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麥苗還沒想好,屁股就被人一抽。
他騰地“嗷”了一聲。
“小沒良心的!”陳藜拿起盆兒,擋在麥苗屁股,拍了好幾下,“睡一被窩,天天睡!老子給你做飯洗衣,天天晚上,跟你睡一窩!”
他扔了搓衣板,要去撓麥苗的肚子:“抱娃娃,美得你,小沒良心的。”
麥苗最怕撓癢癢,他“哇哇”地大叫,拔腿要逃。
陳藜一個箭步就追上去,拎只兔子似地抓住麥苗,把這團麥香給摟個滿懷,不住揉捏他。
半夜,蚊子嗡嗡響。
陳藜拍死了只蚊,困頓地睜開眼。
麥苗歪着腦袋,睡在他的旁邊,也攤着四肢,熱得滿頭汗。
他的衣服都捲了上來,露出白白軟軟的肚皮。
陳藜支了支身子,想去把麥苗的衣服拉好。
他垂眼。
麥苗的胸膛袒露着,兩顆小巧的乳頭露出來,熱到泛紅,是嫩到熟透了的顏色。
好像,要人去唆它。
陳藜把麥苗的衣服一拉上,躺下來,深吸了一口氣。
這時,麥苗翻了翻身,整個人貼到了他哥的身上。
陳藜想將他推過去些,突然就不動了。
麥苗蜷成了一團,腳脖子蹭在了陳藜的褲襠上。
熟睡的麥苗渾然不覺。
那腳脖子一下一下地磨蹭着。
晦暗的月光裏,男人的手掌往下伸。那白瘦的腳踝,比他的手,還小了一號。
腳趾頭在那滾燙的掌心裏,無聲地蜷了蜷。
深夜,後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陳藜洗褲子,勁力大得把搓衣板搓得咔咔響。
“畜生……”他喃喃。
冷不丁的,他“呸”了一聲:“畜生!”
正午,麥田裏,工人都在樹下歇着,
這年特別熱,大夥兒都懶懶散散的,都沒啥勁兒。
只有陳藜。
豔陽下,他把麥子鋪開,汗水多得灑在地裏。
有人懶懶地說:“他咋這麼拼?”
另一人抽着菸捲,促狹地笑笑:“火氣大。屋裏憋的,都這樣。”
村裏的都知道,陳藜得罪了王金梅,今年恐怕找不着老婆了。
陳藜把前天曬的麥子捆好,一口子扛到兩捆,走到糧倉去。
到了倉庫,他把麥子放下來。
就在這時候,一隻手拿着繡帕,細細地擦去陳藜臉上的汗。
陳藜朝旁邊看了一眼。
是張家的少奶奶。
張少奶奶閨名方翠雲,六年前嫁給了病癆的張家兒子。她長得十分妖豔,聽說以前是在樓裏賣唱的,嫁進門後也不安分,活生生氣死了公婆。年前,老公也總算病死了。
方翠雲搖着團扇,幽幽地問:“陳哥兒,就你一人?”
午後,蟬聲刺耳。
麥田的工人仍在忙碌。
屋裏那掐住嗓子般的叫聲陡地就歇了。
不一會兒,門打開來,陳藜一腳跨出門。
除了垂在牀帳外滿是熱汗的一隻手,看不清屋裏到底什麼光景。
陳藜去了公社,李長官找他談話。
風扇轉動着,吹出微弱的熱風。
李長官給他一支菸,兩個人都抽上了,吞雲吐霧。
“陳同志,我是明白的。”李長官隨和地道,“你們呢……跟咱一般老百姓不一樣,不好找對象。”
“你們的伴兒,到底是罕見,一千人裏挖不出幾個。就算遇着了,恐怕還輪不上。”他語氣懷念,“我跟你爹打小穿一條褲子,我看他,一輩子也沒碰着,後來不也有了你娘,還生下了你們兩兄弟。”
陳藜偶爾敷衍地應一兩聲。
黃昏,陳藜回到大院。
麥苗曉得他回來,牽着狗繩高高興興跑出來。
陳藜剛喊一聲“麥苗”,卻見他弟弟在幾步之外停住了。
麥苗仰着腦袋,定定地看着陳藜,魂飛了似的。
“麥苗?”陳藜喚一聲。
麥苗一扁嘴,丟掉了狗繩,背過身“噠噠”地跑開了。
“麥苗、麥苗?”不管陳藜怎麼叫他,麥苗都沒有回頭。
他跑回去屋子,還把門給帶上了。
狗汪汪吠叫,陳藜看着緊閉的門,感到十分莫名。
到晚上,麥苗還沒消氣。
陳藜對此絲毫沒有頭緒,他之前又沒帶過孩子。
除了喊麥苗喫飯,他就不知道怎麼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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