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非議
山莊最好春秋有梨花和海棠,冬有臘梅,窗邊栽種綠竹,粉黛瓦牆,白日倚欄賞荷,夜時聽蛙蟬鳴叫。
江絮霧忽覺這也是不錯的主意。
江辭睢擰着眉頭,“不嫁人嗎?”
“也可以,總之阿妹過的好,阿兄什麼都可以。”
隨即過問起江絮霧失蹤的點點滴滴,因急着將江絮霧帶回來,深怕她受傷,就先讓大夫來檢查她身上可有大礙,所幸,江絮霧身上並無大礙。
他鬆了一口氣,才過問失蹤這段時間,她與裴少韞之間發生了什麼。
江絮霧老老實實地將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道出,再說到裴少韞讓她挖墳,江辭睢大手拍在案几上,“他敢。”
江絮霧看到阿兄動怒,連忙勸阻,怕他擔心。
江辭睢冷哼一聲:“你只是一個嬌嬌女郎,他竟敢指使你做這種事,真是喪心病狂。”
“不過是挖泥,阿兄不必大動干戈。”
“他能讓你挖泥,下次自然能讓你殺人。算我之前看走眼,錯把毒蠍當成明玉。”
“不過最近你少出門,外頭的流言蜚語,傳得個不入耳,待過段時日再出門。”
江絮霧頷首,“阿兄你身上的傷勢如何。”
“我皮糙肉厚,不礙事,倒是裴少韞那個傢伙連累你的名聲,眼下躲在的府邸裏修養,真是一點不中用。”江辭睢現在看裴少韞哪哪都不順眼,特別想到要不是他,阿妹也不會拖累至此。
江絮霧無奈搖搖頭,安慰阿兄莫要爲不相干的人動怒,不值得。
聽到江絮霧後面的話,他這才勉強放鬆下來緊繃的臉。
江絮霧見他臉色稍愉,趁此機會提起她和裴少韞在暗室的所見所聞,至於她廂房裏的香丸,也被她一併帶來。
誰知當她從袖子裏將香匣子翻出,要給阿兄,卻被阿兄摁住手腕,滿眼嚴肅的看她。
江絮霧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收回香匣子,不動聲色地說:“阿兄房內怎麼沒有薰香,抱梅還有春渟你們去點下薰香。”
廂房內的兩人聞言,立馬去香几上侍弄薰香。
而江辭睢順手結果她袖中的香匣子,臉色嚴峻地道:“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得到過這個東西。”
見阿兄說得嚴重,江絮霧心中不安地凝視他,“阿兄是發生了什麼嗎?”
“聽話,這個東西阿兄會處理掉,你只要什麼都不知道即可。”
江辭睢面色凝重,禁錮她的手腕都不由加重,她還是第一次從阿兄這裏看到這種神情,當即搖搖頭。
察覺失態的江辭睢收回手,歉意道:“阿妹對不起,但是你相信阿兄的話,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你手上有這樣東西。”
江絮霧聽他不斷重複,頷首示意,“我明白,但是阿兄我想知道爲什麼?”
“這件事事關重大,不是我們能承受住的。”江辭睢將香匣子收好,旋即再三警告。
江絮霧問不出任何事情,只能繼續點頭。
待到從阿兄那處回來,她就發現院子裏多了幾名護衛,估摸是阿兄擔心她,特意招來的。
於是她便吩咐抱梅處理此事,可是江絮霧沒有料到江辭睢還給她安排了嬤嬤。
似乎知道之前都沒有注意到江絮霧身邊需要個貼心的嬤嬤,這次江辭睢特意去託人找了幾名嬤嬤,想爲阿妹所用。
江府門外,一名鬢角發白的老婦人手裏牽着低着頭的孩童,在進入江府之前,低着頭的孩童若有所思地仰起頭,露出翠綠色的眼眸,身邊的老婦人趕忙敲他腦袋。
“你安分點。”
孩童被敲了一下,低下頭不敢打量江府,而後一路跟着老婦人往前走。
直到來到一處院中,老婦人瞧見院子裏的婢女,自曝是江辭睢尋來的嬤嬤。
她身邊的則是她短命兒子留下的唯一兒子。
抱玉正忙的焦頭爛額,瞥了一眼,瘦瘦小小,沒當回事,就去稟告了抱梅和江絮霧。
江絮霧正在調香,這件事自然落在抱梅身上。
抱梅見了一眼老婦人,見她笑容和藹,落落大方,也就親自將她帶去見自家小娘子,至於她身邊的孩童抱梅花完全沒注意。
待到回到廂房,她親自跟江絮霧介紹來人。
江絮霧得知是阿兄派的人來伺候她,並未放在心上,只是沒想到這位寧嬤嬤還會帶孫子來。
“讓小娘子見笑了,我家中無人唯一的兒子早死,留下一兒子,我放在家中,猶恐他出事,這才一併帶來,若是小娘子介意,我這就將他送回。”
“不必了。”她院子裏多養一張嘴又無事。
