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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作者:獭祭鱼鱼鱼
他還有一些更加隐秘难言的心思。

  往日都是宝颐痴缠他,揪着他不放,而当他习以为常后,她却毫不留情地把他扔在了大雪裡。

  這件事就像扎在他心口上的一根刺一样,只要想起,就一阵阵地锐痛,他恨宝颐凉薄绝情,更恨自己软弱,为何总被她掐在股掌之间,随她的情绪起起伏伏?

  两年后再遇,裴振衣以为她会服软,拽着他的衣袖祈求他的原谅,可她沒有,她還是从前那副模样,烟视媚行,恣意妄为,拽着他的领子不管不顾地亲吻他,亲完之后一抹嘴,得逞地看着他笑,意思分明是:你看,你還是在乎我的。

  她的眼睛琉璃般澄澈明亮,裴振衣在她眼裡看见了倒映着的自己,那么狼狈,那么方寸大乱,嘴角還染了她的口脂,如盛夏第一枚海棠花磨成的汁子,一种俗艳透顶的红。

  他疯了才会被她如此作践。

  狠狠掷下那句话后,他落荒而逃。

  不愿意再在她面前吃瘪,所以,這次他硬是狠了心肠,让宝颐一個人扔在教坊司裡,他想让她亲自来哀求他。

  這些天他设想過這样的场景,宝颐想变回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趴在他膝头,祈求地扯着他的袖子,抽抽噎噎地說我以后不会再抛弃你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管她真心還是假意,只要她愿意低头,他自会为她找到许多理由开脱。

  可裴振衣骨子裡是個骄傲的性子,宁可死了,也不愿对宝颐吐露這些幽暗的心思。

  所以他无法辩驳那句“好生看守”。

  只是侧過脸,轻声道:“你误会了,裴某并无此意。”

  宝颐心裡冷笑。

  什么叫你误会了,若当真是误会,又怎么会沒有解释?

  一时两人间的气氛冷了下来,两人相对沉默,耳边只剩身后潺潺的清泉声。

  远处的楼阁灯火通明,丝竹管弦靡靡的音调不绝于耳,他们躲在晦暗的角落裡,好似世间繁华都与两人无关。

  宝颐深吸一口气,推搡着他道:“……既然大人厌恶我,我也沒道理再在這儿碍你的眼。”

  裴振衣捉住宝颐不安分的手,问道:“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宝颐张了张口,想据实相告,可一想又觉得丢脸,好像她是個连灯都点不来的废物。

  于是闷声道:“不小心碰到了罢了,横竖与大人无关,還請大人放我回去,燕王陛下他還在席间等我呢……”

  一听宝颐以這么柔婉的声调唤着燕王殿下,裴振衣方才暂歇的火气立时卷土重来,斥道:“都說了燕王惹不得,你怎么還不死心!”

  宝颐看他一眼:“燕王殿下是圣上的亲弟弟,他能替我父母求情,就凭這個,哪怕王府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尽力一试。”

  “况且,”她道:“燕王殿下生得好,看我的眼神也不像那些商贾那样恶心,裴大人,我都堕落到這境地了,哪還有的选?只要能救出家人……”

  “你何不来求我。”

  裴振衣盯着她张张合合的嘴唇不断吐出燕王的好处来,只觉难以忍受至极,不假思索便冲口而出。

  宝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宝颐容貌柔媚,笑起来眼波如勾,一向走的是妖妖调调那一路风格,而发起愣时,那双妩媚上挑的桃花眼却会无意识地睁大,樱唇微张,整個人像個稚弱无害的小动物。

  定就是這娇憨之态,勾得姜湛宁可忤逆了高堂,也非要娶她不可,不過弹两声箜篌,又让燕王成了她裙下之臣,并让自己念念不忘,心有不甘多年。

  破天荒地,他看她這般模样,沒有起一丝怜惜之意,反而一口郁气憋在胸口。

  她有许多男人可供挑选,是谁都可以。

  左右她也不在乎。

  裴振衣的目光在宝颐嘴唇上停顿了一刻,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印上了那抹薄红。

  女孩吐气如兰,身上沾染了廉价的脂粉香,唇舌间藏着腻乎乎的林檎果甜味。

  在這情迷意乱的时候,裴振衣竟然還有闲心去想,谁說教坊司苛待了她,若真苛待了,怎会给她吃這种昂贵瓜果?

  那日在祠堂中不過浅尝辄止,而今日才是真正男女间的亲吻,他妒得厉害,沒有章法地咬着她的下唇,唐宝颐居然想把自己送给燕王?她怎么敢!

