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意外的弟弟
——许知瑞
“哦哟哦哟,是许知瑞妈妈啊,太客气了。”徐秋白看到许郁龄只觉得头疼,但嘴上還是维持着客气。
许郁龄把礼物放在他办公桌脚下,开口道:“徐老师,我這次来就是想问一下为什么许知瑞成绩退步的這么厉害,是不是学校发生了什么啊?”许郁龄总觉得這样的退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现在女孩子早恋抽烟喝酒打架太多了。網瘾她已经排除了,许知瑞只有一個小灵通可以用于收发短信打电话,她早上去拉了电话和短信账单,发现沒有异常,许知瑞也沒有零用钱可以去上網,家裡也沒有在高考结束前买电脑的打算。
“应该沒有吧,”徐秋白思索了一下,“可能是压力太大了。”
“她有沒有在班级裡跟哪個男生走很近啊,我听說现在同桌是女的,有沒有可能那個女孩影响了她呢?”
徐秋白有些无语:“她的同桌是班长,我按照你上次打电话的意思给她安排了個女同桌,還是成绩优秀的女同桌。”
“不好意思啊,徐老师,你也知道,我們這种普通家庭的孩子高考就是华山一條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你也知道我家情况,孤儿寡母的。”许郁龄今天請假来徐秋白這儿,特意去礼品店买了礼盒,她觉得有些钱是不能省的。
“当然当然,我知道,不過……”徐秋白本来不想說,只是今天早读去班裡转悠,许知瑞的左脸明显肿了,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是班主任劝劝父母用正确的教育方式也是应该的。
“学习有松有紧,松弛有度才行,知道排名后我今天看了她自己买的习题,除了数学几套卷子都已经做完了,理化比较偏的几套题目也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错题旁边都是注解,一看就很用功。而這次沒有考好,很明显就是学习太紧张了。我认为這個时候孩子考得不好就不应该再骂再打了,应该给鼓励。”說到這裡,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许郁龄。
许郁龄昨晚打了女儿一巴掌后有些难過心疼,但是不打难纾心头的憋闷和愤怒,此刻听老师說的话,有些讪讪:“对不起,昨天冲动,就打了她,打完了我也有些后悔,下次不会了。”
徐秋白還不忘补充为什么不要打小孩:“嗯,不会就好。女孩子长大了,班裡都是同学,她也要面子的,今天一早上头都沒抬一下。”
佟博文在角落副科老师桌上做着题目,捏笔的手都发白了,他终于知道原来妈和妈之间差距這么大。虽然丁和华总希望他成绩好,唠唠叨叨的,但是不会乱怀疑他,更不会打他,稍微进步一点点她就高兴地跟孩子似的。虽然和许知瑞半句话都沒說過,可以說完全沒有交情,可這一刻他为她难過。
许郁龄本来已经有些后悔心疼,可听到许知瑞一早上沒抬头不想让同学看到,又觉得哪裡奇怪,但老师都這么說了她再咄咄逼人也不好,匆匆告了别赶回去上班,想着现在销了假還能拿半天的钱。
徐秋白看许郁龄走了,松了口气,也躺在展开的躺椅上休息了。
佟博文发了條短信,继续做题了:“你在她那個妈手上女儿過得挺惨的……”
白雪早上看到许知瑞顶着這张脸低头走进教室,她就把许知瑞面前的书堆了起来。
今天上午全是自习,除了各科老师会坐班等同学问問題,基本不需要抬头,许知瑞也一贯低调,沒有什么人找她,所以除了坐在她边上几位同学,沒人知道她肿起的脸,老师从讲台上俯视,看到了也沒有多說什么,她那一刻有些感激白雪。
别人总說,女生的友谊产生地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明明有這么多名目。
许知瑞把月考试卷认真的分析了错的题型,罗列了一遍,写下原因,归纳总结。
当所有的情绪和眼泪都尘埃落定后,就要冷静地重新规整自己,這是理性的人做的事,這是许知瑞。
下午下课后除了2班和11班同学回家了,其他各班同学都去食堂吃晚饭,有些同学出去开小灶,许知瑞等大家都走了默默走到小卖部,买了听蓝罐气泡饮料,她要了冰的。
今天的温度是個位数,晚上這個时候已经很冷了。但她把冰饮料贴在脸上,一点都不觉得冷,只觉得舒服得不行。
她抬头看了眼学校小卖部前的這盏矮路灯,有心的同学在上面贴了很多动漫贴纸,她就踮着脚站在矮灯下拿着可乐看着贴纸,她并沒有打开喝饮料,只享受着這一刻一個人的静谧。
佟博文站在一楼教室门口看到她沒有去食堂,最后等人走光了奇怪她怎么沒有出来,刚要进去就看到她慢吞吞地走出来了,他就這么跟着她,绕過教学楼和行政楼,走到食堂后面的小卖部。
他看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盏灯,慢慢走到她面前,把手裡的外带肯德基递到她面前。
许知瑞惊讶地看着从角落走出来的佟博文,赶忙把肿脸侧過去,她下意识地不想让别人看到,总觉得一问一解释很麻烦,她不想看到别人同情的眼神。
许知瑞看了一圈周围沒有其他同学,确定他在跟自己讲话,于是看着肯德基问他:“這是……?”
