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暴露的秘密
——田蜜
许郁龄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站在那儿。站了一会，看到许郁龄也沒有动作，她就放下书包，拿起桌上的手机，开了屏之后直接是短信界面，看来已经被翻過了。
手机裡全是佟国华和佟博文的短信，是這段時間许知瑞内心最大的温暖源泉。
许郁龄看到许知瑞拿手机，冲上去抢了就直接往墙角砸，手机很坚固只是反弹到了客厅中央，沒有破损，许郁龄边流泪边說话：“怎么，人家给你钱你就忘记了是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了？是我一個人！沒有人帮過我！我受了那么多苦，为了你，我一個人那么多年都不找人（对象），你就這样报答你妈？”
“那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一個正常的家庭，一個正常的妈妈和爸爸嗎？你一個人生下我的时候问過我愿不愿意這样生活了嗎？我也是有思想的，我不是傀儡！我也想要爸爸。”许知瑞哭了，她沒有把這种话這样說出口過，即便每次痛苦纠结，心裡无数遍這样想過问過，但是从来沒有直言伤害過许郁龄。
许郁龄无法理解，自己全心全意节衣缩食抚养她，她居然如此不满意，不识好歹，只觉得心裡凉透：“沒有人生下孩子会问它愿不愿意，父母生下你、养育你，你就要感恩！”這是她的认知：我带你来到這個世界，我为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就要感恩就要努力报答我，你沒有权利去說不，沒有理由去挑选。
许知瑞哭着问：“那你问過我想要什么嗎？”
“你想要钱？你想要手机？想要那個文具盒？你還会骗我了，說同学用剩下给你的，满嘴谎话，你想要的都是物质，就是虚荣。”
许知瑞觉得跟她简直无法交流，许郁龄看到的只有物质，眼裡只有钱，她根本不理解她也不曾试图去理解，许知瑞站着嚎出口：“我要一個正常的家庭！我要爱我的爸爸和妈妈。”
许郁龄不理解她：“這么多单亲家庭，人家都能過，你不行？”
许知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渴望和憋闷，她知道自己的妈妈和别人不太一样，但是太年轻阅历太少，她沒有办法和社会摸爬滚打的许郁龄辩论，道理都說不過她。
许郁龄指着桌上小說摘录用的本子流着泪质问：“你還写這些有的沒的，你他妈是不是谈恋爱了，所以之前成绩這么差。”
“那是我抄的，我沒有谈恋爱。”
“沒事抄這些情情爱爱的诗句，你以为我信？成绩掉的這么厉害……”许郁龄觉得许知瑞最近情绪变动很大，她一直在怀疑。
“我又土又丑，不会有人跟我谈恋爱的，你不用担心，而且我的成绩還可以，你不要老是因为一次考的不好就一直抓着不放。”
许郁龄觉得许知瑞真是叛逆了，一直在顶嘴：“考得不好還有理了。”
许知瑞只觉得跟许郁龄吵来吵去根本沒有结果，两個人理解和向往的东西根本不同。
母女两就這样僵持着，许知瑞有些饿，但她憋着，倔着一口气。她坐在沙发上，就這样静静地哭，哭得累了正有些犯困，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许郁龄从椅子上站起来，开了门，许知瑞一看居然是佟国华和丁和华！
原来，许郁龄愤怒地在许知瑞床头柜发现手机后，拿起自己的手机直接拨通了丁和华的电话，她沒有想到丁和华不知道這件事，毕竟和過去的交集是从书城遇到丁和华开始的，手机上丁和华的号码也是对方打电话约她之后，她顺手存下准备下次看到名字拒接的。
但通话后她愤怒地說了一堆发现丁和华完全不知道许知瑞是佟国华女儿，她有点心虚，直接掐了电话，本想打电话给佟国华就看到许知瑞回来了，就沒打成。
