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军议
要塞内已几成废墟,守城能用得着的东西基本拆完,有的家裡连房屋顶上的瓦都揭了下来,搬上城头投掷了下去,人员伤亡太多,這几日城内总是飘荡着凄惨的哭声,有的家几乎死绝了。
重建,抚恤,安抚,這一系列的事情在路一鸣走马上任后终于得到了极大的缓解,這些在崇县基本都发生過,此时在抚远只不過照搬崇县那边现成的做法,省力不少,短時間内,便平息了下来。
冯国带着他的右翼一千五百名士兵赶到抚远后,便随着王启年一起投入到了要塞的重建工作中,過山风手下的几百斥候都远远的洒了出去,力求能在最短的時間内摸清完颜不鲁接下来的布署。
伤兵员,匠师营以及清风统率的统计调查司一股脑地搬到了抚远要塞内。现在的伤兵员人满为患,不仅有常胜营在此次作战中受伤的士兵,更多的却是抚远要塞参与了守城的百姓,桓秋忙得脚不点地,也幸亏在崇县时,李清吩咐他传授了伤兵员的士兵一些基本的临时救治技巧,否则累死他也干不完這堆集如山般的活计。
匠师营在任如云的统率下,主要在修理损坏的武器,两百辆战车一战之后,损毁近一半,這都要在短時間裡修理好,以便能在下一场战斗中投入使用。经過此战,李清看得很明白,自己的骑兵如果正面与草原精锐对垒的话,還不是对手,只能更多地倚仗步卒,步卒只要甲具精良,指挥得当,完全可以正面抵挡骑兵的冲击。匠师营的许小刀却沒有跟来,他如今正疯狂地试验着精铁的锻造方法,有任如云的话說,已经入魔了。
两座卫堡已经完全放弃了以前的构造,而改用了李清设计的棱堡,有了建造鸡鸣泽棱堡的经验,這时的施工速度已大大增加,与鸡鸣泽的棱堡相忆,抚远的這两座卫堡只不過建筑面积大大增加而已。左右卫堡同时施工,十几天后,便已稍具雏形。估摸在有個十天左右,便可完工,建成后的棱堡需要人数比以前的卫堡要少了近两百人,但如果真论起坚固程度和对敌人的打击效能,却要强上几個档次。
王启处冯国与尚海波等人曾在李清刚拿出棱堡设计时,想過无数种攻防方案,结论是要打破棱堡,需要付出的代价比普通堡垒要大上数倍。“如果对方也有這种要塞,而且有足够的兵力防守,我绝不会去硬攻,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這种堡垒,完全便是一座绞肉机。”尚海波断然道。
清风在常胜营中名声不显,即便在常胜营高层,大家对她的了解也不多,但随着调查统计司以令人恐惧的速度开始扩展,并涉及到常胜营工作的各個方面后,大家对于這個特殊部门不仅日渐忌惮了起来,根据李清的命令,常胜营下属各翼都配备了一個情报小组,但這個小组的人员却全部来自调查统计司,各翼的将领根本无权干涉他的人事,但可以要求他提供各类情报。這只是明面上的人手,暗地裡,谁也不知道调查统计司到底在军中藏了多少人,他也许是手下一個普通的士兵,也许是一名哨长果长。
从起初的不了解,到后来的忌惮,中间发生了很多的故事,最让人津津乐道地当数骑翼翼长,振武校尉姜奎,在崇县,他看上了一個女子,经常在夜裡摸去那女子那裡夜宿,除了他的亲卫,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裡,直到有一天,李清将他召去,拿出一份报告,那上面列举着冯国某月某日某时到那女子家中,何时离开。一月几次,数据甚是详细,让冯国闹了一個大花脸,最后在李清的勒令下,冯国娶了那女子才将這事平息下来。
其二是關於打纸叶牌赌博,王启年,姜奎,冯国等三人计划黑一把過山风,便约了過山风打牌,過山风自从投效李清后,与這三位主要的将领一直有一层說不清道不明的隔膜,虽想改善关系,但過山风也是個心高气傲的角色,也是拉不脸面,一听這三人邀請打牌,便觉得這是一個好机会,便兴冲冲地過来,不到三更,不仅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银钱,连以后的晌银都输了二年出去,過山风也上了火,赤着膀子,红了眼睛,向王启年借了日息一分的高息银子,要翻本再战,便是這时,李清忽地派了人来,送给王启年一封信,上面不仅将三人密议算计過山风的事說了出来,甚至将他们在牌面上如何搞鬼都讲得一清二楚,惊出一身冷汗的王启年三人立即偃旗息鼓,不仅将银子還给了過山风,還好好地請他吃了一顿酒,经過這事,倒是让他们几個的关系融洽了不少,但一想起调查统计司入孔不入的细作,几人都是大汗淋漓。
