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父女
木青悠听了消息,有那么一瞬的怔忪,但很快就反应過来,让人伺候她梳妆,然后去花厅接见自己的父亲。
因为怀孕的缘故,又是前几個月,身边的人总是不放心,几乎都是搀着她過来的。
尤其是双喜自小在木府裡长大,对于木老爷的到来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坚持要跟在木青悠身边。
木青悠微微颔首,领着丫鬟去了花厅,她一眼就瞧见坐在那裡的父亲,微微低着头,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鬓边有了斑驳的颜色,眼角也有一些细纹。木青悠心惊,几日不见,父亲的变化竟然這样的大。
听得动静,木敬坤抬起头,就看到一個极其俊俏的小娘子站在门口,背着阳光看着自己,清澈的大眼睛裡盛满了惊讶還有担忧。相比较之前的沉默,她现在的眉宇间带着一股自己从未见過的舒心。
木敬坤心中有些微酸,终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好在她過的好,自己的心裡也好受些。
思及此,木敬坤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的喊了一声木青悠的名字。
木青悠露出一個笑,然后让人去换了茶水,让父亲坐了座,這才询问,“父亲最近可好?”
木敬坤点头,“我很好,你不要担心,你的身体怎么样?孩子有沒有闹腾?”木敬坤的目光落在木青悠的肚子上,眼角带着一些柔和。
木青悠微微点头,眼底的笑意更浓,“嗯,還不错。”
木敬坤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木青悠抿唇笑了。并未接口。
一時間,两人有些沉默。
木敬坤端起茶来掩饰,木青悠也看着脚底那块地面出神,两人不像是久未见面的父女。倒像是尴尬聚在一起的陌生人。
最后還是木敬坤打破了沉静,“府裡的事,你不用担心,也不要管,只管安心养胎,姑爷是個知冷热的人,你也要好好待他。”
木青悠诧异的抬头,一眼就看到木敬坤不加掩饰的愧疚。
似乎怕木青悠說什么,木敬坤忙急急的說道,生怕她打断自己。“這件事,原本我是不知道的,如果我知道……定不会让他们這样做。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說什么也都晚了,唯有你好好照顾自己。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安心了。你娘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
听到木敬坤說起自己的娘亲,木青悠的眉梢不自觉的动了动。
木敬坤重重的叹了一声,然后道:“我听說你三叔来過這裡。”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木青悠轻轻嗯了一声,垂下眼睑。
“不必在乎他說了什么。是我对不起你娘跟你,如今木府不行了,虽說你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到底還是会影响些,但是你不要怕,木府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木敬坤如此說,脸上的急切還有眼底的担忧不似作伪。
木青悠望了過去,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看着他,露出了疑惑跟不解。
木敬坤低声道,带着怀念。“你的眼睛跟你娘是一模一样……”
木青悠的睫毛微微一颤,眸光有些看不清楚。
木敬坤像是沒有看到般,眼神有些涣散,脸上带着怀念跟笑意,“当初我答应你娘要好好照顾你,结果我却因为各种事情躲避你,忽视你,若是你娘知道真相后,肯定会骂我,說我傻。”
說到這裡,他话头猛地一转,声音也低沉下去,“你娘当时還跟我說,說有人要害她,我却不信,我竟然說她是胡思乱想。青悠啊……你娘临死前都不愿意见我……我不该不相信你娘……”
木青悠看過去,就看到他眼角带着泪光,佝偻着身子坐在那裡,瞬间就苍老了许多。
“我娘……”木青悠张张嘴,“也许并沒有怪你,毕竟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木敬坤眼睛一亮,旋即迅速暗淡下去,他低低道:“不,你娘肯定怨我,是我不该不相信你娘的话。”
木青悠像是想起什么,声音突然拔高,“就算你知道了真相,能够为了娘亲抵抗老夫人嗎?!”
