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貴重
凌悽也湊過去,“海棠?這邊沒有海棠呀。”
程逸帆輕輕拎開肩膀上的手,輕捏的指尖透着嫌棄,可他眉眼平順,眸裏柔軟,對凌悽說:“你不是喜歡海棠嗎,畫一片送你。”
杜蒙最看不上這種畫餅大禮,立馬說道:“我姥姥家的院子裏有地兒,我給你種幾棵。”
凌悽連忙搖頭說不用不用。
杜蒙洋洋得意說道:“你不是老去嘛,那院兒可大了有的是地方,我姥姥可喜歡你了,要是說給你種的她一定高興。”
程逸帆眉心顫了下沒給反應,凌悽見狀拿起畫說道:“你姥姥喜歡種菜,好好一個菜園子種什麼樹呀,我喜歡畫的,畫的花不用養也不會謝。”
杜蒙不甘又說:“那我給你種草莓,種橘子,你喜歡喫的我都給你種。”
程逸帆有條不紊收拾地面上的畫具,悠悠搭了一句,“悽悽不愛喫那些酸了吧唧的水果。”
杜蒙沒好氣回道:“誰說他不喜歡喫,我給他買他都喫。”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程逸帆都不看他,說道:“那叫禮貌懂不懂,你要是不給他拿,他會主動去喫嗎?”
杜蒙一愣,回憶了一下還真是,他次次都是剝好了遞到嘴邊凌悽才喫。輸了一局,杜蒙趕緊找補一句,“凌悽你喜歡喫什麼,我都給你買。”
平靜中竄着無聊的火藥味,凌悽聞得見,笑笑搪塞過去。
可畫面一轉凌悽被程逸帆摁在了後巷,衣衫整齊一臉的凌亂,眼角帶着可憐兮兮的淚痕應是被欺負得不輕,杜蒙已不知所蹤。
“你還去他家裏了?”
鏡片後面的眼睛居高臨下,裏面狂風驟雨讓人不寒而慄。
“確切的說,是他姥姥家。”凌悽面不改色,脣邊還留着剛被咬破的血跡。
程逸帆冷問:“這有什麼區別嗎?”
凌悽站直了,揚着頭直視程逸帆的眼,回道:“他姥姥是趙丞怡老師,她讓我在她那裏上課,我不像你想見什麼人都能見到,我能遇到老師,甚至是好老師的機會難於登天,這樣好的機會我沒有不去的理由,我還是會去的。”
趙丞怡是書法大家,是教科書上常能見到的人物,更是一位和藹的老太太。年三十那天,杜蒙不忍心把凌悽一個人扔在便利店就把他帶回了趙丞怡的家,杜蒙父母在國外,姥爺也在前幾年因病去世,那天家裏只有杜蒙、幾個親戚和趙丞怡,不算太熱鬧但對於凌悽已足夠溫暖,這個年過得凌悽心滿意足。趙丞怡本不在意,可看着這孩子白淨又有眼力見,進了門見人就笑着打招呼,見活就下手幫忙,目光就開始落在了凌悽的身上。更讓趙丞怡注意到的是他不像別的小孩那樣總抱着手機,他一直有意無意地盯着邊廳裏的大書架。趙丞怡挑了本書給凌悽,凌悽小心翼翼接過,自那之後就看到他除了幫着阿姨幹活就在翻那本書,節後走時竟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趙丞怡印象深刻,早就不收徒的她問了一句你喜不喜歡寫字,凌悽雙眼放光,頭點得跟上了弦似的。趙丞怡本只是想着陪孩子玩玩當是打發時間,卻沒想到這小凌悽竟是個一點就通,還十分刻苦的天賦型選手,趙丞怡是真喜歡了,一教就教了幾個月。
一席話讓程逸帆的醋喫得無地自容,輕輕摩挲凌悽腫起的脣,想要憐惜卻把他潮紅的臉頰揉得變了形,聲線放得很軟愧疚道:“對不起啊,是不是弄疼你了。”
被狗撲上來就亂啃一臉不疼就有了鬼了,凌悽瞪着他沒答話,程逸帆抵着額又道了一會兒歉,喃喃道:“你還騙我說不喜歡上學,幸好我沒信。”
他是有備而來,從襯衫口袋裏掏出一張小粉卡塞到凌悽手心。凌悽低頭一看,是燕大的校園卡,風景底紋上面是他的證件照,旁邊幾行大字寫着他的姓名、雅文書院、本科生。
手感挺厚實感覺能以假亂真,凌悽嘴角馬上翹起,傷口都被扯開,他開玩笑說道:“我拿這個能混進去玩嗎?我想去你們的美術館和考古館看看。”
“這是真的,悽悽。”程逸帆說道。
凌悽笑得更開,還沒反應過來程逸帆的意思,“呀,那我可得去看看,要是被人發現了程老師得去救我。”
程逸帆心裏莫名滲着疼發了澀,又鄭重解釋一遍,“這卡是真的,你不僅能去美術館、考古館,還能進去聽課、喫飯、進宿舍、進圖書館自習室、借書借設備,這卡還能坐公交車地鐵,我都幫你充好值了。”
凌悽瞪着大眼睛好半天都沒消化完這段話,表情從不可思議到狂喜再到眼眶蔓上了紅,話哽在喉嚨衝不出來,大腦停止了思考,空氣凝固了,胸口狂轟亂炸又把他從虛幻里拉了回來,他下意識使勁擰了擰自己的大腿,疼,好像是真的。
卡,是真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凌悽又低頭仔細瞧着卡上面的字,揉揉眼睛,指頭輕輕劃了幾下,卡,好像真是真的。
凌悽低着頭頂着程逸帆胸口,他看不到凌悽的表情,又解釋道:“這卡雖說是真的但只能進去旁聽和使用校園設施,它沒有學籍,不能參加考試也拿不到畢業證,如果你參與了什麼項目還不一定能掛名,下學期開學就能用了……”
吧嗒,吧嗒……小水珠落到指節,滑到卡的膠面上,凌悽連忙輕輕抹掉,剛擦乾淨又被新的淚打溼,他又小心地擦乾淨,擡手在臉上一頓胡擦,淚痕塗得亂七八糟的鼻腔也酸得很,失控地抽咽起來。
程逸帆沒想到凌悽會是這樣的反應,慌亂地撫着他的背安慰道:“學籍不好弄,我想着讓你再去參加入學考試太費勁了,如果你想要畢業證,我可以幫你試試申請國外的學校。”
程逸帆出於私心動用了一點個人關係,於他而言也就是花點錢賣個面子的事兒,沒想太多更體會不到這點事情在凌悽心裏的份量。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學校,是路過時吸一口共同的空氣都覺得高興的地方,如今通行證攥在手裏,凌悽能走進去,能坐進教室,這機會於他而言過於奢侈過於貴重,這是錢買不來的東西,感謝被激動的情緒吞噬,說不出任何話。
凌悽低着腦袋泣不成聲,程逸帆是越發不知所措,又換了個方向安慰他,“你要是捨不得趙老師,週末能來,放假也能回來。徐竹雲老師你聽過嗎,你可以去跟着她學,她看過你的畫,她說了你可以去她的工作室……”
話是被撞上來的吻打斷的,用撞都不夠確切,凌悽是抓着衣領氣勢洶洶往男人身上竄,牙齒都躲不開磕出了幾聲細響。
“謝謝……”
夾在氣息裏的是微薄的兩個字,不足表達他感動裏的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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