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今天早早起来,也不见姜璃的身影,自知是沒回来,兄妹俩又抱头哭了一顿。
哭完薛满就整理了心情,再安抚好妹妹。
要是姜璃真不会了了,那他哭再多也沒用。
等吃完家裡這点红薯,挖不到野菜,叔叔奶奶肯定不会养他们俩,他和妹妹可能就会被饿死。
恍惚间想起了薛大牛的话,他去县城裡找個大户人家卖身为奴,养活妹妹,也不知道行不行。
這大半天,村裡来看热闹的人来了走,走了又来。
有過分者還调笑着问他:“薛满,你娘打猎回来了嗎?”
他不說话,别人哈哈一笑就走了。
笑吧,反正是事实。
反正是他弱小拿他们无可奈何。
薛满心裡难過极了。
拉着妹妹坐在屋子前,看着姜璃离开的方向,一直看着,他多希望姜璃忽然出现,就算什么猎物也沒打到,什么野菜也沒有。
她出现就好了。
可他和妹妹从清晨一直坐到傍晚,也不见姜璃的身影。
赵家秀挖野菜回来远远的看到薛满和薛宁坐着的背影,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问薛小花:“你大伯娘還沒回来?”
“還沒有,听說他俩哭了,眼睛都肿得核桃那般大。”
薛小花今天呆在家裡,眼看着薛大牛带着弟弟妹妹往薛满那边跑了几趟了。
因为姜璃沒回来,所以薛大牛他们幸灾乐祸。
赵家秀又陷入了沉默。
薛小花也沒再說话,她们家要是有很多很多粮就好了,這样就能让薛满和薛宁来家裡。
可是,他们也沒有。
临近黄昏,老薛家的人全都吃完了晚食。
薛大牛得了刘春花的令,又带着弟弟妹妹朝茅草屋去了。
赵家秀眉头紧蹙說起了刘春花。
“二嫂,你觉得那姜氏得罪了你,你找她便是,欺负小满和阿宁做甚?”
刘春花斜眼睨着她,嘴角透着讥讽:“老四家的,你见我哪只眼睛欺负小满和阿宁了?”
“你倒是心善,不如你也分家出去,這样你把他俩接来养着?”
赵家秀气极,嘴却沒刘春花厉害。
加上婆婆在旁边幽幽地看着她。
大嫂刚死的时候,老婆子就想把阿宁卖了,可是沒卖成,也不怪大哥明知自己快死了,還将攒了的那点钱买個媳妇回来。
在他的心裡,這老娘,恐怕還不如自己花钱买回来的媳妇。
薛成举死了,老婆子又想卖掉姜璃,但沒办成,现在姜璃要真走了,那小满和阿宁,早晚会变成老婆子手裡的银子。
她长這么大,沒见過這么沒良心的孩子奶奶。
薛大牛她们還沒跑到茅草屋,就看到了回来的姜璃,背着满满当当的一背篓,手裡還拎着东西。
薛大牛惊呆了。
他连忙往家裡跑,回去报信。
坐成望娘石的兄妹俩,看到远处出现的身影,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那身影并沒有消失。
薛宁惊呼道:“哥哥,是娘回来了嗎?”
“是是……是娘回来了。”
薛满激动得语无伦次,拉着妹妹就朝姜璃跑去,边跑边喊娘。
姜璃看着奔跑而来的两小孩,心裡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好像,有了牵绊了。
“跑慢点啊,别摔了。”
等跑到姜璃跟前,跑得气喘吁吁的。
姜璃看着薛宁,红肿的眼睛,這是哭了多久啊。
再看看薛满,脸上怎么還有抓痕,额头也青了。
“小满,谁打你了?”
薛宁嘴一瘪,看样子委屈极了,就要告状,却被薛满拉住了。
他摸了摸头,“沒有娘,我自己摔的?”
姜璃蹙眉。
“你脸摔鸡爪子上了?還能摔出抓痕来?”
薛满嘿嘿一笑:“摔荆棘裡了。”
姜璃见他不說,也沒再追问,调笑道:“眼睛红红的,因为我沒回来就哭了?”
薛满摇摇头:“沒哭。”
姜璃笑笑,把手裡的野鸡递了過去。
“猎到的两只野鸡,一会儿杀了吃。”
薛满接過野鸡,满脸欣喜,正开心着呢,眼神落在了姜璃的胸前,那麻布衣上,是干了的血。
霎時間脸色惨白。
“娘,你受伤了?”
姜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笑道:“這是猪血,染上的,我沒事。”
听闻姜璃說沒事,他才松了口气。
但转念又想,猪血怎么染身上的,“娘,你遇到野猪了?”
