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落日出逃
上半場的分數,九班已經落後了一大截。士氣敗落後,連帶着下半場比賽,他們也被五班球員連貫流暢的配合壓得基本沒什麼進球的機會。
九班同學吶喊音量減弱了不少,而站在籃球場另一邊的五班,雀躍的歡呼和鼓掌不絕於耳。
裁判吹響結賽的口哨。
穿29號球衣的球員在那一瞬起跳,投進一個利落的空心球。五班的計分板最後又翻動了兩分,以56:15的分數贏下初賽。
今天的籃球賽正式落幕,不少同學收了東西往校門口走去。
白雨瑤在班羣裏打字聊天的間隙,停手問:“梔寶,羣裏同學說等下要一起喫晚飯,你去嗎?”
陸茶梔:“不了,等下還有事。”
白雨瑤撇撇嘴:“那好叭。”
球場正中央,球員站成一排。跟去年一樣,明諾身兼班長與攝影師兩個職位,舉着相機給他們單獨拍照。
拍照完畢後,易卓搭上許佑遲的肩,洋洋得意道:“贏得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這不是有手就行嗎。”
牛皮還沒吹完,許佑遲隨手將籃球拋給他。
易卓慌忙地接住籃球,回眼一看,許佑遲已經頭也不回地朝人羣裏走去。
“易哥,還不走,看啥呢?”葉哲飛熱得要命,叉着腰呼氣,隨易卓的目光望過去。
看見了站在球場邊樹蔭下的許佑遲,還有一個女生,站在他的跟前。
頭頂的太陽光刺眼,葉哲飛沒戴眼鏡,稍稍一瞟,剛剛劇烈運動完還沒平復的心臟又砰砰跳起來,“喲,這白裙子,仙女下凡啊,是我喜歡的類型。”
他眯起眼睛細細打量,“那女生誰啊,給遲哥表白的?是我們學校的嗎?反正遲哥也不喜歡女人,我等會兒去要個聯繫方式你看得行不?”
面對向帆的疑問三連,易卓只回:“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那是誰。”
葉哲飛又仔細看了看。但那女生幾乎背對着他,烏黑的長髮落在肩後,加上他八百度的近視,只能看見那個女生瘦高的纖細身形,還有吊帶裙外白的發光的手臂。
這絲毫不妨
礙他光憑氣質和背影就認定那是個下凡的仙女。
話裏的含義太隱晦,葉哲飛愣了:“誰啊?”
易卓:“你過去要個聯繫方式,看你親愛的遲哥是當場殺了你還是今晚派人暗殺你。”
葉哲飛懂了,非常自覺地收回視線,垂頭反思三秒:“對不起,是我打擾了。我不該看嫂子,我對不起遲哥。”
“誒,不對。”葉哲飛沉思一半,突然擡起頭,“那是陸茶梔嗎?”
易卓斜了他一眼:“不然你還覺得是誰?”
葉哲飛差點驚掉下巴,嘴脣張合好幾次,才最終問出來:“他們,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了?”
