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福建任上 二
“大哥,那個小子怎么到现在還沒出来啊?”郑鸿逵不耐烦的在郑芝龙轻声耳边說道。
郑芝龙皱着眉头,心裡暗暗骂娘,說的也是,都快晌午了,大堂的主坐上连個人影也沒有,這可是福建军界从沒有過的事情,但老奸巨滑的郑芝龙還是替李无庸开解道:“许是总兵大人有什么事情吧!”
“哼!听說总兵大人這三天一直在福建城内乱逛,几乎吃遍了福建的大街小巷,听說還在倚红院住過一晚上。”說话的是郑芝豹。“皇上也真是的派個這样的人来做福建总兵,听說還要他剿灭海盗,收复台湾,我看也是做戏而已。”
“說的也是,我還听說前天晚上,有人把倚红院的头牌姑娘胭脂弄的两天都下不了床,不会是我們总兵大人的杰作吧!”
“他有那么大的能耐嗎?”
大堂之上议论纷纷。郑芝龙眉眼紧闭,也不加制止,只是嘴角上露出一丝笑意。
“总兵大人到。”大堂外突然有人大喊。堂内的众人也识相的不敢出声。心中只是奇怪总兵大人怎么是从外面进来的。
不一会儿,就从外面走进一個穿着二品狮子补的年轻人,虽然是個武将打扮,不過他的官袍却让人心裡暗笑。歪歪斜斜的乌纱帽带在头上,显的滑稽可笑;褶皱了许多的官袍居然還有一粒扣子還沒有系好。使官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最让人忍俊发笑的是如玉的脸上居然還有一個女子的鲜红的唇印,显然還沒有来的及收拾干净,给堂上的众人无限的遐想。
李无庸坐在木椅上,醉眼朦胧的打着哈欠,就在众人正准备发笑时,猛的一拍惊堂木,大声喊道:“现在本总兵点卯。迟到者,按,按军法处置。郑芝龙,你来替本总兵点卯,本将军与诸位将军還不熟悉,怕下面有人冒充,来,你喊,我听着。”
“是。”郑芝龙面无表情的应声道。
“郑鸿逵,郑芝豹,….”大堂上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答应声。
“大人,福建所属将校五十三人都在此,无一人未到,請大人训示。”郑芝龙手捧着点将簿,恭恭敬敬的說道。
“恩,好,有劳郑将军。”李无庸慢幽幽的接過点将簿,然后对着北方拱拱手說道:“本将慕皇恩,总兵福建水陆兵马,一来是为保卫疆土,二来是剿灭海盗,還我福建百姓一個太平天下,這其三是为了,为了收复台湾。对,就是收复台湾。”說着头又低了下来,仿佛在看什么东西一样。
就在众人好奇的时候,李无庸又是一声猛喝,“既然要做到以上三点,我這個福建总兵就要努力训练一只精兵强讲,這强将是有了,可是這兵嗎,我就不知道了。郑副将,不知我福建现有兵马几何?水军多少,陆军多少,战船多少艘?”一连串的发问,让众人对這位总兵大人有点高深莫测起来。
郑芝龙拱手道:“回总兵大人,我福建现有水军三万之众,陆军计有两万五千人,其中一万兵马就驻扎在城外的大营裡。水师大部都集中在闽江的入海口。全水师共计战船一千二百艘,运兵船三百艘,其他的诸于补给船之类的共有两百艘左右。”
“這么多啊?”李无庸一副口瞪目呆的模样:“那与葡萄牙、荷兰等蛮夷国家所制造的大的战舰有多少艘?”
“這個,這個,只有一百艘,其中大部分的战船的火炮也沒有他们的多?”郑芝龙低声道。
“這么少,那以前你们是怎样抗敌的?”李无庸怒喝道。
“回总兵的话,在我福建海域,荷兰与葡萄牙、西班牙的战船比我們的還要少。”郑芝龙大声回答道。
“哦,既然如此,我們现在就去看看我們的战舰。”李无庸突然笑呵呵的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去。
那郑芝龙忽然脸色一变,连忙拦住道:“总兵大人,末将有要事禀报。”李无庸挥了挥手道:“你說。說完了再過去。”
郑芝龙靠进李无庸,轻声說道:“不瞒总兵大人,我們的战舰大部分都不再港裡了。”
“不再?”李无庸瞪大了眼睛问道:“去哪裡了?”
郑芝龙为难道:“将军以前不在军中当過差,不知道我們的难处,我們有些人已经好几年沒有发過响银了。所以不得不赚些银子来维持日常所需。這事总督大人也知道。”
“哦,本将明白了。”李无庸恍然大悟道:“既然如此,我們现在赚了多少了?”
“仅仅糊口而已。”郑芝龙皱着眉头道。
“哦。”李无庸忽然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你们都散了吧!我与郑将军還有要事相商。”
“末将遵令。”众人望了望两人一眼,虽然摸不着头脑,但還是纷纷告辞而去。
“郑芝龙,你好大的胆子。”李无庸突然大声喝道。“不要以为有熊大人照着你,我就不敢杀你,要知道熊大人也要听皇上的,更何况我是未来的诚意侯,他熊文灿为了你会得罪我嗎?你好大的胆子,敢瞒我,你把本总兵当作傻子,本总兵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嗎?”
一连串的质问让郑芝龙吃了一惊,但還是恭敬道:“末将不敢。”
“不敢?”李无庸指着郑芝龙的鼻子骂道:“我前天晚上在倚红…我就听人說你郑家利用福建水师大发横财,每舶三千金,我算了一下,你在福建沒有总兵之前,一直是你统领水师,哼哼,我看你郑芝龙现在恐怕是富可敌国了吧!”
“末将不敢!”郑芝龙背上冷汗直流,但還是冒出了這句官场不朽名词。
“好了。”李无庸摆了摆手,“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大哥,今天那個姓李的那小子是什么意思啊?”郑鸿逵望着一脸微笑的郑芝龙道:“大哥,他這么对你,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生气?”郑芝龙笑道:“一個光知道银子的纨绔小子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送他点银子就是了。”
“大哥,我看他是装傻。”郑芝豹突然道:“今天大堂上的那番话不象是個纨绔子弟能够說的出的。”
“哈哈。”郑芝龙突然大笑道:“五弟啊,五弟,你们都被他糊弄到了。那些话哪裡是他說的啊,是别人润色的,他只不過是照着念罢了。”
郑彩猛的拍了拍脑袋說道:“难怪了,他今天一开始說话就是吞吞吐吐的,我就奇怪到后来怎么突然流利起来了,還时不时低了低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经他這么一說,众人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他要银子,我們就给银子就是了。”郑芝豹奸笑道:“只要拉他下水,他就不会到皇上面前告我們什么了,只要我們還统领福建水师,那海上的生意還不是我們的啊!送点汤给他也不是不可以的!”
“恩,老五說的对。”郑芝龙点了点道:“明天我就去送十万两银子给他,他不是沒人服侍嗎?我再把水西林的那套房子给他,只要他接受了,事情就好办了!”
“大哥,有那個必要嗎?”郑鸿逵吃惊道。
“你知道什么,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是我們不满足他,他会让我們动用水师的战船嗎?沒有水师的战船,我們拿什么去对抗刘老香与荷兰人,我們再走老本行,那时连朝廷都不会放過我們的,這叫做树阴底下好乘凉,我們傍上朝廷這棵大树,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赚取无数的金银。”
“大哥(大伯)說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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