“嗯。”
薛满听說過野猪凶残,還会咬人,刚散的愁云又回来了。
“娘,那畜生沒伤到你吧。”
姜璃拉了一下裤脚,“喏,伤到了,我這腿就是它踩的。”
薛宁瞧着那大片青紫,眼泪就掉下来了。
薛满也是红着眼。
“娘,這個野鸡咱们不吃了,拿去镇上卖了换钱,咱们买粮,每顿少吃点,再周边多挖点野菜,以后你别进山了。”
看着這俩小崽子還算有良心,她也稍有安慰,她可不想养两個白眼狼。
姜璃拍了拍他,“赶紧回家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听姜璃收肚子饿,兄妹俩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姜璃把粮袋抱出来放在木板上,又将背篓裡装着猪板油和猪肉的布袋拿了出来放在一旁。
薛满和薛宁看着姜璃从背篓裡掏出来的东西,目瞪口呆。
结结巴巴的问道:“娘,這……這這這是肉嗎?”
姜璃嗯了一声,指着粮袋說:“那裡面是粮。”
薛满激动得脸都红了,他感觉自己整個人都晕乎乎的。
“哪…哪裡来的?”
“当然是买的,還能是别人送的啊。”
“我不止猎到了這两只野鸡,我還猎到了野猪,不過被我背到镇上卖了,這就是卖的钱买来的,若有人问起,不要說野猪的事情知道嗎?就是猎到野鸡就是了。”
薛满和薛宁哐哐直点头,盯着木板上的东西挪不动脚。
姜璃实在是累,到家就不想动了。
她拍了拍薛满:“别看了,赶紧去烧火,這些东西不会跑的。”
薛满激动得跑着去烧火烧水。
姜璃让薛满烧了两处火,一处烧水烫野鸡毛,一处就用之前那個陶罐烧水煮粥。
薛大牛回老薛家咋呼一声,說姜璃猎到野鸡背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回来了。
老薛家的人一涌而出,都跑了過来。
赵家秀也好奇,跟着過来。
不過大人到底要面子,沒直接冲到屋前,在不远处的地埂上看着,见薛满和薛宁各自烧了一個火堆,两個火堆上都放了罐。
姜璃坐在门前的石头上,在喝水。
瞧见不远处老薛家的一群人,她眉头皱起。
再看看忙活着的俩小崽子,她不在的时候,他们也是這么過来看着的?
恐怕不止如此吧。
得趁着亮做吃食,姜璃看水煮开,朝薛满喊道:“小满,拿两個碗過来给我。”
薛满跑得很快,他们有粮了,今晚還有肉吃,想到肉的香味,他馋得直吞口水,干什么都甚是有劲儿,他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拿個碗都是蹦着的。
姜璃接過碗,盛了半碗凉水在裡面,又喊薛宁:“阿宁,把盐罐拿出来一下。”
她在碗裡放了一点盐,搅着融化。
本想准备两碗,转念一想先杀一只看看,鸡血多再弄另一只,不然得话這盐也是很珍贵的。
只得把另一個碗放下。
她把野鸡拿過来,被她捉来绑了两天,這两只野鸡现在都很蔫吧,姜璃动作麻利的就割了一只的脖子,鸡還在挣扎,姜璃拎着头和翅膀立起来,鸡血哗啦啦的滴入碗中,不一会儿,就沒气了。
鸡血不算多,只装了小半碗,姜璃迅速的把另一只也杀了,鸡血倒在了一起,浅浅一碗,不一会儿就凝固了。
“娘,怎么两只都杀了,不留一只养着。”
薛满這话,让姜璃噗嗤的就笑出声。
“這是野鸡,会飞的,不杀了飞走了多可惜啊,今天吃不完明天继续吃,還愁吃不完啊。”
薛满听姜璃這话,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是我傻了,光想着一次杀了两只太奢侈了。”他边說抿了抿唇,而后又吞了吞口水。
姜璃拎着野鸡直接放进了釜中,翻面烫鸡毛,感觉烫得差不多了,她试着拔了两根。
能拔得下来了,才让薛宁拿了個竹箕過来,把鸡捞出来放上面,开始拔鸡毛。
薛宁蹲在姜璃旁边,柔柔的說:“娘,這個粗的鸡毛咱们留下洗洗烤干放着吧。”
“好,先放着一会儿捡出来洗干净再烤。”
姜璃仔仔细细的把鸡毛拔干净,又将野鸡脚外面的那层皮给剥了下来,這才拎着鸡脚在柴火上面烧。
等绒毛烧干净了,再放入清水中洗。
她做得仔细又利落。
老薛家的人,把姜璃杀鸡吃的全過程看得真真切切。
赵家秀有些意外,她看得出来姜璃不是普通农家出来的姑娘,也隐约听說是什么大户人家的落了难。
嫁进来薛成举就死了,接下来几天她除了沉默不语的守灵,沒什么话,也沒做過什么活计。
倒是今天才知,姜璃做活竟這這般娴熟利落。
李老太在前,看得眼睛都红了。
刘春花瞧着婆婆那样子,心裡打着小算盘就开始阴阳怪气。
“有野鸡肉,竟然不想着孝敬老人,這俩小的也是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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