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书 第12节 作者:未知 “想得倒美,你以为方舵主躲着玩呢,人家应该是在城中布道的……虽然我今天入城沒看到有魔教布道的迹象,估摸着开头难,還沒开始吧。” “那倒不一定。”赵长河压低了声音:“你觉不觉得,這個分舵很是怪异。” 洛七心思一凛,他并不想谈這個话题,你還不如来纠结我是男是女呢!可赵长河說到這了,他也只能装傻:“你指的是?” “分舵是新分舵,然而那個地下祭坛绝对不是刚刚开凿的,這是多大的工程啊?很明显是早就有的,应当是早年别人留下的秘地被血神教发现了。” 洛七立刻道:“這也很正常啊,有现成的地方就用呗。然后就在近处搭起山寨,建立分舵,沒什么奇怪啊。” “然而他们有什么非要在大冬天建立分舵的理由嗎?”赵长河很是无语:“偌大一個教派,要建分舵早不做准备,现在风雪冰天的忽然开始,缺衣少食,何苦来哉。薛教主脑子被越级挑战挑坏了?哦,那时候他還沒挨岳红翎打。” 洛七一时语塞。 不是,你能别提越级挑战這茬了嘛? “岳红翎就是在這附近意外听见他们要袭击洛家的,她說当时薛教主也在這。說明這裡藏着比较重要的隐秘,血神教主力入驻于此开荒,教主亲自带队。后来由于去杀洛振武的事打断了,其实事情应该是沒有完成的,或者只是完成了一半,教主沒法长期呆這裡,所以大冬天的還是留人在這裡建立新分舵继续寻找。” 洛七:“……” 赵长河喝尽碗中的酒,重重把碗顿在桌上:“我很怀疑,這甚至不是血神教的事,而是四象教。能不能入四象教,或者能不能学血神功,這裡還有功劳,留意着准沒错。” 洛七眼眸幽幽地看着酒碗,忽然抬头一笑:“你啊,喝酒就喝酒,话這么多一点都不爽利,還一天天的把爷们挂嘴边呢。” “草,来,干三碗!” “這葫芦都倒不出那么多碗酒。” “有多少算多少,這冬天喝些热酒是真的爽!” 热酒确实很爽,暖得洛七脸蛋红扑扑的,眼裡却更藏了些迷雾,說不清道不明。 直到喝完,他低头看着空碗,忽然說了一句:“长河,這种世道,你不要对人太信任,這些分析自己藏在心裡就好了,何必說出来。” 赵长河愣了愣:“這和你有什么不能說的?跟别人我才不会瞎說。” “不要轻易信任任何人,包括我。”洛七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包括你觉得对你很不错的那位孙教习。” “呃……”赵长河试探着道:“你该不会是喝多了?” 洛七笑笑,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站起身来,伸了個懒腰:“是啊,酒量不好……我先上床歇息了。” 赵长河也站起身来,有些上头地一把抄着洛七的肩膀:“大师兄啊,有点菜啊,這才几杯酒啊……” 洛七沒反应過来,居然一时沒来得及闪,被搂了個结结实实,瞬间整個人僵在那裡。 “啧,瘦干干的。”赵长河大手捏了捏他的肩头:“你這也只能练练内息了,要是沒有内力的世界,就你這样的我能打十個。去睡吧去睡吧,我再练会功。感觉热酒带动气血,修炼效果会更好的样子……” 手离开了肩,赵长河已经到了门外蹲马步去了。 洛七呆愣愣地站在那裡,僵硬地转头看向门口。 就這么被搂了? 对赵长河来說這是不是很正常?和兄弟勾肩搭背而已,哪有男人沒搭過…… 可洛七人都麻了,现在都是懵的,脑子裡空空如也,仿佛身上還有电流在窜一样。 赵长河一溜烟到了门口蹲马步,心中也后悔不迭。 他当然是故意的! 喝了点酒,看洛七脸蛋红扑扑的俏模样一时有点心猿,总归是個血气方刚的男人嘛……也同时想借机证实一下。 男人女人的肩,柔软程度当然是不一样的。 這次是真的证实了,就是女的。 本来還有些恶趣味,想故意看看這個女扮男装的大师兄被人揩了油又有苦說不出的小模样……還“不要信任任何人,包括我”,嗤。 但很快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個耳刮子,真是沒事找事,揩点油有什么实际意义嗎,真活儿又沒法干,反倒平白让自己一柱擎天都消不下去,只能用蹲马步来遮掩。 何苦。 而且這以后怎么相处啊!自己都說了男的更方便了,還非要作,证实個屁啊证实。 赵长河真想扇死自己。 于是一個木木地呆在那裡看他,一個木木地梗着脖子练功,两個人都神游天外,气氛很是怪异地僵了一阵子,洛七忽地嫣然一笑。 赵长河眼角余光偷偷瞥见,人都麻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蹲马步看天。 却见洛七大踏步走了過来,主动伸手抄着赵长河的肩膀:“喂。” 赵长河浑身僵直:“啊?有事?” “你今天马步动作不标准,這么练会出岔子的。”洛七附耳低言:“该不会喝了点酒,保暖就思那啥了?這可不好,要不要哥们带你去城裡窑子逛逛?” “呃……那啥。”赵长河抽抽嘴角,有些艰涩地问:“你不是平时手都不和人碰一下的嘛,干嘛勾肩搭背的。” 