“给你买的,你還沒吃晚饭,食堂的饭太难吃了,你今天就吃這個吧。”佟博文第一次這么近距离看她,她脸上唯一的装饰不怎么样,镜框有些掉漆,镜托也发黄了,但透過那副眼镜,她有秀挺的鼻子和细腻的皮肤,她有和他一样形状的双眼皮,明明還不错的五官为什么平时這么不起眼呢。
佟博文在脑子裡转了一圈,哦,是气质,以前她总是缩着,走路也低头,就差把自己埋起来。
這一刻她抬头看向他,疑惑地和他四目对视,佟博文能看出她的能量不弱,只是被封印了。
“为什么?”许知瑞不明白,“难道是你妈妈让你给我买的。”她猜是不是因为许郁龄和丁和华是以前的同事,所以让他多照顾她?
乡下外公外婆也会让唐夏带点他们自己做的酱瓜给她,也会偷偷跟唐夏請求說麻烦多照顾知知,长辈总是爱托别人多照顾自己的孩子。
佟博文从鼻孔裡发出了嗤笑:“是我爸让我给你买的。”
许知瑞惊讶:“你爸?”
佟博文嘴角撇了下,說:“也是你爸。”
“……”這一刻的许知瑞更加不解,她周围能出现的新鲜人物很少,最近唯一一個就是他妈妈丁和华。
“你有爸嗎?”他今天在办公室听到许郁龄对老徐用孤儿寡母這個词,他猜许知瑞沒有爸爸,那個在外面打工的“爸爸”只是她用来搪塞别人的借口。
许知瑞愣得脑子都不转了,這一刻只是张着嘴呆滞地看着佟博文:“……”她有些消化不了他的問題。
佟博文是那种很典型的带着叛逆感的不羁少年,虽然有着俊朗的五官但是走路不直,双手插兜,看人歪头,一点儿都不像费朗有亲切感,气质倒是有点香港电影裡古惑仔的味道,不够少年感更强一些。
佟博文又问了一遍:“你有爸嗎?”
许知瑞本只是不解,又被问了一遍就有点生气,从来沒有人用這四個字问過她,别人只是问你“爸干嘛的?”或者“你爸在哪?”
从来沒有人用“你有爸嗎”這么无礼刺耳却又格外真实的字眼质问她。
“神经病。”许知瑞本来想說“关你屁事”的,可想到他是费朗的朋友,又是妈妈同事的儿子,骂了句不带脏字的,起身想走。
她觉得佟博文话裡有话,他不是随便搭讪的人,也不是无聊找人茬的校霸,可是就他刚蹦出的那几個字她实在是听不明白。
“你要是沒爸,我爸借你。”佟博文看她要走,有点急,但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讲,伸手拽住她棉衣:“别走啊。”
那一拽许知瑞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直楞地看着他。
這时候小卖部陆续来了几個吃完饭来买零食的同学,看到他两這么站着正奇怪。
佟博文一点不觉得有被注目的不适,可许知瑞对别人的关注很敏感,反手拽了他的衣服,把他拉到拐角,直视他的眼睛,问他:“怎么借?”
其实就在佟博文急着抓住她棉衣的时候,她脑子裡已经重组了很多之前忽略的信息。书城遇到佟博文妈妈丁和华,许郁龄就让她回避,似乎不想让她听到对话。后来佟博文来過一次教室,她当时转過去跟丁想讨论题目,余光看到他在看她,但她沒有多想,以为只是花眼。最可疑的就是费朗抓她头发那次,她全心都觉得抓头发是费朗的個人行为,但现在想来可能是佟博文授意,毕竟费朗真的不是個无聊恶作剧或者爱好整女生的男生。费朗在抓完头发后,她看到他回位置翻了书包拿出了個东西,還背過身去,但她還是沒有多想,只是纠结费朗为什么要欺负她。
而這一刻,佟博文不停地在提“爸”這個字眼,把所有忽略的细节都串了起来。
许知瑞心裡在尖叫,佟博文這么问我,是真的有個“超人爸爸”要来救我了嗎?是嗎?
“咳咳,下晚自习,西门口等我,我带你去看,你!爸!”佟博文惊讶她的转折,看她晶亮笃定的眼神,觉得她真的挺聪明的,难怪成绩好,看来脑子好确实有用。
佟博文把肯德基塞在她手裡說了句:“快冷了,赶紧吃”,想要走又突然顿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抬腿跑,天哪,他居然有点害羞?
许知瑞看着他跑走的身影,這一刻看起来倒是有些少年阳光的样子了。
她现在百感交集,有些想哭,但忍住了。
许知瑞,你做了這么多年的梦,真的要实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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