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 约会
小叔转业沒多久就辞职出来註冊了家小公司,在亲朋好友的支持下,公司這两年慢慢走上正轨,走上正轨的意思就是他很忙,忙得天南海北,连女朋友都沒時間交,最近是因为跟余洁的事才常跑A城,我也不懂他到底打算怎么办?问他他嫌我烦,完了余洁不接他电话,他又来让我打,真不知道他贱還是我贱。
节后上班第二天,小叔来接我一块吃晚饭,本来說好某人来接我,因为他顺路,结果下午四点半小叔就来电话,說他就在我单位附近——真是一盏超级无敌探照灯!
何洛媳妇跟人合开了一间店,国庆开张,一众好友都送了贺礼,所以节后何洛攒了個局,就在她媳妇店裡,本来我不想過去,怕再遇上那個姓丁的,结果不小心听說今晚有好几個女的過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怎么回事,何洛這家伙不当媒婆简直是屈才。
我跟小叔到场时,桌上的人已经坐了大半,某人還沒来,见我們进来,角落裡突然蹦出来一個人,毫不夸张,真得是蹿到小叔身上,一個劲喊连长,還把我当成了小叔的女朋友,叫了好两声嫂子,被小叔一巴掌拍出多远,說這是我亲侄女!结果我就莫名被叫了一晚的侄女,成了桌上辈分最小的那個。
那個姓丁的也在,小叔知道我不喜歡他,见他往我身边坐,故意拉他過去聊天,我趁机把包包放到隔壁的椅子上,私心是想把這位子留给某人,结果菜都上了,某人還沒来,位子也莫名被個女的给占了。
他是快八点才到的,一身正装,帅到爆炸,弄得一桌人逮着他看了半天。
“你這是刚接见完外宾,還是顺便去结了個婚?”小叔打破宁静,取笑他。
“开了個会。”他顺手把外套递给服务员,朝我跟小叔這边過来,半路却被何洛拦住,非让他去他那边,本来他拉了凳子想往小叔和何洛中间坐,何洛偏让服务员把凳子放到他左手边,那边紧邻着一個长得挺漂亮的女的——高冷那种,不過這会儿倒有点含羞带怯的样儿,我心裡有丝不高兴。
好在他们這些人一碰上,聊天聊地,连饭都顾不上吃,所以那女的在他旁边做了一晚的摆设,若非何嫂硬拉着做介绍,他可能一句话都不跟人家說,不知道他是故意做给我看,還是平时就這样,反正我是挺受用。
饭局接近尾声时,小叔接了個电话,好像公司有批什么货在海关那边出了点問題,他赶着去看情况,很自然就把我托付给了某人,让他载我回去,跟我們同行的還有他旁边那個女的,好死不死也姓丁——我今年可能跟丁這個字八字犯冲。
這位丁女士看上去很斯文高冷,也很厉害,因为她主动要求坐前座,說自己喝了酒会晕车,而且說這话时,已经把车门打开,還回头问我一句:你不介意吧?
我介意,很介意!想坐前座你打车去!好想跟她這么說,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我跟他之间算不算开始還不确定,沒有DISS的本钱。
他跟何洛他们聊了半天才上车,估计也沒想到那位丁女士会坐副驾驶座,上车时下意识往后看了我一眼,但什么都沒說,落座后,回身叫了句“烟烟”,顺手把胳膊上的外套递给我,那意思让我放到空位上。
认识這么久,他极少叫我名字,除了“丫头”就是“你”,偶尔一两次叫也都是连名带姓,“烟烟”两個字好像還是第一次喊。
我听了自然受用,愉快地接過他的外套,呃,盖到自己腿上——今天穿裙子,虽然穿了丝袜,但依旧冷得要命,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我是故意做给前座那女的看的。
女人多半都是敏感的,尤其在自己中意的男人面前,我能感觉到丁女士对我多了几分关注,尤其当我把他的外套盖到腿上时,她的视线在我和他之间悄悄打了個旋,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
然而,我不得不佩服這位女士的韧性,在发现苗头不对的情况下,她仍能镇定自若地侃侃而谈,還拐弯抹角地打听了一下我的身份,甚至年龄和工作,不愧何嫂在饭桌上对她的评价——人美,能力强。
当然,她的对手也不是三岁孩子,连我都能看出她的意图,身为当事人的他肯定也心知肚明,他的应对在我看来還比较满意,在聊到假期去哪儿出游时,他道:工作忙,沒空出去,就陪媳妇儿在附近走了走。
媳妇儿……
“你媳妇儿是谁呀?”目送丁女士进小区门后,我扒着副驾座的椅背问他。
他看着我笑而不语,示意我坐到前座,我摇头,他再示意,我继续摇头,他低头把座椅哗一声推到了最后,然后伸手就把我拉到了他腿上。
“咱俩好好谈谈。”他。
“谈什么?”我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脸红心跳,很沒出息的低着眼,不敢看他。
“以后的事。”他低低叹口气,“既然发生了,就要好好处理,两边家裡先放下不谈,咱们俩得先有個共识。”
我点下头,心裡却很乱。
“你应该听邵峻提過我的過去,对于那段婚姻,我不想做什么评价,也不想拿年轻不懂事当借口,只能說都過去了,对方也有了自己的归宿,沒必要再提,或者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他。
他這段话說得让我想起小叔骂他的话——玩战术的心都黑(他好像当過什么参谋),他這段话给我感觉像是丑话說在前头,杜绝我以后拿前任的事无理取闹,我该怎么回?在線等?“要是……真如你所說,我肯定不在乎,更不想知道。”想不出套路唯有实话实說,“那我呢?要不要交代?”
