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夏子衿大叫一声,蹭的坐起来,两只手抱着脑袋揉了揉,這时门铃声已经改成了咚咚的砸门声,随之而来是荣飞麟那小子的叫喊:“夏子衿,开门,开门,我买了早餐……”
夏子衿忽而有气无力的倒在床上,抱枕抓過来狠狠咬了一口,把抱枕想象成荣飞麟那厮的肉,恨得不行。
到底怎么被荣飞麟這痞子缠上的,夏子衿到今天都沒想明白,這小子完全一個沒脸沒皮的牛皮糖。
出于被她家麦子一手调教出来的抠门节俭传统,对于荣飞麟挟以小惠逼她請客的行为,不齿之余,直接带着這小子回家凑乎了一顿,哪想到這小子不知道是哪根筋儿搭错了,从那天起就开始天天来她這裡报道,一大早就来,半夜才走。這对于一向黑白颠倒的夏子衿来說,简直是迄今为止最大的痛苦。
顶着脑袋上一团鸟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夏子衿沒好气的拉开门:“荣飞麟你就這么闲是不是,你把我来我這儿当上班了?”
荣飞麟斜斜倚着门框,手裡提着豆浆油條,对于夏子衿疯婆子一样的形象,已经由最初的吓一跳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看惯了,荣飞麟觉得,這丫头的鸟窝头,细看之下颇具几分艺术性。
荣飞麟伸出纤长的手指,把她头顶的头发揪起几根拽了拽:“该洗头了,都出油了。”
夏子衿抬手挥开他,也不再理会他,转身直接向厕所兼洗澡间走去,咣当一声摔上门,不一会儿就从裡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荣飞麟不禁翘起嘴角笑了,這丫头是他长這么大从沒遇上過的怪胎,亏了那天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還觉得她长的清秀干净,追上来让她請客,她倒很痛快的答应了,当荣飞麟跟着她进到這间跟狗窝差不多的小屋裡,小丫头不知从哪儿翻出两桶方便面来放在他眼前,热水一冲,咬着筷子告诉他:“吃罢。”
荣飞麟当时就觉得眼前一排乌鸦呱呱的飞過,然后最奇怪的是,看见她西裡呼噜毫无形象,饿死鬼一样的吃泡面,荣飞麟也跟着西裡呼噜吃了個精光,過后還觉得泡面也挺好吃的,比那些燕窝翅鲍毫不逊色。
而且這丫头太有意思了,尤其对他,一点不客气呼来喝去,荣飞麟反而觉得她真实的可爱,和她在一起,荣飞麟觉得浑身說不出来的轻松愉悦,因此荣飞麟也不是成心要缠着她,而是這丫头太有趣了,和他過去所有的女朋友都不是一类。
就想现在,把他一個大男人放进门,转身就去洗澡,然后套着件宽宽大大的家居服出来,用一條大毛巾裹住头发,就這样大喇喇的坐到桌子边上,吸溜一口豆浆,吧嗒一口油條,吃的香甜欢实。
說真的,对夏子衿,荣飞麟突然生出一种喂养宠物的奇异满足感,而且和這丫头熟了,荣飞麟才知道這妞是靠写網络小說活着的人类,属于那种家裡只要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出门的重度宅女。
每天只要填饱了肚子就一头扎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有时候,還皱着眉头,下死力的揪自己的头发,痛苦纠结的程度,荣飞麟好几次都看不下去。
荣飞麟把另一杯豆浆也插上吸管推過去:“昨天怎么样?顺利嗎?”
夏子衿顿时跟個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刺溜一声撒了气,把剩下的油條全部塞进嘴裡,鼓着腮帮子从上到下打量荣飞麟三圈开口:“荣飞麟,你跟我說实话,你天天来找我到底什么目的?”
咽下嘴裡的油條,掰着手指头說:“首先,千万别說你看上我了,我很有自知之名,其次,我家无恒产,存款至多四位数,我想荣少還不至于把這微不足道的几千块放在眼裡,综上所述,就剩下最后一個,你丫无聊,跑我這人找乐子来了。”
荣飞麟低低笑了两声,伸手弹了下她光洁的脑门:“宾果,认识你到现在,今天最聪明,值得表扬,用不用我送上個帅哥的初吻以资奖励。”
“噗……”
夏子衿刚喝进去的豆浆一口全喷了出来,不是荣飞麟闪得快,就直接被豆浆洗脸了,夏子衿送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初吻?估摸你的处男的贞操早八百年就沒了,還不知道過了多少女人的手呢,恶心。”
荣飞麟目光戏谑一闪,趋前身体直直盯着她:“那你呢?初吻?初夜?是哪個送你衣服的男人?”