从那以后,冯国等人看到清风便像见了鬼似的,避之唯恐不及。但三人偏生又经常与清风见面,每当在一些会议上看到清风那削瘦的,微笑的漂亮脸庞,三人都要在心裡暗叫一声,蛇蝎美女。搞出這些事情的恐怖女人也只有将军大概才吃得消吧,三人每每腹腓,对于将军与蛇蝎美人的私事,常胜营一众高层经常在心裡臆测,不過谁也不敢說出来,要是让這個蛇蝎美人知道了,只怕晚上自己春风几度都会被她弄出来写在报告上,那就丢死個人了。
常胜营每月逢五逢十都举行例会,与会众人通报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情的进展情况及遇到的困难,而李清便会当场协调处理,今天恰恰是二十五日,常胜营例会正常召开。
军事当然是目前的重点,在几位统兵校尉一一发言后,清风打开她面前的卷宗,先是扫了一眼与会众人,才开始发言,被她扫過的将领们都觉得脖子裡凉嗖嗖的,仔细回想確認自己這一段時間一直循规蹈纪后方才安下心来。
“将军,尚先生,路县令,各位校尉。”清风好听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调查统计司確認,自抚远兵败之后,蛮族左校王完颜不鲁在驻地上林裡重新召集附近各部,准备再次对抚远展开打击,目前计已召集小部落十余部,集结兵马五万有余,大家需要注意的是,对方此次准备了充足的大型攻城器械,调查统计司確認,对方会在六月中旬对抚远再次展开攻击。”
“其二,蛮族大单于巴雅尔开始向上林裡运送物资,屯集粮草军械,可以確認,对方在准备以后的大举入寇,至于此次巴雅尔可能来袭的部众,尚不能確認,如果其能有效地集结蛮族五部的话,兵力可能达到二十万人,這是历年来蛮族集结的最多兵力。”
“为什么蛮族這一次可以集结如此众多的兵力?”尚海波问道。
清风向尚海波点点头:“军师问得好,一直以来,蛮族在葱岭关外有一個大敌,就是室韦人,但就在今年,室韦人的大汗暴毙,族内发生内讧,为争夺汗位,几個最有实力的王子自己打起来了,在室韦人内讧停止之前,他们沒有余力再对葱岭关形成威胁,所以,巴雅尔可以将五部联军从葱岭关撤回来,投入到对我們的作战中。”
“也就是說,這一次定州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局。”尚海波道。
“不错,葱岭关五部联军到达之日,就是他们大举进攻之时。”清风合上面前的文件夹。“最后說一件我军内部事务,這一月以来,我军王校尉部与姜校尉部发生了二十五起斗殴事件,共有七十五人受伤进了伤兵营。”
与会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两位校尉,王启年与姜奎二人脸色慢慢发红,发紫,发白,半晌王启年才打個哈哈,“是啊,好像是有這件事,不過這都是下面儿郎们的一点小矛盾而已,是不是姜奎?”
姜奎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他们太不象话了,下去之后我們一定重申军纪,在有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严惩不饶。”
李清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军纪是一支军队最不能放松的东西,参与殴打的人全部赏二十军棍,那些进了伤兵员的先寄下来,等伤好過后再打。如今大敌当前,正是同船共渡的时候,各翼不能有丝毫懈怠。”
“是!”两位校尉大声应命。其实两军之间倒沒有什么大矛盾,只不過這一次参与对完颜不鲁的战斗中两军都表现不错,战后不免要吹吹牛,這個說他们左翼如何如何勇冠三军,那個說他们骑翼如何如何了得,各自相持不下后,自然便要拳头见個真章了。李清倒也沒真当個什么事,但凡事防微杜渐,真要让两军出现矛盾,這对于以后的步骑配合作战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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