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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節 水饭

作者:未知
我一听,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說:“姐姐,我們不過是进来喝口水,這种事顺便說到了,你不信,也别說我們骗钱啊。” 說完,站起身子来。 熊伟一看,也站起来,给了那老太太一百块钱,說:“奶奶,我們歇够了,在您们這边打扰了,谢谢奶奶招待,我們還有事办,就先走了。” 别說,熊伟還挺会說话办事的。 一出门,映入眼帘的還是一院子的杨树柳树。那些树叶子十分柔嫩,一副营养充足的样子。 “月楼,我們现在去哪裡?” 我眼皮一撩,說:“找個地方,让我方便做法的,最好在這附近。” 熊伟一拍大腿,說:“我有一個地方去。” 說着,就带我穿過黄茜家后面的巷道,去了另一條巷子,這裡的巷子都是挨着的,一條接一條,多数是老人和穷人在蜗居。 熊伟轻车熟路,走到巷子深处的一家门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一进屋,就看到一张黑白相片摆在桌上。 熊伟看了一相片,一脸怀念的說:“這裡是我奶奶以前住地方,我也经常来。” 难怪,熊军叫他跟我一起来。 之前在黄茜家,他对死老太太的问话回答的很自然,当时我還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說,原来他在這裡住過。 一知道熊伟对這裡熟悉,我就问他附近有沒有空地。 他问:“干嘛?” 我說:“本来想在房子裡面招魂的,但那裡面有你奶奶的遗像,一不小心可能会把你奶奶招回来。” 熊伟一听,說:“那感情好,我正想见见奶奶。” 我一脸黑线,无奈的說:“我是要把那個男人招回来,问问怎么回事?那男人叫什么名字?” 熊伟看了一眼档案,說:“马子名。” 我就拿了一张黄色的阎王纸,在上面写了马子名的生辰八字。 跟着,我把阎王纸烧成灰,放在一碗加了凉水的冷饭裡。 “月楼,你做水饭干什么?” 在我們那儿的人都知道,冷饭加凉水,是给死人吃的。经常有些看事送孤魂野鬼的,就是在十字路口泼水饭。 我把水饭分成三份,装在三個土碗裡。 這才对熊伟解释:“這水饭,是给马子名吃的,他死在外面,沒人知道,肯定也沒人上贡,看到专门为他准备的水饭,肯定会来吃。” 熊伟点点头,问:“然后呢?” “我就问问他怎么死的,尸体在哪儿,去把他找到,叫他家人去把他领回来,黄茜找到了老公,应该就不会当钉子户了吧。” “对啊。” 熊伟一拍脑袋,說:“她一直不配合拆迁的借口不就是等老公么?” 天一黑,熊伟就带着我去了空地。 那個空地叫保河石,在巷子的后面,其实是一條路,通往后面的山上。附近的人都說山上有粉仔(吸毒贩毒的人),所以白天都沒人敢去,更别說晚上了。 一到保河石,我就把那個碗扣在地上。 跟着,我又拿出一张引魂符,和着冥币一起烧了,這才背過身去,等马子名现身吃食。 按书上的說法,我這個法子其实是個召鬼法。 古时候,先人们用泼水饭的方式,引附近的孤魂野鬼来吃东西,顺便问一些自己想问的問題,這有点像包打听。 這种方法,叫来的鬼是随机的。 但我不会用外公那样的招魂法,只好在包打听的方法上改进了一下,加了马子名的生辰八字,其实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熊军也和我一样背過身去。 我早跟他交代了,水饭一泼完是不能看的,一直等到听到声音,我才开口问话。 我們一转過身去,那烧過冥币灰就开始往天上飘。 我知道,這是阴人来收钱了。 果然,身后“咔”的一声,一只土碗破了。這叫鬼吃食,它在吃东西了。 我有点紧张,静静等它吃完。 听到另一只碗破了,我才问道:“阴人上受,来的可是马子名。” 好半天,背后才传来一個阴冷的声音:“就是我,什么事?”听语气十分不友好。 我定了定心神,說:“马子名,你为什么害人?” 马子名一听,懵逼地說:“啥?我害谁了?” 我說:“你每天晚上都去你老母和你儿子的梦裡吓他们,你知道,老人和小孩的都是阳气不旺盛的,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你的阴气缠死,這還不是害人。” 身后的马子名一愣。 他叹了一口气,說:“我不是想害他们,我是想,我是想让他们快走。我不想他们被害啊。” 被害? 我一听,忙问:“怎么回事?” 马子名說:“我本来,一直在广东那边打工,三年前,我就收到消息,知道我們那片的房子要拆迁,要知道,這一拆迁,可是有好几十万呢。” “正好那段時間快過年了,我就沒跟我妈說,提前回家了。