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白雲駒把電話掛了,放到口袋裏,“零開頭的號碼,搞推銷的。”
話音剛落下,夏幽又聽到了“嗡嗡”的聲音,是從白雲駒口袋裏傳來的。她體貼地說:“你先去接電話吧,我想自己在這坐會兒。”
白雲駒眉心皺得很緊,猶豫了一會還是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摸了摸夏幽的臉龐,“那你在這等我,不要亂走,我馬上回來。”
“好。”
白雲駒拿着手機去遠處接電話。
夏幽遠遠地看了他一眼,見他許久沒有轉回身來,便放心了。她用手轉着輪椅,想去自己以前喜歡的池塘邊看看。
中途路過一塊畫板,出於職業習慣她看向上面的畫,感覺這畫裏的人好熟悉。
她看看畫上的羽絨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羽絨服,剛開始還以爲是巧合,可越看越覺得像自己,到最後看見畫里人手上戴的手鍊和戒指跟自己的一模一樣,才確信這畫裏的人就是她。
沒看到這幅畫的主人。
調色盤,板凳和畫板都在。
但是水桶和畫筆不見了,夏幽猜測應該是畫的太久了,水桶裏的水渾濁了,畫畫的人去洗筆換水了。
她坐在畫板邊上等待,想看看是誰偷偷畫她。
好巧不巧,那個畫她的人出現了。
男生個子高高的,穿着黑色短t恤和直筒牛仔褲,皮膚細膩白皙,五官立體,棱角分明,可能因爲年紀尚小,如此凌厲的五官卻也顯得英氣清秀。
他拎着水桶,畫筆插在水裏露出一小截筆桿,下臺階時搖搖晃晃的溢出了水,他用力握緊提籃穩住水桶,胳膊上顯出一點稚嫩的肌肉。
擡眸朝畫板看去,見旁邊坐了一個女人,好像是他剛纔畫的那個,沒想到竟然被發現了。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夏幽跟前,男生不敢看她,低着頭打了聲招呼。
“你好。”
夏幽禮貌地迴應道:“你好。”
她聲音溫柔,像一片羽毛輕輕地落在地上,看面相也挺隨和的,雖然太過於明豔的五官會有點攻擊性,但是她的眼神很友善,應該是個好相處的人。男生緊繃的神經慢慢鬆懈下來,結果又聽到夏幽問話,剛放鬆的神經又立刻緊繃起來。
“你學畫畫多久了?”夏幽問。
“記不太清了。”男生深吸口氣,放下水桶,坐到椅子上,“好像是從六歲開始學的。”
春天的陽光很溫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夏幽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像只打盹的貓咪,“我小時候也學過幾年畫畫,後來我哥怕影響我學習,就沒讓我繼續畫了,還是在上大學的時候選了服設專業,這才又接觸到畫畫。”
男生沒說話,拿着畫筆在調色板上塗抹,好像要表現出自己對夏幽沒有興趣,可顏色卻是越調越奇怪了,顯然心思沒放在調色上,而是在聽夏幽說話。
夏幽也發現這個男學生有些靦腆害羞,倒覺得十分可愛,話也多了起來:“你還沒畫完吧?要不要我幫忙?”
手中畫筆一頓,男學生擡頭詫異地看向夏幽,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可以嗎?你沒有別的事要忙了嗎?”
夏幽聳了聳肩膀,“你說呢?我現在可是全世界最閒的人了。”她這傷胳膊傷腿的,什麼都做不了,人體模特還是可以當着玩玩的。
“謝謝。”聲音不似剛纔那樣平淡,仔細聽能發現其中有幾分感激的意味,男學生指了個目標物,對夏幽說:“你坐在那裏可以嗎?”
“好。”夏幽轉着輪椅,有些喫力。
看到她露在外面的纖細手腕,一捏就要斷了似的,應該也沒什麼力氣,男學生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夏幽身後,幫她推輪椅。
“你挺體貼的嘛,交女朋友了沒?”
夏幽朝身後側着臉,細碎的頭髮遮着眉眼,鼻樑顯得很高挺,嘴脣和下巴的弧度完美漂亮。
男生臉頰紅紅的,看向周圍的花草緩解心中悸動,“還沒有女朋友。”
他給夏幽找好位置,調整好她的姿勢和神態,然後回到座位上,利落地調好顏色,開始在畫中添加細節。
微風襲來,髮絲黏在了嘴脣上,癢癢的,像是有蟲子在爬,早知道就不塗口紅了,夏幽輕輕地撥開頭髮,手放回原位。
在畫板的遮擋下,她只能看到男生的一雙眼睛,跟之前羞怯的眼神很不一樣,那是隻有在做自己熱愛的事情時,纔會透出的銳利與堅定。
漸漸的,透過他的眼神,看到了另一個男人。那是一張極其熟悉的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想要抓住似的用手捂住了腦袋,神情變得恍惚起來。
男生趕忙放下手中的畫筆,跑到夏幽跟前蹲下身來,看着她痛苦的臉色,心裏慌得不行,“你怎麼了?沒事吧?”
“夏幽!”
不遠處傳來白雲駒的怒吼聲,夏幽微微回過神來,竟有些害怕這樣生氣的他。
白雲駒陰着臉大步走來,一把推開男生,沉鬱的眼睛瞪着夏幽,“我不是說過要在原地等我!你怎麼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跑到這裏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對不起。”夏幽牽起他的手,解釋道:“我就是想四處走走,看看我們以前的學校。”
她一服軟,白雲駒的臉色緩和了許多,雖然眼裏仍有憤怒的火焰,但也能儘量用柔和的語調說話:“你不要道歉,是我剛纔態度不好。”
夏幽搖頭,“你也是擔心我。”
白雲駒沉沉地吐出口氣,視線落到旁邊男生身上,臉色又陰沉了些許,沒好氣地問:“你是誰?”
看白雲駒這麼凶神惡煞的,怕嚇到這個小男生,夏幽主動介紹道:“他是來這邊畫畫的。”
“哦。”白雲駒握住輪椅扶手,轉了個彎朝大門的方向走去,“我們回家吧,一會中午了太陽烈。”
“好。”
從看到那個男生的眼睛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平靜下來,心裏很難過,也很着急,好像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可就是想不起來,有種天要塌下來的緊迫感。
“雲駒,我心裏好亂。”
夏幽的手覆到胸口上,眼珠茫然地四處轉動,就算陽光照到身上也如墜冰窖,手心出了薄薄的一層細汗,又溼又涼。
握在輪椅上的手微微收緊,白雲駒回頭看了眼那個畫畫的男生,語氣輕和:“你不要想太多,記憶會慢慢恢復的,着急也沒用。”
話是這樣說,但希望她這輩子都不要想起來。
“雲駒,白景譯他怎麼……”
“別說他。”白雲駒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我就是問問,爲什麼你總是很避諱他?”夏幽煩躁道。
白雲駒深深地吸了口氣,面色隱忍,“我沒有避諱他,我只是不喜歡你總提別的男人,你以前從來不會過問他的。”
“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夏幽腦袋裏一片空白,心中也很迷茫,像一搜小船漂浮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上,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只有惶恐和不安。
沉默了許久,她不知怎麼的,脫口而出:“雲駒,不如我們分開吧。”
說完這句話,再次沉默了,她不知道這些字是怎麼從嘴裏出來的,開始有些後悔了,想把話收回來,但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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