易卓以一種非常難以言喻的目光和葉哲飛對視了十來秒,深深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葉哲飛感覺到自己被嫌棄了,撓撓腦袋,連忙跟上去,“他們真在一起了啊?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葉哲飛高二才轉到五班,沒和陸茶梔說過話,對她的印象也只停留於,知道她是個和許佑遲關係不錯的女生。
因爲前綴加了個許佑遲,所以葉哲飛早在最初,就非常有自知之明地不去過多關注這位大美女。而且陸茶梔在學校裏一直都穿校服扎馬尾,他剛剛纔沒能把她給認出來。
在年少時期,曖昧和戀愛是兩個完全不同概念的詞。
曖昧是如隔霧看花般朦朧的青澀,早戀卻是背了原則,能足以掀起驚濤的刻章。
原來,許佑遲這麼高傲的好學生,也會早戀嗎。
……
其實易卓也是一週前才知道。
在學校裏,許佑遲和陸茶梔平常的相處方式,基本上沒有什麼過界的接觸,頂多就比一般的同學關係要更近一些。
但他們兩人是同桌,所以寫個卷子帶個牛奶什麼的事情,在旁人的眼裏看起來,也還算正常。
易卓知道,還是在他主動去問許佑遲,今年的生日聚餐少爺想怎麼安排的時候,許少爺漫不經心地對他說:“不聚,今年跟女朋友過。”
哦。
女朋友。
易卓咬牙切齒。
不就是有了個女朋友嗎,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語氣是在炫耀什麼呢。
跟
誰以後不會有一樣。
跟那時的易卓同樣氣憤的,是此刻站在球場上,注視着許佑遲和陸茶梔並排離開球場背影的明諾和白雨瑤。
可惡,仙女老婆不跟她們一起去聚餐,原來是因爲早就被人輕輕鬆鬆地拐跑了。
出了學校,許佑遲先回他在學校附近的家裏洗澡,上樓前,幫陸茶梔打開了一樓客廳裏的電視。
去年許佑遲生日的時候,陸茶梔也來過這裏。那隻黑色的大狗狗還記得她,等許佑遲一離開,它便自然而然地躍到她腿上,找了個柔軟舒服的姿勢趴着。
二十分鐘後,許佑遲換了一身乾淨的白體恤下來。
他的頭髮還溼着,水滴順着烏黑的髮絲落到體恤上,劉海被隨意撩開,露出光潔的額頭。
清澈的少年感裏多了一抹欲。
許佑遲拿了吹風機,便又踩着拖鞋走上樓去。
陸茶梔的目光追隨着他走上樓梯的背影,腦子裏只剩下八個字。
——美人出浴,溼發誘惑。
美人計,顯然許佑遲是使用成功了。
陸茶梔想喫烤肉,許佑遲昨天提前定了一家餐廳,在海灣邊。
時間尚早,走進最近的地鐵站的時候,陸茶梔看見售票機的旁邊多了一個鮮花販賣機。她的視線停留了一剎。
許佑遲走過去,買了一束花,遞到陸茶梔的面前。
下午時分,地鐵人不多,陸茶梔抱着花束坐到邊上。
三支溫柔的鵝黃色的玫瑰,滿天星和洋甘菊做點綴,被質感厚實的粉色牛皮紙包住,白絲帶系成蝴蝶結。
粉嫩的花束,花香也是甜的。
陸茶梔不自覺地脣角上揚,問許佑遲:“你帶耳機了嗎?”
許佑遲拿出有線耳機,和手機一同給了她。
陸茶梔熟練地解鎖,找到他的音樂播放器,打開後,在他的主頁裏看見了一個多出來的歌單,名字是“jay”。
陸茶梔手指微動,點開。
裏面的歌曲都出自歌單名字的那位歌手。
她很快退出去,在他的另一個歌單裏隨便播了首英文歌。
屏幕上方跳出qq消息,陸茶梔沒點開,“有人給你發消息。”
許佑遲很快
回完信息,又將手機遞給了她。
他沒息屏,手機上顯示着qq的消息列表。
陸茶梔看見了自己的頭像,排在最頂端,是他唯一的置頂聊天。
他給她的備註,是“迪士尼在逃公主”。
?
陸茶梔點開自己的資料卡,“這個備註是什麼意思?”
許佑遲掀脣輕笑了下,反問:“你的暱稱是什麼意思?”
陸茶梔已經很久沒有換過暱稱了,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才說:“因爲童話故事裏的公主都是在日落的時候逃出城堡的,所以就叫落日出逃。”
說完,她又繼續追問:“你爲什麼給我這個備註呀?”