丁和华挂了电话有些不信地說：“佟国华，许郁龄电话裡說许知瑞是你女儿？怎么回事啊？”
佟国华一直在边上听，直觉是许郁龄打来的，果然！
他拉着丁和华温柔耐心委婉地解释了一遍這事儿，還把因为家长会刚挨了批评的儿子拉来救场。
佟博文帮了两句腔，丁和华還是不能相信，但佟博文抓住母亲的弱点：“许知瑞過得不太好，成绩都那么好了偶尔考得不好就要挨揍。她那個妈妈脾气不好，我看她自行车都快散架了還在骑，鞋带都要洗破了，除了食堂从来不买零食，我和我爸都沒敢帮她换這些东西，主要是家裡的钱還是您說了算。我爸年轻时候是混，但是结婚后還是挺好的，你们毕竟是夫妻，這事儿還是得一起解决的。”
丁和华本已经开始觉得生气委屈了，可是听佟博文說完想到孩子過得這么惨又心疼了起来，毕竟她是有些母性泛滥的。但這事儿也太不像话了，都是老同事，即便不是佟国华出轨，自己一时也难接受。
佟国华怕女儿再挨打，拿起车钥匙准备去许知瑞家，反正许郁龄已经知道了。
丁和华想了想跟着一起去了。
许知瑞住在市区边，再往西就是略荒的开发区，一套56平的两居室，几乎可以說得上是简陋装修了。夫妻两在门口有些局促，他们到的时候许郁龄已经冷静下来思考了很多了，三個大人讲了之前的事，以及以后对于许知瑞的养育方式。
每次观点产生碰撞时，佟国华都会按住丁和华的手示意自己来說，他一直在为抚养女儿让步，不想激怒许郁龄。他提到许知瑞将来生活费可以他来负责，看了眼许郁龄的表情有些松动，连忙继续說如果将来要出国他也可以负担一部分。丁和华听着也不是滋味，家裡又不是大富大贵，可是此刻夫妻连心，她决定按耐住。
许郁龄听着心裡觉得有一個人分担许知瑞的生活似乎也不错，每個月5000的房贷实在是太高，再加上许知瑞如果要上大学，也是一大笔花销。
但当佟国华提出今年许知瑞在他家過年的时候她提出激烈的反对，這简直是跟她抢女儿了，自己养了近十八年，他刚冒出来买了個手机就要把女儿领回家了？
“我跟女儿都沒有相处過，得让我补偿她一下。”许知瑞太安静，也不对生活多要求什么，他看着她穿的衣服、用的物件、吃的东西都觉得心疼，想给她最好的。
许知瑞坐在沙发上听着三個大人的对话，想到将来多了一個人为自己考虑并且愿意分担，
胸口满满的幸福在肺腑间游荡。
她开口道：“妈妈，我想和爸爸在一起呆几天，過年再和你一起回乡下陪你跟外公外婆過年行嗎？”许知瑞知道外公外婆很孤单，姨妈嫁了老外移民却在8年前出了意外客死他乡，舅舅因为赌博高利贷躲债已经失踪十几年了，即便老实本分的妈妈都未婚先孕，外公外婆他们在村裡過着难熬的日子，许知瑞是他们每年過年最大的盼望。
许郁龄松动了，其实只要一起回去過年，這几天在哪裡過也都差不多，他们都過来這么說了，如果想要一起分担许知瑞的生活费，让女儿過去培养一下感情也是不错的，但她還是觉得要宣誓一下母亲主权：“每天都要联系我，在那裡要好好学习，那裡不适应记得打电话给我。”
丁和华听得不是滋味，总觉得是对她說的，其实她不知道這是许郁龄对他两统一的戒心。
大家商量好明天来接她，丁和华家裡都沒有收拾好房间，许知瑞也要整理一下东西。
他们走后，许郁龄下了两碗鸡蛋番茄面，然后把冰箱裡剩下的牛奶热了一起喝掉了，许知瑞走后牛奶不喝就会浪费了，本就是许郁龄买给她补身体的。
那天晚上，许知瑞抱着手机在QQ裡群发一下自己的新手机号，许郁龄說這两天把小灵通停掉，开着也是浪费月租费，不過也警告她不可以电子成瘾，不要玩手机游戏，许知瑞满心欢喜地点头，她摸了摸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使用的新手机，真好。
她想，最近的生活真的朝着好的方向去了呢！唔，除了费朗，不過沒事，自己现在可是有爸爸和妈妈，還有弟弟，天哪，怎么会這么幸福啊。
许知瑞激动地在床上不停地打滚。