她只是覺得這孩童給她熟悉的感覺,可眼前的孩童貌似怕生,一直不敢擡頭。
江絮霧並未在意,便讓抱梅帶她下去。‘
等人走後,江絮霧繼續靠着窗邊,而窗邊近日被抱梅弄來的芭蕉種下,綠蔭盎然,正巧當她探出窗外,卻見寧嬤嬤牽着的孩童回頭。
四目相對,江絮霧一眼注意到翠綠的眼眸,手裏的香著不經意間掉落在榻下。
闌風長雨,細雨宛如短線的珠子,滴答滴答地落在油紙傘上。
裴少韞一襲圓領官袍,面色孱弱,雨中時不時傳來咳嗽聲,不知過了多久,侯在尚書房外的唐太監腳步加快地來到他的跟前。
“裴大人,皇上在等你。”
“多謝唐公公。”裴少韞謙讓,在唐公公的引領下,進入了尚書房。
等他進入尚書房,眼前便是太子和三皇子跪在地上,再看皇上勃然大怒,身邊的太監和宮女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周遭的風聲似乎變重了些。
裴少韞佯裝沒注意,上前作揖,“皇上。”
皇上擺手:“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還跪在地上的太子和三皇子,當即告退。
當尚書房只剩下他和皇帝時,皇帝這才緩緩地走到他的跟前。
“裴卿,聽說你近日遭受行刺。”
“啓稟陛下,臣覺得慚愧,讓陛下擔心,但臣有事稟告。”
“何時。”
裴少韞將攜帶的香匣子稟上,周遭氣壓逼仄。
“裴卿此物是?”
“此物是臣無意得到,並無他人知曉。”
皇帝並未急着取走,反而沉聲道,“聽聞你跟某小娘子一起遇險,而且你還是爲了那名小娘子才遭受此劫。”
裴少韞面不改色,聲音溫和:“是臣等對江大人之妹有幾面照見,那日也只是碰巧。”
皇帝一笑,“裴卿別擔心,我只是問問。”
裴少韞感受皇帝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而後高公公替皇帝接下香匣子。
待到裴少韞從尚書房出來,風雨漸停。
他忍不住咳嗽幾聲,攏了攏袖口來到宮外,正好看到江大人從東宮出來。
江辭睢一襲深黑圓領長袍,與青天白日格格不入。
江辭睢自然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冷笑一聲,準備回府,可裴少韞閒庭若步地來到他的跟前,“江大人,不知令妹,身體安好?”
“託裴大人的福,我阿妹身體尚好。”
面對江辭睢話裏的不滿,裴少韞淡笑,“那就好,可惜剛剛陛下過問了我遇到刺客之事。”
江辭睢擰着眉頭看他,見他眉眼孱弱,咳嗽時,骨節慘白,足以看出他是真的病重,江辭睢的面色稍微放緩下來。
可他接下來的話,讓江辭睢勃然大怒。
“我剛從陛下那邊回來,便在想,江大人的妹妹尚未成婚,不知能否與我婚配。”
“你敢——”
江辭睢護犢子地瞪他,在他眼裏阿妹萬般都好,而覬覦阿妹的混蛋全都是下作惡心之徒。
特別是眼前口口聲聲地說要娶他阿妹之人。
裴少韞早風輕雲淡地道,“京州關於江大人與我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江大人也知道這對小娘子的名聲不好,既然如此,還不如讓我娶了小娘子。”
“不必,那些嘴碎的人,我會好好處理。”
“人言可畏,我素日在府也知曉江大人抓了幾名嘴碎之人,可江大人真不知道流言來勢洶洶,這背後,是否有人推波助瀾。”
裴少韞言之鑿鑿,笑意從未褪去,見江辭睢死死盯着他,他不免輕笑。
“江大人放心,我倒不至於這般下作。”
若是他真的看上小娘子,自當是迎娶對方過門,若是不願意——裴少韞想到那段時日的點點滴滴,他確信江小娘子,心中定有他。
於是盯着江辭睢殺人的目光,他堂而皇之地提出求娶之意。
“可我阿妹有婚約在身。”江辭睢覺得眼前的人是笑面虎,還不如沈長安那個沉悶清廉的傢伙。
裴少韞玩味一笑,“據我所知,江小娘子還未說親,況且江大人是指沈長安,那裴某覺得此人配不上江小娘子。”
“你還真自信。”江辭睢諷刺一笑。
裴少韞從容不迫,付諸一笑。
接下來的話,讓江辭睢臉色一變。
“陛下已經知道我是跟江小娘子一同失蹤,外面的人也在傳謠言,江大人忍心讓令妹一直被人非議嗎?”
作者有話要說:除夕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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