“因爲公主從黎城的城堡裏逃到杉城去了。”許佑遲看向她時,瞳孔色澤格外溫潤。
他慢慢地解釋給她聽:“所以是在逃公主。”
熱度蔓延至雙頰。
陸茶梔在座位上坐好,低下頭看手機,不再跟許佑遲說話。
她身邊的人也會喊她公主,最開始是方槐爾,後來明諾她們見到她說說下面的評論,也跟着這樣叫她。
公主這兩個字,從許佑遲的嘴裏說出來,完完全全就變了味。
方槐爾她們喊的時候,玩笑成分居多,哪有許佑遲那麼溫柔繾綣。
見她耳朵紅了,許佑遲又好笑地彎脣。
垂下眼睫時,無意之間瞥過她深邃的骨窩。深深的一道鎖骨凸出,肩頭只掛着兩條細細的吊帶。
笑意淡下去,許佑遲很快移開視線,眼底的墨色被加深。
海灣邊,餐廳裏放着輕柔的愛爾蘭民謠,坐在二樓的窗邊,能看見行人漫步的沙灘和遼闊無邊的蔚藍色海域。
喫過晚餐,從後門走到沙灘上時,恰逢夕陽。
陸茶梔脫下鞋子,赤腳踩到軟綿的細沙上。
一路走到海灘邊,海鷗扇動翅膀飛行,鹹溼的海風沁涼,吹起她的長髮和裙襬。
她站在潮起潮落處,望着濃稠的粉紫色雲和深橘色海天一線。
白皙纖瘦的腳踝上,白裙的裙襬被海浪打溼。
下一次海浪捲來時,她轉身,小跑向站在身後的許佑遲,仰起頭問:“許佑遲,你會一直陪我看海和日落嗎?”
許佑遲看着她的眼瞳,在夕陽下呈透明的琥
珀色。
亮的,會發光。
“會。”他喉結微動。
陸茶梔將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放進許佑遲的手指間隙裏,十指相扣的牽法,牽着他往前走了兩步。
她蹲下來,在沙礫上一筆一劃地寫。
——可以讓我偷偷親你一下嗎?
問號畫到一半,海浪將字跡的上半部分沖刷殆盡。
陸茶梔沒再寫下去,起身笑笑:“算了。”
回去的地鐵上,人流熙攘。
許佑遲將陸茶梔圈在自己身前,隔絕了人羣。
地鐵尚未駛入地下,依舊是在海灣邊,落日懸在海面,將玫瑰色染了半邊天。
光線穿透玻璃窗灑進整個車廂,許佑遲半張側臉映上燦金餘暉。
陸茶梔戴上耳機,將另一隻放進他的耳朵裏。
周杰倫的《七里香》裏唱道:
“手中的鉛筆在紙上來來回回,
我用幾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誰……”
她扯了扯許佑遲的衣襬,他順勢俯下身,將沒戴耳機的耳朵湊到她的脣邊。
還沒來得及說話,車廂晃動,旁邊有人的行李箱沒拉穩,砸了一下陸茶梔的小腿。
她被許佑遲單手抱進懷裏。
慌亂之中,玫瑰花束掉到地上,她的手抓住他的白體恤。
嘴脣蹭過他的下頜線。
有人轉過來拉走行李箱,向周圍的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陸茶梔的腿彎喫痛,眼睛盈着淚,心臟也在暗處狂跳。
因爲疼痛,更因爲親吻。
許佑遲的手輕撫着她的後腦,壓着她的臉埋進他的懷裏。
這種哄人的姿勢,陸茶梔突然就覺得委屈了起來。
眼淚滾落,沁進許佑遲柔軟的白體恤裏。她緊緊環抱住他的腰,整張臉都貼在他的胸口。
許佑遲將臉頰貼上她的頭頂,手指撫順她腦後的發。
疼痛感持續的時間不長,她很快被安撫。
剛要鬆開手,陸茶梔感受到許佑遲一點點低頭。
她渾身一僵,又縮緊了抱住他的力道,小臉往他的胸膛裏埋。
最後,他的脣在她的耳畔停住。
低聲呢喃。
“親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可惡,我寶貝女鵝的初吻就這樣被許佑遲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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