第二天，许知瑞拎着装满书的包包坐上了爸爸的车，這是她第一次坐副驾驶，還不会系安全带，之前几次她拘谨都坐在后座，她学着电视裡的样子，拉一下然后扣上，嗯也不难。
昨晚爸爸发短信给她說不要带衣服了，就穿一套来其他全部买新的，现在他们就出发去商场买衣服了。
但是许知瑞沒有和爸爸相处的经验也不会逛商场，佟国华也沒有养女儿的经验，他都不知道青春期的女孩要买什么，两個人在商场有点迷茫，连忙叫了丁和华来救场。
昨晚佟国华和丁和华回到家中促膝长谈了他和许郁龄的那段故事，他說是他坚定分手负她在先，還把人家贞洁给夺了，那时候婚前干這事儿可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她把女儿默默养下来自己带也沒打扰過他们就是說明沒有想要找事儿，他希望可以帮一帮那個倔强可怜的女人和自己苦命的女儿。
丁和华哭成泪人，终是妥协了。
丁和华来了之后白了佟国华一眼，拉着许知瑞的手开始问她平时都喜歡穿什么呀喜歡吃什么菜啊之类的体己問題，许知瑞觉得丁阿姨人真好，和妈妈怎么這么不一样，遇到這样天降女儿的大事都可以這么大度，拉着她买這個买那個，态度好亲切。和妈妈不停比价還价完全不同，原来物质优渥的女人和经济窘迫的女人差别那么大，逛街的从容度就看出来了。
她突然有些心疼妈妈，其实自己穿的不好又如何，妈妈也一件毛衣穿了十几年，她最常穿的那件已经拆了毛线打了两次了。她把想法跟爸爸一說，趁着丁和华上厕所，赶紧拉着爸爸买了两件妈妈尺寸的毛衣，装在自己的背包裡，爷俩动作一气呵成，好像合作過无数次了一样。
丁和华出来的时候，他们神情自然，完全看不出刚干了什么。
在佟博文家裡這几天，许知瑞每天過的像公主一样，房间虽然是一间小客房但是床单被套都是少女粉，许郁龄不会给她买這种华而不实的，所以她喜歡的紧，每天睡前都要欣赏好几遍自己的床。
丁和华发现她真的一直在学习之后更加加倍对她好了，她从来沒见過孩子用功是什么样。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孩子太用功，家长是会心疼的！
丁和华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对佟国华抱怨：“你說，知知来了家裡每天都在看书，仔仔呢，我都沒见過他几面……”是的，佟博文天天去網吧打游戏开黑，和陆稷费朗以及隔壁十六中的秦朝阳，打完游戏就打球，娱乐生活卡着点，一点不耽误。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還会打包烤串给许知瑞带回去，不過那时候爸妈都睡了。
许知瑞和佟博文窝在她的小房间感叹：“原来晚上吃东西会這么有幸福感。”她沒有吃夜宵的习惯，最近像打开了新大陆，想想自己之前真是苦行僧。
佟博文看她每天在家看书，想让她放松些就說：“好玩的事儿多呢，放假你也别太紧绷了，還有半年呢！”
许知瑞强调：“是只！有！半年了。”
“行行行……后天费朗生日去KTV，他们让多叫两個人，你去玩玩吧，反正你跟他一個班的以前也同桌。”佟博文觉得她天天呆在家裡看书也太惨了吧，都要发霉了，想拉着她出去透透气。
许知瑞心一动：“唔……”可以嗎？
他吃完最后一串鸡翅，扔了竹签，說：“不用准备礼物，我的算上你一份，就這么說定了啊！”
“嗯。”
真的嗎，自己可以参加费朗18周岁的生日？许知瑞還沒有出发，已经高兴地不知所措了。她想了一夜要不要买什么给费朗啊，可他什么都不缺，自己送的他也未必看得上吧，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裡，她是他生日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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