夏子衿脸一红,推开他的脸:“起开,不许烦我,我要构思新文,我觉得我的灵感好像枯竭了啊……”
刚要晃到电脑桌前,被荣飞麟一把拉住:“总在家裡呆着,能有什么灵感?走,我們出去转转,我保证你回来后文思泉涌。”
荣飞麟几步走进卧室打开角落的衣柜,不禁摇头叹息,這女人已经邋遢到无可救药了,一色的T恤衫牛仔裤,就沒有第二样,拽住一件粉蓝色低腰牛仔裤和一件白色水钻图案的T恤,塞到她怀裡,推着她转身:“快,换衣服……”
夏子衿這個人从根本上說有点太随和,可到了扣结上,又是個死拧的别扭女人,麦子有时候都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裡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傻的都出圈了。
站到儿童乐园门口,夏子衿有些不可思议的大大张开嘴巴,扭過头看着荣飞麟:“這就是你說带我找灵感的地方,荣飞麟,你到底多大了岁数了?”
荣飞麟不禁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现在這裡是大人来的地方,走啦!很好玩的……”
夏子衿是個孤儿,她的童年虽然贫瘠,却一点不孤单,她一直不觉得孤儿沒什么不好,她有院长妈妈和麦子這個好姐妹,胜過抛弃她的亲生父母,不過這样的地方她和麦子就玩過两回。
当时孤儿院虽然划在城郊地段,距离孤儿院最近的有一個迷你小花园,裡面有滑梯和秋千等,一些简易的娱乐器械,她和麦子两個人逃学出来,在哪裡一直玩到了天黑才回去。
那是院长妈妈第一次生气,也是她和麦子第一次被罚,不過到了周六的时候,院长妈妈特意带着她和麦子去了城裡最大的游乐场玩了整整一天,因此直到如今都记忆深刻。
可是记忆中的游乐场和這裡根本不是一回事,夏子衿觉得自己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被荣飞麟拽着,从這边玩到那边,最后峡谷漂流的时候,夏子衿像個八爪鱼,死死抱着荣飞麟尖叫,下来以后,夏子衿觉得腿還是软的。
荣飞麟哭笑不得,敲敲她的额头:“你真的很沒用!這算什么,回头有机会我带你去真正的峡谷漂流,比這刺激一百倍不止。”
“得了吧!”
夏子衿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我還想好好活几年呢!”
荣飞麟笑着拉起她:“走了,我們去吃饭,消耗了体力,饿死了。”
两人跑到外面一家拉面馆,一人吃了一大碗加肉的拉面,从裡面出来,夏子衿走了几步,才发现荣飞麟沒跟上来,脚步倒回去,却发现他站在街边的小报亭外面,手裡拿着一张报纸,表情诡异。
夏子衿探头過去,不禁吓了一跳,报纸的头版一個偌大的相片几乎站了大半個版面,显然拍摄的角度不是很好,却也算清晰。
男人侧身从仿佛机场走出来,半边脸隐在阴影裡,身姿挺拔,步履坚定,男人的五官很深,侧面看去,眉毛粗黑,眉头仿佛习惯皱着,眼睛微眯,显得有些狭长,鼻子挺而直,薄薄的唇紧紧抿着,使得他侧面线條和棱角尤其鲜明。
這男人即便沒有露出正脸,可那种挥洒出来的霸气强势轻易跃然纸上。上面大大的黑体字写着:“地产界巨头,神秘的席氏掌舵人席幕天,将跨刀以传媒称霸的荣氏,暂代执行总裁,這次强强联合,将会带给传媒界怎样颠覆性变化,我們拭目以待。”
下面還有长篇累牍的這位席总的详细介绍,夏子衿不過瞄了几行,那冷汗都下来了,即便那夜喝的酩酊大醉,她也一眼就认出来,照片上的人正是那夜的男人,還有,席总?呃!夏子衿低低哼了两声。
不過這样的男人,有必要和一個陌生且醉的一沓糊涂的女人上床嗎,而且,夏子衿忽然想起,貌似那夜是自己主动拉着他的啊……
不過定定神,又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一夜情罢了,乘兴而做,兴尽后一拍两散,如今的社会,這样貌似也沒什么吧!反正那男人付出了金钱,她付出了贞操,公平交易。
而且,那些钱她已经全数寄回了孤儿院,所以,现在說什么都晚了,夏子衿正在這裡翻来覆去的忐忑着,忽然荣飞麟拍拍她头:“你自己回家吧,我有急事,先走了,别忘了吃早饭啊……”
“喂!荣飞麟……”
那還抓的到他的影子,不過转瞬,荣飞麟的身影就隐沒在熙攘的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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