他笑得眉毛都弯了,“如果你非要說给我的听话。”
“想得到挺美。”鄙视他一下。
他轻抚着我的耳垂,用特别低特别低的那种低音对我道:“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有很多缺点,将来你可能会后悔现在的選擇。”抚耳垂的手缓缓移到我的脸颊上,“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我們现在這個样子,我還有脑子考虑么?但我又不想直接表达意见,這是我的小心机,“你呢?你考虑好了?”他考虑的应该比我多吧?
他听言后往靠背上一靠,双目一闭,笑道:“我昨晚躺床上把你小叔的拳路给仔细梳理了一遍,争取能留個全尸,他当年可是我們几個人中比武成绩最好的。”
“不是有我么。”我平时是怂了点,但踩到尾巴时也是不饶人的。
两人相视一笑,也算是会心一笑吧。
接下来就又是静默,两人都暗自在心裡酝酿着要不要来一些亲昵接触什么的,结果不等我們有动作,他的手机就响了,是何洛的电话。
他一只手扶着我,另一只拿手机,不方便接听,我探身帮他按下听筒,顺便還开了個免提,就听电话那头道:“你還真有女朋友啦?”
估计是刚才那位丁女士报的“喜讯”。
“我什么时候骗過你?”他。
“赶快带出来我們见见啊,也省得大家伙搜肠刮肚地帮你张罗。”何洛。
“行,過几天就带你们看看。”他這话是看着我說得。
“什么過几天,就明天,明晚带到你嫂子店裡来。”何洛。
“明天不行,明天我的伤未必能好。”他笑道。
“什么伤?你跟人动手啦?为什么事?”何洛的语气有点急切。
我忍不住戳他一下,平白无故吓唬人做什么?
他含笑道:“开玩笑,等准备好了,我一定带她去。”
又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后,那边才挂电话。
我从他手裡接過手机,胡乱浏览了一番后,点开微信——想這么做很久了,半年前我就加了他微信,偷偷观察了他很久,就沒见他发過一條朋友圈,“還真是一條都沒有。”相册裡空空如也,“你平时都不看微信嗎”
“偶尔,习惯看屏幕大点的,或者报纸。”他。
“环保意识薄弱,现在都看电子版的,爷爷奶奶都不爱看报纸了。”点一下搜索键,输了几個订阅号,猜测着他八成会喜歡,凑到他脸前,“帮你订阅了啊。”
他探头過来看看,笑道,“你還看时事?”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小小嘚瑟一下,其实只是偶尔看一点,“对了,上次你们不是聊到局座了嘛,我搜了一下,還真有他的公众号,呐——”点开给他看。
他示意我继续鼓捣。
我蹬鼻子上脸地帮他关注了一堆有的沒的,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他可以经常……呃,关注我。
這算是我們第一次约会吧?
我坐在他膝上,他倚着靠背,车停在深夜的路灯下,两人窃窃地聊着,聊他平时爱看什么书,聊我闲暇时爱追什么剧,除了搂腰,我們什么亲密动作也沒做。
睡前,我在电话裡开玩笑问他:你确定对我有男女之情?(别怪我直白,因为我对他有,他靠近我,我真的会心跳加快,我希望我們俩能有同样的感觉,這是恋爱的基本要素。)
他說:要不我现在下楼,你感受下?
我笑着回他:晚安。
我知道他是在给我回旋的時間。
第二天早上,洗漱過后,我一边做早餐一边刷手机,惊喜地发现他半夜三点时居然发了一條朋友圈,就两個字:夜跑,下面還配了张路灯的照片,应该就是我們楼下那盏。
下面一大排回复、点赞,我只能看到我們共同好友的留言,比如何洛——老树开花真可怕。小叔最简单,就打了個“”,他谁也沒回复。
我边做早餐边写了個评论:好早。
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他的电话就過来了:起来了?
我瞅着抽烟烟机显示屏裡那個笑得傻子样的自己:要吃早饭嗎?
一分钟后,他坐到了我家餐桌前,我把煎好的荷包蛋放到他面前,拾起他的手机,刚挨着他坐下身。
只听门锁啪啦一声,小叔顶着一对熊猫眼开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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