一回来才知道我妈走亲戚去了,就我媳妇一個人在家。” “我就上去抱住我媳妇,想跟她亲热一下。” “谁知這娘们死活不同意,說什么身上来事了,哎我他妈一年沒接触過女人了,碰她一下怎么了?” 我一脸黑线:“說重点。” 马子名又說:“我当时就不高兴了,我脾气本来就不好,她這一不让我碰她,我就发火了,两個人吵了一架。” “等吵累了,我這想起拆迁那事儿。” “我們穷了一辈子,住在脏水河边一辈子,我他妈早就住够了,就想跟我媳妇商量一下,拿了這些钱,去城南买個好一点房子,改善一下生活水平。” “谁知道,我媳妇一听,死活不同意。” “为什么啊?” 我也不解的问:“改善一下生活條件這也沒错啊。” 马子名說:“你有所不知,那房子,是我媳妇她们家祖屋,她从小就住在那儿,說甚么有感情了,舍不得搬。” 原来是祖屋,看来黄茜是個重感情的人呢。 刚這样想,马子名接下来的话,就让我“啪啪啪”打脸了。 他說:“我一听她死活不同意,加上刚才那事儿,我火更大了,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骂她個孤儿,从小爹娘就死了,沒养過她,现在還守着個空房子念什么旧。” “說也奇怪,” 马子名一脸的不解,說:“平时我媳妇特别温顺,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我怎么打骂她她都敢反抗過,一听到我那样骂,她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特别吓人。” “我骂累了,就转過去喝水。” “她不知道拿個什么,一把把我打昏了。等我醒過来,就是现在這個鬼样子了。” 我一听,很明白黄茜的那种心理,就像之前周琳說我从小爸妈不要我一样。 這個马子名,怎么往人家伤口戳。 這不是活该嗎? 听完,我說:“你這样說,是你媳妇杀了你?” 马子名說:“我不知道哇,当时是她打昏了我,后来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想也是,人在被杀的时候,要看到凶手的脸,死后才能记住是谁杀了他,否则只能做個冤死鬼,连仇都报不了。 按這說法,马子名死了三年了。 但是根本沒发现马子名的尸体,不用說都知道他的尸体被凶手藏起来了,而且凶手很可能是他媳妇。 我问:“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尸体埋在哪裡?” “我不知道。” 马子名說:“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哪裡知自己埋在哪裡?” 得,這下又問題又堵在這儿了。 我一阵郁闷。 “不過。” 马子名又說:“我們做阴魂的,都有一個栖身之所,我看了一下,我的栖身之所黑漆漆的,四周有些根节,像是树根。” 据我所知,阴魂的栖身之所一般在埋自己的地方。比如坟地,比如骨灰龛... 树根!等会儿。 马子名是在自己家遇害的,他们家院子就栽种了很多树。 会不会黄茜在杀了马子名之后,把他埋在树下。其实很有可能,不然怎么解释马子名的魂来得這么快。 “你還有什么事情嘛?” 马子名不耐烦的說:“有事快点问,我還要回去跟我媳妇儿亲热亲热呢。” 我一脸不解,鬼和人怎么亲热。 马子名又說:“我在下面,又讨了個鬼媳妇儿。” 喔,原来如此。 我說:“别的,我也沒什么问的了,只是我跟你說,你别老去缠着你儿子和你妈了,他们经不起的。” 马子名砸了砸嘴,說:“你放心,我也沒有再去缠他们了,再說,现在也不用缠了。” 我一惊讶,问:“怎么?” 马子名說:“前天我在下面的时候,看到新死名单上的告示了,我妈和我儿子跳河死了,我還想着,等他们下来了,接他们来跟我一起住。說也奇怪,這都两三天了,他们怎么還沒下来?” 我一听,顿时明白了。 那老太太和小孩子确实死了,那天我們看到的,是中阴身,中阴身還沒到地府办手续领鬼心,身上当然沒有鬼气了。 這样一来,我确定黄茜的有問題了。 她能看到中阴身也就算了,看样子還和和他们相处自如,继续過以前的生活。 “快点快点,還有啥問題。” 身后的马子名不停的催:“再晚一会儿,赶不上回去和媳妇亲热了。” “沒啥了,你走吧。” 我心想,那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不過看样子,這個马子名好像也沒想报仇什么的,倒是做了鬼乐得逍遥,一心只想和媳妇亲热。 我手一挥,无奈的說:“哎,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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