
“你是该好好谈场恋爱了。”闺蜜。
俩人推推搡搡地进了卫生间,沒多会儿,隔间的隔板突然被咚咚敲了两声,“你真不介意?”是闺蜜。
我知道她问得是她跟小叔的事。
“怎么不介意!”我假装重重叹口气,“我是真被你们雷到了,不過清醒后想了想,好像也沒那么糟,兴许你真能把他从周洋那女人手裡救出来。”說罢伸手敲敲隔板,“怎么样,做好当圣母的准备了嗎?”說实话,我不太看好她跟小叔,不是相不相配的問題,主要一個刚失恋沒多久,一個跟前任扯不清理還乱,這种状态下的两個人怎么维持恋爱关系?可我又不好直接說不行,而且他俩也不可能听我的。
“我們当时就是喝多了点,然后脑子一热,事后也非常后悔。”隔板那边說话的口气有些幽幽的,“我們不会成真的。”
闺蜜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要强,而且不自信,這主要来源于她所谓的出身,她是农村出来的女孩,下边還有個弟弟,家裡经济條件不是太好,但从小品学兼优,为人也极自爱,自尊心强,她說這是她唯一能引以为傲的东西了。因为长得不错,上学时有不少男生追求,可她最后选了個各方面條件都很一般的男生,就是前任孙栋,不为别的,就因为对方也是农村出身,她說跟他一起看得到未来,因为他们门当户对,可惜最后還是分道扬镳了,因为对方觉得他是女人,在事业规划這方面理应做出一切退让,包括辞掉前途不错的工作陪他回老家结婚生子,因为对方在A城找不到比她更强的工作,用对方的话說——女人太强则家无宁日,說实话,她当时动摇了,若非早一步发现对方劈腿,可能她现在真的已经回老家了。最让人惊讶的是对方被发现劈腿后,非但沒有道歉或者反悔,反倒倒打一耙,說她太自我,太要强,让对方觉得有压力,這对闺蜜的打击很大,感觉她不只是失恋,某种信念也在对方的叛离后崩塌了,我记得她当时說過一句话我感触很深——不是你努力了,就会有收获。
五年多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了断的,我在一边看得很清楚,她很痛苦,虽然常常强颜欢笑,虽然看上去很坚强,甚至为了掩饰真实情绪浑身带刺,但她骨子裡却是個带着从一而终思想的保守女孩,前任打破了她的幻想,她跟小叔的事大概就是在這种状态下发生的吧?有点气馁,有点自暴自弃,或许還有点希冀——她对小叔一直都挺崇拜的。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去完卫生间,我俩买了两杯咖啡,躲到服务区一個人烟稀少的地方,“我当时有個幼稚的想法,我觉得等他醒過来,可能就不记得前一天晚上的事了,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她问我。
我点点头,是挺缺的,不過如果换成我,我要是把酒醉的李煜城给睡了,可能也会有這种侥幸心理,“换我可能也会這么想。”
她送我一眼不愧我闺蜜的眼神,“所以后来我半夜就溜了。”她喝一口咖啡,耸耸眉头,颇有几分坏女人的样子,“他打电话過来时,我吓得要死,一直按掉,他就发短信来让我赶快接电话,我也不知道当时怕什么,乖乖就接了。”指我一下,“你们B城的出租车太少了,半天都找不到一辆,他车沒开出几步就看到我了。后来我們就坐在车裡谈了很久,你叔叔是個好人。”笑笑,“如果沒有孙栋的事,我可能真会大着胆子冒一次险。”
“现在你一样可以冒险。”我一直很想纠正她的处女情结。
“不讨论這事,說多了头疼。”她知道我什么意思,为這件事,我們俩讨论了很多次,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总之最后依旧各持己见。
“看你们俩现在這情况,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小叔在缠着你?”小叔最近跑A城這么频繁,估计跟她脱不了关系。
“也算,也不算,以后再告诉你。”用肩膀推我一下,“你跟李煜城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公布?”
“還沒想好。”其实我心裡也沒底,跟前任在一块时,我可以很自如的判断我們俩的关系底线,以及可能维持的時間,因为我知道我們最终一定会分开,我沒那么爱他,对他来說,我也比不上他的前途重要,感觉我俩在一块更像是在演偶像剧,成全别人嘴裡的金童玉女,其实不過是为了满足彼此的虚荣,所以一直到最后我都沒跟他突破男女关系的最后一步,因为我想至少该留一個“第一次”给我喜歡的男人,当然,這條“罪状”也最终成了他离开我的借口,他认为我沒有对他全身心付出,切!就跟他全身心对我付出了一样。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