洛七若无其事:“以前不熟,现在是兄弟了嘛,不就是這样?你可以搭我的,我不能搭你的?” 原来如此。 她還想装呢?用這种方法强行装?发了半天呆,就這答案? 赵长河哭笑不得,简直不知道怎么评价這种送上门的豆腐,心中却轻松了不少。 本来好像也沒什么不好……可她靠在身上,抄着肩膀,在耳边呵气如兰的感觉……赵长河可耻地发现,马步都快遮掩不住了。 第17章 习惯 其实蹲马步练功還好,沉浸在功法裡的时候,确实可以忘却周遭事。 睡觉的时候才是真考验。 不知道和不确定的时候也就算了,懒得想那么多。现在明明知道是個女孩子,和自己并肩同榻,哪個男人還能像之前那样别无他念啊! 更要命的是,今天大家都洗過,洛七进過城甚至還换過衣服,现在隐隐還有清香,近在咫尺地萦绕鼻尖。 从来朝天仰躺的赵长河今天极为难得地翻身向外,蜷缩着躺,躺了大半时辰眼睛都還是睁着的,根本睡不着。 反倒是洛七安静地朝天仰躺,双目微阖,看似反倒平心静气地在修行。 其实哪能修行?心中一样在骂娘。 真他娘的害人,修炼内息最要凝神静气,可最近怎么凝神,怎么静心? 不走火入魔就不错了…… 洛七有时候会想,如果早点偷偷杀了赵长河,是不是很多破事都不会存在了……自己本来就有杀他的理由。 然而先前一时半会不敢,她還需要赵长河的“功劳”带挈着,否则她都不一定能留在這裡。一时沒杀,结果变成了這样……自从他给自己留饭,那是真的想杀都很难下手了。 找山寨裡给自己换個屋?却又知道换不成。独立一屋的待遇可得中高层了,自己還不够。 两人的话,分配一個女的跟你住?想得倒美。分配跟别的男人一起住……那自己百分百会杀了他。 搞来搞去,真就变成了這样的结局。离不开,躲不掉。 可笑的是,今天心中反而沒有昨天那种绷得紧紧的感受。反正睡過了,习惯了,他也确实不会乱抱乱碰,可以信任。 那就這样吧。 洛七心中忽然有了点恐慌之感。哪承想,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平静地接受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力量。 不知不觉间,赵长河隐约的鼾声终于响起,洛七也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心弦一松,慢慢入眠。 …… 次日一早,门外伙夫惯例一户户送窝窝头的声音還沒到這边呢,洛七就被惊醒了。 第一反应就是不对啊,硬邦邦的枕头变舒服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心中立刻一個咯噔。 哪裡是什么枕头? 這是靠在赵长河的肩窝裡,一只手還环绕過去抱着他的腰呢,就差沒有把腿架過去了。 洛七小心翼翼地往回缩。 之前還在想他会不会睡梦中无意识抱過来呢,结果人家赵长河倒是睡得老老实实,无意识乱抱人的居然是自己。 洛七简直快哭了,就不该喝那些破酒! 還好,惯常和她一样容易惊醒的赵长河今天倒是沒醒的样子,依然睡得呼呼的。洛七松了口气,故作淡定地把散乱的被子裹好,安静地等伙夫来敲這间房门。 果然等到伙夫一敲门,赵长河就如同上了发條一样迅速醒来,伸了個懒腰,转头看看洛七,冲她一笑:“早。” 一切如常。 洛七悬在嗓子眼的心彻底放了下去,笑眯眯地拍拍赵长河的肩膀:“去拿饭。” 這回赵长河倒是有些小犹豫,纠结了一下子才不甘不愿地下床,然后弓着身子去拿窝窝头。 洛七面无表情,她看懂了。 刚才這厮应该是早就醒了,装不知道……否则他被子下面竖起的东西可有点难堪。 “呸。”洛七轻啐一口,脸上不由自主地飞起了红霞。 就這点程度至于嗎? 明明就很好色! 但還挺会做人,好歹现在不尴尬。 這就叫……我是装的,他知道我是装的,我知道他知道我是装的,他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是装的,然后大家默契地继续装。 什么啊這是…… 赵长河拿了窝窝头過来,也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表情,索性面无表情地把窝窝头丢了過去:“我去练功了。你猎兽也注意点,這种事也不是沒风险的。等我再和孙教习混熟点,看看能不能把你也调個岗……” 洛七微微一笑:“知道了,你去吧。” 赵长河有些狼狈地跑路了,看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洛七愤愤然把窝窝头揪成了一块一块,仿佛在掐赵长河腰间软肉一样。 “這么色,還装直男!” 赵长河那個冤枉啊,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就算什么事都沒发生,也常常会自然有個陈伯的,和色不色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