  燕王這乳臭未干的废物,倒与她這娇气包极是相配,他们两人站在一处时,着实碍眼得要命。

  所以把她强行拉出宴席,不拘把她拉去哪裡,只要别让她在燕王面前那样笑着就行了。

  触到她柔软的唇瓣,裴振衣积压在心裡好几日的郁气终于略略散去。

  他扳回了一城,這次不知所措的人换做了眼前的姑娘。

  她似是反应過来了,正狠命扭着身子挣扎,肩上的薄纱滑落下来,抹胸也歪了,可裴振衣偏偏不想放她走,紧揽她的腰肢,粗重的鼻息扑在她如玉的脸上,吻得更加凶狠。

  忽地舌尖一痛,宝颐用力咬了他一口,鲜血蔓出唇舌交缠之处。

  裴振衣慢慢松开了她。

  他的发冠分毫未乱,俊美的脸庞上神色淡然,明明是最冷清不過的脸庞与打扮,配着嘴角艳色的血,也有了一丝偏执的意味。

  “唐五姑娘想出卖色相,不如卖给裴某。”

  他抹去唇边血迹,垂下眼道:“那日祠堂中的风流,事后回想起来也有几分意趣,五姑娘身娇体软,容色可人,确是合乎裴某心意的,与其去招惹燕王,不如来向裴某自荐枕席。”

  回答他的是宝颐干脆的一推。

  她的脸呈绯红之色,不知是羞的還是恼的,抑或是两者兼备,胡乱拾起轻纱披在肩头,胸膛像個喘鸣患者一样起起伏伏。

  沒有一丝犹豫,她狠狠推开了裴振衣。

  “裴大人打的好算盘,先是交代教坊司的人折辱我,再一副救苦救难道貌岸然的模样施舍于我,原来你是這等样乘人之危的小人,我从前可真是瞎了眼!”

  裴振衣脸色阴沉:“唐五姑娘当真霸道,只准你自己做小人,旁人对你有一点点算计都不行,对嗎。”

  “我……”

  宝颐知道自己从前混账,裴振衣這样說她,她百口莫辩。

  而且她现在的样子太不堪了,這教坊司的纱衣为何如此脆弱,轻轻几下挣扎就裂开了,她怎样遮掩都捂不住那些裂口,皮肤暴露在冷风中,泛起了细密的疙瘩。

  他想吻她,宝颐是欣然接受的,可为什么偏偏要在她這么狼狈的时候?让她觉得……她好像当真在他眼裡成了個卖笑的姑娘。

  裴振衣嫌弃地瞧了眼她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冷着脸道:“你自己想明白了,便来找我。”

  挺拔身影沒入灯影幢幢的脂粉夜色中,只留宝颐一個人靠在山石上。

  這夜真冷,宝颐从沒觉得帝都的风那么刻骨,小刀子似的,刮得她皮肉发紧。

  更让她难過的是裴振衣的态度,他话裡话外的意思,无外乎想像购买一件商品一样购买她。

  曾经对她珍而重之的人,竟也会這样轻慢,偏偏她還理亏,是啊,当初是她抛弃了他,他愿意赎走她已经很不计前嫌了,她還苛求什么呢?

  一個爹娘在狱中生死未明的废物千金,哪来的资格谈尊严。

  她悲从心起,强忍的泪水劈劈啪啪地掉在前襟上,衣裳坏了,她自然也沒办法回到席间去,索性拔掉钗环,抹掉残妆,蹲在地上抽泣起来。

  今晨落了雨,教坊司庭院裡的池塘中漂浮着浓绿的水澡,青蛙在岸边的草丛裡蹦跳,呱呱的叫声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她的哭音。

  她好可怜,哭的时候只有青蛙愿意安慰她。

  正伤心时,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宝颐揉了揉眼,一张玄黑披风落下来,罩住了她的后背。

  披风轻而温暖,狐毛领子上尤带男人的体温,蹭在侧颊上,微微麻痒。

  宝颐下意识伸手拈了拈衣料,是极好的锦缎,松江那边的织法,千裡迢迢运到帝都来,每一尺都价值不菲。

  她抬起婆娑泪眼。

  裴振衣正居高临下站在她身边,斜睨着问她道:“你還想哭多久。”

  宝颐裹紧披风,吸溜了一下鼻子。

  他等得不耐烦了,抓住宝颐的手腕,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宝颐发出小动物一般的痛叫声,裴振衣沒好气地凶她:“有什么好哭的!”

  她偏要哭,现在她沒底气发脾气了,哭個两声难道還不行嗎?

  于是抽噎得越发大声,抽噎得鼻头通红。

  断断续续地问:“你回来做什么。”

  裴振衣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又慢慢放松。

  半晌,他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花猫脸。

  宝颐乍然被变了個角度,鼻端冒出了一個小小的鼻涕泡。

  “丑死了。”意料之内的嘲讽。

  僵持半刻,裴振衣终于不由分說拽着她,往教坊司的方向走去。

  “干什么去?”她问。

  斑驳的树影中,男人的脸板得又臭又硬,话音裡却又带有一丝自暴自弃。

  “给你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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