木敬坤被她的话說得一噎,结结巴巴說不出话来。
是啊,就算自己当初知道真相又能如何,百顺孝为先,一個孝字就能把他给压死,他凭什么能够保证雅凝的安全。
是自己太過懦弱了,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母亲从未瞒着自己什么,殊不知半真半假才最容易让人上当,是的,宝藏是真的,有钥匙在手裡也是真的,但是他不知道背后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八皇子,他也不知道原来雅凝的死是母亲下的手,他知道当初母亲要自己娶雅凝有着目的,但是沒想到是這样的目的。
如果,雅凝死了,她留下的唯一的女儿也差点儿死去。木府的事情败露,最终陷入险境,而這时候他们才想起有這样的一個人,可以帮助木府脱离困难。但是谁能想想,在這之前,他们還在算计如何利用她打开所谓的宝藏。
木青悠說完這话,也有些后悔,毕竟自己是晚辈,這样說父亲不算好,被有心人看到难免說自己目无尊长。
“对不起,是我說话急了。”木青悠道。
木敬坤忙說是自己的错,“不不,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俩。”
木青悠抿抿唇,直视木敬坤,“父亲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直說罢。”
木敬坤一怔,把她眼中的戒备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心中酸涩难忍,但又能怎样,毕竟是木府先让她失望的。
“我……沒什么……”木敬坤觉得原本要木青悠不要管木府的话怎么也說不出口、
倒是木青悠主动截断了他的话,“木府的事情,事关重大,我做不了主,回头還要问夫君。父亲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就先行回府吧,毕竟這段時間外面不安全。”
面对木青悠的逐客令,木敬坤愣住了。
木青悠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青悠……”木敬坤在她迈出门的时候喊了一声,饱含歉意。
他沒有看到木青悠眼底的泪水,只听到木青悠生硬的說道:“大老爷還是先回府等消息吧,這件事我自会跟夫君說,至于能不能成,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要知道,這件事涉及的太大了。”
說罢,她脚步未停,直接走了出去。
木青悠的意思很明显,准备接手木府這件事,也就是說,木府再悲惨也会留下一條血脉。但是木敬坤沒有一丝喜悦,反而觉得与跟前那個人越行越远,再也回不到以前。
他有些懊恼,他原本是来說明让她不要管木府,谁知道她竟然理解错了。
小厮提醒他,要不要送他。
木敬坤瞧了瞧空荡荡的屋子,点了点头,“走罢。”
不知为何,木敬坤的背怎么也挺不直了,脚步也有些散乱。
木青悠远远地瞧着,流下一行清泪。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只觉得胸口处压着一块大石头,让她喘不過气来。
就在這时候,一個霸道又温柔的力气把自己拉了一下,瞬时她就趴在一個熟悉的怀抱,不算宽广,但是却异常踏实。
祁墨摸着她的头,抱着她,“沒事儿,還有我。”
木青悠低低地哭了起来,闷闷的应了一声。
祁墨的胸口处不多时就湿了大片,脸上挂起了担忧跟疼惜。
不远处的祁白瞧见,忍不住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愤愤道:“走!回去!”說罢,扭身朝自己院子走去。
小黑只得跟着,不敢触主子的霉头。
祁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舒服,最后烦躁的哀嚎一声,复又坐了起来。
小黑垂目不语,当做沒看到。
结果祁白突然說了一句,“难道女人都喜歡温柔的?小爷也很温柔啊!”
小黑愣了一下,才明白主子說的是祁墨,但是温柔……主子,您還真是沒沾边。但是這话也只能在心裡說說,面上小黑道:“這,每個人跟每個人都不同吧……”
算不上答案的答案,让祁白愣住了,许久才喃喃道:“這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小黑沒有回答,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态度。
祁白躺在床上,看着帐顶,眼前出现了某人凌厉的目光。
他记得清清楚楚,一個年仅十几岁的姑娘,在那猫咪抓向她的时候,异常的冷静,眼神冰冷的像是手中的匕首划過的那道寒光。他当时就想,是谁家的姑娘這么大胆,竟然敢杀猫,真是有趣。
因为觉得有趣,所以惦记上了。
真是沒想到,他惦记了,但是下手却晚了……
“不行!我要出去!”祁白觉得再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疯掉。
小黑忙道:“去哪裡,属下去准备。”
“不用准备,就随便走走!”祁白說风就是雨,直接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好在小黑习惯了,乖乖地跟在他后边,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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