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狼狈
他已经有一段時間沒见過穆清颜了。
一开始徐吟還觉得庆幸，或许是坏女人最近也忙着备战三峰论剑，所以沒有時間来折腾自己了。
不過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她居然追到這裡来了。
“额，大师姐？”
徐吟挠了挠头，讪笑着凑上前去：“你怎么在這裡？”
穆清颜凝眸静静看着他，眼帘微垂，月色下清俊的侧颜白得有些凄婉。
“我……”
“……有话和你說。”她小声到。
徐吟怔了一下。
难得看见大师姐這么客气的样子啊。
原来這個女人還是会好好說话的嘛。
不過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心裡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不会是三峰论剑前，還需要再采补一次吧？”
徐吟一脸苦色：“别吧，我觉得大师姐已经很强了，沒必要再依靠采补了。”
穆清颜沒有回答，而是视线不经意地移到了他身后的房间裡。
“你這几日，都和洛微师妹待在一起嗎？”
“嗯。”徐吟老实回答，“她在学做菜，我就顺手教她了。”
“学做菜啊。”
穆清颜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
原来，用這么简单的理由，就可以呆在他身边啊。
真好。
“那，你和洛微师妹相处，還愉快嗎？”
徐吟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
“……不坏。”
“是嗎。”穆清颜缓缓将视线从徐吟身上移开。
其实她也知道的。
从刚刚第一眼看到徐吟开始，她就猜到了。
和之前不同。如今的徐吟，眼裡已经沒那么浑浊空洞了。
他的视线似乎有了焦点。
穆清颜知道那個焦点不是自己。
她一時間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开心還是难過。
她其实也挺希望徐吟的身边，出现一個能让他重绽笑容的人。
但是当真的有這么一個人的时候，她又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
“大师姐？”
“……沒事。”
穆清颜忽然觉得心情有些烦闷，忍不住默默低下了头。
“我来找你……是想提醒你一些事情。”
“和三峰论剑有关。”她低声道。
徐吟静静地听着。
“藏剑峰鸾玉长老手下這一届沒有特别突出的弟子，尤以剑锋首席赵询，次席李暖最强。二人皆是归神后期。”
“断剑峰此届倒是出了一個值得注意的对手，严羽长老的弟子王清明，已有洞元初期修为。剑法也称得上凌厉出众。”
“而且他心气高傲，目标只有击败我們几個隐剑峰弟子。”
“若是知晓有你這样半路杀出的新人，多半会下些狠手。务必小心。”
“另外，三峰论剑不限制佩剑。你手头若是沒有趁手的，明日拂晓随我去剑阁取剑。”
“還有……”
穆清颜事无巨细，将三峰论剑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跟徐吟讲解了一遍。
听到后面，徐吟都有些不适应了。
“额，大师姐。”
他挠了挠头，低声道：“我不用取剑，现在手头這把木剑用着還挺趁手的。”
“還有，你今天怎么這么热情？”
穆清颜顿了一下，片刻后无声移开视线，淡淡道：
“你终究代表的是隐剑峰的门面。若是阴沟裡翻船，师尊和隐剑峰脸上都不好看。”
徐吟哦了一声。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关心自己。
“還有，师尊给你的那些回羽丹。”
穆清颜眨了眨眼，从怀中掏出几瓶丹药来。
“這些丹药是止疼的。虽然不能让你在用回羽丹的时候完全沒感觉，但至少能缓解些疼痛。”
徐吟接過丹药，低头道谢。
“多谢大师姐。”
“只是……大师姐這么细心帮我准备，就不怕我一路直接夺魁嗎？”
穆清颜很想說，她有多想看见那一幕。
可最后，她红唇微启又合拢，良久后才艰难地低语起来：
“无妨。”
“我最近，换了细剑。剑法上又有突破。”
“……你打不過我的。”
徐吟挠了挠头，說了句：“也是。”
“那就到了台上各凭本事吧。”
說完，他浅浅地笑了笑。
穆清颜眼眸略微睁大。
這是她从徐吟加入长生门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
恍惚间，她几乎以为那個慵懒散漫的小邪修回来了。
“大师姐？怎么又发呆了？”
穆清颜呆滞了很久，才失神地收回心思：“好。”
“那就……台上各凭本事。”她深深垂下眼帘。
“還要记得……”
她想了想，却沒想到要說什么。
要說的话，其实已经都說完了。
她只是有点舍不得走。
随便有個借口什么也好，能多說几句话都是好的。
可最后，她還是默默抿起红唇，默然道：“就這些了。”
“三峰论剑，我会在最后的擂台上等着你。”
“别让我失望。”
徐吟挠了挠头，低声說：“我尽量。”
穆清颜留恋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還是黯然转身，默默往庭院外走去。
徐吟很惊讶。
這個女人居然真的就說這么一番话，就走了？
“大师姐？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专门给我說這些？”
“不行嗎？”穆清颜扭头。
“我還以为你只是安抚我的情绪，然后大战之前再用我尽情采补一番呢。”徐吟无辜地摊了摊手。
穆清颜沒有說话。
她的眸子裡亮起忽明忽暗的光，像是在挤出力气說话一样。
“不用了。”
“从今往后。”
“……我不会再找你采补了。”她用略显疲惫的声音說道。
真的？徐吟怔住了。
還有這种好事？
是這坏女人终于大彻大悟了痛改前非了？還是自己在遇见林洛微之后，真的开始转运了？
“真的嗎？”
“真的。”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已经失去了继续和你灵修的理由了。穆清颜在心裡默默喃喃道。
“我已然洞元十重巅峰，半步渡劫。”
“往后的修为，再依靠灵修的话，未免根基不牢。”
“你对我来說，已经沒用了。”她失神般的轻声道。
徐吟在心裡感慨了一句，真是薄情寡义用完就扔的女人啊。
不過对自己来說。
這的确算得上天大的好消息了。
“早些休息吧。想要和我相遇，你明天的要打的场次可就多着呢。”
穆清颜只是最后草草道了個晚安，便转身离去。
月色如银，沒人注意到她的背影和眼眸裡，有多少狼狈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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